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三人的目的地是2101號路, 中心區外,東南方的一座普通商業街。

方天月叫來的車早就等在街邊,她先坐進去讓行駛AI等等, 然後探出頭喊姍姍來遲的路岐:“快點快點,跑幾步啊!”

她發現這個水管工腦子挺不好使, 電梯走了就等下一趟,怎麽會想到去走樓梯的?溫斂房間怎麽說也在28樓。

等路岐終于坐進車裏, 已經又過去好幾分鐘, 她在副駕駛上急得指揮AI趕緊開車。

“你這修水管的技術真的再練練吧, 真是受不了了……”

她在前面抱怨, 路岐側頭問溫斂:“剛才是您讓她關的電梯門?”

能源車已經發動,安靜的車內只剩方天月抱着手機在念念叨叨。溫斂望着車窗外,以為她要興師問罪,無所謂地哼道:“怎麽?關不得你?”

路岐道:“怎麽會呢,您關一次,我就*您一次而已。很公平吧。”

溫斂回頭瞪向她。

剛剛在床上乖乖叼着衣服壓抑聲音的人也不知道是誰, 這才沒到半小時,又是一副要把她千刀萬剮的高傲姿态。

“…天天發*的牲口。”

他低罵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埋在領子裏的後頸,腺體明顯沒有剛才那麽刺痛發脹, 甚至都不像是處在易感期。

可Omega的易感期通常會一直持續到結束, 除非服用抑制劑,否則不會出現這種完全中斷的情況。

他瞟到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原本保持30不變的數值,不知什麽時候漲到了50。

“你看這個。”他擡起手腕, 湊到路岐眼前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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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渣好像誤會了溫斂的意思,捏住他的手, 像那種舞會上邀請他跳舞的舞伴,拇指在他細長冷白的手指上不輕不重地撫了撫。

他咂舌,警告她再敢摸一下試試。

路岐這才仔細看起了他的生命條:“哦,到50了?什麽時候的事?”

“你不知道?”

路岐搖頭。

溫斂擺明了不信:“你剛喂我吃的什麽東西?”

“抑制劑,先生。”

“普通抑制劑對我不起作用。”

“所以這不是普通的抑制劑。”路岐說,“是‘它’給的。我只是在你身上試試,看來的确不太一樣。”

就是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她在最後又添了一句。

“你都不知道是什麽就往我嘴裏喂?”他諷刺道,“不愧是渣滓。”

路岐說:“我當然知道不會有危險才敢對你這麽做,先生。”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禮貌、溫和,可有些用詞聽在耳裏,又讓人覺得十分暧昧,就好像,她真的有考慮過溫斂。

“所以生命條到底為什麽突然漲了?”溫斂偏過頭,沒搭理她這句話。

“不知道。不過有一種可能……”路岐的手腕一轉,把他的手抓在掌中,慢慢地摸了摸,“你被我搞得*出來一次,它就會漲一次?”

溫斂啪地扇開她的手,眼睛擡起來帶着笑意:“你以為我傻是吧,這麽容易就會再被你騙去睡?”

“不是騙,只是猜測。到底是不是這樣,您可以等回家了,再試一次。”

畢竟溫斂的易感期到來前,生命條都還是30。要說在這期間發生的事,也只有路岐把他給……

溫斂沉着臉不說話,對于她的提議,沒同意也沒拒絕。

路岐看了眼他冷

淡輪廓的側臉,目光移向了窗外。

直到駕車AI發出“叮咚”的播報音:“前方兩百米,即将到達目的地。”

“終于到了!11點05分!還可以還可以,就遲了五分鐘,快點快點。”

