第100章

第100章

只是謝柏群還是很快覺出不對來,擰過頭看肖落的手在後面幹什麽。

肖落拿了一根像是刷子的東西抵在他背上,只是刷子頭又是光滑的。

“什麽東西?”

“酒店原本就放在浴缸旁邊的,好像是用來按摩的吧?”肖落說着按下了炳上的開關,那個刷頭突突地震動起來,把兩個人都吓了一跳,猛地一震動那刷頭簡直像砸在謝柏群背上似的。

謝柏群吃痛地往肖落懷裏又縮了縮,埋怨道:“這位師傅,你不要試圖用機器偷懶,很痛诶。”

肖落按了開關幾次才把開關關掉,心裏唾棄了一下科技的力量,手在謝柏群背上剛剛被震紅了的地方敷衍地摸了摸。

雖然服務不到位,但這位客人也很好伺候,把人摸得高興了,謝柏群就在肖落脖子上啃,肖落身上倦怠感覺還不明顯,謝柏群有感覺,肖落用手還沒碰幾次人就交代了。

最後還是肖落先跨出去拿浴巾,把渾身泡的發皺的人從水裏拉出來。

“要不是你還在發燒,我肯定讓你抱我出來了。”謝柏群趴在床上任由肖落給他吹頭發的時候還在呼呼風聲裏哼哼唧唧地說話。

肖落聽見了,摸了一下謝柏群幾乎幹了的頭發,關了吹風機才說:“懶得你,等你以後不忙的時候,一定會胖成球。”

“不會的,我又吃不胖的。我的增肌夢想已經從開始到破滅了。”謝柏群對于這種威脅絲毫不在意。

要不是還有正事要辦,簡直安逸就像真的在度假一樣。

“肖落,我說,等咱們這事兒辦完了再來着度假吧,這兒還真挺舒服的。”

“可以。”肖落還在這個單人間的廁所裏看到了小氣球,只能說酒店準備得太周全了。

謝柏群睡了一個好覺,不過不是一夜無夢的好覺。

他夢見自己帶肖落回家見家長,然後肖落被他爸媽追着打,然後肖落忽然輕功起飛,他爸抽出一把沖鋒/槍突突掃射,tā  mā  de古筝忽然變成暗器,然後肖落就在男女雙打中片葉不沾身,自己在旁邊不知道幹嘛,或許在看熱鬧吧。

這對于謝柏群來說算不上噩夢,雖然他沒向家裏出過櫃,他也知道這事兒不簡單。

但是他已經做好決定了,不論父母有什麽怨言,他都會認的。

但他不會因為父母不同意就輕易說放棄的。

知道錯了,下次還敢。

兩個人起的很早,謝柏群把自己往邋遢的形象倒騰了一下,可惜大概是昨晚睡得太好,皮膚的狀态很好,沒有什麽瑕疵,看上去又白又滑的,頂多只有一圈胡茬。

謝柏群自己不刮,也不讓肖落刮胡子,說是不能只有他一個人變得醜陋。

肖落也跟着他留了幾天胡子,整個下巴都密密麻麻的,硬得紮人。

早上起來謝柏群親他的時候還順便嫌棄了他幾句。

肖落對這種雙标的人,特指雙标的謝柏群,表示了極大的縱容。

線下集會的會場在度假村裏面的會議室裏,入場還要做身份核驗,肖落跟不進去。但在謝柏群身上留了通訊器,以确保需要的時候可以聯系。

入場的時候果不其然地收了手機,這種傳銷第一步的套路讓謝柏群簡直想翻個白眼。

雖然在預料之中,但謝柏群還是罵罵咧咧地表達了不滿,才把手機放進了門口的框裏,邊走還邊和門口的人交代:“我的手機可是新款,很貴的,要是弄壞了我要你們好看……”

肖落則是前往了他之前踩點過的另外一棟樓,度假村裏另外幾棟樓不知道是新建還是翻修,都用警戒帶拉起來了。

但位置不錯,離會場的位置近,樓層較高,中間沒有實現阻攔,可以透過窗看到會場裏面的情況。

謝柏群這邊走進了會場,從入口進去之後,整個空間其實被分割成了很多個小空間,每個小空間裏大約放着十把圍成半圓形的椅子,半圓形的另一邊則放着一把單獨的椅子,那個椅子即将坐的大概是這場對話的主導人了。

