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路岐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門邊。
手裏提着藥箱, 左眼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單邊金絲眼鏡,看得出來在極盡全力地烘托醫生的氛圍,雖然有模有樣, 但也夠斯文敗類。
“……我都醒了好久了。”溫斂從傳聲器上放開手,“你好慢。”
慢到他都已經把那幾顆藥咽下去了。
“沒辦法, 畢竟我只是一個外聘醫生。除了喝着茶等待傳喚,沒有別的辦法可以來見您。”路岐道。
她又恢複了那種讓溫斂不太喜歡的語調和氛圍, 要是測謊儀沒壞, 路岐現在肯定說不出這種裝模作樣的話來。
可惜了。他心想。
“所以賀沉川請來的醫生就是你。”
路岐每次都要換一種職業在身邊晃, 搞得跟演電視劇一樣, 溫斂多少習慣了。
“你不會跟他是一夥的吧?”
“哦,為什麽這麽說?”
路岐走進來關上門,這時才發現溫斂身上穿着一件複古的黑色長袍。
他平時不是穿軍裝制服就是襯衫大衣,一股張揚帶着攻擊性的氣質。
這麽寬松的衣服,很大程度上弱化了溫斂的那股鋒利感,襯得整個人懶散而柔軟, 的确很像常年待在大房子裏的貴族人夫。
是那麽回事。
“我剛才在樓下和賀沉川打了聲招呼。”路岐把藥箱放在桌上。
“然後呢?”
“從舉止而言,是一個待人溫和的紳士。”
“實際上呢?”
“這我暫且沒看出來,但他剛才在這個房間待了那麽久,想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溫斂想起剛才的事就不太愉快, 雖然沒怎麽被碰到, 但被摸了手也讓他挺反胃的。
“确實,是個跟你不相上下的變态。”
“是嗎?那這是我的榮幸。”
“沒誇你。”
溫斂的手機被賀沉川收走了,看起來也不可能再還給他,而外面那些傭人肯定早就被吩咐過。
就算他想跟外部聯系, 這個情況下也很難,好在還有路岐。
“把你手機借我用用。”他朝她伸出手。
誰想路岐道:“哦, 剛才,賀少将還囑咐我,不能把手機給您,也不能替您給外部送信。”
不愧是鐵了心要軟禁他的變态,準備工作做得還挺齊全。
溫斂沒吭聲,路岐打開多功能藥箱,就覺得旁邊沒了聲音,側眸一看,只見溫斂維持着伸手的姿勢,望着這邊,聲音很輕。
“那,你要幫他,不幫我嗎?”
這語調沒什麽起伏,離請求還差得遠。
但換成以前的溫斂,肯定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跟路岐說話,他這樣,就很像是……
路岐也不知想到什麽,把目光挪回藥箱上。
“先生,你要知道,我只為達成目的而行動。”
“我的任務是要當賀沉川的‘好妻子’。”溫斂笑了笑,也不瞞她,直接道,“那手機,你就不能給我了是嗎?”
畢竟,“好妻子”當然不能違背丈夫定的規矩。AI特地在妻子面前加了個“好”字,是在暗示這一點。
路岐當然也很清楚。
“是的。”
她道。
“雖然現在判明,我們的任務只需要完成其中一個。但遺憾的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需要各自做到最好,以防最後有一方出現纰漏。”
“那你的任務是什麽?”
反正目前為止看來,溫斂的任務也不算太難。那就得看路岐的任務是不是也一樣了。
路岐檢查着設備沒理他,顯然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溫斂卻好像明白了,一只手撐着桌面,用有些挑釁的語氣低了頭看她:“你是對自己這次的任務,沒有絕對的把握嗎?”
不然,路岐不會這麽說,她從來只會獨自行動,做好自己的。
前幾個空間裏,她沒有對溫斂的任務有過什麽執着,就是證據。
“我不會幫你。”路岐不置可否,還是那句話。
“胳膊肘往外拐。”溫斂道。
這話路岐就不能再當作沒聽見了。
“哦?”她笑着看向他,“我還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被您當成‘內人’了?這麽在意我?”
這語氣跟激将法似的,帶着點嘲弄的意味。
溫斂要聽見她這麽講話,必然厭惡皺眉,反唇相譏。兩個人的話題最後就會不了了之。
但是。
“那賀沉川也不是你的同伴。”他回道,“我想給溫家打個電話,這狀況不太對勁。”
沒有憤怒,也沒有排斥,看起來還像是在跟她解釋自己的動機。
路岐:“……”
路岐沒答話,溫斂叫了她一聲。
“路岐?”
