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奧斯軍校的機甲聯賽, 最終以十分混亂的場面收了尾。
往年當然也會有受傷的學生，但機甲內都裝有安全保護AI，一旦出現突發情況, 有可能危及駕駛者，AI就會強制關閉機甲, 終止戰鬥。
但這次，情況超過了衆人的預料。
一輛又一輛的救護車把奧斯軍校的大門堵了個水洩不通, 學生們不知道場中發生了什麽, 但從剛才那通爆炸的威力來看, 白色機甲說不準都被轟穿了。
“所以, 到底是誰贏了？溫斂還是黑馬？”
去前面圍觀了全程的學生跑回來報信：“黑馬！最後那一槍是黑馬射的！”
那……
溫斂。
那個不敗傳說的首席，又輸了？
“真的假的……”
奧斯軍校附屬醫院內，精神力管理科的醫護人員正在病房內進進出出。
一片雪白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滴滴滴地無機質響着的精神力監控儀器。
距離救護車從軍校到達醫院，已經過去24小時。
監控器上的精神力指數從一開始的瀕危, 到現在，逐步恢複了正常。
主治醫一宿沒睡，語重心長地看着手上的報告單：“一場比賽而已。軍校年年往我們這邊送傷患，但因為精神力負荷, 差點破壞了大腦神經的, 溫少爺，您還是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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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面床上正坐着一個青年，他低垂着頭，病號服下的身體削痩單薄, 因為才剛醒來沒多久，黑色的頭發被蹭得卷翹, 皮膚在過亮的白熾燈下，顯得十分蒼白。
溫斂剛被送過來時，狀态其實比現在更差。
因為有機甲的保護，沒受什麽皮外傷。
但精神力被過度使用，進入一種極其危險的瀕危狀态，差那麽一點就要對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了。
主治醫吓得趕緊先做手術搶救，等半夜下了臺，才出來把等候的教官臭罵一頓，現在，睡了一天，溫斂人醒了，他又來跟他說。
“俗話說得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您全力以赴是很好，但怎麽可以解開機甲的限制，擅自調大精神力控制？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更別說，即使這樣做了，溫斂好像也沒贏過他的對手。
那他現在搞出來的緊急事态，不是勝者的奮力一搏，只是敗者的垂死掙紮而已。
是個人，恐怕都受不了這種打擊。
“您這幾天，不要再想比賽的事。輸了還有下一次機會，身體沒了，那可就什麽都沒了。現在，好好修養才是重中之重……”
溫斂從醒來到現在，一聲沒吭。
這也在所難免。
為他的精神狀态着想，主治醫到底沒說太重的話。
心情愉悅，對恢複健康也是有幫助的。
只絮絮叨叨囑咐了很多，最後看見溫斂輕輕點了頭，才送了口氣，起身離開病房。
室內恢複安靜，只有冰冷的儀器在響，溫斂聽見腳步聲漸行漸遠，慢慢擡起頭，往後靠在了病床的軟枕上。
那雙才剛剛蘇醒不久的淺綠色眼睛裏，并沒有主治醫所想象的沮喪、傷心，以及承受不了打擊的頹然。
平淡，冷靜。
冷靜到有些可怕。
精神力監控儀器顯示溫斂的精神力已經
趨近于平常，大腦的負荷也漸漸減壓到了正常狀态。
溫斂瞥了一眼就挪開視線。
因為他知道，他的精神力崩潰跟最後調大對機甲的控制，沒有關系。
盡管失去意識前，痛得渾渾噩噩，躺在搶救室裏時意識也不太清醒，但溫斂還記得，在他要求AI調大控制之前，他的精神力就已經紊亂了。
因為不明的原因。
最後為了頂上去而強行調大的精神力，的确有一些冒險，但溫斂不得不那麽做。
這是理智的判斷。
結果就是，他擋住了書星鹿的機甲，還讓他的右手臂飛得挺高。
并非主治醫所想的那樣，只是“少年人不知死活的意氣用事”。
溫斂心裏有把握才會這麽做。
手機就放在枕頭旁邊，24小時沒充電，電量已經見紅了，他點亮光幕一看，一屏幕的紅點，都是很着急問他情況的同學。
