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
這下, 反倒是溫斂有些愣住了。
他的眸光,因為這陣報錯聲,緩慢地頓了一下, 根本沒想到測謊儀會對她最後那句話起反應。
正想開口說話,路岐一腳把測謊儀踩碎了。
咔嚓的一聲, 動靜不大,但夠快。
那些碎片和零件從外殼內迸裂出來, 脆弱的儀器當場就壞了個徹底。
“不是想要我抱你嗎?”
路岐這事才回頭說道, 平淡的表情、平淡的語氣, 在她臉上, 看不出一點和測謊儀的測試結果相符的跡象。
“路岐……”他眨眼問道,“你這是心虛了嗎?”
“心虛?”
“不然你幹嘛弄壞它?”
路岐不置可否,走回來,抓起他的胳膊要抱他。
“先生,仔細想想,您難得這麽主動地投懷送抱, 我怎麽會拒絕呢。這測謊儀也沒有說錯。”
他被拽起一只手,按住背脊,湊進了她懷裏。溫斂現在渾身乏力,也沒反抗, 只是擡着頭靠在她脖頸間, 口吻游刃有餘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它說你扯謊,指的是前面那一句,而不是後面那一句?”
前面的是, 不想抱他。
後面的是,不在乎他的死活。
差別挺大。
“當然。”路岐把他抱了起來。溫斂盯着她面不改色的側臉, 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他道:“你要是不刻意提這一句,我說不定就信了。”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
路岐的态度和之前變得不一樣了,唯一相同的是,沒了測謊儀後,難以讀取她語氣背後的真意。
但,女人的體溫隔着寬大的外套傳來,與她冷淡的話語相反,給人一種有些溫暖的錯覺。
他幹脆下巴擱在她肩頭,享受着免費的搬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點想笑。
大概是因為,比起溫柔懂禮,假模假樣的路岐,這個措辭很不客氣的,讓人覺得更真實一點。
所以,溫斂并沒有感到憤怒,也不會覺得難過。
“但路岐,你為我心軟了是真的。”他閉上眼睛道。
路岐給了他一個“又來?”的眼神,沒什麽耐心再跟他糾纏這件事。
“心不心軟不知道,你被我*得很爽倒是真的。”
溫斂一下子擡頭,眼底有微不可察的羞惱,他低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誰讓有人剛才不敢對着測謊儀回答我的問題。”
“……閉嘴。”
“閉嘴?少爺是在命令我嗎?”
“如果我說是呢?”
路岐道:“管家的勞務費很貴的,要命令我,總得付點報酬。”
她正好到了床邊,抱着人坐下,讓溫斂坐在自己腿上,攬着他腿彎的手,就從他的膝蓋往大腿那邊伸過去。
青年的腿瘦而長,線條勻稱,被她一捏,抓住她衣服的手就不由地攥緊。
“路岐……你,別……”
這語氣不像之前那麽兇惡,路岐看見溫斂睜着漂亮的綠眸,白玉似的耳尖似乎有點微紅。
明明平時動不動就是“殺了你”“去死”,就算受了傷也一定會摸出槍來要和她同歸于盡。
這反應,倒在路岐意料之外。
“……”她不動了,不知道在想什麽,臉上漸漸沒了表情。
溫斂的腿突然被松開,他被放到了一邊的床上。她站起來道。
“算了,不太想摸你了。”
溫斂:?
“怎麽,*萎了?”他揚起眉,好笑地道。
路岐背對着他說:“确實,看見你就突然*萎了。”
這對溫斂來說,到底算是侮辱還是好事先暫且不論,他饒有興趣地問:“年紀輕輕就不行了?”
“是啊。可能膩了。”
“找我家的私人醫生給你調理一下。”
也許沒想到他不僅沒生氣,還回了自己這麽一句,路岐偏過頭,多看了他幾眼:“怎麽,你就這麽想被我*?”
溫斂本來想說才不,但忽然一想,自己就算回答“想”,現在的路岐,恐怕也不會真的睡他。
至于為什麽。
這只是一種直覺。
“如果我說想呢?”所以,他眨眼,慢慢地道。
路岐聞言,果然沒動,冷冷凝視他的目光也沒有任何變化。
比起驚訝,更像是想從他身上打量和探究什麽。
就在溫斂以為她不會有任何表示時,她突然朝這邊走了過來。
等不及他再做什麽,被子被一把掀起來,床墊的彈簧嘎吱嘎吱作響,他被壓倒在枕頭上,路岐的虎口掐住了他的下颌。
她看見溫斂的雙眸因為驚訝微微睜大了一瞬,半空的被子很快落下來,蓋住二人,也遮蓋了大半的光線。
被子裏很昏暗,也很燥熱。
身下的溫斂沒說話,瞳仁眨也不眨地望着這邊,比她想得還要冷靜一點。
“先生,你如果這麽說,那被我睡了,事後懷孕也沒什麽可埋怨的吧。”她道。
确實。
但我賭你不會。
溫斂沒吭聲。
“說話,我可以讓你先罵幾句再睡你。”她又道。
溫斂張了張唇,聲音小小的,威懾力沒有,更類似于從鼻腔裏發出的低哼:“變态。”
“哦,然後呢?”
