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五秒後, 那條消息變成了已讀。
路岐這時正從食堂出來,等她回宿舍收拾了一番,再看, 沒有回複。
被溫斂已讀不回了。
“路岐,首席怎麽說?回你了嗎?”麗奇正好來宿舍找路岐, 探頭看她手機,“哦!已讀了诶!那說明首席應該沒大礙吧?可能他突然有別的急事……”
當然, 也有可能像學校那些人預測的那樣, 只是沒面子回來……
麗奇其實還沒見溫斂輸過。
從入學第一天到精神力考核那天之前, 溫斂從來都是第一。
學校那些人給溫斂取外號, 說他是什麽開了挂的不敗傳說。
麗奇望着每期的成績排名表上,那個永遠高居首位的名字,也曾這樣深信不疑。
她做夢都想和這樣厲害的人一起比賽。
但,溫斂輸了。
還是連續兩次。
甚至都不是險敗。
是完敗。
麗奇想了想,如果是自己遇上這種處境,可能已經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打擊下, 當場表演退學了。
“那今晚,首席是不是不會回學校了?”
麗奇其實還想着組織點人,一起給溫斂開慰問會的。
路岐道:“多半是不會回來了。”
麗奇巴巴地嘆氣:“也好吧。現在學校的狀況,溫斂這兩天先別回來可能更好點。”
實在是因為, 東風已經有點壓不住西風了。
今天中午, 路岐和書星鹿從醫院回來,就被學生們在校門口團團圍住,頗有點迎接英雄歸來的架勢。
路岐是給了溫斂最後一擊的人,書星鹿則是周旋削弱他的人。
哪一個都很至關重要。
他們這套戰術, 這套配合,學生們為此還大吹特吹了一陣。
麗奇在旁邊松了口氣, 還好她當時在跟別人打,不然現在被圍住的人就是自己了。
對于這股輿論風向,書星鹿顯然也沒料到。
他明明失敗了,辜負了路岐的期待。
對上溫斂時,他才驟然明白什麽叫做實力的懸殊,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一點勝算都不可能有的。
但為什麽,他們卻說,自己打敗了溫斂?
“我、沒有……”
“哈哈,你比賽前整天泡在訓練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首席現在都還在醫院躺着呢,不用這麽緊張,就算回來了,他敢惱羞成怒打人,那我們也有想法,好吧。放心放心。”
看來他們是以為書星鹿害怕會被溫斂報複才這麽謙虛的。
他有些無助地看向路岐,被她道:“你不如相信他們。”
相信?
相信什麽?
相信……自己其實在那場比賽裏,起到了作用?
相信,自己其實沒那麽差?
“但是,最後不是路岐你在操縱我的……”
“沒有你,我也抓不到那波機會。”路岐道,“精神力等級不是重點。自信也許才是你現在最缺乏的東西。”
自信……
書星鹿還在為這個詞木讷迷茫時,迫不及待的學生們已經籌備好了今晚的慶功宴。
招呼二人到教室裏,啪啪啪地給二人開電子禮炮,中央的桌子上,甚至放了一個大蛋糕。
據說是讓食堂緊急趕工出來的。
“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有人騰地站上桌子,顯然,在路岐她們回來之前,他們已經喝了點酒了。
“讓我們一起恭喜在這裏的黑馬和書星鹿!”
“努力永不被辜負,我們是冠軍!!”
人群吵吵鬧鬧,書星鹿和路岐被簇擁在中間,有罐裝啤酒被拉開的洩氣聲,彩帶全都灑在了蛋糕上,學校默許了學生們鬧騰一晚,今天注定是個不眠夜。
麗奇縮在角落裏,看着書星鹿一點一點舒展的眉頭,很不想成為這場派對的主角。
朋友問她:“麗奇,你也是冠軍,怎麽不去跟他們一起鬧?”
麗奇抽抽嘴角搖頭:“算了吧,我社恐。再說了……”
“再說了?”
“你覺得,他們是真的在為路岐和書星鹿高興嗎?他們只是想找個借口嘲笑首席而已……”
“大家就是想熱鬧熱鬧,你也太認真了吧?”