“就算您這麽說,我也不會幫您。”
人渣Alpha很軟硬不吃,無情拒絕後,拉開椅子坐下,示意他也坐。
溫斂這下不滿地挑眉:“小氣鬼。”
“是啊,畢竟我是個爛人。您還是不要對我抱有任何期待的好。”
不用她說,溫斂也知道,答了句“放心吧,不可能”,翹起長腿也在她面前坐下。
路岐從藥箱裏拿了各類檢查工具出來,低頭在電子筆記上寫着什麽。
她這麽輕車熟路,之前還給方天月的後頸縫過針,對醫療機的操控看起來也很得心應手。
溫斂道:“你們切爾斯的貧民各個都得學醫?”
路岐不理會他的揶揄:“是啊。我是比較聰明的那一類貧民,天賦異禀。”
“……賀沉川說我得了病,剛才喂我吃了三顆藥。”溫斂說回正題,“那是特制的吸收藥粉,我就算吐出來也沒用。”
路岐聞言擡頭,又低下頭。
“藥呢?”
溫斂起身去抽屜裏拿了給她看,包裝藥瓶顯然被換過,成分表、名字什麽都沒有。
路岐捏開膠囊看了,裏面是淡黃色的特制粉末,氣味微澀,但不刺鼻。
她在腦子裏把自己知道的慢性毒的藥物過了一遍,沒有對得上這股味道的。
“起碼不含讓身體慢性中毒死亡的成分。至于別的,需要專業的機器檢測才知道。”
“切爾斯的貧民還會用專業的機器?這也是天賦異禀?”溫斂抱臂靠在椅背上。
路岐很擅長睜眼說瞎話:“是啊,先生。發現我這麽厲害,愛上我了?”
“……”
溫斂不答,只是彎彎眉眼,那雙搖曳着微光的綠眸正直直盯着她看。
他這個反應,倒是在意料之外,反正很不有趣。
“先生,你可能确實生病了。”路岐把藥粉收集起來裝進密封袋。
溫斂道:“你這就看出來了?”
“對。”路岐道,“精神分裂症,具體體現為無故發笑。”
溫斂:“……”
“你找茬是吧?”
不過,參考第二個空間,不排除溫斂有可能真的得了某種病。或者,被人下了某種藥物。
這裏畢竟不是醫院,精密度高的檢查肯定做不了,路岐只能用藥箱裏僅有的一些裝備粗略做個檢查。
“保險起見,先查查您的腺體吧。”她對着房間裏唯一一張床做了個“請”的手勢。
藥箱裏有一個檢查腺體的小儀器,不便宜,目測得有六七位數,不僅能檢查、拍片,還附帶注射藥物功能,她拿在手裏調試着,一邊靠近了床。
這個檢查,必然是要溫斂背對路岐的。
但他一向不喜歡把自己的背後交給別人。不管是軍人的本能,還是Omega特有的警惕,沒有戴項圈,就更會慎重。
“怎麽了先生?”
看他坐在床邊,摸着後頸沒動,路岐明知故問:“您不轉過去,我怎麽檢查?”
“你……”
他現在才有點欲言又止,以為他又要說什麽“不準咬我”“不準摸我”的話,結果他啧了聲道,“一定要打針?”
路岐:“?”
“我還不知道,聯邦上校居然也會怕痛。”
“……怕痛怎麽你了。”他輕輕翻白眼。
其實不是怕痛,溫斂要真的怕痛,也不能在軍校、在軍事處待那麽久,準确地說,他只是怕腺體注射。
“你就當做是童年陰影那一類的東西吧,”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了原因,問道,“所以,要打針嗎?”
