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甜澀
第16章 甜澀
空氣靜谧了一瞬。
溫漾連呼吸都放緩了。
拿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幾秒後, 男人略帶疲倦的嗓音繼續傳來:“是有什麽事嗎？”
她唇瓣微動，嗓子像是千斤重，“彥行哥, 是我。”
那邊似是沒想到, 怔愣了一瞬後, 又連忙緊張地問:“小朋友, 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大晚上的，大半夜的，突然打電話。
着實是把人能吓一跳。
溫漾竭力揚起笑容, 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鎮定些:“沒……沒事。”
“就是無意間，刷到你的動态。”
“彥行哥——”
“你，相親成功了嗎？”
這話問出來的那一刻, 她的心髒仿佛都停止了跳動，等着一個虛無缥缈又突然會重重砸下來的結果。
她輸得，徹徹底底。
一點兒，也不酷。
沈彥行似是大腦沒轉過彎，只能聽到電話裏, 他微乎其微的呼吸聲, 很輕很輕。
幾秒後, 才恢複往日漫不經心的說話方式。
輕笑着道:“沒有呢。”
“這麽關心哥哥的感情狀況？”
他只是随口一句調侃，溫漾卻慌張地手機都差點扔掉。
她無比慶幸。
現在不是面對面。
不會被他發現自己的異樣，和臉上的表情。
還能給她藏起來的餘地。
“這不是想着……”
“你年紀也挺大了, 又對我挺好, 脫單的話, 也得送個禮物什麽的。”
她極為艱難地說完這句話, 還笑了笑，聽起來, 像是極為真心誠懇。
沈彥行:……突然被紮心。
男人對于年齡方面，還是有些敏感的。
他也不大吧。
才二十四。
正是最好的年紀。
但對小朋友來說，确實了。
沈彥行沒反駁，反而笑笑:“禮物就用不着了，你還小，沒什麽錢，好好學習，就是最大的禮物了。”
還小。
每次都是這樣。
溫漾抿了抿唇，心裏五味雜陳。
“那你——還會去相親嗎？”
她知道，自己今晚有些問題，有些逾矩了。
可，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
她不想放棄。
沈彥行嗓音懶洋洋的:“看情況吧。”
說不準呢。
是啊。
他早已經步入社會要求的，可以結婚的年齡了。
而她，還處在以學習為重，不允許早戀的青春期。
溫漾閉了閉眼睛，忍着哽咽，衷心道:“彥行哥，你如果談戀愛結婚的話，一定要找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而不是，被迫迎合這個社會。
随波逐流。
你要幸福啊。
他仿佛，聽出了她的情緒有幾分不對勁。
沈彥行從小就細心，他似是意識到。
青春期也是情窦初開的時候。
他便直接把心頭的疑惑問出了口:“小溫漾，你有喜歡的人了？”
以為是被發現什麽端倪了。
溫漾立刻斬釘截鐵道:“沒有！”
她又生硬地解釋:“就是最近，看了一本小說，挺有感觸的，哥哥晚安！”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
溫漾立刻挂斷了電話，大口喘着氣。
不能，再像今晚這樣冒險了。
她從陽臺吹了一會兒風，任由晚風把耳邊的劉海碎發吹起，那顆躁動的心，才平靜下來。
另一邊。
正陷入煙霧彌漫之中的男人。
本來眼底深處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完全與這個世界隔絕，可又笑得有幾分破碎，溫柔。
他打開手機，又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兄弟。”
程俞那邊很快接通了:“怎麽了？”
“小朋友最近……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你多注意點，青春期小孩的情緒變化。”
兩人又簡單寒暄了幾句，才挂斷電話。
夜晚深邃而幽沉。
不知道藏匿了多少人的心思。
—
臨近高一下學期期末考試，班主任老高拿來了一張文理分科統計表。
站在講臺上道:“咱們學校，按照往常的慣例，給大家三天的時間，思考一下，選文還是選理。”
“我建議啊，根據你個人的能力和興趣來選擇，畢竟和我們的高考挂鈎。”
“同學們可以晚上回去的時候，跟家長商量一下，畢竟，也算是個大事。”
溫漾默默地聽着，也陷入了幾分糾結之中。
她好像——還挺對半平分的。
但是相對整理而言，高中物理太難了。
文科學起來稍微沒那麽吃力。
她背東西也快。
老高一走，底下就開始讨論了起來，格外熱烈，用老師的話來說，吵鬧的在辦公室裏都聽的一清二楚。
“溫漾，你選什麽呀？”舍友姜橙托着腮問道。
她猶豫了一瞬，才道:“可能是文科吧。”
姜橙:“那太好了！咱們好幾個又都能在一個班了！”
另一個舍友陸慕傾思考了一瞬，也點點頭:“可能選文吧。”
三天之後，在上交選科結果的時候。
老高特地把班裏一個，物理成績很好，幾乎次次都是滿分的男生，江凜叫了出去。
溫漾其實還挺羨慕這種，物理成績好的人。
好像，因為某個人。
她對物理有種異樣的執着。
“江凜物理那麽好，應該選理科吧？”
陸慕傾搖搖頭:“他非要選文，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估計老高在勸他吧。”
畢竟，難得一遇的理科天才。
所有人都板上釘釘，以為他會留在理科班。
可結果卻相反。
時光推着人往前走，一步一步。
高中生活，仿佛再簡單不過。