“反正我不喜歡,我要慶祝也是和路岐私下慶祝。”
“真搞不懂你。”朋友說了句,抓着啤酒就擠進了人群。
歡聲雷動的夜晚很快過去,黎明時分,北因特區的天際雲霧被陽光撥開一絲縫隙,天光将整座城市喚醒,又照進落地玻璃窗。
室內,蜷縮在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坐了起來。
酒店雪白的被子半蓋在他頭上,溫斂盯着窗外,眼睛裏帶着點血絲,晚上沒怎麽睡好。
輸了比賽、輸給路岐的事,他最開始有點在意,後來也不在意了。現在肚子裏到底什麽情況,溫斂比較在意。
那些一條接一條,騷擾嘲弄他的消息,溫斂倒是還看得彎了彎眼睛。
有點好笑。
贏了他的,也不是這些人。
現在時間還早,但溫斂睡不着了。
他起床,從酒店冰箱裏随便拿了罐啤酒,靠在廚房的櫥櫃邊喝了幾口後想起來,昨晚,戈密爾估計是為了努力修複兩個人的關系,事後給他發來一長串Omega的孕期注意事項供他參考。
溫斂正因為這事煩着,主觀上就不太想仔細看,随便刷了刷,關閉聊天框前瞟到一條:忌酒。
他看了眼自己手裏的啤酒,聯邦某大廠生産,以度數比普通啤酒高、苦味重而著名。
“……”
咂舌,終究還是把易拉罐放下了。
不用去學校,不用訓練,更不需要工作的日子,倒是只在溫斂的童年時短暫地出現過。
他這次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行蹤,也不需要和任何人交流,更不會有人來拜訪他。
以前工作忙得睡眠都是奢侈時,溫斂想過請長假,去旅游或者随便幹嘛,反正想要點自己的時間。
現在,他這個願望倒是陰差陽錯地實現了。
房間四面的隔音玻璃完美地将這裏和外面完全隔絕開來,這個偌大、單調而死寂的空間,很像整個世界也只剩下了這麽一點地方。
溫斂沒胃口吃早飯,也不太想動,懶懶地躺在床上盯着紅點99+的消息列表,戈密爾還沒有聯系他。
路岐昨晚發來的消息,溫斂看了,沒回。
她之後也沒再發第二條過來。
現在,那個ID已經被擠到最下面,淹沒在了更多的消息裏。
“Alpha是有知情權的。起碼,我得讓他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溫斂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回複路岐的消息,不是因為比賽輸給了她,所以遷怒、難堪,他還不至于這麽窩囊。
是他不知道怎麽對待“懷孕”,這個有可能的事件。
或許是精神海還很混亂,或許是因為別的,反正,他看似接受了這個現狀,但腦子還沒完全處理得過來。
包括,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面對路岐。
主治醫說,他的精神海沒有被人入侵過的痕跡。溫斂本來想過那陣身體的突發異常,是不是路岐動的手。
現在,他倒寧願是被入侵了,也不想是因為懷了她的孩子導致的。
房間裏很靜,溫斂躺久了就犯困,連自己的呼吸聲都快聽不見了的時候,模糊的視野裏,消息列表忽然移動了一下。
他睜眼,結果不是戈密爾,是麗奇發來的消息。
“首席,你現在人應該沒事吧?”
“教官給你家打了電話,好像是你家管家接的,你沒回家嗎?你去哪兒了?”
“不過,你人沒事的話,可以在外面待一陣子……先別回學校的好。”
“我和路岐都很擔心你QAQ你看到了回我一下吧!”
