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診斷室裏迎來了今日最長的一陣死寂。

溫斂坐在椅子上, 本就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在光線下好像變得更冷、更白。

在主治醫問完那句話後,就靜靜地攥緊了手指,一言不發。

“您放心, 超聲檢查不會對精神海造成任何損害……”

主治醫以為他是在擔心再做檢查會對身體産生負荷。

“如果實在擔心,覺得沒恢複好, 您也可以明後天再做。反正,這只是個小檢查。”

“沒有可能是其他的病因嗎?”溫斂問。

主治醫當然考慮過很多, 但眼前, 這麽多張檢查報告都顯示沒有異常, 包括一系列絕症重症的可能都被排除了。

那麽眼下, 一個Alpha激素低下,反倒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問題。

只要按時吃藥調整,作息規律健康,兩三周就能恢複正常。

所以,他更不明白溫斂前面明明那麽配合,現在卻對一個超聲檢查表現出了排斥。

“溫少爺, 我們首先還是考慮激素低下的問題,超聲可以檢測出激素的具體情況……這樣,我們才好對症下藥。”

他還想再勸幾句,溫斂已經站了起來, 半垂的眼裏蕩着不斷起伏的暗流, 聲音還算平穩。

“我最快多久能出院?”

出院其實明天就能出,但他的精神海還沒完成穩定,之後随時有反複崩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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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醫建議溫斂可以在醫院再多待幾天。

“我知道您學校的事很繁忙,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啊, 再等……”

“等不了了,”溫斂語速很快, “明天是吧,明天一早給我辦出院手續。”

……

這屆機甲聯賽,損傷最嚴重的恐怕就是溫斂和書星鹿的機甲了。

一個被卸了兩條機械臂,外殼險些扭曲變形。

一個防護罩全碎,內部的芯片和電路都被燒毀得七七八八。

兩臺機甲從塵土裏露出形狀時,衆人都是一驚。

而現在,路岐的機甲內,餘熱劇烈,AI在不斷報警提示:溫度過高、強制關閉。

她一直等到灼人的熱度徹底散去後,松開操縱杆,從最下面的艙門出來。

一出來,體育場內就吵吵鬧鬧,匆匆忙忙跑來的麗奇告訴她,就在剛才,外面來了好多救護車,溫斂和書星鹿已經被緊急送去了醫院了。

“兩條機械臂斷了倒不是大事,主

要溫斂最後那一下,書星鹿好像被撞得直接從駕駛艙裏飛出去了。我看他額頭流了好多血……”

這個路岐心裏有數,在麗奇開始絮叨溫斂好像也傷得很重時,她打斷她,道:“溫斂的機甲已經被學校收走了?”

“還沒有,應該還在那邊放着呢。”

路岐順着她指的方向,走進人流、穿過很多道圍欄。

白色的機甲破敗地伫立在那裏,周圍散落了一地的外殼碎片,有的已經燒焦,分不清完整的形狀了。

“路岐,怎麽了嗎?溫斂的話,已經被搬上救護車了。”麗奇道。

路岐不太在意地“嗯”了聲,試了試外部的緊急開關,好在機甲的主要樞紐沒出故障,艙門打開了。

她走進去,比想象中還要灼熱的室內溫度燙得她眼皮跳了跳。

麗奇在後面也驚叫一聲:“我的媽,都這麽久了,散熱還沒散完嗎?溫斂到底是怎麽在裏面……”

後面的話因為太驚訝卡在喉嚨裏,但路岐也知道她想說什麽。

溫斂到底是怎麽在一個這麽高溫的環境待了那麽久的?

她想起剛才,他突然擡臂斬斷了機甲的最後一條手,書星鹿因此信心崩塌,精神力失控,路岐對他的精神入侵也失效了。

但理論上而言,這種概率不可能發生。

溫斂的身體狀況和精神力都不足以對抗剛才的那種情況。

現在,看到艙內的高溫環境,路岐倒是明白了。

他一定是強行調大了自身對機甲的精神掌控力,大腦負荷,機甲本體也負荷,在這種滾燙到讓人窒息的環境裏,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忍耐下了劇痛,将書星鹿擊倒的。

“……”

“路岐?你說什麽?”麗奇感覺身旁有聲音,但沒聽清。

路岐道:“我說,上過基礎機甲課的人,應該都知道艙內高溫時,應該立刻關閉機甲,進行降溫冷卻。”

“确實……但剛才場上的情況,按首席的性格,肯定不可能退的。”

“是。”她面無表情,眼裏有某種情緒在湧動,前方那座金屬駕駛座椅,早已被燒得微微發紅。

“……他比我想得,似乎還要更不服輸一點。”

盡管出了很多狀況,但奧斯軍校的第181屆機甲聯賽比往屆都要精彩,最後的冠軍也出于意料,是衆人以為輸定了的黑馬。

——路岐。

路岐竟然又贏了溫斂一次!

