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路岐一生還沒有過什麽不敢做的事。
她看着溫斂擡起頭望向自己, 瞳仁裏有微微晃動的光輝,像含着一雙若隐若現的鈎子。
那只抓住她衣服的手,隔着兩層布料, 帶有明顯的溫熱。
他什麽都沒有再說了,一舉一動又好像正在說着什麽。
深色的唇, 被他抿得紅了一點點。
所以,路岐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往常, 她總會很快給出反應, 不是冷着雙眼諷刺, 就是面無表情地中斷話題。
溫斂的那些挑釁和激将, 她還少有附和的時候。
現在,其實也沒有,但亦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撇開關系。
“不敢和不想,是兩回事,先生。”過了幾秒,她才淡淡地說。
“所以, 你是不想?”溫斂道,“那昨晚的那個,只是因為春天到了,你想随便找個人親一下而已?”
他學着她之前的措辭反問着,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書卷香氣, 在這間滿是古籍的房間裏待久了,連人都會染上這裏的味道。
香味鑽進路岐的鼻腔,好像在刻意撩撥着Alpha渾身上下的神經。
沒有Alpha能抵抗得住一個這樣的Omega,就算不在易感期, 腦子裏恐怕也會控制不住地叫嚣,想要把他摁倒在地, 打破他的從容,讓他臉上的笑容變得亂七八糟。
所以,路岐手指一動,溫斂的下颌就被她扼住了。
那動作快得讓溫斂以為路岐下一秒就會親過來,但沒有,她只是把拇指摁在了他的唇上。
路岐摸得很慢,溫斂的唇紋很淺,指腹傳來一點點癢意。
他沒有動彈,削尖的下巴就這樣靜靜擱在她掌中,像一只高貴的貓科動物,允許了面前的這個人這麽做。
路岐眼底有摸不透的漆黑,還映着溫斂的臉,不過,被她眼皮一睜一眨,那面影就淡了很多。
“你要這麽理解也沒問題。”路岐說,“我現在清醒了,也就對你沒*欲了。很遺憾。”
說完,她放開手,站起來似乎就要離開,溫斂在身後冷道:“所以,你根本不打算跟我說清楚,是吧。”
路岐停下來。
“什麽事都沒發生,有什麽說清楚的?你就當我犯病了,畢竟,我腦子不正常。”
她語氣疏離,仿佛一下子就将剛才還擁抱着的距離,推得無比的遠。
就仿佛她不會再容任何人再進一步、深究自己,溫斂當然也不行。
哪怕他知道這是借口,是拒絕,是托詞,那又怎麽樣?
路岐并不在乎。
她走出閣樓,帶上了房門,砰的,利落的響聲,将路岐和溫斂之間來去的通道,徹底隔絕了。
……
正午的首都警察署內,人來人往,嘈雜不已。
春天是各大學校開學的日子,不少人流會在這個時期一口氣從地方湧入首都,人一多,事故也就多。
路岐走到門口,沒急着進去,先摸出手機打了紙條上的電話號碼。
第一個無人接聽,好在第二個接了,聽她說自己是溫斂上校介紹過來的。
“溫上校?可惜了,我現在沒在署裏呢,你要麽改天來,要麽在署裏等我一會兒。”
路岐說了句那我等着您,然後挂了電話。
她走進拉着常規警備線的玻璃大門,門口的五臺隐藏監控在瞬間齊齊鎖定了她,接待的警察機器人上前,路岐報了那個警官的名字,說自己跟他約好了下午在署裏見面。
很快,從旁邊的一個辦公區裏走過來一個接她的警察。
這段時間他們似乎的确忙得不可開交。
這小年輕警察面色蠟黃,眼下青紫,像三天三夜沒睡過好覺,跟她說話時,人都是虛的。
“葛警官的客人?哦……哦,那我帶你去五樓的接待室吧,正好葛警
官的辦公室也在那一層。”
他胸前挂着工牌,肩上制服繡着兩枚警勳,腰間和腿上的槍夾随着他走動,發出沉甸甸的聲音。
“叮咚”
電梯間的電梯剛好來到一口,兩個人走進電梯關上門,狹窄的空間裏,路岐忽然道:“你可以轉過來看着我嗎?”