擔心。
溫斂想,路岐才不可能擔心我。
他沒有回複,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又過了三四天。
溫斂的一日三餐,都由機器人把酒店的餐食送到門口,之後又來取走食盒。期間,他沒踏出過房門一步。
吃的也都是吃幾口就飽了,有時候甚至想吐,不知道是心情影響了胃口,還是,懷孕。
至于,外部的任何消息,學校的、醫院的,包括戈密爾給他發的那些注意事項,溫斂基本都沒有再去關注。
就在這樣堪稱封閉的、時間仿佛凍結的空間裏,一天中午,他睡得迷迷糊糊,枕頭下的手機發出了提示音。
這個聲音只有兩種可能。
路岐,或者戈密爾。
伸手去摁亮光幕時,溫斂其實有一瞬間在思考,如果是人渣發的消息,他該怎麽處理。
好在,并不是。
[戈密爾:溫斂,我爸回我了]
[戈密爾:091XXXXX]
[戈密爾:這是莫斯醫生現在的聯系方式。你加他試試]
莫斯醫生很快就通過了溫斂的好友申請。
這麽多年,莫斯醫生一直待在溫家,溫斂卻沒有加他聯系方式的原因。
一是沒必要,二是,沒有哪個小孩子喜歡醫生。
尤其,注射腺體比普通的靜脈注射痛得多。
他看着空白的聊天框,一時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起。
盡管莫斯知道他是Omega,但說什麽?
說自己一不小心喝醉了,然後酒後亂性,可能被一個人渣Alpha*進了生殖腔?
……可不可笑。
在他考慮的時候,莫斯那邊先發來問候。
“溫少爺,沒想到您會聯系我,請問是怎麽了嗎?抑制藥物失效了?”
“不是。”
溫斂頓了一下,幹脆直接打字說了。
“我有可能懷孕了。”
“你能幫我拿到驗孕的工具嗎?或者,用你私人診所的儀器幫我做個超聲。”
莫斯醫生那邊起碼停頓了足足兩分鐘,才接着回:
“抱歉,少爺……我現在人不在首都,就算處理完這邊的事趕回來,可能也要兩周左右的時間。”
那就太長了。
溫斂不是不能等,學校反正聯系不上他家裏,也不可能知道他人在哪兒。
但,溫斂也很清楚,自己現在的作息、精神,以及飲食狀态,可能撐不到兩周就得進醫院。
這是心理原因還是懷孕導致的都無所謂了,結果反正是一樣的。
自己必須先得到一個證據。
懷了,也算塵埃落地。沒懷,當然最好。
從這種虛浮缥缈不定的狀态裏盡快走出來,才是溫斂最該做的。
“我等不了這麽久,有沒有別的辦法?”
莫斯:“嗯……我也想幫您,但遠程看診很難。您剛才提到的,‘有可能’。是因為您當時的意識是不清醒的嗎?您……不清楚自己打沒打開生殖腔?”
“……”溫斂:“我不記得了。”
“那,那個Alpha肯定知道吧。生殖腔的位置,不是醉着酒随随便便就能夠到的。除非,ta特別天賦異禀,但概率也很小。”
“您為什麽不親自去問問ta呢?”
溫斂盯着手機,房間內一時陷入安靜。
也許是他打字的速度慢下來,表明了一種态度,莫斯醫生試探道:“難道,您和那個Alpha,是陌生人嗎?”
“不算。但也只是認識。”
“認識的話,那事情就很好辦了啊。您問一問就好了。”
其實,并不是“認識”這麽簡單的程度。
如果只是和一個普通熟人酒後打了一炮,溫斂都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和羞恥感。
但偏偏是和路岐。
比起“熟人”,溫斂和路岐顯然更像仇人。
和仇人上床也就算了,要是還懷孕了,不就是晨間劇最滑稽的那種劇情?
溫斂那天從咖啡廳回來,到現在,其實想過,想過很多次,如果自己把這件事告訴路岐,路岐會是什麽反應。
但難說的是,他分明覺得自己足夠了解人渣低劣的本性,但竟然也有點無法想象她會作何表情、是什麽想法。
嘲笑嗎?假模假樣的關心?還是和現在這樣,漠不關心地哦一聲,沒了後話?