這消息在當天晚上,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圍觀了比賽的學生熱血沸騰,當然要添油加醋,說溫斂被打敗時是如何如何的慘狀,路岐如何如何的牛逼。

沒來看比賽的學生聽着熱鬧也覺得帶勁,轉頭又傳出去。

傳來傳去,倒是把書星鹿這個冠軍隊伍的人再次拉了出來。

畢竟整場比賽裏,他和溫斂的比拼時間占了八成,雖然一開始被打得節節敗退,但要是沒有他在前面削弱溫斂,路岐也找不到致命一擊的機會。

書星鹿上次表現得不太好,這次倒很讓人眼前一亮。

不愧是黑馬隊伍裏的隊員。

衆人早就忘了溫斂其實根本就沒有“被削弱”這一過程,他的破綻是在一瞬間突然露出來的,那個時點堪稱詭異。

就像駕駛員開機甲開到一半,自己放開了操縱杆一樣。

興奮的點永遠在人腦裏記憶深刻,微不足道的細節就沒人會去在意了。

逆境反擊、永不落敗的首席被普通人拉下神壇的劇本,誰不愛看呢。誰都愛看。

可能也就只有和溫斂交好的朋友,他的那些崇拜者會不樂意吧。

但大多數軍校人慕的也不是溫斂,是強者。

一夜過去,學校各個群裏激情讨論這事的人不見少,越來越多。

打聽路岐什麽來頭的,給她編了一段悲慘逆襲童年劇本的,對溫斂過井下石的,當然也有給溫斂的落敗找補的。

“路岐不就最後搶了個人頭嗎??這叫什麽逆風翻盤啊我服了,有本事堂堂正正的單挑”

“溫斂的狗能不能閉嘴,很煩內,睜開眼看看現在躺在醫院的是誰,不是我們平平無奇的普通黑馬吧”

“那你這麽說,書星鹿不也在醫院?”

“人家跟首席可是打了個好幾分鐘呢,很厲害了好不好,又不是你們輸了比賽,在這急沖沖的維護什麽,很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讓我們在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紀念一下溫首席的隕落(雙手合十.jpg)黑馬你幹得好啊”

“黑馬無敵,黑馬牛逼”

大群裏吵吵嚷嚷,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壓東風,好像奧斯軍校要變天了一樣。

麗奇只覺得他們無聊,吃飽了撐的,憧憬的偶像和隊友都進了醫院,她就算贏了也高興不起來。

好在那之後,教官很快就來通知她們,書星鹿沒什麽大礙,後天就可以出院。

她興致勃勃地跟路岐提議,後天要不要請假去醫院接書星鹿出院。

奧斯軍校請假比較麻煩,但以隊友的身份,應該能順利批下來。

“不過溫斂的情況還不清楚,好像還要留院觀察一陣子……我給他發過消息,沒讀。我朋友還打過幾個電話,也都沒接。你呢?”

路岐看着手機,平淡的語氣:“沒有。”

“他也沒回你嗎?”

她道:“我沒發消息。”

“為什麽?你……”麗奇一頓,想起他們兩個關系不好的事了,“那後天的醫院,咱們去嗎?我是還想看看首席怎麽樣了,我有點擔心……”

雖然路岐可能并不關心。

“去。”好在路岐答應了,“為什麽不去?”

一晃眼就到了後天,二人從學校打車到了醫院,有護士領她們去書星鹿的病房。

他人是昨天白天就醒了,結果給他輸液的護士不知道書星鹿的體質,搞得他突然易感期發作,把護士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好在,醫院有常備抑制劑,折騰了一夜,這易感期倒是比他受的外傷存在感都高了。

現在,病房裏只剩了一個看護機器人在運作。

書星鹿坐在床上,頭上包紮着繃帶,臉色有些憔悴,看見路岐進來,一愣,呆滞得比機器人都僵硬。

沒等麗奇出聲打招呼,他眼睛裏突然冒出水霧,大顆大顆的眼淚順着臉頰就往下砸。

把麗奇吓了個夠嗆。

“對不起……對不起。路岐……”書星鹿擡起手背擋住眼睛,聲音發澀帶着哭腔,有些口齒不清地跟路岐說了好多聲對不起。

明明他們隊贏了,他卻哭得好像跌落谷底。

麗奇急忙道:“沒有,是我的問題!我當時在邊上被首席的隊友糾纏住了,沒來得及幫你,好在路岐最後補了一槍。真的,是我的鍋,全是我的!”