年輕警察困得正眼皮子打架,差點就站着睡着,聞言,回頭看向她。
然後唰的一聲,一股精神力就沖進了警察因為疲憊而防線格外脆弱的精神海,入侵了他。
他幾乎是瞬間失去了意識,但身體仍舊站着,動作着,從自己的槍夾裏取出了一把槍,掂了掂,扔到了電梯外面。
好在這裏只有內部人員才能出入,走廊上沒有其他人。
電梯門關上之前,路岐沖警察微笑:“辛苦了,好好睡。”
精神力的控制松開,被入侵造成的負荷,加上身體的勞累,小警察沒有醒來,倒在電梯裏,昏睡過去。
那把激光槍躺在紅色的地毯上,路岐站了很久,顯示在監控裏的畫面就是,她很茫然不安,猶豫再三才小心把槍拾起來裝進口袋。
兩個小時後,葛警官如約回到警察署,在接待廳裏和路岐見了面。
“……漢斯那家夥,居然累到直接在電梯裏睡死哈哈哈哈,等他醒了,讓他來找我,我要好好規訓規訓他。”
葛警官長得正氣十足,跟同行的警察交代了一聲就讓其離開,轉頭對路岐說:“久等了,你就是剛才電話裏,溫上校的……”
“我姓路。”
路岐握住他的手,那是一只極其有力量感的手,跟剛才那個随随便便就能被精神力操控的小警察不是一個級別。
“目前,在做上校的私人醫生。”
她向警官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以及蓋有賀家印章的雇傭文件。
說到賀家,溫斂一個Alpha要嫁給Beta的傳聞,貴族圈其實早就人盡皆知。
警察和軍方,尤其是高層人物,又基本都和貴族圈沾點關系,所以,葛警官對這事也是知情的。
路岐沒有廢話,開門見山地表示,溫斂現在其實很不好,生了很嚴重的病。
這就是葛警官不知道的了,他大驚失色,溫上校去賀家之前都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得重病?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告訴您。”
路岐猶豫的神情似乎有什麽隐情。
葛警官和溫上校還有溫家,交情一直都不錯,他讓路岐不用害怕,她現在坐着的地方,可是整個北因特區最安全的地方。
“好吧。我今天本來也是受上校所托。”路岐點頭道,“溫上校的病,是心理病。”
“心病?”
“沒錯,您恐怕也很奇怪,上校一個Alpha為什麽會願意……入贅一個Beta對吧?”
葛警官道:“不是溫家的安排?”
“當然不是,上校可是溫家唯一的繼承人。”
葛警官道:“那是因為什麽?”
路岐道:“愛情。”
葛警官一愣:“愛情?”
他本以為要聽到點什麽癌症絕症之類的消息,都已經準備給溫上校聯系全首都最牛逼的醫生了。
結果,
愛情?
“您別覺得匪夷所思,”路岐道,“能讓一個Alpha,溫家的少爺做到這種地步的,也就只有愛情了不是嗎?上校也是這麽跟我說的。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您也知道,賀少将有一個摯愛的前妻,到現在都還對她念念不忘……”
路岐說到這裏,不再往下說可,相信葛警官已經可以靠這些信息,腦補出一場完整的劇情。
“那你前面說的心理病是……”
路岐點頭:“我是醫生,本來不該透露患者的病情,但上校現在和賀少将鬧得很僵,很……您明白的。所愛之人卻有一個情深一往的人,是一件痛苦的事……”
“作為他的醫生,我想要采取最佳的措施和治療方案,所以才會向上校問了您的聯系方式,想詢問您一些事情。”
“那上校怎麽不親自來?他給我打個電話也好啊。”
葛警官很震驚,看不出來溫斂也是個癡情種!
“上校的手機被賀少将收走了,他沒辦法聯系你,只能派我來。”
這。
葛警官皺起眉,審犯人審了多年的他,隐隐從這句話裏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試探性地低說:“你是來幫上校報警的?”
“不。”誰知路岐搖頭,微笑道,“上校是自願的。您也許會覺得不可置信吧,但……這就是愛情……”
葛警官:“……”
他覺得自己在好好工作,結果卻無意間聽到了貴族秘事,抹了抹頭上的汗。
“原、原來是這樣嗎……那你來找我,到底是想問什麽?”
“賀少将的前妻,您知道嗎?”
