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天使（22）
天使（22）
夜晚的百戶村，閃着點點燈光，鄉間小路一片黑暗，夏風中夾雜着若隐若現的雞鳴狗叫。老陳一接到楚蘇城的電話就在村口等着，手裏抓了個超大的手電筒，頓時照亮了一大片路。
“楚隊是有什麽新發現嗎？”
“目前還不确定。”
走到劉琴家門口，村長已經拄着拐杖，彎着腰，旁邊還有個年輕人扶着，不知站了多久。一看到亮光，連忙上前。
楚蘇城皺了皺眉，“村長，你……”
“我實在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不用擔心我，一不舒服我就讓小王送我回去。”村長立刻解釋，略微喘着粗氣，“我就是，就是，看看。”
楚蘇城嘆了口氣，走進屋子裏。王福全後腳就跟上。
打開衣櫃，小孩子的衣服依舊折疊地整整齊齊。楚蘇城一件一件把它們拎出來。拎到一件碎花包布的時候停了下來，放到手心掂了下。
“韓明，給我把剪刀或者小刀。”
韓明從口袋裏掏出把折疊小刀。
“撕拉”
碎花包布直接從頭到尾開了個大口子，裏面塞滿了薄薄的棉花。楚蘇城拿手伸進去東摸西摸。所有人都一臉緊張地頂着。
突然楚蘇城的動作頓了下，從裏面掏出二三本藍皮的病歷本，面上還沾着棉絮。上面寫着“b市協愛醫院”，是b市最好的醫院之一。
翻開一看，全是波浪線，根本看不懂。楚蘇城的臉黑了。
“村長，你知道劉琴曾經去過這家醫院看過什麽病嗎？”
“我，我不知道。她，她從來沒說過她生病了。”村長無措地看向楚蘇城，“警官，她病的嚴重嗎？”
“這個我不是專業的，不太清楚。但是病歷本裏沒有夾任何化驗單，應該沒什麽病。”
楚蘇城把從頭到尾翻了遍，發現劉琴治療了很長一段時間。從第一頁的2016.4.5——2018.6.3才停止，足足兩年。中間陸陸續續去過十幾次，每次的診斷內容幾乎快要兩頁。似乎得了很嚴重的病，但是卻沒有任何化驗單。
韓明盯着病歷本激動地簡直要飛起來，連忙拿出手機就往群裏發消息，怕沈澤西沒看到還特意艾特了他。
今晚大家都在加班蹲點，手機都開着以便随時聯系，于是很快都回複了消息，群裏一片熱鬧，似乎每個人心裏都落下了塊大石頭，接下來只剩下明天去協愛醫院确定了。
“別開心的太早。萬一不是我們想要的內容呢？”
楚蘇城直接給所有人潑了盆冷水，但是大家依舊聊開了，唯獨沈澤西沒有任何消息。楚蘇城想到今天下午他那張蒼白的臉，很是擔心。把韓明送回家後，特意繞去了不夜城。
車子停在樓底下，看了眼手表，已經22點30了，現在打電話很可能會打擾到兔子休息。但是一閉上眼，全是兔子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心裏煩躁的很。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向來是楚蘇城的作風。于是決定偷偷上樓看一眼再走。之前來沈澤西家的時候，特意記了一下密碼鎖的開鎖密碼。
靜悄悄地走進客廳，冷不防地打了個顫，有點冷。
楚蘇城借着牆上顯示屏的微光，憑借他2.0的視力，發現空調居然只有18度。
死兔子，居然開這麽低！
楚蘇城氣勢洶洶地來到卧室門前，慢慢地轉動把手，緩緩把門推開，瞬間刺眼的亮光明晃晃地直射過來。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适應。
能躺下四個成年人的大床上隆起一座小土丘，沈澤西整個人都縮在棉被裏，只露出一小撮頭發。床頭櫃上的手機時不時還傳出震動的聲音。但床上的人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看樣子今天真的是累壞了。
楚蘇城拿過手機把震動給關了，又把它放到了遠處的書桌上，還把空調的溫度調到了26度，關掉了亮度最亮的水晶吊燈，只留下散發暗光的壁燈。
“真是的，也不怕把自己悶壞。”
楚蘇城小聲低喃了句。帶着點惡趣味的，慢慢拉下厚重的棉被，沈澤西毫無防備的睡臉就露了出來，臉色依舊不太好，看上去像是個瓷器娃娃，一碰就碎。
楚蘇城手癢地戳了下沈澤西的臉，入手的觸感是冰涼的。皺了皺眉，似乎不滿地又戳了下，發現人還是沒醒來，依舊保持着同一個姿勢，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沒忍住，又戳了下。結樂極生悲，站起來的時候腿一麻，手不小心撐在了床頭櫃，将放在上面的玻璃杯打碎了。
清脆響亮的“啪”一聲。
楚蘇城猛然間，臉色一變。正想着該怎麽跟人撒嬌道歉的時候，發現兔子依舊沒有醒。
他這才意識到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
“兔子，兔子，醒醒。”楚蘇城甚至不停地用雙手拍打沈澤西的臉頰，知道臉頰微紅，沈澤西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但是他的呼吸仍舊悠久綿長，胸膛起伏平穩。
楚蘇城猛地想起來之前張蘭的情況。
餘光突然瞄到輕微拉開的抽屜，帶着滿腹的恐懼，雙手顫巍巍地拉開了抽屜，瞬間瞳孔猛地一縮。他看到了整整一抽屜的瓶瓶罐罐。粗略瞥了一眼，不是鎮痛藥就是安眠藥。
排列的整整齊齊地隊伍裏，有一瓶小藥突兀地被單獨拿了出來。
楚蘇城抓起瓶子，死死地盯着藥瓶上“強烈安眠作用”的六個字。
“兔子，醒醒！兔子！”楚蘇城開始在沈澤西耳邊吼，但是床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就連一聲呢喃或者小小的皺眉都不給他。
理智告訴他，沒事的，安眠藥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這樣的，叫不醒的。
手指緊緊地握住手機，顫抖的指尖甚至連通訊錄都劃不好，最後停在了一個叫郭東的人那裏。
沈澤西覺得這一覺睡得很久，很沉，也很累。轉了轉眼珠了，渾身都沒什麽力氣，腦袋還有些發脹。
果然三片藥有些多。
沈澤西頭昏腦漲地想着，慢慢恢複地嗅覺聞到了一絲刺鼻的氣味，像是消毒水的味道。
自己的房間根本不可能有消毒水的味道！只有醫院！
沈澤西顧不得瞬間的頭暈，猛地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雙眼滿帶紅血絲的楚蘇城正盯着自己，臉色陰沉地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