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他說完, 路岐便沉默。

那雙眼睛向來給人一種被掩埋在漆黑中的感覺,所以真真假假,都無法捉摸。

溫斂也不想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麽, 更沒興趣聽她接下來的托詞。

他的任務是活下去,而那個禿頂醫生說, 縱欲會對身體有損害,所以路岐在公寓時只用了道具。

溫斂能不懂嗎, 他當然懂, 因為這女人想出去想得要死, 所以她會收起平時那些惡劣的欲望, 更優先的去完成任務。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別的用意。

所以她事後再來說什麽“你的腺體感覺怎麽樣”、“那我就放心了”,都只是找補,假得讓他反胃。

溫斂倒寧願她閉上嘴直接*他算了。

又不是打完炮受多巴胺和信息素影響的Alpha和Omega,真以為在床上說幾句“我愛你”就是真的了?

虛僞的感情流動,在他和她之間, 是沒有必要的。

“你還有什麽想辯解的嗎?”

他問路岐,雖然在問,但并不是疑問,那雙豔麗到堪稱鋒利的眼尾眉梢帶着冷酷, 只需要路岐回答一個“沒有”。

所以, 他等着路岐說話,看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睫,然後彎起嘴角,沖這邊點頭。

“這麽生氣啊?”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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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用腳踩我。”

溫斂:“……”

“——滾!”

方天月追着小梨花從後臺出來時, 就看見門外的兩個人改變了站位。

路岐還待在原來的位置沒動,溫斂則移動到了場館外面, 一手插着衣服口袋,一條長腿踩在門口的花壇上,背影看上去非常低氣壓。

怎麽回事?

剛才她跟小梨花進去時,這兩個人還好好的啊?

“溫斂怎麽了嗎?”她問路岐。

路岐說:“可能還不習慣用腳踩人吧。”

方天月:??啊?

小梨花的家離這個地下場館不遠,徒步也就15分鐘的距離。

公共交通坐不了,打車又太貴,就算她是比較有名的地下偶像,也經不住每天都打車上下班,高額的房租就已經花去了她目前的大半薪水。

這裏畢竟是首都,寸金寸土的地方。

除去貴族和中産階級,普通公民的生活其實也就是這樣。

“那今天就麻煩你們了。”小梨花雙手合十,跟溫斂和路岐道謝,方天月還以為有自己的份呢,正想說不用謝應該的,就被小梨花冷冷蔑視,“沒說你,我也沒同意你跟我一起,能不能走開點。”

方天月:“怎麽這樣!”

她被趕到了後面,路岐跟在小梨花身邊,而溫斂現在甚至不想跟這個人渣呼吸同一個地方的空氣,自然而然落到了她旁邊。

廢柴Alpha不知為何對他惺惺相惜起來:“你也被路小姐讨厭了嗎?”

她屬于哪壺不開提哪壺,溫斂臉色差極,但卻笑起來:“是啊,所以我看見她就想一刀捅死她,你要不要來搭把手?”

方天月:“……你、你也不用這麽恨吧!”

後面兩個在說話,前面的小梨花卻有些局促不安。

她用眼角餘光窺着身旁一言不發的路岐,還是想不明白她在握手會上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有沒有興趣和溫斂哥哥交往?

這個姐姐看起來是和溫哥哥認識的,但就算是熟人,也不會替別人詢問這種事吧?

難道說,是溫哥哥授意她這麽做的?

溫哥哥,其實,對自己有……?!

她捂住臉,目瞪口呆,就聽旁邊傳來聲音:“梨花妹妹,剛才……”

“對不起!”

她擡起頭,紅着臉不好意思地對路岐說。

“溫斂哥哥很完美,我、我也很尊敬他。如果沒有他把我從戰場上救下來,我肯定早就死了,他是我這輩子最崇拜的人……”

“但是,這個和那個是兩碼事……我現在只想做好偶像這個工作,所以,那個,你幫我跟溫斂哥哥說一聲‘對不起’吧。”

她內心很愧疚,完全沒想過溫斂居然暗戀自己!