路岐其實算是找對了人。
葛警官入行時,賀沉川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
聯邦軍人和警察雖然互看不順眼,但也關系密切,警察這邊缺人手時,就會去軍校逮免費苦力來幫忙。
葛警官手下的人就逮過賀沉川。
他回憶說賀沉川那時是一個比現在要心高氣傲很多的人,畢竟年輕人,輕狂也在所難免。
其他軍校生來給他們幫忙,做完該做的就會撤退。
賀沉川不,他做完了該做的,還要跟着警察問這問那。剛才行動時為什麽不那樣做?為什麽不這樣做?我覺得這樣那樣更好……搞得同行的警察被他問煩了,回來一個勁跟葛警官抱怨,下次別逮這個較真的學生了。
其實那不是較真,只是太過認真。
葛警官暗自留意了一下這個姓賀的年輕人。
“後來,知道他畢業進了軍事處,好好幹肯定沒什麽大問題,我也就沒再關注,直到在軍方的宴會上碰見他……”
賀沉川那時才是個剛進軍事處的新人菜鳥,跟在L博士後面挺胸擡頭的,既不膽怯,也不畏手畏腳。
也不知該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缺心眼膽子大。
他身邊還跟着一個比他年紀稍大的年輕女性。
賀沉川給葛警官介紹這是他的戀人,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之後雙雙考來了首都。
這次是L博士想讓他提前和軍方高層的人混個臉熟,正好允許帶家屬,所以才帶了他倆一起來。
L博士這個人,在圈內是出了名的不好惹,還很随心所欲,她幹出什麽事都不奇怪,提拔一個新人毛頭小子更不算什麽。
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只是沒想到,博士居然一路把賀沉川提拔到了少将這個位置……”
當時其實有一撥人還猜,賀沉川爬了L博士的床,用身體換來的這些軍銜。
不過沒有證據,謠言沒幾天就散了。
“你如果想問我,賀少将的那位前任夫人,我其實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身體一直不太好,時不時就要往醫院跑。”
“賀少将對誰都兇巴巴的,唯獨對她溫柔得不像同一個人。凡是請假,都是為了送他夫人去醫院。當時,他們還拿這個笑話了他好一陣。”
“反正,他們兩個感情一直很好,婚禮也是在賀少将當上少将的那一天舉行的。”
只是婚禮并不順利。
因為夫人的身體緣故,不那麽熟的人,賀沉川都沒請。
到場的只有朋友同事,對他有過照顧的前輩上司,以及提拔了賀沉川,對他而言是大恩人的L博士。
當時,在神父的祝詞下,兩個獨自來首都打拼的年輕人要交換戒指、親吻彼此,誰知完成儀式前,夫人突然病發暈倒,一片混亂中,賀沉川大吼着讓人快叫救護車。
這場婚禮不了了之,之後也沒再辦過。
等葛警官再聽見有關于賀沉川的消息時,就是大樓發生爆炸事件,他的妻子和孩子被卷進去,當場喪命。
賀沉川沒有辦葬禮,獨自消失了兩三年,辭呈都是軍方上層打了無數個電話催他寫的。
誰也不知道他這些年幹什麽去了,再回來時,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曾經意氣風發誰也不怕的年輕人,變得沉默老成。
大家一致覺得他是還沒從喪妻之痛裏走出來——真是個癡情種啊。
誰知,現在卻已經麻溜地準
備要娶溫家少爺,一躍跳進豪門了。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不知道能不能幫助你判斷病情。”
葛警官最後在終端上調了賀沉川前任夫人的資料出來,雖然只給她看第一頁的個人基礎資料,但也足夠了。
姓名,解岚。年齡30。出身地C市。後因爆炸大樓事件死亡,死時帶着自己剛滿周歲的孩子。
“謝謝您,我大概了解了。”
路岐和葛警官握手告別,在那個倒黴小警察醒來發現自己槍沒了之前,她離開了警察署。
……
路岐走了之後,溫斂也沒心情再吃早飯。
智能籃框被他跳起來扣了一次、兩次、三次,最後一次的力氣最大,整個房間的牆都在晃動。
如果這籃筐是路岐的臉,那現在肯定已經散架了。。
溫斂冷冰冰的臉色不見好轉。
從路岐離開到現在,過去一個小時,他也活動了一個小時,這麽短的時間,身體居然泛起一陣疲憊感。
手指有些發抖,越來越覺得冷。溫斂知道這多半也是藥的副作用。
所以他停下來,去浴室沖了個熱水澡,不适有所改善,但後果就是越來越困了。
反正路岐這次是不可能返回來的,他幹脆上床睡了個午覺。
溫斂做過睡眠訓練管理,做夢的頻率會被常人低上不少,昨晚的那個都算是罕見的,但今天他又做了夢。
“賀沉川,你怎麽又受傷了?”
女性無奈地抱臂站着,細微的口音差異證明她不是首都人。她對面的少年正往自己手上塗藥。
他們兩個看起來相差了好幾歲,女性已經有着成熟的面影,而少年的臉上還帶有尖銳的青澀。
“沒辦法,我才剛進軍校,教官還有警察想鍛煉我也無可厚非,以後等我進軍事處,成了軍人,還有更多人要指導我呢,現在就當先多攢點經驗了。”
“哼,一天就知道你的仕途仕途,首都的人心眼多着,你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岚姐姐放心,我沒那麽傻。”
又是畫面一轉,少年激動地打電話告訴女性,自己外出做任務時碰上了軍事處的高層人物,一個叫L的博士。
她說他很優秀,問他未來想不想進軍事處。
“L博士今晚叫了我一起吃飯,說不定是想提拔我進軍事處!”