方天月急不可耐,先一步跳下車去。

溫斂那邊的車門靠近馬路,要下車只能等路岐先下,但他現在看她一眼都覺得煩,腦子裏一團亂,全是剛才那些事,直接開了面朝馬路的車門下去。

路岐提醒他這樣危險,他也一聲不吭。

普通繁華街比不過中心區那邊,但也道路寬敞、高樓聳立,因為快到聖誕節,街上的綠植樹木都挂上了還沒點亮的燈串。

方天月領着二人,走進了一棟大樓……旁邊的地下通道。

昏暗的街燈閃着白光,掩埋在高樓大廈之間的灰色地下通路看起來已經荒廢,無人使用,聯邦政府估計還沒來得及派人重建。

走了一段路,右手邊出現了一扇綠色的鐵門,方天月輕車熟路地挪開鐵門,刺耳的金屬音回蕩在寂靜的地下通路。

與外面的冷寂寂寥相反,三人進入門內,瞬間就被五彩的旋轉燈球和閃爍的白色舞臺燈光照亮了眼前。

音樂在震耳欲聾地響,舞臺上又唱又跳的偶像們舉起麥克風做了結束的收尾動作,應援棒在臺下的漆黑中狂舞亂揮,然後爆出一陣安可的連呼。

“小梨花!小梨花!小梨花!”

應援的對象——穿着金黃色團服的女孩子沖臺下用力揮動雙手:

“謝謝大家來看梨花!梨花今天也愛着大家,chu——”

“啊啊,小梨花沖我chu了!”

“不對,是沖我chu啦!啊鼻血——”

這是偶像和偶像宅們之間習以為常的互動環節,但在普通人眼裏,其實,這場面還挺異常的。

路岐:“……”

溫斂:好吵。

方天月:“小梨花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愛啊啊啊——”

路岐:“……”

溫斂:真的好吵。

不過路岐進了這個門以後差不多也理解了。

星網百科說,小梨花是偶像,她就默認她是那種經過嚴格選拔賽篩選出來的電視光幕上的偶像,結果沒想到,是地下偶像啊……

方天月給看門的工作人員看了通行證,帶着路岐和溫斂進了後臺。

地下通道雖然偏僻破舊,內部空間卻很大,每個偶像都有自己獨立的休息室。

距離演唱結束已經有一會了,方天月找到梨花的休息室,小心翼翼敲門,裏面似乎有人在說話,但沒人理她。

她耳朵貼近門板,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小梨花,不好意思,我……”

方天月:“!!”

方天月踹開門沖進去,室內,一個穿着明顯不是工作人員的男人正站在女孩子面前,手裏還拿着什麽。

方天月這能忍的,二話不說,上去就鉗住男人的手腕,照臉就是一拳,打得他痛叫一聲,手裏的信封落在地上。

“你敢碰我的小梨——”

“夠了!”

這聲音比方天月的還大,她被震得一顫,剛才在舞臺上蹦蹦跳跳的女孩擡起頭,聲音很冷:“要你來教訓我的粉絲嗎?讓他走。”

“可是……”

她手勁松了一瞬,男Beta站起來就朝門外沖,溫斂在旁邊随意給了他一腳,他噗地摔了個屁股朝天,不管不顧爬起來跑遠了。

方天月不滿:“為什麽讓他走?他今天敢闖進後臺,明天不知道——”

“關你什麽事。”小梨花的語氣不像對粉絲時那麽友好,劈頭蓋臉就沖方天月道,“這種來送粉絲信的人多了去了。你要管?你是我的誰啊?倒是你,”她指着方天月,“方天月,你敢讓我等你十分鐘!”

方天月這才想起自己來晚了,馬上慫了:“對不起,我是遲到……”

“你何止是遲到,你是整整遲到了十分鐘!連守時都做不到了,你說你這種廢物還能有什麽用?”