雖然她确實天下第一可愛美麗聰明,明明是Beta,魅力卻毫不輸給Omega和Alpha,甚至比他們更有吸引力。

但是……但是,她是有職業道德的偶像!所以,只能對不起溫斂哥哥了。

小梨花望着這位修水管的的大姐姐,語氣很是誠懇,反倒是對方聽完她的話頓了一下,然後才道:“原來如此。”

“嗯,你懂就……”

“那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我?”

路岐迎着她的視線,笑眼彎彎,伸出右手,掌中躺着一枚草莓印紙包裝的糖果,是那種商場貨架上琳琅滿目的糖果,盡管價格低廉,但也足夠精致。

小梨花愣了愣,忍不住噗的笑起來。

“姐姐……哈哈!雖然我比你小,但我都十六歲了!”

她一邊笑,一邊拿走了糖果。

精致的糖紙在街燈照耀下,反射着亮閃閃的光。

“我可以吃嗎?”她問。

“當然。”

她剝了糖紙,塞進嘴裏,甜絲絲的味道沖散了一天的疲憊。

她說:“謝謝你,不過,我真的不打算談戀愛。”

“我是偶像,而且是未來一定會站上大熒幕,成為超級大偶像的人。”

“姐姐知道中心街有一個場館嗎?那是可以容納九萬人的,只有最厲害的偶像才能登上的舞臺。”

“我要去那裏。”

“所以對不起啦,姐姐。”

15分鐘後,衆人到達了小梨花的公寓樓下。

這棟樓比起公寓,更像是廉價汽車旅館的構造,五層樓,沒有大門鎖,沒有電梯,連樓梯都鏽跡斑斑。

再一問租金,居然還挺高。

方天月本來信誓旦旦要在小梨花門口打地鋪連夜守護她,看見這狹窄、四面漏風的走廊,也不由呆住。

也是,貴族後裔哪兒見過這樣的居住環境。

“今天謝謝你們送我回來,沒碰上什麽怪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那明天見。”

關門之前,路岐想起什麽,沖小梨花伸手:“糖紙給我吧,替你丢了。”

“啊,好的,麻煩你了!”

門關了,路岐和溫斂轉身就走,方天月一個箭步沖過去拉住二人:“等等,你們就這麽走了?留下來跟我一起啊,不然我一個人在這過夜多無聊。”

“學姐無不無聊,和我有什麽關系?”

溫斂這厮一如既往的非常無情,掙開她的手就走,方天月抓不住,只能寄希望于路岐。

她可憐巴巴地望着她,也不知道路岐是突然心軟了還是怎麽,想了想,道:“也行。”

“真的?!”

“嗯,但讓我跟溫斂說幾句話。”

方天月當然點頭。

“幹嘛?”溫斂知道她會答應,她的目标是方天月,但自己就免了吧,哪個易感期的Omega會傻乎乎的留在外面過夜。

“有一件事想提醒你。”

路岐把溫斂拉到樓梯口,立馬被他掙開了手,她也不惱,說:“你記得來時的車上,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她說過的話,那可太多了。

溫斂道:“生命條變成50的事?”

“對。”路岐說,“其實剛才,我在場館裏測試了一下,您和我可以分開的距離似乎變得之前長了。至于數值增長的事,我猜,也許是您*出來一次,它就會往上漲一次。如果您有興趣,可以回頭試試看。”

人渣Alpha說這話時臉色都沒變一下,好像不知道這是人家公寓的走廊,後面還有個方天月。

“很遺憾,我沒興趣。”溫斂把手表擡起來,“不過再長,應該也還沒長到能讓我自己先回家吧?”

那倒也是。

路岐其實是想留下來的,她摸摸下巴,考慮了片刻,道:“那您給我十分鐘可以嗎?在樓梯下等就行。”

“給你五分鐘。”他轉身走了。

再回來時,方天月已經在小梨花的門前坐了下來。

說真的,這副構圖要是落進警察眼裏,她估計首當其沖被帶走調查。

“溫斂回去了?你跟溫斂說什麽了?”她看路岐回來了。

“沒什麽,教他怎麽用腳踩人而已。”

方天月:?