但不管是這裏面的哪一種,溫斂都只會想給她一拳就是了。
……區區人渣,想讓他傷心難過,那還差得遠。
“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
莫斯醫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這的确就是最簡單的辦法。如果您擔心那個Alpha會利用這一點威脅您甚至意圖不軌,我會負責把這件事報告給老爺和夫人。溫家,可以讓她從藍星上消失。”
溫斂沒答話。
莫斯在意的,跟他在意的,不一樣。
兩分鐘後,溫斂低頭,從胸腔裏輕輕地擠出一口氣。
“讓我再想想吧。”
……
溫斂已經快一周沒回學校了。
起初,那些人念叨着他別回來最好,慢慢變成了等他回來想看他笑話,最後等了一周沒等到人,又找到路岐打聽溫斂到底什麽時候回學校,路岐只說自己也不清楚。
但沒了一個溫斂,藍星還得轉,課也得接着上。
最近的校園生活倒是漸漸趨于平靜了,也可能只是溫斂沒回來之前的短暫平靜。
路岐找到書星鹿時,他正戴着護具,在操場上和同班同學拉練。
路岐把他叫到精神力練習艙內,對着巨大的機甲說:“你坐上去試試。”
書星鹿點點頭。
他坐上駕駛艙,抓住操縱杆,精神力很快支配了機甲。然後,從旁驀然生出另一股截然不同的精神力,書星鹿閉上眼,任由它入侵了自己。
機甲動起來,在模拟的爆破流彈中穿梭躲避。
書星鹿能感覺到從中途開始,那股精神力放開了一半的限制,意思是讓他自己接上。
書星鹿趕緊分出一半精神力操控機甲。
流彈越來越多,越來越激烈,每打中一次機甲,後面的光幕就會計數評分。
等長達半小時的訓練結束,從駕駛艙走出來,書星鹿已經是氣喘籲籲,滿額大汗。
路岐看着光幕上的評分,在一個偏上的數值區間:“不錯。”
“真的嗎?”他不等她回答,就抿唇,嘴角有輕微的弧度,“嗯。我就知道,上次的聯賽,那股精神力,是路岐的。”
“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路岐抱臂輕道,“而且,也不是任何人的精神力都能像這樣入侵,并且匹配長時間也不會中斷。”
她沒有明說,她其實任何時候都不會明說一些事。
但書星鹿還是忍不住猜測,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她在暗示,他和她,是特別的?
他們的精神力,是最匹配的。
剛才那個“不錯”,更是路岐少有的誇贊。
“我下次,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失誤了。上次,因為我,你的精神力中斷了,對吧?”書星鹿道。
路岐卻笑:“下次?你還想有什麽下次?”
他一愣,以前從來想都不敢想,也絕不敢明說的一些話在他嘴裏打了個轉,說了出來:“還有三個月,就是畢業考核了。”
“當然,我不是想要路岐你在考核上幫我,幫我作弊的意思。我是想說,畢業考核,我會努力的。我不想辜負大家的期待。”
一開始是“你的期待”,現在已經變成了“大家的期待”。
“而且,三個月,溫斂肯定會回來的吧?他不在的期間,我就更要加緊練習了。”
書星鹿握拳看着她,眼睛裏有一點點細微的光,是從前那雙黯然的眸子裏沒有的。
路岐沒說什麽,點頭,轉身要走,一頓,衣袖被人從後揪住了。
身後的聲音不像從前那麽沉悶怯懦,是微微上揚的,帶着一點不同尋常的詢問語調。
“路岐……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共犯?”
“沒有人知道,我對溫斂打下去的那一擊,是你幫我打的。他們都在誇我最後那一下打得很漂亮,但其實……那都是你做的。”
路岐回頭,眼尾不含任何情緒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就笑。
“所以呢?”
“我最開始不明白,但我現在明白了。你……是想要幫我打敗溫斂的對吧?所以,才會和我做朋友,才會處處幫我訓練,鼓勵我。”
“溫斂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他擡起頭,眼睛裏的光在這一瞬間,變得更亮,越亮了。
那平視着路岐的視線,卻好像是自下往上的,凝視着自己的救世主一樣。
路岐沒有答話,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但書星鹿不在乎,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他已經知道了。
她并非表現出來的那樣,她既不溫柔,也不友善,更不是什麽樂于助人的“朋友”。
她會對他說“你可以贏過溫斂”,她會教他理論技巧和知識,還會握住他的手對他微笑。
但,他易感期發作,被痛苦和欲望折磨時,她也會無動于衷地看着,就好像在觀察一個和自己不一樣的醜陋生物,看他被腺體操控而失去自我意識時,她也會笑。
那是滿帶憐憫的嘲笑。
啊。
那時,書星鹿就明白了,這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路岐。
她一直都是有目的的。
自己,也不過只是她的道具而已。
但書星鹿不在乎,不在乎她的目的是什麽。
她幫了自己,這才是他最後得到的答案。
所以他更加用力地揪緊了路岐的衣袖,想靠近她卻小心翼翼,傾注在女人身上的,是他這輩子所有的勇氣。
“路岐,你睡我一次……好不好?”他顫着聲音說,“這不是因為我易感期發作随便什麽人都行,我雖然是Alpha,但我只想,只想要你……如果是你的話……”
路岐沒有吭聲,往下,她瞥了眼他發白的指尖。
書星鹿不知道她此時此刻在想什麽,這猶如被審判的倒計時,讓他感到折磨。
最終,路岐開口,說:“你要是能以首席,第一名的成績通過畢業考核。我可以考慮一下。”
說完,她輕輕從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袖子,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書星鹿撲通一下坐倒在地的聲音。
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喜悅?