她以為書星鹿是在為賽場上的失誤而愧疚。

路岐沒吭聲,站在邊上等他哭完,然後踢了腳機器人,讓它遞紙過去。

書星鹿擦了眼淚,還一抽一抽的,眼圈紅紅,鼻尖也紅紅的,有些淩亂的金發聳拉着,莫名有點像只挖土撞到大石頭痛得蜷縮起來的穿山甲。

麗奇:……

書星鹿是這種人設來的嗎?

“反正,先出院,回學校吧。”路岐說。

書星鹿窺了她一眼,從女人的臉上,讀不出任何情緒,遷怒、厭惡,沒有,當然也沒有任何寬慰。

他不敢再說什麽,點了點頭。

恰好這時,護士從門口經過,麗奇趕緊問道:“你好,溫斂的病房在哪兒呀?我們是他的同學,想順便探望下他。”

“溫斂?”護士不解,“溫斂的話,今早已經出院了啊。”

“出院?”麗奇驚愕,“但,教官不是說,他的情況還很不穩定,要住院再幾天觀察……”

“原本是這樣的,我們也勸了他,但他說什麽都要提

前出院,今早7點就走啦。”

護士道:“我還以為是溫少爺着急學校的事才非要走呢,他難道沒回學校嗎?”

麗奇不禁回頭看向路岐。

她們是今早10點出的校門,學校和醫院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溫斂要回學校應該早就到了。

但她們來時沒看見任何人,學校的大群裏也沒人說溫斂回來了。

“……首席,他去哪兒了?”

冬天的寒風有點冷飕飕的,溫斂把半邊臉埋在圍巾裏,在人來人往的咖啡廳門口,等了快半小時,有人才踏着地上的薄冰匆匆趕到。

“溫斂!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嗎?”

戈密爾口中喘着白煙,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他也沒想到溫斂會突然聯系自己,還一聯系就是一條:“我想見你”。

他起初還心慌意亂,以為是前任找上了自己,定睛一看ID,是更讓他驚慌的人物,大半年都沒說過一句話的,朋友。

“還好。”溫斂說,“進去說吧。”

二人走進咖啡廳,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明明發消息時的文面看上去有些急促,但等見了面,溫斂又好像不怎麽着急,就跟平常朋友出門逛街一樣,叫來服務機器人,點了兩杯咖啡,在嘈雜的人聲裏,陷入了沉默。

“溫斂?”戈密爾早就看出他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狀态不對,惴惴不安地問,“你突然叫我出來,是……出了什麽事嗎?”

“算是吧。”溫斂答。

他淺綠的眼睛有些複雜,盯着玻璃窗外的街燈光影看了一會,又挪回來看他。

“你聯系得上莫斯醫生嗎?”

“莫斯醫生嗎?為什麽?”

莫斯醫生是以前溫家的雇傭貼身醫師。

當時,溫家正缺一位專門醫師,戈密爾的父母正好有一位朋友就是醫生。

他剛從醫院出來,想單幹,醫術也很高明,戈密爾父母就把莫斯醫生介紹給了溫家。

這位醫生在溫家一待就是十幾年,後來卻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離開了溫家。

戈密爾不解,溫斂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

“你怎麽不打電話回家問問?問問你爸媽,或者吳叔?”他道,“他們應該知道吧。”

溫斂摸出手機,給戈密爾看聯系列表上一排的無人接聽提示。

他不知道這是因為空間有某種限制,還是,本來就是這樣。

戈密爾露出了然的神色:“他們又在忙嗎?又聯系不上了……?”

他說了聲那我問問我爸吧,然後撥了通電話過去。

他接電話的時候,咖啡來了,溫斂随便端起來嘗了一口,又澀又苦,這才發現忘了放方糖。

“我爸也沒接電話……不過,他現在人不在聯邦,估計在別的地方不知道幹什麽呢。我給他留言了,他醒了之後會回我的。”

戈密爾看溫斂哐哐往咖啡裏放糖,以前他的口味可不是這樣,笑道:“你怎麽了?以前不是經常喝冰美式的嗎?”

溫斂悶道:“不知道,今天的好像特別苦。”

他又是突然叫自己出來,又是突然要莫斯醫生的聯系方式的,戈密爾自然而然會想到,是不是溫斂的身體又出了什麽問題。

他從小就和溫斂認識,被父母帶去溫家談生意時,常常和他一起玩,所以也知道,莫斯醫生是溫家專門為了溫斂雇傭的,因為溫斂從小身體就不太好。

但他每次問溫斂,他得了什麽病,都被溫斂輕飄飄避開了話題。

此刻,戈密爾也思考了好一陣才問:“是你的舊病複發了嗎?但我聽說,莫斯醫生是治好了你才走的……”

