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甜澀
第19章 甜澀
沈彥行那邊, 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溫漾托着腮，半趴在大玩偶兔子的肚子上，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看。
終于, 三分鐘後。
那邊發過來一句。
【那哥哥還挺榮幸, 以後就等着吃軟飯了。】
她已經在腦海中, 想象出來, 假如沈彥行正在她面前，是一副什麽神情了。
玩世不恭的态度，笑得慵懶渾不在意, 調笑着。
下一瞬，在溫漾目瞪口呆之下，紅包顯示已被接收。
溫漾:……
還真要小孩錢呀。
好吧, 本來也就是給她的。
只是沒意料到。
于是乎，十七歲的溫漾，有了一個新的目标。
要賺好多好多錢。
博美人一笑！
她發了一個熊貓頭表情包過去。
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在床上瘋狂打着滾兒。
其實——
包養沈彥行這件事。
也不是不可以。
嘿嘿嘿。
夜已深了，不知何時, 窗外飄起了點點雪花, 很輕盈純白, 卻又很快落入地面，消失不見。
可煙火鞭炮的噼裏啪啦聲，卻此起彼伏。
伴随着小朋友的歡呼聲。
溫漾笑着進入了夢鄉。
不一會兒, 手機就自動出聲。
支付寶到賬……元。
她揉了揉困倦的雙眼, 一點開, 看到是沈彥行。
是她給的壓歲錢的雙倍。
随之而來的, 還有他一條消息。
【小朋友，新年快樂。】
那麽大的人了, 他還能真占小朋友便宜呀。
可她的心意，領到了。
溫漾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明明是深夜三點，可愣是一下都不困了。
還想跟他發消息，聊天。
可糾結了好久，最後也只是回了一句:【謝謝彥行哥。】
那她就再攢着，等到很富很有錢的時候。
再給他更大的紅包。
—
已經步入高三，寒假只有一周的假期，要回去補課。
溫漾也感覺到，周圍人都變得沉悶了起來。
往常課間說話打鬧的聲音，幾乎全都消失不見。
偶爾，還有晚自習的時候，自己做高考題，壓力太大，錯很多承受不了，崩潰跑出去大哭的。
好像，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
高考，就決定着人生的命運。
是鯉魚躍龍門，還是跌得頭破血流。
“漾漾，我這套模拟卷，數學好多不會的。”
姜橙眼眶通紅，從數學老師辦公室裏走出來，垂頭喪氣。
溫漾輕聲安慰着她，也想起了。
自己從高一的時候，就定下的目标。
考上——南希大學。
離他更近一點。
舞蹈系只要過一本線五十分，就可以錄取。
她每次的模拟考試，都在拼命地縮小這個差距。
是蝸牛不願意放棄夢鄉，一步一步，哪怕緩慢，也要不停地向上爬的勇氣。
“沒事，我們把題都摸透，還來得及。”
“畢竟不是有一句話說，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這句話，也在他們班門口的牆上貼着。
班主任總是不斷地強調。
沒有到最後一天，最後一刻。
任何人都不要放棄自己。
反正……不可能和奇跡，也都是人創造出來的。
幾人互相安慰着，在這條漫長而艱辛的路上，不停地向前跑。
高三唯一的活動。
就只剩下四月份的成人典禮。
學校特地選了周天的日子。
全體同學一起，跨過成人之門，校長在操場上舉行了一場演講。
安撫又鼓舞着，他們這群即将高考的學生。
無數次的壓力過大，想要放棄。
無數次的，夜晚崩潰大哭。
溫漾始終咬牙堅持下來了。
也把手機，放回了家。
又是很久，沒有再見面了。
也不知道，他最近的動态。
有沒有，有女朋友了。
唯一知道的就是。
他研三畢業了，今年會在槿安市第一人民醫院，留下繼續實習一年。
才回家。
—
時光的車輪不斷向前，歲月也留下了點點青春的痕跡。
高考前夕的體檢。
學校組織去市第一人民醫院。
溫漾在看到的那一刻。
就在想。
會不會碰到他。
體檢那天。
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烏雲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下雨似的。
天氣預報說是陰，沒有雨。
大家也就沒有拿傘。
排着隊，在大巴車上的時候，三五同學互相聊着天:“聽說，這次體檢還要抽血！”
“救命啊，我暈血！”
“這算什麽，我在網上看的，說有的地方，還要脫衣服什麽的，超級尴尬。”
“我們不會也這樣吧。”
溫漾一直看着窗外，沒參與他們的讨論當中。
稍微有些暈車，心口堵得慌。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聽着耳邊沙沙作響的風聲，她閉着眼睛在假寐。
學校整個高三年級的人都來了，排隊也格外擁擠。
溫漾跟着隊伍，一項一項的檢查。
一直到，去了采血室的那一刻。
看到了穿着白大褂，她曾經幻想過的，他的樣子。
一共五個采血的窗口。
沈彥行在最左邊那個，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那雙桃花眼分外好看。
露出來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好像完美诠釋了，大家腦海中，對于帥氣的醫生小哥哥的全部想象。
這一隊，自然也是人最多的。
她默默地排在了後面，在拐彎的地方。
前面幾乎都是女生。
而沈彥行旁邊的窗口，是一個看起來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女生。
紮着低馬尾，看着很溫柔的模樣。
時不時地跟他說兩句話。
