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貳拾柒
貳拾柒
【被弟弟罵了,在他心裏我肯定是個差勁透頂的姐姐吧,說不定他還覺得有我這樣的姐姐超丢人。】
未來王牌:沒控制住情緒罵了喜歡的人,現在在她眼裏我肯定是個讨人嫌的臭弟弟吧。
M.M:唉……同病相憐……
未來王牌:唉……
不起眼君:……
===============
這是望月桃花第一次來白鳥澤。
作為宮城縣內有名的社團活動強校,不光是排球部,白鳥澤的其他社團都在各項比賽中取得過不俗的成績。據說這學校裏還有馬術部——用望月桃花的話說,馬術這種運動就是散發着銅臭味和資産階級情調的體育項目,跟一般平民完全在兩個世界。
私立學校的安保很嚴,好在五色太太的電話是通暢的,在得到學生家長的确認後,望月桃花終于走進了白鳥澤的大門。
要說感受,第一反應就是好大,不像一般家庭供得起的。
其實初三時她也接到過白鳥澤的邀請,不過對方開出的條件跟新山差不太多,總之都是當時的望月家沒法眼睛不眨就供出來的花銷,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望月桃花提着裝了球鞋的袋子慢悠悠往排球部所在的體育館晃悠。
難得來一次,總得打一□□驗卡。
走到體育館門口時剛好對上了鹫匠教練的視線。對方是個幹瘦的小老頭兒,看起來頗有些弱不禁風。望月桃花心想要是突然給他一拳他會不會直接趴下,當然,也只是想想,她又不會在別人的地盤上暴起傷人。
“抱歉,”她抓了抓後腦勺,開始後悔自己讓大哥染了頭藍毛,這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五色工在隊裏的風評,“我來送東西……請問五色工在嗎?”
Advertisement
因為五色工本人也說過上午應該會有人來學校送球鞋,鹫匠鍛治只是看了眼望月桃花就點頭放人進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望月桃花總覺得小老頭兒在自己身上停留的視線有點久。
“工!你姐姐來給你送球鞋了!”
正值休息時間,離出發還有一小會兒,五色工坐在一群隊友中間,聽聞門口的人喊自己,少年擡起頭,恰巧對上了望月桃花的視線。
她穿着一身再常見不過的運動服,腳上踏着明顯不是打排球用的鞋,染成深藍色的頭發被皮筋挽起,軟綿綿地搭在頸窩。因為不怎麽蓄劉海,少女耳垂上挂着的銀色耳釘就這麽清晰地暴露在空氣中。
活脫脫的不良少女,賊兇。
五色工站起身,快步走向隔壁家姐姐。
“你怎麽來了?”
“給你送鞋,”望月桃花伸直手臂,将鞋拍在對方懷裏,“伯母突然要去公司,來不及趕來,我就說幫她跑個腿。”兩家做了二十幾年的鄰居,這點小事自然是能幫則幫,望月桃花很小的時候就幫五色家打過醬油,倒也不覺得有什麽麻煩的。
五色工抱着那袋子,傻不拉幾地“哦”了一聲。
“快出發了吧,比賽加油,這可是你高中第一場比賽,好好表現。”隔壁大姐姐努力擡高手臂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語氣輕松,“我會給你錄像——”
“那你呢?”
她聽見隔壁小孩兒如此問道。
“什麽?”
“我說,那你呢,”五色工将問題重複了一遍,“烏野女排不是種子隊伍吧,這個點你們還沒有開始比賽?”
因為參與聯賽的隊伍實在是太多了,最初幾輪并不會安排單獨的場館,一個體育館裏會有好幾組球隊同時進行比賽,贏球的留下來繼續比,輸球的自己滾回家。
預選賽要在周末的兩天內結束,賽程安排十分密集,像烏野這種籍籍無名的學校得從第一場開始往後打——算時間,現在第一場比賽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望月桃花沉默了幾秒鐘。
“沒去,”她說,“這不是來給你送鞋了嗎?”
“為什麽不去?”
“我要是去了,誰給你送鞋嘛,”少女故作輕松地叉着手回答道,“再說我們學校女排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上場,也最多打到第二輪,而且美羽還退部了,說不定第一輪都會被人剃個光頭……”
“為什麽不去?”
“……這是你高中的第一場比賽。”
“就因為這個?”
“什麽叫就因為這個啊,小孩兒,這可是頂重要的事情吧,”隔壁家大姐姐擺出一副教訓人的姿态來,“你以為白鳥澤的首發隊員很容易做嗎,萬一你比賽發揮不好——”
她的話被打斷了。
五色工深吸一口氣,幾乎是惡狠狠地盯着那張看似不良少女的臉。
“你總是這樣!”他說。
望月桃花沒聽明白,“什麽?”
“你總是這樣,随随便便就放棄了,”少年大聲道,“初三的時候也是,自己放棄了,又擅自把期待強加給別人,兩年前也是,現在也是,你不能去新山打球,就讓我考白鳥澤,你自己會輸球,幹脆就不去,給我送鞋喊我好好打。”
少女張了張嘴。
“就結果來說,這不也挺好的嗎……”她僵着表情試圖緩和氣氛,“你本來也打算考白鳥澤……”
“這不一樣!”五色工突然伸出手,他揪住望月桃花的衣領,後者覺得小孩兒的聲音有些啞,“你明明不想這樣吧!既然不想就要說出來啊!一味忍耐有什麽用!誰會在意你的犧牲啊!大家都只會當成理所當然!”
“冷靜一點,工,”有隊友從旁邊走上來拉住五色工,“馬上要比賽了,不要鬧事。”
少年揮開前來勸架的隊友的手臂,将裝着球鞋的袋子扔在腳邊,由單手改為雙手揪住望月桃花的衣領。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偉大?”
“我沒有……”
“你自己犧牲了自己,又把願望強加給我,你有問過我的想法嗎?”
“你冷靜一點,工……”
“你要我怎麽冷靜!你不是我認識的‘望月桃花’!你害怕自己進了新山被其他人比下去,害怕拿不到首發的位置,所以拿‘家裏條件不好供不起’當借口;你害怕高中最後一場比賽輸得太慘,不敢去比,又把我當成借口!你到底是誰,我認識的桃花姊才不會是拿犧牲當借口的膽小鬼!”
少女虛握着少年手腕的雙手終于松開。
她将雙臂垂在身體兩側,放棄掙紮般擡起頭看着五色工的眼睛,對他露出一個比哭好不到哪裏去的笑容。
“你說的對,我就是個爛人,把‘為了別人’當做借口的膽小鬼。”她說,“本來想讓你覺得我是個可靠又帥氣的姐姐的……讓你失望了,對不起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