休息室裏,方天月這個平日裏高高在上的聯邦中将,被個比自己小了一輪的女孩子指着鼻子教訓,卻還低頭哈腰,好脾氣地說:“是水管工修水管拖了我時間嘛,真不怪我。要不是我要帶上她和溫斂,我早就來了。”

小梨花聞言,擡頭就朝路岐那邊看過去。

女人眯起眼睛沖她微笑,寬大的外套露出了不少線頭,整個人罩在裏面嚴嚴實實,跟外頭某些不修邊幅的偶像宅比起來,更加可疑。

好在這種奇怪的人小梨花見得多了,目光沒多停留,徑直朝門邊的溫斂走去。

“溫哥哥。”

她跳過去,沖他綻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梨花等你很久了。”

方天月在旁邊沒忍住捂住心髒:冷靜,就算小梨花從來沒用這種職業偶像微笑對我笑過,我也要堅強,堅強。

“嗯。你叫我來什麽事?”溫斂顯然跟她挺熟的。

“你先進來坐吧,今天的演出反正結束了,我慢慢跟你說。”

她根本沒管站在邊上的兩個Alpha,給溫斂拉開椅子,還去拿了瓶新的罐裝水遞給他,端茶倒水的,格外的殷切。

方天月指着自己:“小梨花,我呢?我能坐嗎?”

“遲到的廢柴還想坐?我沒趕你是看在你把人帶到的份上。”

“嗚嗚……”

小梨花非常區別對待,方天月背後拉下一團灰暗的線條。

路岐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脊,方天月以為她是在安慰自己,搖頭道:“你不會以為我在傷心吧?NO。能被小梨花罵,我高興還來不及。她越罵,越襯得她可愛,你不覺得嗎?”

路岐想了想,也不知想到什麽,說:“那倒也是。”

方天月以為她是在說小梨花,一個轉身,同志相見恨晚地抓住她的手,路岐也沒掙開,問:“不過比起方小姐,她好像和溫斂更親近一些。”

“那也沒辦法。”方天月說,“誰讓溫斂冒死救過她的命,她也就對溫斂是這個态度了。”

路岐哦了聲:“所以,她就是那個市長的女兒?”

“我說過嗎?你怎麽知道?”

方天月是沒說過,但溫斂昨天提起過。他幾年前護送某市領導人時遭了敵襲,負傷救下了他的女兒。

“都怪溫斂這麽能幹,把我襯托成了廢物……小梨花自從知道我在那次行動中當了逃兵,就沒對我有過好臉色。雖然之前也沒有就是了。”

方天月垂頭喪氣,拉開椅子坐下。

“我不是讓你站着?”小梨花正跟溫斂說話,看見她就露出明晃晃的排斥表情,“下次想買我的拍立得,先把我的專輯全買了再說,你不是很有錢嗎?”

“梨花小姐。”一只手在這時輕輕在她桌前一點,小梨花擡頭就看見怪異的女人沖自己笑,“那我可以坐下嗎?站得有點累了。”

她愣了愣:“可……可以。”

等女人在溫斂旁邊坐下,小梨花才後知後覺,自己幹嘛答應呀?這人是方天月的同伴,廢柴的朋友,大概率也是廢柴。不用跟她客氣。

不過溫斂沒說什麽,她也就閉嘴了,畢竟還有正事。

“其實,今天叫溫哥哥來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小梨花頓了頓,膝蓋上的手揪緊裙子,面影有些灰蒙暗淡:“我好像,被什麽人跟蹤了。”

方天月可聽不得這話,唰地又站起來:“誰?剛才那個Beta?我這就——”

“不是他。”小梨花道,“我也不知道是誰,但,很可能就是哪個粉絲……”

小梨花不是那種電視裏光鮮亮麗的偶像,只是一個地下偶像。

沒有名氣,沒有資本作為靠山,沒有上電視的機會,也沒有那些閃閃亮亮的大舞臺。只能在這種場地裏開演唱會。

所以地下偶像和粉絲的距離就更近,也必須更近。雖然這樣很容易就吸引死忠粉,但同樣也容易吸引到極端粉絲。

剛才那種偷跑進後臺

跟她說話的都算好的,她也習慣了。

但被尾随這種事,小梨花還是第一次碰到。

聯邦的法律雖然保護所有的公民,但人手也沒寬裕到因為一句懷疑的話就派人來整天保護她。

“我一個人住,每天從工作的地方回家都要走好長一段地下通路。大概是從三天前開始吧,我總覺得有人跟着我,但回頭看時,誰也不在。我本來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但昨天早上……”