只有一個，他簡單備注了兩個字的ID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什麽也沒給他發過。
最後一條還是他發的。
“如果我輸了，我就原諒你在酒店裏對我做的事吧？(^^”
他眼底一沉，有不明的思緒一閃而過，關了手機，問進來的護士，書星鹿是不是也被送來了醫院。
護士點頭說是，但書星鹿的精神力沒有受損，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後天早上應該就能出院了。
“倒是溫少爺你，你現在有感覺到身體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溫斂的左手拇指緩慢地動了動：“左手，不太能動。”
“哦，那是正常的。您左手的精神力支配好像本來就弱于其他部位，現在又還沒完全恢複，等徹底好了，也就好了。”
護士說完就要離開，溫斂叫住她：“明天，我想預約一個檢查。”
“檢查？什麽檢查？”
“精神力完整度的檢查。”
溫斂現在懷疑的是，自己在機甲上會突然出現那種異常不适，是因為精神力在不知道什麽情況下受損了。
但第二天，主治醫拿來了他的一系列檢查報告，搖搖頭說：“完整度、平穩度，目前看來都是正常的。”
“被人入侵過的跡象呢？”
“也沒有檢測到，溫少爺。”
這些檢查是溫斂執意要求做的，主治醫覺得困惑。
他的症狀是精神力對大腦産生了負荷，跟這些有什麽關系？
“您難道是懷疑，在機甲上時，有人入侵了您的精神海？但您是S+，恐怕沒幾個人能做到吧。”
“是沒幾個，但不是沒有。我本來有懷疑對象，但報告既然說沒有，那也許是我猜錯了。”溫斂沒什麽表情地回答。
主治醫點點頭，作為幫助病人康複的一環，他也想盡力替溫斂解決問題，在病例單上删删寫寫。
“那，除了精神力的紊亂外，您還有感到什麽異常嗎？”
有。
窒息，呼吸不均，身體四肢程度不一的乏力，甚至，頭暈目眩的極度惡心。
在機甲艙裏的那種感覺，有點類似休克。
他陳述完，主治醫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神色有些凝重。
“那，我們也許可以做做精神力之外的檢查。我馬上讓護士去安排吧。”
一下午，溫斂都在各種檢查室進進出出，身上的管子插了拔，拔了插，最後一系列全面的檢查下來，主治醫看着片子犯了難。
“是我疏忽了。除去精神力不穩定，您的身體狀況……看來也有些異常。”
正常男性Alpha的握力平均在50kg上下，軍校出身的學生一般會強上1.5倍不等，溫斂的更不會比這個數值低。
但現在的報告顯示，他的握力只有35kg，肌電圖也不太樂觀。
神經功能、肌肉功能竟然都有障礙，溫斂現在的身體，是一種非常虛弱的狀态。
這并不會突現在他平時的日常生活裏。
但一旦遇上機甲聯賽這種場合，全身緊繃、發力，身體跟不上所需要的爆發力，自然而然，就會出現上面的那些不良反應。
但，這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呢？
Alpha的身體不會無緣無故變得衰弱。
他盯着報告圖，多年的從醫經驗讓他在一瞬間想到很多種可能性，又在一瞬間統統否決。
最後，他試探性地道：“溫少爺……您最近，有過性生活嗎？”
溫斂眼睫輕輕一擡，頓了半秒，聲音很淡。
“有。”
“那近期的那次，是正常的嗎？”
主治醫指的正常，是作為Alpha的正常。
溫斂罕見地沉默，過了好一會才道：“我不知道。”
“是這樣的。”主治醫說，“引起身體的肌肉神經衰竭的情況，有很多種。您沒有出現皮外傷，又沒有不良嗜好的話，我們最主要考慮的病因是……Alpha激素的低下。”
“如果是Omgea，我可能還會考慮是不是懷孕了之類的情況……懷孕也會導致身體激素的急劇減弱。”
他說着，沒注意到溫斂的嘴唇在一瞬間緊抿，臉色有點發白。
“扯遠了，反正，如果确診是激素低下，我們就可以進一步再判斷誘因。”
“所以，可能需要您配合檢查，做個超聲，具體觀察一下。”
“您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