“沒異常的話,不用。”
“……”他的意思是有異常也不想打。
溫斂說自己不喜歡腺體注射的時候,其實是很平常的語氣,就像在回憶過往不小心在路邊踩到的石子。
如果,忽略他微微緊抿的唇際,和松松地收攏,但依舊握緊成拳的手的話。
路岐:“……”
她靜了一會,道:
“過來。”
說完擡腿屈膝,半坐進了床裏,朝溫斂招手。
溫斂不明所以,剛挪過去,就被她的一只手攬住了後腰,圈進懷裏。
溫斂倒向路岐,下颌也靠在了她肩上,整個人都被抱住。
路岐不散發Alpha的臭味時,身上其實沒什麽特別的味道,但估計是剛才在樓下喝了點茶,溫斂嗅到了一點淡淡的茶葉的醇香味。
“你幹什麽?”他微微詫異。
“因為居然有人會怕打針。”路岐的聲音在旁邊聽起來很戲谑,“我只好不讓您看了,您應該感謝我。要知道,在外面,您只能從兒科大夫那裏得到這樣的關懷。”
也很好地诠釋了,什麽叫掩耳盜鈴。
“那也不用抱我……”溫斂拿眼尾瞥了眼路岐的側臉,但這個角度看不見她的表情,他低道,“想占我便宜直說。”
“我想占你便宜就直接在這裏*你了。”
她拿消毒濕巾擦拭着儀器,但這話反而讓溫斂勾起了嘴角,他譏诮地說:“哦,但你剛才不是說自己*萎了嗎?怎麽這麽快就突然治……嘶……”
冰涼的耦合劑被路岐擠出來,塗在了溫斂的後頸上,他嘴裏那句挑釁之詞立馬就說不出來了。
“你、你想冰死我嗎,路岐。”他皺眉,“你……”
“我知道很涼,畢竟是耦合劑啊先生。忍忍吧。”
Omega的後頸尤其敏感,不怪他這個反應。
但溫斂更多的是在不滿她不提前說一聲就把液體往自己後頸上抹,看樣子,多半還是故意的。
想讓他閉嘴。
溫斂這人反骨深得很,還有點吃軟不吃硬,路岐越一反常态地不想和他說話,他越有了點感興趣的心。
“哪有像你這樣,醫生抱着患者檢查身體的。”他偏過頭,故意湊近她的耳邊咬字,“路岐,你這麽想摸我?”
Omega的眼眸在屋內的光線下閃着晶瑩的亮光,貓一樣狡黠玩味,又如寶石一樣剔透通明。
很漂亮。
路岐本來正盯着儀器看,突然聽到這麽一句,餘光一瞥,就和溫斂的視線對上。
那盯着她的目光,比起勾引,更類似于一種觀察。
傻子都看得出來,路岐的态度從上個空間的最後開始就有了一點微妙的轉變。
但是,為什麽?
路岐不說,溫斂不得不承認,他想知道。
“難道不是夫人你不懂得拒絕嗎?”路岐漫不經心地操作着儀器,“上門第一天,就邀請醫生到床上做檢查的,您應該是貴族圈第一人吧。”
腺體的各項數值結果出來,顯然正常,也不管上面的耦合劑會不會把雇主昂貴的床單弄髒,她把儀器随手丢到了床上。
然後手就收回來,按住了溫斂修長白皙的後頸。
那裏還沾着一層粘稠冰涼的耦合劑,本來已經被溫斂的體溫弄熱了一點,現在被路岐冰冷的手一蓋,又變得發涼,液體被擠壓得往四周的皮膚擴散。
懷裏的身體驀地僵硬了一下,溫斂擡手抓住她。
“別,別摸,路岐,你……幹什麽……”
“幹什麽?給夫人你檢查腺體啊。”
路岐的指縫間也都是溢出來的黏液,手掌慢慢地開始動,在Omega極其敏感的地方畫着圈按壓。
這對常人而言只是按摩的力度,放在腺體上,那就另當別論了。
路岐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但光看溫斂的反應很大,耳尖越來越紅,那只抓住她的手一點一點顫抖發軟,心裏也就清楚了。
“不反抗了嗎,夫人?您的丈夫要是知道你在家裏就幹這種事,應該會很生氣吧。”她說着,手裏的動作也沒停。
“你,別這麽叫我……混蛋……”
溫斂忍不住喘氣,軟着聲音罵人,已經沒閑暇再去觀察路岐是什麽表情,緊貼的身體,溫斂能感覺到她的某種變化。
之前在空間裏說自己*萎,這哪裏像是萎了?
“騙子。”他抖着聲音,仿佛自言自語一樣地說,“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
路岐的手停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她又開始慢慢地摁,口吻平常。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先生。我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吧。”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
他把臉埋在她肩頭,出拳就給了她腹部一下,也不知道是被搞得沒力氣,還是本來就沒發力,這一拳軟綿綿的不怎麽痛,甚至稱不上是像樣的反抗。
“腺體沒有異常,一會兒再抽個血吧。”
路岐無動于衷,裝聽不懂,手從他後頸撤下來,像真的只是在認真辦公地做檢查,做完了就松開他,起身離開,溫斂在最後伸手,抓住了她的兩只手指。
Omega的體溫還有點發燙,輕輕勾着她的掌心,眼睛卻沒在看她:“……你要這個樣子走?”