“是出了點意外。”溫斂攪着咖啡道。

主治醫說的,當然只是一種可能性。

懷孕。

本來要是沒有和路岐的那一晚,溫斂當然就可以在那個病房裏笑笑,直接說不可能。

但現在,就算他覺得很荒謬,也沒法否認。

之前在其他空間裏的那些都不算,他殺了路岐,時間早就重置了。

但只有在酒店的那一晚,自己喝醉了沒有意識,路岐那個時候可能……真的進了生殖腔也說不定。他不知道。

但不管懷沒懷,溫斂都不可能在醫院裏接受超聲檢查。

這世上只有四個人知道他是Omgea。

父母,路岐,還有莫斯。長期給他注射藥物的醫生。

聯邦對Omgea的懷孕管理相當嚴格,包括最低廉的驗孕棒和一切別的驗孕手段,都需要先去醫院登記名字才能購買。那就跟做超聲檢查沒區別了。

反正,溫斂現在必須先排除自己懷孕了這一個可能。

大概是他的臉色越來越沉,戈密爾有些擔憂,跨過桌子,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冷得吓人。

“溫斂……你如果有什麽不好說的事,都可以跟我商量。我們雖然很久沒聯系了,但我一直……一直都很想跟你說話,我們是朋友。”

确實。

溫斂從小到大,只認識這一個Omega的朋友。但要告訴他自己也是Omega,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懷過孕嗎?”他擡起眼睫,幹脆直接問了。

戈密爾一呆,沒明白他話題的跨度怎麽這麽大。

“懷、懷孕?我嗎?為什麽突然說到我身上……”

“軍校的社會調查課題。我們是封閉式的學校,Omega又少,沒什麽參考性。所以問問你。”

“那……你剛才表情那麽難看,是因為課題很難做?那莫斯醫生又是為……”

“回答我的問題。”溫斂不耐煩地眯眯眼睛。

戈密爾只好道:“有。但我沒要。你也知道,我前任……”

在聯邦,Omega想要獨自堕胎是很難的。

戈密爾的情況特殊,他的戀人沒有标記他,且對他使用過兩次以上的暴力,警察所判斷戈密爾符合标準,所以才允許了他流産。

好在他本來月份就小,現在的醫療科技又發達,基本沒有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

“……你前任知道你懷孕還打你?”溫斂挑眉,倒是一次聽說這件事。

戈密爾溫溫柔柔地苦笑:“對啊,我告訴他我懷孕了,他反而更變本加厲。可惜,我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他居然是那麽爛的人,以前的我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爛人。

溫斂腦子裏一瞬間浮現起路岐的臉,很快就被他抹去了。

“不如別告訴他。”

“但除非是我這種情況,不然,沒有Alpha簽字的話,不管是生還是堕胎,都是不行的。”他說,“在法律上,Alpha本來就有知情權。起碼,我得讓他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啊。”

“……”溫斂擰眉沒吭聲。

戈密爾看着他喝咖啡,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豎起食指道:“對了,現在還沒有證據表明,咖啡.因對懷孕的Omega是絕對安全的。所以,應該盡量避免攝入。你把這個也記進你的課題裏吧。”

溫斂含在嘴裏的那口咖啡一時不知道是吐是咽。

他心想,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自己就是懷了,還懷的那個人渣的。他把咖啡咽了下去。

時間差不多了,戈密爾也有工作要忙,他看着手機站起來:“如果我爸回我了,我第一時間就把莫斯醫生的聯系方式發給你。你放心吧。”

溫斂嗯了聲,把圍巾系好,跟戈密爾道別。

外面天色漸漸昏暗,居然還下起了小雪,刺骨的冷空氣讓溫斂還未穩定的精神海稍微清醒了一些。

學校的大群裏還在刷着機甲聯賽的事,溫斂其實早上起來時就看過一眼。

以前,他還能對着這些無聊的争端話題無所謂地嘲笑,現在,倒是連別人怎麽奚落他輸掉比賽的消息都沒心情欣賞了。

戈密爾随時都有可能把莫斯醫生的聯系方式發來。

他不打算回學校,一旦回去,要再請假出來就很麻煩。

這個時間,軍事處的宿舍也還沒有溫斂的房間。

他短暫地考慮了一秒要不要回溫家,最後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準備找個酒店随便住幾天。

“滴滴”

手機的提示音在這時響了。

溫斂好友列表裏只有軍校的同學,他被送去醫院以後,基本上每個人都給他發過一兩條消

息。

問候他病情的,關心的,陰陽怪氣的,什麽都有。不過溫斂都沒點開看過。

這APP有一個機制,只要不點開看,對方再發消息過來也不會有提示。

所以,這個提示音只可能來自于一個,他出事以後,從沒給他發過一條消息的人。

他摁亮光幕。

[人渣: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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