謝柏群在自己拿到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位置所在,他進來的時間還早,這會兒那個空間裏只有另外一個中年男人到了,看着年紀約麽四十歲往上,身材中等偏胖,有點兒地中海。

謝柏群看到椅子上貼着群裏的昵稱,他的座位在那個男人旁邊,貼着「阿白」。

“你就是阿白?”男人主動和他打招呼,招呼他坐下。

“額,你是誰?”謝柏群後退了半步,露出一個有些嫌惡的表情。

不得不說整個空間的味道确實有點惡心。

但以謝柏群平日的修養也不至于這麽明顯地表現不愉。

但他現在的形象并不是那種溫和的形象,他需要扮演的角色,應該是更不理性,顯得容易被利用的性格。

“我是白狐啊,當時我在群裏就說我們倆的昵稱裏都有白,很有緣的。”男人像是絲毫不介意謝柏群的表情,熱情地介紹道。

謝柏群黑着臉回答說:“還沒開始,我先去個洗手間。”

這個白狐并沒有太引人注意,包括在群裏消息刷的很快的情況下,謝柏群沒有太注意到他,只知道這是個對家裏那位頗為不滿的人,每天會都在群裏抱怨幾句,加之說話的語氣,很長時間裏謝柏群都以為白狐是個女性,而且說話也算不上過激,只是一直在抱怨,因此謝柏群沒有太關注過這號人。

這會兒他算是明白為什麽叫白狐了,白不白不知道,狐臭是真的狐。

如果要在那個人身邊一直坐下去,謝柏群覺得自己會死于窒息。

“诶,真好,那我也一起去。”男人放下手裏捏着的小毛巾,塞到自己口袋裏,起身想和謝柏群一起過去。

“大叔你幾歲了啊,上廁所還要紮堆嗎?那你自己去吧。”謝柏群幹脆又一屁股坐下來了。

但即便是被謝柏群嘲諷了,男人似乎也逆來順受慣了,臉上一絲不悅的神情都沒有露出來,又坐回了位置上,絮絮叨叨地和謝柏群說:

“我叫劉答書,今年四十二,是自由職業,主要是幫別人畫畫、修圖之類的、攝影其實也做,但是做得不多,你是做什麽的呀?”

“我做什麽關你什麽事啊大叔。”謝柏群走到窗邊的位置透氣。

“你好白哦。”劉答書就像個陰魂不散的跟屁蟲,幾乎是謝柏群走到哪跟到哪。

好在很多人陸陸續續地多了起來,現場也開始顯得像那麽回事了,主持他們這一圈人的是個年紀稍大,面容溫和的女性,可以說符合一般人對于義工的想象的那種。

劉答書也終于安分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女人讓一圈的人,從左到右的順序分享一下自己遇到的問題,每個人敘述結束之後,女人會給出一些安慰或者一些解決的方法,看得出接受過一些基本的訓練。

這個位置應該是打散安排的,不過可能有某些潛在的規律,起碼謝柏群确認了一遍他所在的這一圈的人裏面,只有他旁邊的劉答書和他是在同一個群裏的,而他們這一圈的人裏,外貌都比較正常,五官也還算端正,應該不是那種很明顯的疾病。

在前兩個人發完言之後,謝柏群大概确認了,這一圈的人都是患有某種比較難以解決的病,不明顯,也未必致命。但是在他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裏,都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困擾。

謝柏群是這一圈人裏最右邊的一個。因此可以先聽完其它所有人的發言。

“我得了SLE,也就是……系統性紅斑狼瘡,一開始還是關節疼痛,一開始沒有在意,以為是剛畢業,工作太累了。

但是後來覺得不對,因為我是做文書的,平時很少走路的,都是坐着辦公。

但是膝蓋和踝骨也會痛,就覺得不正常了,才去看的醫生,确診之後真的感覺世界都崩塌了,我家本來就是農村的家庭,本來以為好不容易把我這個大學生給供出來了,結果我又得了這個病,醫生說藥要一直吃。

但是那個藥的開銷也很大啊,而且公司後來開掉我了,明明我沒有因為生病影響工作,但是公司還是開掉我了。”倒數第四個女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激動。

主持的女人輕聲安撫她,讓她繼續說下去。

“我現在是一個失業的狀态,不敢回家,也不想去找工作,而且開始掉頭發,吃不下東西,有時候下樓買日用品我都沒有辦法走傷口,我已經停藥一個月了,我沒有錢可以買藥,我不知道為什麽原來的公司要開掉我,這個病不會傳染的啊!