路岐一條腿還跪在床沿上,道:“是啊。”
“你老二不難受?”他好笑。
“畢竟我最近挺*萎的,放着不管,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溫斂:“……”
要不是他也有這東西,他就要信了。
他沒有松手,路岐竟然也沒甩開他,兩個人維持着這個姿勢,直到手上的耦合劑快要被溫斂的體溫捂得化掉的時候,路岐才總算開口道:“先生,你還想牽多久?”
她要不說,溫斂其實都沒覺得這算是牽手。
“……那你不會甩開我嗎?”
“哦,明白了,原來您有這種喜歡被人拒絕的癖好,早說啊。”
路岐很不客氣地擡手甩開他,卻被溫斂往回一拉。
他勾着她的手,懶得跟她鬥這種沒有營養的嘴,示意了下自己的床。
“我是怕你這樣回去,會被人當成變态抓起來。”他眨眼道,“過來,坐下。”
這口吻帶着點命令。
路岐:“……”
她擡頭看向牆上的挂鐘,溫斂道:“軍事處晚上7點才下班,誰也不會回來。還是說,路醫生上班第一天就要早退?”
“怎麽會呢。”
她坐回了剛才的位置,別有意味地說。
“只是夫人比我想得還要熱情,我有點招架不住。”
“我太好看了,你招架不住了?”誰想溫斂反問了回來。
路岐挑了下眉,沒接這話,語氣冷淡了很多:“我還不知道,您這麽自戀。”
“好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他道,“我這叫誠實。”
差點忘了。
這Omega的嘴一向這麽能說會道,以前體現在罵她身上,現在就體現在這種無聊且沒意義的閑談上。
路岐懶得跟他廢話,伸手就開始解自己的腰帶,一邊解一邊說:“既然夫人那麽想幫幫我,我有什麽不樂意的?”
她動作很快,溫斂看着,愣了半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想喊停時已經晚了。
他望着眼前的Alpha格外坦然的臉,還有解開的白大褂中間的……
雖然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但溫斂真正看到,估計也只有上次在浴室裏。
但因為當時水霧朦胧,熱氣騰騰的,他心裏又很厭煩,沒怎麽細看。
現在既沒有霧氣,室內還開的全燈,溫斂甫一對上視線就撇開目光,雖然自己也有,但看別人的總覺得很怪。
“先生?”大概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路岐扯起嘴角道,“不是您自己說要幫我解決的嗎?”
“…我什麽時候說了?”
“剛才。”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坐床上自己想辦法,別着急回去。不是……”他要幫她解決。
“你腦子怎麽長的,變态。”
最後那兩個字被他咬唇吐出來,完全不像在罵人。
路岐不由想起剛才在空間裏,他在被子裏也是咬着嘴唇小聲地罵人。
“……”
“路岐?”
溫斂看她沒吭聲,轉回頭,後面的話卻頓住了,一雙綠眸因為看見了難以置信的東西而眯起來。
“你,這是想到什麽了?怎麽突然……”
“先生。”
路岐打斷他,抓住他的手道。
“手和嘴,你選一個吧。”
她一本正經,說得還挺有商量的餘地,如果不是知道她在問什麽的話。
“我要是哪一個都不想選呢?”他道。
“那我就只好這麽回家,應該半路就會被警察抓住。你從此往後就只能和你的變态丈夫兩個人待在這個房子裏了。”
她在溫和地威脅,以前也有過不少次像這樣不講邏輯的二選一。
溫斂安靜了兩秒,卻道:“那路醫生的意思是,你會從變态丈夫手裏保護我嗎?”
他沒有從她掌中掙開,而路才又用了點力氣把他往自己這邊拉,于是,溫斂單手撐着往前的上身,擡起眼睑和她對視。
他的眼尾弧度很特別,是那種往下看人時顯得張揚攝人,擡起來仰視人就帶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勾人意味的眼型。
路岐眸中情緒看不真切,語調毫無波瀾:“你的想象力還挺豐富的。”
“沒有你豐富。”
溫斂回嘴了一句,人就已經被她拉到了近處,手也被她引着往下。
他一張臉克制不住地微微漲紅,蹙起的眉梢說不出是不悅還是羞惱,明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真該謝謝我。”頓了好一會,他才從鼻子裏低哼了聲,“沒了我,你說你可
怎麽辦?”
“沒了你,還有很多工具。”路岐道。
“所以你要說,我是工具?”
Omega低着頭,不知道臉上是什麽表情,語氣雖然聽不出有沒有不高興,但和平時似乎也不太一樣。
一陣短暫的沉默,路岐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先生。”
大概沒想過她會這麽回答吧,溫斂唇際一滞,擡眼看她,可惜路岐的單邊眼鏡蒙着一層淡淡的白光,沒和他對視,只是接着說:
“你可是第一天就瞞着丈夫,脅迫醫生做這種事的人,怎麽能和工具比呢。”
溫斂:“……”
“現在是誰脅迫誰,你低頭看一眼再說呢?”