“不過話說回來,這天真冷,小梨花的房間裏肯定也沒有暖氣。”她嘆氣,來回摩擦着自己的胳膊,“要是小梨花還是市長的千金,怎麽會住這種破爛公寓、害怕什麽尾随的私生飯。”

路岐問:“您當初如果不逃跑,她的父親說不定就不會死了呢?”

她俯視着方天月,背後的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斜長,眼前這個比她還高一些的Alpha完全被她籠罩在陰影中。

方天月愣住了:“你說什……”

是。但凡換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直截了當地問出這種話。

人們總是要考慮很多,說話的措辭、對方的心情……以及其他很多的因素。

但路岐不在乎,何況她趕時間:“我什麽?”

“——我說,我沒當逃兵!”方天月突然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整張臉漲得發紅,“你別空口白牙地污蔑我啊!我我我不是那種人!”

“那您當時失蹤,是幹什麽去了?”

“我……”

方天月估計沒想到她知道這麽多,氣焰一下子又弱下去。

“我、我是看到小梨花有危險,想去保護她,才、才脫離隊伍的。”

“哦,梨花不是溫斂救出來的?”

“他——他那是截了我的胡,謊稱是自己的功勞而已。他卑鄙無恥!”

反正不管說什麽,方天月都是那一套“我沒有逃跑”的說辭,問她具體幹了什麽,也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車轱辘話一套又一套,最後幹脆往地上盤腿一坐,偏過臉去不看路岐。

這樣子,多半也問不出什麽了。

雖然也在意料之中。

路岐摸了摸兜裏那瓶膠囊藥瓶,最終還是收回了手指。

“抱歉,方小姐,我突然想起還有急事,先走了。”

“喂?!”

方天月望着路岐快速下樓遠去,不可置信地忿然道:“不就吼了你兩句嗎,這麽小心眼的。”

溫斂和路岐一起回去的路上是打的車,她一路上若有所思的沒講話,溫斂也懶得理她。

不過等到了公寓樓下,他就出聲喊了停。

“你說的距離變長,到底變得有多長,不想準确的有個數?”

不等路岐答話,他擡起眉梢,點了點臺階下:“在這等着,情況不對我會自己往回退,沒叫你的時候,不準動。”

路岐也沒說什麽,笑道:“好的,先生。”

溫斂這才轉身走了。

他回來的路上其實就已經感覺到不對了,出了電梯,踏進房間門,還沒來得及上鎖,發熱發脹的腺體讓他膝蓋一彎,差點跪倒在地。

勉強走進卧室,甚至都來不及走到床邊,四肢就已經如同被抽離力氣,綿軟得不像話。

他抓住門把手,被迫坐到地上,看見生命條依舊沒有減少,果然,距離還真變長了。

幹脆摸出手機,發了條消息讓路岐待着別動,然後就手臂一顫,額頭抵在門板上,只能一個勁張嘴喘氣了。

不止是腺體發熱,身體也開始燙,抑制劑居然一天都沒扛住就失效了。

溫斂唯一慶幸的是,那個人渣沒跟他一起回來。

最好她能在公寓樓底下待到明早,不,幹脆就死在外面,永遠都別回來。

溫斂很清楚,沒有Alpha信息素,也沒有抑制劑的Omega,在易感期只會痛苦,猶如受生理本能折磨的野獸。

但即便這樣,他也不想叫路岐上來,那樣豈不是讓她太好過?

只是,自己可以扛住今天,那明天、後天呢?

溫斂沒有經歷過真正意義上的易感期,某種程度上,他也沒有完整體驗過這種感覺。

上次是因為有路岐,其實說不上多痛苦,但這次,只有他自己。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他在恍惚間,掀起眼皮掃了眼牆上的時鐘,從他進門到現在,才過去五分鐘。

而這樣的狀态還要持續整整一周。

一周是多久?10080分鐘?604800秒?

