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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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讨厭裏香。
并不是因為你喜歡奶奶做的炖茄子,而這是裏香最讨厭的菜的緣故。而是裏香她啊,和你這種放在人群就會被淹沒的普通人,從本質上就是不一樣的。
裏香很受歡迎。
從你記事起,這個事實就像烙印一樣牢牢地印在你的腦海裏。
你不能明白,為什麽同樣的一句話,從她和你口中吐露出來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局?
是語氣不對嗎?
還是說話的時機不對呢?
你永遠都不能明白。
不然為什麽,僅僅是在醫院治療肺炎的那麽短時間裏,裏香都能找到願意和她共度餘生的人?
[好嫉妒。]
“你永遠不會明白愛是什麽。”乙骨憂太對你說。
你癡癡地望着他:“那教會你愛的人是——”
你不想聽到裏香的名字,卻又自取其辱地詢問他。
“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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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這個答案。
也只會是這個答案。
“可是她已經死了。”
他沒有再說話,但毫無疑問的,你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真可悲”。
為什麽?
為什麽要用那種眼神看着你?
那眼神刺痛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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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拖着脖頸上青紫的淤痕回家時,養母吓了一大跳。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她想摸你的脖頸又不敢摸,只好一邊流淚一邊小心翼翼地詢問你,“是在學校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你當然不會告訴她,這都是你死去的姐姐的傑作。她好像變成了什麽非人的生物。
想到這一點,你既感到暢快又覺得憤懑。
為什麽?
為什麽她死了也與平常人不同?
但是當養父回家以後看到你脖頸上似乎是被人手掐出來的青紫,打算和班主任打電話的時候,你按耐住不耐煩,溫和地攔下了他,又感到釋然。
你瞧,裏香,你死以後,我仍舊擁有着父母的寵愛,甚至這寵愛比從前更多,目光更加集中。
“真的不是在學校和同學發生争執造成的?”你名義上的父親遠比生理上的父親更加疼惜你。
你的養母同樣如是。她疼惜地摸了摸你的頭,低頭看了眼被包紮好的傷口,又開始掉眼淚:“在學校沒有過得還好嗎?沒有受委屈嗎?”
你搖了搖頭,很乖巧地說:“同學們都很好。我沒事的,爸爸,媽媽。”
只是那天以後,乙骨憂太和他口中的裏香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被遺忘了。
再後來,你死了。
你被困在涉谷的那一節車廂上,沒能活着見到2018年聖誕節的日出。
裏香……
我真的好羨慕你啊……
你到死也沒有遇見像憂太喜歡裏香那樣喜歡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