我只是告訴我一個平時關系還不錯的同事而已。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辦公室其他人也知道了,然後領導就找我去談話了,我想過好多次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又覺得對不起家裏的人……”女生說到這裏小聲抽泣起來。

謝柏群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麽那麽多人願意加入互助會,這對于一些沒有錢看心理醫生,也無法解決自己面臨的困境的人來說,某種意義上确實是情緒的宣洩口,乃至是救命稻草的一樣的存在。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不管是看上去多離譜的獲救的可能,都會不管不顧地拉住的。

一直到目前為止,整個互助會的氛圍都是正常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正面的。

輪到劉答書的時候,這個自稱已經四十二的男人顯得有點嬌羞,被點名的時候還還很不意思地露出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在簡單介紹了自己之後,劉答書說:“我不用說你們應該也知道的啦,我有狐臭,很多人經常是在我旁邊就會露出惡心的表情,只是露出表情的話,已經是很好的人了,更多的人會罵我,說我不講衛生之類的。但是我也沒辦法啊,我也和別人一樣天天洗澡啊,我還一天洗好多次澡呢。”

“不過因為我的工作性質,其實我出門得也很少,現在網購啊外賣啊又發達。所以生活還不算困難,不過最讓我難過的還是我的老婆,我對她那麽好,房子是我家出錢買的,我也經常給她買衣服和包包。

可是她連和我待在一張床上都不肯,平時下班了就總是讓我離她遠一點,這不是家庭冷暴力是什麽?”

主持的女人問他:“你有和妻子溝通過這件事情嗎?”

“我說過了呀,我說讓她不要總是躲着我,我會很受傷的,但是她也不聽。”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離婚呢?”

“離婚還是沒有考慮過的,雖然她對我不是很好,不過我還是挺喜歡她的。”劉答書表情單純地回答。

主持的女人把發言權交到了謝柏群手裏,謝柏群按照自己的人設,抓着自己頭發,是不是會力氣稍大地扯一下,低着頭說:

“我是艾滋,媽的,你們什麽眼神,只是和我說話是不會傳染的,媽的,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人,我的生活才會變成這樣……太糟糕了……”

“能具體說說嗎?發生了什麽?”主持的女人溫和地問。

“我先給你們這群人普及一下好了,艾滋傳染一般是性、母嬰、血液傳播,我是個同,之前找了一個男朋友,我們兩個處的也還可以。

但是誰知道他竟然有病,而且有病也不說,做的時候我說了無數次讓他戴T。

但是他就是不戴,他和我說什麽沒事的,我真的是信了他的邪,他是很後來才告訴我的,我問他是不是瘋了,他說我如果愛他不是應該接受完整的他嗎?

我直接罵了他,然後那個狗男人直接就人間蒸發了,還拿了我幾千塊錢走,再讓我有機會逮着他,我一定要把他的迪奧割下來喂狗,我看他還敢不敢禍害別人。”

謝柏群說這段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劉答書眼裏露出饑渴的光。就像是一只餓了許久的豺狼,終于找到了久違的獵物。

等到謝柏群也講完的時候,整個上午都過去了,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待在這裏不停地聽別人的故事帶來的負面情緒是很強烈的。

可以的話謝柏群希望可以離開這裏透口氣。

但主持會議的女人還讓他們稍等片刻,自己離開了一段時間。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女人回來,并且給他們發放了每個人接下來的時間安排和分組安排。

在他們這一組人力,那個SLE的女生、劉答書、謝柏群被安排到的輔導會在第三天,而其他人被安排的輔導會在第二天,每個人只能進入安排好的場次。

如果不是自己的場次的話,那麽即便是邀請參加的成員也會被拒之門外。

輔導會的內核,可能才是互助會背後的真相。

他們仿佛是正在等待被挑選的商品。在第一輪的篩選之後,進行分流,所謂的輔導會,指的是會有相關的專家到場,提供一些解決問題的建議,包括但不限于給合适的人提供資金補助、引薦介紹給一些據說有很牛逼的經驗的醫生。

這也是很多人選擇參與進來的主要原因,畢竟萬一自己就得到幫助了呢?死馬當活馬醫也是要試一試的。

在離開會場時,手機發還給了個人,謝柏群忍不住看了一圈周圍,有點想知道肖落去了哪裏。但還沒等到肖落,劉答書就先跟了過來。

“阿白,你在等人嗎?有認識的人和你一起過來?”