可溫斂已經連門把手都有些抓不住了,腦子裏朦胧又模糊,只能想着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勉強保持理智。

但是,好疼啊……

要是平時的溫斂看見此刻的自己,肯定會嗤笑他的狼狽,但現在,他連想這種事的餘裕都沒有。

溫斂微紅的眼角轉了轉,瞥到了桌子底下的垃圾桶,裏面只躺着一個白天出門時被他随手丢進去的“垃圾”。

“您可以再試試看。”

他想起剛才路岐的那番話,頓了好一會,想,也行吧,就當是測試了,總比那個人渣的好。在她上樓之前,把問題解決掉。

“不準回來,給我在樓底下過夜。”

路岐收到這條非常不講道理的消息時,人其實已經在電梯裏了。溫斂似乎沒想過,人渣Alpha怎麽會真的聽話。

她上樓到了家門口,發現門沒鎖。

易感期的Omega尤其敏感謹慎,如果不是出了什麽狀況,不會這麽粗心。

所以一進去,她不出所料地嗅到從卧室方向傾瀉而出的Omega信息素,是淺淡到幾乎聞不出來的柑橘味,但比上一次的還要濃郁了。

那些信息素像是知道家裏多出了一個Alpha,黏黏糊糊地很快就包裹上來緊擁着她。

路岐從兜裏摸出那瓶藥,撿了個隐身膠囊吃了。

藥效不知道能持續多長時間,也許是十秒,也許是一分鐘,但管他呢,要是能近距離欣賞屋裏的Omega在幹什麽才讓信息素變得這麽濃郁的話,

路岐可不在乎。

溫斂當然不可能發現自己的房門被無形的東西打開了。

他雪白奢貴的身體此刻正陷在柔軟的大床裏,手裏抓着開關,但又因為控制不住顫抖,總是會按錯一兩個鍵。

路岐一進來就先看見這一幕,以及大美O的兩條長腿。

那雙腿瘦而長,因為常年鍛煉,線條勻稱緊致,正微微地繃直,但不難看出摸上去會很好摸。

這個角度看不見什麽,專注中的溫斂對這邊又毫無察覺,所以,路岐慢慢換了個角度更好的位置站着。

房間裏的冷氣沒開,也許是他忘了,也許是急得根本沒想起來,熱騰騰的空氣在不算大的空間裏徐徐攀升。

她不在的時候,溫斂好像就和平時不太一樣。

手指撥弄着按鍵,動作熟練,眉梢微擰,好像怎麽都不滿意。

現在的溫斂,無疑更積極、更主動、也更浪蕩,是他從沒讓路岐看見過的樣子。

路岐靠近了一點,看着溫斂濃黑的眼睫毛被汗水蒸得濕漉漉的,眼裏蒙着一層微微懶倦的霧氣,白如薄瓷的皮膚被燒得緋紅,在室內燈光下,顯得美麗又滿帶欲情。

那天在她面前表現得很兇,也不見得真是那樣。

換句話說,這Omega真的很讨厭她。

雖然這樣只會讓她更爽就是了。

路岐在心裏想,床上的溫斂忽然動動唇,低哼道:“這不比人渣的……好多了……”

明明是喑啞軟綿的聲音,但卻習慣性地帶有高高在上的感覺,路岐看着,眼底有不易察覺的驚豔閃過。

于是她伸出手,扼住了Omega的下颌。

溫斂只覺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突然抓住自己,沒等他混沌的大腦做出反應,嘴唇被人吻住,透明人的舌頭鑽進他的口腔,他被壓倒在枕頭上,唇舌只能去承受。

“唔……你……!”

溫斂幾乎是立刻清醒了,眼中有銳利的寒光,手裏開關擡起來就要砸,牙齒也要咬斷ta的舌頭。

就在這時,他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輕輕淡淡地笑:“老婆,背着我幹這種事,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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