她翻了翻包,從裏面摸出一封信。

粉色的信封,看起來很普通,拆開表層,內裏卻是一張畫着扭扭曲曲鮮紅文字的紙張。

“好、喜、歡、你、啊、小、梨、花”

這顯然已經到了恐吓的級別,不然小梨花也不會願意聯系方天月讓他帶溫斂過來。

“你給警察看過了?”溫斂盯着桌上的信紙。

“看過,但他們說信上沒有指紋,沒證據去抓人,也不排除是我自己自導自演……”

以前有過喜歡炒作的小偶像幹這種事,所以如果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那些警察一般懶得管。

“我不能請假休息,現在是團裏所有人都努力了很久才得來的巡回演出的機會。所以我想來想去,在首都能依靠的人只有溫斂哥哥你了。”

小梨花的手放到桌上,抓在一起,可憐巴巴地望着溫斂說:“所以,我能不能請你……在巡回演出的期間,起碼在晚上的時候,過來陪我一起下班回家?”

說完,她低下頭。

休息室內陷入一片安靜。

畢竟這個事,于理,輪不到聯邦軍人來管,于情,溫斂不欠她什麽。況且他現在是這麽個身體狀況。

“——我可以!”方天月撲過來撐住桌子,“我正好在休假,我也是軍人,還是個中将,比他牛逼。我可以24小時守護小梨花。”

“你?”小梨花用極輕視的眼神看她,“買來的軍銜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真遇上什麽事,你只怕比誰都跑得快。”

這話竟讓方天月啞口無言、不能反駁,畢竟,她确實當過逃兵。

她焉兒了回去。

“溫哥哥……可以嗎?”小梨花抿唇又對溫斂說,“求你了。”

溫斂面無表情沒說話,他在考慮。

考慮要是在這期間,抑制劑失效了該怎麽辦。

誰都知道,易感期的Omega出現在外面,是件危險的事。

最壞的下場就是無法預估。

“溫哥哥……”

“你的巡回演出多久結束?”他挑眉問。

小梨花道:“下周日。還有六天。”

迎着Beta忐忑不安望過來的視線,溫斂勾起嘴角笑了下,安撫似的:“行吧。”

“真的嗎?”

“當初我們和1組沒能從敵襲裏救下你的父親,是我們的失職。現在就當将功補過了。”

“怎麽會!你不還救了我嗎……”

方天月望着這感人的一幕卻開始捂住心髒痛叫,嚷嚷着說我也要保護小梨花憑什麽不讓我來,可惜誰都懶得理她。

“憐憐認真的?”路岐在旁邊抱臂晃着椅子,總算開口說了一句。

“別在這種地方這麽叫我。”溫斂厭煩地啧了聲,“就算我不答應,方天月也會過來陪梨花,你不想繼續觀察她的話倒是另說。”

“我哪邊都行。”路岐低道,“反正我跟着你就行了,以防你哪天倒在路上被路過的Alpha撿回去睡了。”

“你能不能去死,不要在這兒講這種……”

“溫哥哥?”小梨花打發完方天月,回頭就看見溫斂和路岐。

女人的手繞到溫斂背後,掌住了他的椅子靠背,靠近他在說什麽。而溫斂,下颌線緊繃,咬着唇瓣,看起來和平時那副游刃有餘的大哥哥模樣不太一樣。

那兩個人之間……有一股粘稠的,說不清的氛圍。

“梨花妹妹。”

在她想清楚那是什麽之前,路岐把手從溫斂身後收回來,伸到她面前:“雖然我只是一介水管工,但有個特長就是快,應該也能幫上你的忙。能不能帶我一個?”

懵懂的Beta以為她的快是指跑得快,想了想,也行,反正只要溫哥哥在就行了。

“嗯……可以。”她勉為其難伸出雙手和她握了握。

路岐眉眼彎彎:“你還挺可愛的。”

小梨花:“哎?!”

溫斂:……

這人渣不會連Beta也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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