“關你啥事。”謝柏群給他翻了個白眼,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當他們交談的時候,謝柏群注意到,主持他們談話的那個女人正站在會場的門口,不着痕跡地觀察着他們這裏出現的談話。

“不是,我想着我們也是同一個群出來的,還算比較熟,我是一個人來的,想說如果你也一個人來的話,我們一起去餐廳吃飯吧,這裏餐廳還挺有名的呢。”劉答書邊說話,邊把手放在了謝柏群的腰上。

一時間謝柏群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個劉答書不是剛才還在講自己多麽愛自己的老婆嗎?

這會兒就急着紅杏出牆了?

還選了一個得了艾滋的同?這人口味也有夠重的。

“和你吃飯也有叫人倒胃口的,你自己去吃吧,我要回房間睡覺了。”謝柏群把人甩在身後,徑直往自己房間去了,反正也有客房服務可以送餐上來。

他推開房間門的時候,肖落就已經在裏面了。

謝柏群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大白天的又是爬……”

這要是被人看到一個人大白天徒手爬上七樓,不是被當成小偷就是被當成偷窺狂。

肖落給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有些無奈地解釋道:“昨天我不能直接進來是因為昨天這棟樓都沒有人入住,前臺的人才開始辦入住,我沒有用身份證登記的話很難直接上去。但是今天這個樓裏差不多都入住了,人來人往的,我直接進來有什麽奇怪的嗎?”

謝柏群邊聽又開始邊脫褲子,進門第一件事兒脫褲子。

“對話的內容你應該都聽到了吧,有什麽發現嗎?”謝柏群問。

“你先說一下裏面的情況吧。”

“其實沒什麽好看的,裏面就是分了很多個小組在聊天,結束的時候其實裏面還有一些組沒結束。

但是主持的人也不讓我們在裏面久留,只是讓我們結束的人趕緊離開,不要影響到別人。”

謝柏群盤腿坐在床上,打床頭的電話叫客房服務,讓前面送餐上來,同時把屋裏的空調的換氣給打開了,和劉答書搭在一起周邊的空氣有點煎熬。

“坐你旁邊的那個人是什麽來頭?”肖落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在群裏我沒有太注意到這號人,我等會翻聊天記錄出來看一下。

他身上的味道真的熏得我要窒息了,我也知道狐臭這個是身體方面的問題,我也有一個認識的學姐有這方面的困擾和我聊過。

但是我說句不好聽的,他身上的味道真的肯定不是像他說的,什麽一天洗幾次澡。

注意保持個人衛生的話,味道再怎麽也不至于我早上剛過去他就像放了幾天的臭襪子一樣吧。”謝柏群提到劉答書心裏也非常自閉。

“讓我去就不用吃這份苦了。”肖落笑了笑。

“先吃飯吧,先吃飯,這都快兩點了,我感覺我都快餓過勁了,你吃了沒有?”

肖落明面上是說去餐廳等他的,但實際上是在離他更近的隔壁的圍起來的樓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自己吃了還是沒吃。

“不說話就是沒吃,我剛只點了一份。待會我們都先吃點墊肚子,待會我點兩個外賣進來。”

客房服務來得還是挺快的,謝柏群點了碗面,自己先狼吞虎咽地扒了半碗,剩下的半碗留給肖落。

實際上面裏的幾片肉和一個荷包蛋也留給他了。

監督肖落認真吃飯一直是肖落回來之後的重要課題。

但肖落這會兒看着半碗面都有些犯難,正如謝柏群所說,他是真的餓過勁了。

在聽裏面說話的時候,肖落還短暫地有過胃疼的抗議的感覺,這會兒整個胃裏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疼痛感了,只是像裏面裝着石頭墜着,悶悶地發疼。

要麽說風水輪流轉,之前是他逮着謝柏群好好吃飯,這會兒換過來,輪到謝柏群監督他。

甚至謝柏群為了給他以身作則,這段時間的飲食非常标準而規範,比之前怎麽催都有效。

吃了感覺八成會吐,但是不吃估計晚些時候會更糟,這麽想着肖落還是把面碗端起來,胡吃海塞地把半碗面都解決了。

謝柏群去洗了個澡,遠程聯系局裏,讓孫星空和沈力幫他分別查一下劉答書和沈麗麗,後者是那個和他們排在同一場次的SLE患者的女生。

謝柏群試圖從中找到一些如何分類場次的規律。

“其實吧,這種互助會的形式,在國內比較少見。但是我去留學的時候,那邊還是挺多這種互助會的形式的,主要是像什麽戒酒戒煙啊,減肥啊等等的組織。實際上國內也有,但是怎麽說呢,這個互助會它還是有問題的。”