“天下能有這麽好的事?你不是要堂堂正正考進軍事處嗎?”
“我,我當然是要考進去了!但也不妨礙提前結識軍方的大人物。如果是岚姐姐你,你會錯過這個機會嗎?我可不會。我要讓博士看看,我比她想的還要優秀。”
“……哎,你悠着點吧,真怕你這個腦子幹出什麽蠢事。”
“怎麽這麽說我!”
再畫面一轉,少年果然成功考進軍事處,本該一步一步從底層做起的他,卻直接被L博士提拔進了中心部的組工作。
“岚姐姐,我升官了!L博士說以我的資質,不用浪費時間從基層做起,我今天見了好多大人物,估計明天博士就會讓人升我的軍銜了。”
“這才第一天,就這麽提拔你?你就沒想過,那個L博士……圖你什麽?”
“L博士看重人才,她人很好的,你不要總把人想得那麽邪惡嘛。”
女性嘆了口氣,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她,語氣帶上嚴肅的凝重。
“賀沉川,我是擔心你。我知道你一直以來的夢想是出人頭地,但……飛得太快,總有一天你會摔下來的。”
如果平常有人敢這麽跟少年說話,他一定會讓他很不好過。
但面對女性,他只是焉了吧唧地乖乖認錯。
“對不起……那下次L博士再想提拔我,我就拒絕吧?”
“算了,沒事,我只是想讓你清醒點,別傻愣愣的又被人騙……”
“……斂?”
“溫斂?你怎麽了?”
聲音将溫斂的意識從無盡的黑暗中拉了回來。
他睜開眼,坐在房間中央的椅子上,面前……是有些擔心地看着他的路岐。
“我……不是在床上?”他眯起眼,因為醒得突然,那場夢境還未完全從腦子裏散去。
有點痛。
“我一來,你就坐在這裏了。我喊了你幾聲,你呆呆愣愣的,沒理我。”
路岐沉沉的嗓音不見白天時的冷漠,冷硬的臉部線條也緩和着。溫斂看了她一眼,沒什麽表情。
“那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讓我當你是腦子有病?”
“你在生氣嗎?”她問。
“怎麽會。”
溫斂想起白天路岐那副對他抱也抱了,便宜也占了,看起來都要親過來,最後卻好像什麽都沒做一樣的撇清關系的姿态。
“我現在清醒了,也就對你沒*欲了。”
他往後靠進椅子裏,笑道:“你可是沒有感情,做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爛人,我早就知道,怎麽敢生氣呢?”
這擺明了帶着譏諷和不悅的話,讓女人沉默。
外面明明沒有下雨,她卻照常披着那件黑色的雨衣,站在昏暗的燈光裏,整個人是一種神秘而難辨虛實的感覺。
“我确認了賀沉川的行程,三天後,他會受邀參加一場貴族和軍方的舞會,那天晚上他不在。”
她沒有回應溫斂的諷刺,俯下身,一只手掌住椅背,低頭看他。
“和我走。”
“不要。”
“…為什麽?”
Alpha的氣息随着她靠近,越來越清晰,溫斂覺得不适。
“路岐,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想從這裏出去。完成任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活。我也要出去。你說我可以放棄自己的任務,因為你會搞定一切,但很遺憾,我不信任你。”
他翹起眼尾看她。
“你不如先告訴我,你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路岐沒吭聲,溫斂就笑:“怎麽,你記性這麽差,也忘記了?”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為我之前做的事,向你道歉吧,溫斂。”
女人觸碰了他的臉頰,溫斂眼中有轉瞬即逝的嫌惡,但沒躲開。
“口頭上的道歉有什麽用?真的想要我原諒你,那就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明早9點,再來找我一次。”溫斂說了路岐平時上班的時間,“我要你給我帶一束花。這個房間一點生氣也沒有,我看着礙眼。”
“……”
她再次不說話了,觸摸他臉的手松開,被溫斂重新抓住,他使了力氣,眉梢卻彎起來,瞳孔裏漾着若有若無的笑,是從未有過的溫軟聲音。
“拜托了,路岐。我很想要一束花。”
大概是沒想過他會露出這種表情,路岐停頓了好幾秒,道:“只要我明早帶着花來,你就會消氣,願意跟我走嗎?”
溫斂點頭。
“但我不喜歡遲到的人。”
路岐道:“我會準時。”
說完,她的手才被溫斂松開,他這時發現,那天晚上,自己咬在她下颌的傷口果然不見了。
房門打開,又再次關上,屋內那股沉郁的Alpha氣息散去。
溫斂眸中笑意
漸斂,殘留在臉頰上的溫度,果然沒有白天時路岐給他的那種感覺,所以幹脆被他擡手一擦,抹去了。
路岐拒絕告訴他的,溫斂會想辦法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