三點一線的日子，無聊卻又是青春的組成部分。
學校的食堂，溫漾幾乎大大小小地，都吃了一遍。
喜歡一樓的荷葉飯。
二樓的鐵板面。
三樓的麻辣燙。
甚至有時候，看到成雙成對一起的同學，還會想着。
能不能有機會，沈彥行也穿着校服，參與她的青春。
一起做操，晚自習做題打鬧，食堂吃飯。
一想到這幅場景。
她就不自覺地，笑眼彎彎。
—
自那天起。
溫漾再沒找過他。
只是期間，他寄過來一個快遞。
裏面是密密麻麻的，高中階段，她能用上的一些重點筆記。
可筆跡看起來，不像是很多年的樣子。
甚至跟他現在的字體，極為相似。
溫漾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不會是，他重新整理的吧？
又很快否定了。
他學醫，每天那麽忙，怎麽可能。
只不過，這份筆記，對她學習，有很大的幫助。
她步入高二，學習壓力比往常更大了些。
甚至還有一個會考。
唯一的娛樂活動。
是學校舉辦了一場班歌比賽。
全班同學齊心協力，從歌詞，到找人譜曲，花了将近一個做才完成。
也訂做了班服。
溫漾想要跟他分享學校的趣事。
可多少次，在劃到聊天框的時候，又默默地退了出來。
就像所說的。
沈彥行，對目前的她來說。
只能藏匿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
然後，把他當成前進的動力。
僅此而已。
—
高二會考的考點，是在槿安大學隔一條街的四中。
溫漾被分到這的時候，就格外期待。
好像，又能借此機會，接觸到他一樣。
考試當天，不少文科生痛哭流涕，怕物理化學不及格。
有些理科生也打探着同考場裏，有沒有成績好的文科生，問能不能借鑒一下歷史政治。
溫漾在第三考場。
剛一進去坐下，前桌一個別的學校的男生，就回過頭來。
他頭發染成黃金色，手臂上還有紋身，五大三粗又長相兇猛，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
溫漾第一反應，就是害怕。
她膽子本來就不大。
這下保持着鎮定，裝作不在意。
下一刻，只聽他道:“同學，待會歷史借我抄抄？”
明明是問句，卻偏偏有種威脅的感覺。
一副，你不給我抄，就等着看吧的架勢。
溫漾愣了一瞬，像是沒想到，還有這麽明目張膽的。
考場分布本來就很多學校混雜在一起。
你也不知道，前後坐的是好學生還是不學無術那種。
她沒說話，監考老師下一刻就走到了講臺上。
“大家注意，都有監控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着什麽小心思，雖然會考沒高考那麽重要，可也要遵守考規考紀。”
嚴厲的目光往下面一掃，有小動作的同學，也微微有些收斂。
考文科的期間，前桌的男生一直時不時地偷偷回過頭。
小聲威脅着:“快給我看看選擇題。”
甚至，好幾次還要動手直接搶試卷。
他們的位置在整個教室的左後方角落裏。
趁前面監考老師，一不注意，前面紋着紋身一副不好惹的混混模樣男生，就往後撞着桌子。
導致，溫漾寫錯好幾個字。
兔子被惹急了，也是會發瘋的。
她剛生出來告老師的念頭，男生就壓低聲音說着:“不準出聲！”
倒大黴。
這一場考試。
她被吓得又打了個寒顫。
然後——
終于在他的第六次騷擾之下，溫漾忍不住了。
舉起手:“報告老師，前桌同桌一直回頭，還撞桌子，擾亂我。”
在她說話的時候，男生的目光像一頭野狼一樣，兇狠地盯着她。
幾乎恨得下一刻就要把她弄死。
溫漾瑟瑟發抖:什……什麽人啊。
可他打死不承認，還一副天王老子我最大的模樣，反號溫漾誣陷他。
調監控也比較麻煩。
更多的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秉持着息事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監考老師走過來，各自警告說了幾句。
就沒了下文。
最後交卷的時候，溫漾還有些憤憤不平。
剛收拾好文具要離開的時候。
就聽到一句惡狠狠的，略帶警告的話:“小丫頭！你給我等着！”
溫漾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恰好是最後一場，考完就五點多了，大家都跑出去吃飯，或者打車，走着回學校。
溫漾背着書包快步地往前跑。
心頭那種，惶恐不安，更加嚴重了。
應——應該不至于找人揍她吧。
她第一反應就是往旁邊隔一條街的槿安大學去跑。
此時，天色竟然開始變得漆黑。
一道道雷聲和閃電，措不及防而來。
暴雨來襲的征兆。
溫漾還穿着短袖，也顧不得身上冷了。
幾乎是不要命地往那邊跑。
一個空中樓閣的希望，甚至不一定會見到他。
“小丫頭，你給我站住——”
身後傳來那道粗犷又熟悉的喊叫聲。
頭頂豆大的雨滴，開始不停地打落下來。
一個不小心。
溫漾腳一滑，摔了一跤。
而肥胖的紋身男生，即将追過來。
罵罵咧咧的聲音，穿透空氣來到耳邊。
“跑什麽？”
“不給老子抄，還敢告狀？”
“你他媽想死是不是——”
摔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有些髒，還被雨水打濕了。
溫漾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爬起來就不要命地往前跑。
怎麽也沒想到。
會被脾氣暴躁的小混混堵。
心中的害怕到達了極點，可她絲毫不敢慢下來。
就在小巷子口，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