“什麽問題?”肖落覺得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沒有覺得又太不對勁的地方,他接觸的案例而言,更多是以講課的方式來進行,多是在一些貧民窟或者一些工人的聚集的居住地舉辦的,洗腦的性質就很強,針對的是仇富心理的煽動。

“确實,目前來看沒有大的問題,但是它也沒有大的幫助。在查互助會的時候,我專門翻閱過關于互助會研究的論文,一些支持互助會的效果的研究認為,社會的支持系統,将對個體應對壓力産生積極的效果,通俗來說也就是說。

對于治愈一些身心方面的疾病而言,你知道有一個團體的人,和你正在經歷相似的事情,感同身受,并且會給予你支持和關愛,那麽人孤軍奮戰的孤獨感就會減弱很多。

此外,成員之間可以互相交流自己面對疾病或者某種問題的時候的經驗,通過學習一些成功案例的經驗,可能可以幫助自己度過難關。聽完之後你也應該知道這個互助會的問題在哪了吧?”

“它吸收的群體特征不夠顯著,太雜了,幾乎是什麽類型的人都有接收,不利于找到共同的經歷,頂多只能知道我過得慘,別人過得也慘,各有各的慘法。”肖落提出自己的見解。

“你說的沒錯,不過我覺得關鍵不是群體特征不顯著,而是你說的後半句,聽完了整個過程了,我們只知道了各有各的慘,各有各的難處,甚至心情是非常壓抑的,整個過程當中毫無激勵因素可言,這樣的互助會,帶來的只會是心理學上的偏激共振,這樣的交流只有兩種結果,稍微好一點的,是我知道世界上原來大家都很慘,那我也更能接受自己糟糕的境遇,而更壞結果是,覺得這個世界果然無可救藥了,然後做出一些偏激的行為來。”謝柏群面色嚴肅,停頓了一下,給出自己最終的結論。

“良性的互助會,是當人們參與其中的時候,聽見別人的故事,深深地被出動,以此為契機,迎來人生的轉折,覺得既然對方也能夠改變的話,那麽自己也可以做得到,從而做出改變,而達到目标的人,或許還會回到互助會,用自己的故事再去激勵他人。而這個所謂的互助會,還不如說叫做悲慘故事會。”

從下午到晚上,孫星空和沈力那邊陸陸續續地有資料傳過來。

謝柏群也沒有出門的打算,只是趴在床上看資料。

肖落也在浏覽着信息,只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洶湧而起的反胃感占據了極大注意力,抓着手機的手尚且還控制着力度,另一只抓着椅子扶手的手用力得指節發白。

若不是這酒店的椅子質量還不錯,肖落都膽心自己會把人家的扶手拆下來。

他重新而緩慢地重複地吞咽的動作,試圖慢慢壓下來喉頭的惡心。但下一刻,從胃部傳來的劇烈的痙攣,像是把胃袋放進了攪拌機裏,整個胃都擰了起來。

肖落試圖忍耐了片刻,手掌根抵在抽動得最厲害的位置上,都沒能制止快樂地跳動着的胃部。

就連想起身去廁所裏,整個身體都像是被死死地釘在了椅子上,劇烈的乏力感讓四肢沉得像是被灌在水泥裏,就連能吸進肺裏的空氣也逐漸稀薄。

從那天晚上洗胃之後,這樣的痙攣已經成為他生活的常客。

到了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他彎了彎腰,手指剛伸進舌根的之後,酸水就湧了出來,伴随着還沒有消化的肉、面、雞蛋。

只是經過胃裏的發酵,現在這些食物都泛着一股奇怪的酸苦。

一旦開始吐了,這種嘔吐就很難停下來,整個人對折似的坐在椅子上,房間裏一時間只有他嘔吐的聲音。

謝柏群赤着腳跑下床,在肖落旁邊卻不敢輕易碰他,有時候碰一下都會讓好不容易剛停下來的嘔吐變本加厲,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盡管不是第一次發生,但謝柏群不想習慣這種事情,也習慣不了。

