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山美人蒼生與己

江山美人蒼生與己

相隔不遠的風硯感受到了靈力波動。

“我留下的‘心有靈犀一點通’這麽快就發揮作用了嗎?”

心有靈犀一點通會作用在兩個人身上,如果有一瞬間雙方心裏想得都是對方,靈術即刻生效,這個靈術有單向的,雙向的,單向的就是只有一個人可以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雙向的就是兩個人都知道。

風硯施得是單向的,他覺得施雙向的未免有些尴尬,單向的還好。

至于“知道的人”,他選了蕭正。

蘇牧禮那孩子于情愛上雖然有些畏縮,但他的情竅好歹是通的。

……蕭正,他就跟沒長着情竅一樣。

風硯嘆了口氣:“哎,沒有我你們可怎麽辦啊,我可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呢。”

“阿硯……”淩想帶着一身的血推開了門。

“你碰上誰了,誰傷的你,阿想,阿想?”

還沒等風硯問完,他就暈在了風硯懷裏。

“血毒……”風硯後退幾步,無法相信。

靈氣發源于神脈,魔氣其實也源于此。

血毒,乃是一種毒氣,生于神脈底,聞之血自流,傷不愈,生百病,百病不消。

此兩者皆生于神脈,相生……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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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解此毒,需尋神脈之巅的昆侖神女。

可惜神女仙隕多年,無子女,無傳人。

此毒如今無藥可解。

風硯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血一直流,此毒造成的血流,是一點一滴地從皮膚滲出來的,風硯就這麽抱着他,已然沾了一身的紅。

風硯咬破手指,趁着生靈之力還沒發揮作用,快速地在他額間點了一下。

“阿……阿想,你等我一會兒。”他這麽安慰自己。

風硯簡直六神無主,他焦躁地咬上手指,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

手上的戒指不合時宜地閃了閃。風硯不想接任何人的靈訊,結果天意般地手一滑,通了。

他當時就把戒指拽下來扔了。

“阿硯。”是天帝的聲音。

風硯緩了一會兒,還是去把戒指撿起來了。

“什麽事?”風硯的聲音很低。

天帝陛下笑意盈盈:“阿硯,你當年渡的那場情劫——還沒有完啊。”

風硯難以置信,他張了張嘴,眼中滴下淚來:“是你?那場情劫到底是誰的主意?”

“是我。”

“思妄,你不要騙我,也不要跟我開玩笑,我……只當你生了病。”

“我沒病,是你病了。阿硯,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是注定要修無情道的,我替你解決掉那個麻煩,你怎麽就不聽話呢?”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管我?”風硯吼道。

“阿硯……你這話好傷人心啊,你母親當年可是把你托付給我了呢?”

風硯情緒有些失控,但他還是捕捉到了“母親”這兩個字眼,同時陷入了深深的疑感。

“我與你此仇……不共戴天。”

天帝陛下根本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兒,他只是繼續說:“你這副模樣,真是很讨我喜歡,你恨我,真得好極了。

只是你怎麽能這麽冷靜呢?剛才你的靈訊打過來的時候,我想你越是情深不悔,你越痛苦,我就越開心,不過現在,我覺得……你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樣子也很好呢。

你不喜歡他的,對吧?”

風硯随手變出一把匕首,隔着靈訊扔了過去,天帝躲了一下,匕首劃過他的臉,插/在他後面的桌子上,桌子應聲四分五裂,可見用了多麽大的力道。

天帝抹了抹臉上的血,笑笑:“你要殺我,那就殺吧,這輩子能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風硯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只問:“你是怎麽拿到血毒的?”

“昆侖神女所贈。”

風硯短暫地把神女和母親聯系起來,而後嗤笑道:“就憑你也能上得了昆侖之巅嗎?笑話,是她給你的?”

“是啊,就是她,你想知道?”

風硯卻不說話了,神女乃神脈之靈,昆侖山神……就像阿想……是終生離不開昆侖的。神脈之靈一代傳一代,按理說……上一任山神逝去,以神脈靈力的厚重程度,新一任山神很快就會降生……但是……他想到這裏,腦子裏的那根弦突然斷了,一片混亂。

“我可真是不明白了,鐘思妄,你到底想幹什麽呢?”

“只是想看看你的反應罷了。”

風硯抹去了臉上的淚……不值得。

天帝又道:“我這裏有血毒的解藥,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舍了十大神器,救一救他呢?”

“不願意。神器交給你,簡單就是為禍蒼生,決無可能。”風硯斬釘截鐵道。

風硯突然拔下了頭上的既見。

天帝以為他在猶豫不決,再次開口:“你這是要舍一人而救蒼生嗎?很好,我很喜歡。有了江山,還要美人幹什麽?”