那都不在路岐的考慮之中了。
如果書星鹿可以再了解路岐一點,他就該知道。
連這句話,也不過是她為了達成目的的謊言之一而已。
今天天氣不好,一整天的陰天,不知何時,天上就下起綿綿陰雨。
路上有趕緊往回趕路的學生,路岐打着傘,從他們身邊路過,在去下一堂課之前,她摸出手機,給戈密爾發了一條消息。
然後就熄滅光幕,走進教學棟。
麗奇今天跟她上同一節課,上課前就蹭到她身旁坐下,等到課間自由活動時,憂心忡忡地問路岐。
“七天了……溫斂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呀,我前兩天就給他發消息說,學校差不多平靜點了,他可以回來了。但,沒有已讀。”
“難道,溫斂其實很在意輸掉的事嗎?我還以為按他的性格,他不會……起碼不會這麽久都不回來。難道出什麽事了?”
“你覺得他出什麽事了?”路岐難得接了她的話茬。
麗奇道:“不知道……不是精神海受損嗎?但醫生也說沒什麽大礙。”
路岐道:“當然,不會有什麽問題。”
“為什麽?你怎麽這麽肯定?”
她話音剛落,路岐的手機響了。
[戈密爾:溫斂他沒有跟路小姐說過行蹤嗎?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戈密爾:但他上周有找過我,臉色看起來很疲憊,說自己在做學校的課題調研,問我Omega懷孕的事,還管我要了醫生的聯系方式。]
[戈密爾:我其實覺得挺奇怪的……但他肯定不會跟我說。我還想問路小姐呢]
路岐:“……”
“路岐?”麗奇靠過來。路岐把手機關了放下道:“下節課是什麽?”
“啊?下節課我看看,要去……”麗奇看着課表念了一遍,擡頭就見路岐一張臉若有所思,沒有表情。
她不禁小聲問:“路岐,你最近心情不好嗎?”
“?”
“沒有,我就是覺得,你以前經常笑啊什麽的,但自從聯賽完,你就不怎麽笑了,有點嚴肅……”
麗奇有點可憐巴巴的:“我有時候就,就覺得你有點可怕,不知道為什麽。嗚嗚你千萬別生氣啊。”
路岐沒答話。
麗奇以為自己惹她不高興了,差點撲通一聲要給她跪下謝罪。
就聽見路岐說:“我最近在想一件事。”
“什、什麽事?”
路岐看着地上的她,這回倒是笑了,但沒多少笑意在裏面。
“一點私事。你不用知道。”
麗奇:……
果然,果然不是她的錯覺。
好、好可怕!
所有人都以為,溫斂恐怕在畢業考之前都不會再回學校了。包括路岐。
她看着手機上,戈密爾的消息,眼睛裏有淡淡的不解。
疲憊。懷孕。醫生。
這三個詞連在一起,其實能明白是什麽事。但為什麽是溫斂。
“滴滴”
頁面忽然彈出了一個電話通知。
上面只有兩個字。
“溫斂”
不是消息,是電話。
溫斂從沒主動打過電話。
路岐眉梢一挑,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按了接聽鍵,接起來。
沒等她說話,那邊的聲音先傳過來。
沙啞,但意外的平靜。
“我有事想當面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