他的手被某個爛人強行抓着,上次在浴室有花灑還有霧氣,這次什麽都沒有,就算眼睛不想看,其他的感官感受也清晰地傳回了腦子裏。
溫斂的手指骨節分明,又長,是那種看起來很賞心悅目的手,但因為平時要運用各類武器和拉練,指節和掌心裏都覆着薄繭。
或許算不上是精心保養,但對眼下的路岐來說,反而更好。
她就這麽慢條斯理地,從表情上,完全看不出這人有沒有爽到。
倒是溫斂自己的臉越來越熱,而且,他的手已經開始疼了。
“……你,你完了沒有?”他有點不耐煩,“不是*萎嗎?這都快要……”
二三十分鐘了,一點結束的跡象也沒有。這人剛才到底想了什麽東西才這麽……
“反正離我下班時間還早。這不是您說的嗎。”
“帶薪和人家的先生做這種事,你還是不是人……”
“的确不是,但只要您別說出去,這就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夫人。”
“你……你別這樣叫……!”
最後,溫斂的聲音磕絆了一下,整條手臂都抖,三四秒後,手才終于被人慢慢松開。
路岐沒事人似的,像看不見他的反應,理了理衣服,從床上站起來,走向了剛才放藥箱的桌子。
“怎麽有人連一句謝謝都不說。”溫斂盯着自己的手掌,已經有點泛紅了,微微不虞道,“真想抹你衣服上。”
“夫人,這裏你應該說的臺詞是……”
“想都別想。”
結果到最後,檢查的時間沒有多少,別的時間倒是占了下午的一大半。
還有一個小時,軍事處下班,賀沉川就該回來了。
路岐這個外聘醫生不住在別墅裏,只是每周有那麽幾天得固定地過來上班,時間差不多,她得準備走了。
溫斂仔細洗了兩遍手,烘幹出來時,就看見她在收拾藥箱。
腺體和血常規都沒有問題,至于別的,可能是腦子,可能是別的,反正都得拍片,那在家裏就做不了。
但賀沉川不準他踏出房門一步,樓下還有傭人守着,去醫院多半是不指望了。
“他聘你這個醫生來給我看病,但不說我以前被診斷出了什麽病,吃過什麽藥。這很像只是一個幌子。”溫斂抱臂倚靠在書櫃旁道。
路岐嗯了聲。
“您認識他的前任夫人嗎?”
“沒有。我想過這個問題,但确實沒見過,我和她長得也不像。”所以才奇怪。
賀沉川圖什麽?
溫家嗎?
溫斂在腦子裏想着以前自己和賀沉川相處的一些碎片回憶。
可惜,溫斂一向把on和off的時間分得很清楚,同事是同事,不是朋友,最多的也就只有工作上的接觸,以及一些衆人皆知的八卦傳聞。
“哦,有一件事。”
溫斂想起什麽。
“他在軍事處工作的期間,辭職了兩三年。具體幹嘛去了我不清楚,但他妻子好像就是在那段時間前後遇上的事故的。”
“事故是指什麽?”路岐問。
“上百臺服務機器人起火爆炸,他的妻兒當時在裏面被卷了進去。”
溫斂隐約記得以前看新聞報道過,因為是一瞬間的事,警察消防隊趕到時基本已經無力回天。
當時的聯邦還因為機器人的安全隐患問題,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恐慌。
他讓路岐回去自己搜來看。
“還有半個小時賀沉川就該回來了,你快走。”溫斂看了眼牆上的AI報時,催她。
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像在偷情。
一會兒要是路岐來不及走,他說不準還真要讓她去窗戶外面吹會兒冷風。
“別慌先生,我會走的。雖然我很不介意被人看,但要是是在貴族的醜聞裏看見自己的照片,那就另當別論了。”
路岐說着提起藥箱,又哦了聲,沒往門邊走,反而朝溫斂走了過來。
他想說你又要幹嘛,一只手機就被遞到面前。
“給你五分鐘打電話。”路岐語氣淡淡。
那是她的手機。
溫斂一愣,唇瓣動了動:“不是為了達成目的,不會幫我?”
“別誤會,先生。你如果不清楚自己和賀沉川前妻的關系,那同意把你這個唯一的繼承人嫁給賀沉川的溫家,應該會知道點什麽。”
路岐面無表情。
“這只是為了任務,不是為了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