風硯開始慢條斯理地解衣服,他一邊解,一邊說:“誰跟你說我救不了他的?把你那點小心思收一收,就算你真得有,我也不要。”

天帝倒也不惱,神色莫測。

“誰跟你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誰跟你說,忠孝難兩全?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一切都不是問題。”

風硯撩起最後一層衣衫:“這江山和美人,我都要了。”

他眨眨眼晴,關了靈訊,隔絕了天帝那如同附骨之蛆的目光。

天帝盯着他的心口,突然笑了。

尋常的兵器傷不了他,或許既見可以。

他捅進了自己的心髒,轉過身,把整顆心都掏了出來。

幽冥毒主攻心髒與經絡,是以血從表出,凡傷心必擾神,神亂則百病生。

而風硯的血源源不斷,生生不息,他的靈力,續靈力,寧神志。

他本就是百毒不侵之身,幽冥毒根本就不能入他的鼻竅。

可是,相生相克不是剛好能解毒嗎,為什麽偏偏解不了嗎?

水克火嗎?克,可是凡相克者必相侮,若是水弱于火,是否會為火所克呢?

風硯救顧回時,耗了半身神力。是以今日沒有辦法再救他。

為今之計,只有送他一個百毒不侵之身。

“阿想,我這顆心,是你的了。”

他決定拿起匕首的那一刻,就已經放棄了他與生俱來的能力。

心被挖出的那一刻,又長了一個回去。

他那顆心依舊七竅玲珑。

但那或許是生靈之力最後一次庇佑他了。

整個屋子都飄着血腥氣,但奇異地是,血氣中雜着一股花香。

他渾身的血都在燥動,那是……幽冥地火。

生靈之力不在,按理來說,因為幽冥地火的存在,他立刻就會煙消雲散。

可是他沒有。

忘川水克制地火,而忘川之靈就在他的身邊。

風硯趴在淩想身上,笑了一下。

就讓生靈之力,還有那害人不淺的血毒一塊消失吧。

“師祖,您那天說的話,我明白了。”

阿想,有點兒難辦呢?我現在可是真的一步也離不開你了。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他終于一無所有,也終于自由。

他懶得再去收拾這一堆的血衣服,就那麽睡了。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雪映明明,手可摘星。

雪下了一夜,太陽映照白雪,已然化了一層,太監和宮女早早地就起來掃雪,沙沙的聲音驚醒了晚睡的人。

淩想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壓着他,那種感覺就像有一只貓趴在他的胸口。他對這種感覺很熟悉,因為之前在人間的時候,他每天早上都是被壓醒的。

果不其然,他一低頭,就嗑到了下巴。

風硯沒醒,只是哼哼了兩聲。

他身上帶血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去,幹幹淨淨。

空氣中的血腥氣實在令人難以忽視,他輕輕地動了一下。

風硯睜開了眼睛。

他今天沒有賴床,眼神很清明,他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了一會兒,仿佛是在确定什麽。

半響,他道:“我以後要挂在你身上,看着你,省得你再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淩想本人不善言辭,他覺得……此時此刻還能有什麽比親他一口更能表達自己的呢?

于是,他就親了。

他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壓向自己。

心裏的火随着接觸越燒越旺,好像只有把人按進心裏,才顯得愛的深沉。好一會兒,他嘗到了一股甜味,他終于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

那是……既見花的味道。

他放開他,抹掉在他嘴角的一滴血:“你這裏,為什麽會流血?”

嗯?怎麽不繼續了?

風硯甚至開始思考:“你咬的啊。”

淩想開始笑他。

“你又笑我。”

“沒有,你很可愛。”

吵鬧間,風硯終于找回了理智。

他這是僞裝了個什麽?

好在淩想沒再多問,他拍了拍風硯的背:“好了,起來了,你快壓死我了。”

“我說了,我今天要挂在你的身上。”

“行,随你。”

淩想沒料到他來真的,于是等到楊公公來得時候,楊公公的表情可謂是十分精彩。

楊公公其實敲了門,但好像沒有人聽見,但奈何好像沒有人聽見,陛下有請,他不得不從,他推開門,表情有一瞬間是空白。

風硯瞥了他一眼,無所謂地道:“楊公公,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點進來收拾收拾這命案現場,你要是不幹,我可就殺人滅口了啊。”

楊公公呆若木雞。

風硯直接伸手把他抓了進來,關上了門。

好吧,這種情況确實不太能見人,吓到我們含蓄內斂的人間子民就不好了。

那麽,該怎麽辦呢?

如果有一種法術,能夠溝通神魂……

風硯把一根細細的花蔓纏在了淩想的小指上,随後便從他的身上下來了。

淩想搖了搖小指:“這是什麽?”

“我新創的,起個名字的話,就叫做千裏姻緣一線牽吧。”

“這是用來做什麽的?”淩想問他。

風硯揮手隐沒了那段花藤:“把我們的魂魄勾連在一起,這樣我們就可以感受對方在哪裏,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驗。”

淩想自知理虧,垂下眼晴只道:“我以後一定注意,絕對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楊公公坐在椅子上,把頭垂得很低很低,幾乎已經沒法兒見人了。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心意不再相通,一線牽斷,那麽我……頃刻飛灰。

幽冥地火将會悄無聲息的吞沒我。

“行了,楊公公,把頭擡起來,幹活吧。我會去見他的。”

風硯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走吧,阿想,說來你之前還問過我他是誰呢?今天你就能看見了。”

螢火之微怎敢從日月争光呢?

可是衆生皆苦,獨你行惡,那麽你就該死。

自己造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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