“爛人。”
“繼續。”
“…疼。”
路岐一頓,這才聞到了血腥味,這Omgea的傷口好像因為剛才的動作,裂開了一點。
那張深色的唇正緊抿着,泛着一點淺白色,大概是真被弄痛了。
“現在知道痛了。但跟我有什麽關系?我不在乎你的死活。”
她扯起嘴角,笑容裏沒有笑意。
“不過看見你的血,确實沒興致了。”
說完,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去。
被子很不溫柔地蓋到了溫斂臉上,他伸手扯開,心想也不看看是誰明明不想睡我,還把我的血弄出來的。
萎了還來摸我下巴。
“手。”
溫斂以為她這回多半不會回來了,躺着就懶懶地開始有點犯困,誰知,路岐的腳步聲沒過多久,再次出現在床邊。
他睜眼,醫療機就被人塞進手裏。
“還有一點餘量,自己換根針管打進去。”路岐抱臂在說。
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醫療機一眼,不明所以:“你……”
“我不确定這個空間裏,你死了以後,時間會不會再回溯,大概率不會。所以,這是為了效率考慮,先生。”她道。
“我上句話都沒問完。”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那有些厭煩的表情好像在說“趕緊閉上嘴注射”。
溫斂挑起一邊眉毛,果真閉嘴了。
剛才裂開的傷口其實已經沒有在出血,但溫斂也沒告訴她。
他坐起來靠在床頭,單手操作着醫療機,消毒,注射。
看着剩餘的最後一點藥物被打進體內,他隔了好一陣才開口:“下一個空間,就是最後的空間了,你有什麽想法嗎?”
“想法是指什麽?”
“出去以後,你打算怎麽辦。”
路岐哦了聲,笑起來:“怎麽辦?您不是揚言出去的瞬間就會殺了我嗎?我手無寸鐵,好像也不能怎麽辦。還是說,您打算放過我?為什麽?心軟了?”
這種時候,人渣倒是又恢複了以往的調調。
溫斂道:“我當然會殺了你。”
“但這話聽起來沒什麽殺意啊先生。”
“……”他瞪了她一眼,懶得說,別過臉輕道,“爛人。只會說這種話,想讓我罵你直說。”
“你罵一句來聽聽。”
“…不想獎勵你。”
路岐看來并不打算告訴他,她是怎麽想的。
溫斂其實也不太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在想什麽。
他眸中有模糊不清的情緒,随着針管抽出,睫毛就遮住了半邊瞳孔。
就在這陣略顯詭異的、兩個人都陷入沉默的安靜中,光幕加載完畢,在二人眼前彈出來。
[人物模拟場景:賀沉川]
賀沉川。
同樣是當初的淋浴間四人組之一。
資料上他的性別顯示為男性Beta。不過從外貌來看,更像是一個Alpha。
身高190,面容英俊,身形矯健,隔着薄薄一件襯衫,能看見其下胸肌和腹肌的輪廓,是溫斂他們C組資質最老的一位成員。
所以,在軍校時期,也和溫斂完全沒有交際。
“他不會也暗戀你或者厭惡你吧?”路岐道。
“他是個癡情種,結過婚,不過前任和孩子好像都因為某場事故死了。現在還在為他前任守着,十多年也沒結婚。哦,他38歲了。”溫斂道。
“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溫斂:“?”
路岐差不多習慣了溫斂的同事們在照片上看起來各個都很正常,實則都不太正常了。
要是溫斂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估計會第一個腹诽誰都沒你不正常。
[開始加載模拟場景]
[準備傳送]
在傳送的讀秒倒計時結束之前,路岐的手突然碰到了一個堅硬冰冷的金屬,她低頭才發現是溫斂把醫療機推了過來。
“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他看着反方向,沒有在看她。
“姑且,謝謝你。”
這幾個字被溫斂咬得又低又悶,像被風一吹就會消弭在空氣中一樣。
路岐沒接:“我說了,先生,這只是為效率考慮,不是因為擔心你的……”
“路岐。”
溫斂打斷她,在漆黑降下來的剎那間,他偏過臉看了過來。
昳麗的眉眼閃着電子燈反照過去的藍色微光,在冷色調裏,分不出是狡诘還是認真地問。
“我要是說,我根本就不信你說的呢?”
畢竟很不幸的,測謊儀已經讓他知道一些事了。
路岐:“……”
“你愛信不信。”
傳送開始,視野就徹底被漆黑掩蓋。
然後,這次的任務指示,就如同一張蜘蛛網一樣,撲面襲來,一股腦地黏上路岐的視網膜,繁多而讓人捉摸不透的幾行文字在說:
[不要被溫斂發現,你有一個****]
[不要被你的****,搶走了你的東西]
[啊,你應該知道,你的東西,是指的誰吧?]
[謊言對我可是沒用的w]
路岐的眼神在剎那間,寒得沒了一點溫度。
……
今天是一個好日子。
凡是住在賀家莊園附近的人都知道,聯邦少将賀沉川,打算把荒廢已久的別墅大翻新。
這棟房子是在前任夫人去世以後就留在這裏,再也沒人管理過的。
今天突然叫來一大夥人翻新,都是為了迎接賀家新的夫人。
“噓,不能叫夫人,要叫先生。這什麽儀式都沒過,就是傳聞,而且……”旁邊的傭人小聲說道。
路岐對面的傭人連忙笑了笑:“對,你別在意,我瞎說的。确實,那邊的家裏人都還沒發話,這還沒個譜,再說了,哪有Beta娶Alpha的……”
路岐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心裏隐約有了猜測,擡頭道:“新的先生,姓什麽?”
“姓什麽?你一個上門給先生看病的醫生,不知道病人姓溫啊?”
“溫家的那個Alpha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