第一次發現是在警局加班的晚上,肖落隔十分鐘就去一次廁所,問他怎麽了也說沒事,第四次去廁所的時候,謝柏群跟上上去,抵住了廁所們的隔間,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肖落來不及趕他出去,跪在地上不停地幹嘔。

其實也不完全是那天晚上洗胃的鍋,只是洗胃是個吧。

肖落這五年裏幾乎是在酒精裏泡出來的,醉生夢死才是那個行業的人的常态,他喝了數不清的酒,才走到可以拿到有價值的情報的位置。

又不止是喝酒。

一日三餐對于肖落而言,都曾經是從沒有想象過的安逸。

謝柏群只能端着水,在旁邊等着,一直等到肖落幹嘔的聲音終于停了,才蹲在他身邊,舉着水想要喂他喝一點。

但肖落還是保持着身體對折的姿勢,劇烈的痙攣讓他的意識一時間有點模糊。

但他還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扣住了跟前人的喉管,似乎這種防備,是讓他一遍遍活下來信奉的不二法門。

只是肖落松手松得很快,甚至來不及給謝柏群的脖子留下什麽痕跡,男人的手就已經像觸電一樣地收了回去。

比起身體的種種,更加折磨肖落的,是這種即便對自己枕邊人,有時意識一模糊過去,依舊磨不去的防備。

謝柏群什麽也沒說,甚至沒有露出什麽特別的神情,好像肖落剛才不是掐他的喉管,而只是輕輕地摸了一下。

但從謝柏群的聲音裏還是能聽出嘶啞。

不過他還是耐心地問了一遍:“還想吐嗎?喝點水好不好?或者漱漱口。”

肖落沒有說話,只是把額頭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時間謝柏群只能聽見萦繞在他耳邊的粗重的喘息,他幾乎斷定肖落又燒起來了。

因為男人呼出來的氣息灼熱滾燙,好像身體裏每一滴血都沸騰,要把這幅身體連同着精神都燃燒殆盡。

有時候,謝柏群和池少開聊天的時候會覺得,肖落就像沙漠裏的一種樹,原本是萎縮的一團枝丫,遇水生根發芽長大凋落,都在一瞬間,遇到謝柏群,就是遇到水。

如果從快樂導向來說,肖落和謝柏群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覺得很快樂。

但如果從活着的導向來說,謝柏群有時候會擔心。如果肖落覺得沒有什麽遺憾了,是不是就會悄然離去。

“水給我吧,我好多了。”肖落慢慢直起身子,接過了謝柏群端着的那杯水,把泛上喉頭的酸苦和血腥氣,都一并咽了下去。

眼前的青年臉上的慌亂還沒有散去,有一瞬間眼神裏都是倉皇。但很快地,青年把那種慌亂壓進了恍若無事的僞裝裏,裝作不在意地去拿浴室裏的擦腳布,姑且先蓋在了嘔吐物上,等會再清理。

謝柏群抽了抽鼻子,把泛上鼻頭的酸氣都吸回去,把眼眶的酸澀也壓下去。

他希望他有在努力成為讓肖落也可以放心信賴的人,為了這個目标。哪怕讓自己顯得再沉穩一點都可以。

回到肖落身邊的時候,肖落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看上去已經和往常無異,只有手還不着痕跡地放在上腹的位置輕輕下壓。

但謝柏群沒有說什麽,只是忽然開始說起自己看的關于劉答書的資料。

“劉答書我覺得他的資料和他說的內容對不上。”

“嗯,怎麽了?”肖落放下手機,微微弓着身子窩在椅子裏,聽他說話。

“從今天他自己口述的內容上來看,包括從星空導出給我的聊天記錄裏,他給自己營造的形象,一直是一個備受妻子折磨,冷嘲熱諷的人。

但實際上,劉答書這個人非常有錢,他名下有三套不同的房産,而且有兩套價值是上千萬的,此外他個人還購置了至少三臺的豪車,一個從小在富有的家庭裏長大,并且自己也收入可觀的人,會被妻子冷嘲熱諷嗎?”

“光是從錢的對比上來說,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吧。”肖落持保留意見,解釋道:“如果他真的有嚴重的狐臭的話,可能在婚姻市場裏遭遇了很大的挫折?”

“不是哥,你可能對這個社會的婚姻市場沒有足夠的認知,別說只是一個狐臭了。就算是他劉答書是個殘疾,或者長得特別醜,都會有人願意的。

因為這個一結婚,能少努力好多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只是有狐臭,他的醫療記錄顯示他是艾滋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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