“沈師兄，多虧了今天你在，來幫忙。”
沈彥行也回以笑容，神情散漫:“分內之事。”
兩人之間的氛圍，仿佛格外和諧。
溫漾聽到前面，有別的班的同學，還在低聲讨論着。
“你說，那個姐姐，會不會是他女朋友啊？”
“郎才女貌，其實也挺配的。”
“嗚嗚嗚——我才剛一見鐘情，就直接入墳墓了。”
“現實中，八百輩子沒見過這麽帥的了。”
她擡頭，因為人太多，看不太清晰具體的。
只能窺見。
他旁邊窗口的女生，笑得格外熱情，一口一個沈師兄叫着。
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傾慕和歡喜。
而沈彥行對她的态度，也比之前碰到的其他人，要溫和上幾分。
雖然平常看起來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臉上總是挂着懶散的笑容，可實際上，溫漾能感覺到，很多人，他都是不在乎的。
甚至，也沒放在心上過。
“陳師妹，麻煩幫我拿一包棉球。”
“好。”
陳菁臉頰有些微紅，遞給他的時候，還看了好幾眼他的手。
青筋微微凸起，指骨勻稱，指甲修剪的幹幹淨淨又整齊。
排隊體檢的學生一個接一個。
由于沈彥行這一隊，排的人太多了，帶隊老師也擡高音量說:“大家排隊的時候，均勻些哈，盡量去少一點的那一隊排，別都擠在一堆。”
陸陸續續的，有幾個人跑去了別的隊。
另外三個窗口，都是上了年紀的老醫師。
有兩個中間還禿頂了，另外一個依稀可見白頭發。
溫漾默默地在這一隊排着，看着前面的人，越來越少。
在距離她，還有五個人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藏在其中一個的後面。
有些後悔了。
不知道怎麽才能自然地面對他。
她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讓頭腦保持清醒。
很快，白皙嬌嫩的皮膚上，就明顯地泛着紅痕。
溫漾抿了抿唇。
等到了，她前面還有一個人的時候。
身形和臉再也藏不住。
沈彥行也注意到了她。
穿着藍白交錯的校服的少女，身形清瘦高挑，五官清麗，烏瞳清亮，分外出彩。
前面同學抽完了血，按着自己的手臂離開了。
溫漾坐下，把右邊胳膊伸出來。
剛才她掐的紅痕還在。
她動了動唇，終究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沈彥行目光落在那處，問了句:“怎麽弄的？”
溫漾搖搖頭，顯然是不想說:“沒事。”
她看着細長的針，慢慢地紮進去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其實沒有多久，就抽完血了。
用棉球按住傷口的時候，和他的手指，不經意間碰了一下。
溫涼如玉質般的觸感，卻讓她按着傷口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有點疼，但是在忍受的範圍內。
而此時，又來了一個新的，也像是實習醫生。
“沈師兄，我來頂替你，你休息會兒吧。”
“昨晚幫導師整理材料，就大半夜沒睡。”
溫漾擡眼去看，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有些紅，慵懶中帶着些許疲倦，眼下烏青的黑眼圈，也比往日更重了些。
不知道又熬了多少個夜。
沈彥行也沒拒絕他，點了點頭，在一旁坐着，時刻準備着幫忙。
而此時，陳菁剛好那一隊排完了。
她笑着，聲音有些嬌俏可人:“沈師兄，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沈彥行頓了幾秒，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點了點頭，眉眼是與往日如出一轍的笑:“好。”
溫漾在一旁，獨自按着抽完血的傷口。
好像不流血了。
可突然感覺，好疼啊。
她的目光怎麽也移不開。
落在兩人身上。
可能……他是喜歡這個姐姐的吧。
沒拒絕，也對她很好。
不知怎麽的，眼淚猛的一下，怎麽也克制不住地，從眼眶中湧出來。
恰逢這時候。
沈彥行轉頭，看到了她。
溫漾急匆匆的，立刻松開了按住手臂的那只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沈彥行抽了一張紙走過來，遞給她，關心地問了句:“小朋友，怎麽哭了？”
男人嗓音磁性溫柔，淺褐色的眸子裏帶着幾分關切。
甚至，微微彎着腰，跟她平視着。
一想到，這份溫柔。
以後是別人的專屬。
按照往常，他會主動先過來關心她，甚至帶着她去吃飯。
而不是，跟那個姐姐一起，笑得溫和開心。
兩人之間那種默契和氛圍。
格外相和。
同是醫生，同穿着白大褂，聊着她聽不懂的專業名詞。
仿佛別人怎麽也插不進去。
他們或許，以後還會結婚。
就算不是那個姐姐。
沈彥行也會喜歡上別人的。
會和別人，有一個家。
而她，只能遠遠的看着。
溫漾想要假裝不在乎，可一想到這，眼淚更加洶湧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怎麽也克制不住。
她別過臉，不去看他，任由淚水無聲地掉落。
閉着眼，鼻尖通紅，哽咽着說:“針……針紮得疼。”
又是一個欲蓋彌彰的謊言。
抽血好疼啊——
怎麽會這麽難受。
他那麽好的一個人。
她想讓他幸福。
可一想到這個場景，就心痛地窒息。
原來說不出口的暗戀，像是一場一個人的啞劇。
不知何時開始，又悄然地，無聲落幕。
沈彥行眉頭微皺，看了一眼小姑娘纖細脆弱的，仿佛一下子就能折斷的手臂。
語氣中有幾分歉意和懊惱:“對不起啊，可能是哥哥水平，還不夠熟練。”
小姑娘嬌氣點，是正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