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今天的風雪比昨日重了不少,風吹雪斜,飄在衣服上,有些分量。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宮裏的八卦已經傳得幾乎人盡皆知了。

流傳的八卦說,陛下的寝宮憑空出現一個妖精。那妖怪深得寵愛,竟然夜宿帝王寝宮。

風硯心說這傳的有道理呀,只不過那妖怪可不是我。

他們又說那妖怪回去之後,住的地方又出現了一個妖怪,那是一個男人。

妖怪也是一個男人。

他們又問,妖怪吃人嗎?有人說不吃人,妖怪長得挺好看的。

那些太監宮女聽說長得好看,簡直就跟瘋了似的。

傳說中禍國殃民的狐貍精的美貌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呢?

風硯心說:楊公公,你的嘴巴可真嚴實,你一定給你把這帳算了。

他們一路走來往來的太監宮女,看他們的眼神都是……一言難盡。

風硯不打算在這裏逗留太久,引起民衆恐慌,他打算再玩一天就走。

未經通傳,他們這一路暢通無阻。

“來,小師侄,過來。”風硯蹲下勾了勾手。

蕭正心下有些不爽,卻也無可奈何,他忽略掉所有的不适,他看着淩想:“這位公子我好像曾經見過,是淩公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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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想點頭。

風硯卻道:“他是我的郎君。”

蕭正:“什……什麽?”

蘇牧禮:“……”

風硯:“麻煩陛下去讀一讀‘思無邪’吧?”

楊公公一踏進殿門,就聽見這麽一個晴天霹靂。

這‘思無邪’乃是坊間流傳的一個話本,寫得乃是陛下與蘇将軍的愛恨情仇。

他吓得聲音都大了不少:“參見陛下,參見……參見……”

“起來。”蕭正道。

“什麽事?”

“沈将軍和白月國主已到殿外,等候陛下召見。”

“去宣。”

“兩位神君不介意的話,可以到內堂小坐。”

“謝了。”風硯特意繞過了他。

蕭正無奈地看着狐貍被抱走了。

“參見陛下。”

“參見陛下。”

蕭正坐上龍椅上無聊地一根一根地找沾在他身上的毛。

他心不在焉地聽着沈從谏和白枕月夫唱婦随。

可真是奇了怪了。

他不過是派沈從谏護送她回白月,再順帶助她平一下內亂,誰知道她就這麽把人拐走了。

這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如此一來,他少年時代的一切就都離他遠去了。

“陛下,陛下?”白枕月叫他。

“還請國主回避一下,我有話要同他說。”

“當然可以。”

白枕月一走,沈從谏就跟原形畢露似的,吊兒郎當地站了起來。

“你可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陛下多麽開明大方的一個人,怎麽會跟我計較呢?”沈從谏這句話一語雙關,他想試探蕭正對他們兩個的态度。

畢竟白枕月曾經是陛下的妻子,大蕭的皇後。

她有紅杏出牆的動機。

而他自己未免也有搶奪他人之妻的嫌疑。

可是天地良心,蕭正大婚之時,他被一匹烈馬摔斷了腿,沒在;再說了,前朝之人非召不得入後宮,她又深居簡出,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她。

喜歡上她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兒。

沈從谏實在是怕自己有嘴……

好吧,他根本就不用說。

“要不是看在牧禮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扔出去大解八塊了。”

他一說蘇牧禮,沈從谏可就想起來在邊境軍營看到的那封信了。

他幾欲張口,卻實在難以啓齒。

“朕實在也沒什麽話要跟你說,就請将軍出塞,揚我國威,護佑兩族安寧,滾吧,讓她來。”

沈從谏:沒話跟我說叫我來幹什麽?

“陛下,咱們倆好歹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了,你就這麽打發我啊。”

“行,那朕就冠冕堂皇些跟你說,逢年過節記得常回來看看,沈候爺可就你這麽一個兒子,至于你妹妹從宜……”

蕭正想到蘇牧禮曾跟他說過的,沈從宜喜歡丞相這件事,頓時覺得頭又疼了幾分。

“有些話朕不方便同她說,同她說了,就未免被某些只長了舌頭沒長着眼晴的東西說成朕要納她為妃了。”

楊公公自覺地閉緊了嘴。

“她前幾天求到皇祖母那裏,要朕下旨放她去照管邊疆撫恤事宜,并且她說她要效仿父兄,保家衛國,鎮守邊疆。這事兒你和侯爺商量去吧,如栗你二人沒有意見,我也沒有辦法不同意。

邊疆之苦,非三言兩訴,距離遙遠,書信不便,如果她有足夠能力證明她能全了‘忠孝’二字,朕讓她去。

她會因為她的父兄而在軍隊得到照顧,這是必然,也無可厚非。只是這種照顧,對她未必是種好事。

軍中畢竟男人太多,未免有幾個流氓土匪般的東西,她在軍中,勢單力薄,猶如羊入虎口,她如果有能力全她自己,朕讓她去。

官場如戰場,這是朕要警告他的第三點。

她沒有足夠的資歷,朕讓她去,未免被人說是徇私。

如果她有能力全了公平,朕讓她去。”

蕭正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麽好說的了,遂道:“行了,說得夠多了的,夠打發你了吧。”

“謝陛下。”沈從谏此刻的心情十分的複雜。

蕭正保持着那個姿勢等待着白枕月的到來。

內堂一直窩在風硯懷裏的狐貍突然動了一下:“師叔,我想去見見他。”

“沈從谏啊,去吧。”

紅褐色的狐貍快速地從蕭正眼皮底下跑出去,蕭正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

可惜白枕月已經進來了,蕭正只好坐了回去。

“陛下這裏,新養了狐貍?”

“是啊,可惜狐貍太‘乖’,都不讓我抱,國主坐吧。”

還沒跑遠的蘇牧禮腳步停了一下。

蕭正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謝陛下美意,只是臣此次前來是送謝禮的。”

“那就開始吧。”蕭正懶得再寒喧了。

“來人,呈上來。”白枕月拍了拍手。

……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國主想要什麽謝禮?”

“還是說‘匪報也’,”蕭正繞過桌案走向她,向她伸出了手。

白枕月搭上他的手,借力站了起來,道:“永以為好也。”

“陛下,那臣就告辭,回白月了。”

“等等,去見過侯爺與夫人了嗎?”

“見過了,只可惜他們不太願意,臣想,要不然臣先回去,讓他在這裏多留一會兒?”

長久的離別,又有哪對父母能忍受呢?

“你就這麽放心他,你就不怕他待久了不願意回去了?”

白枕月淺笑:“他不會的。”

“你倒是放心,他在你眼裏就這麽好?”

“将軍骁勇善戰,溫柔體貼,自是無上珍寶。”

蕭正轉了個頭,快要……吐了。

巧得是,狐貍在這個時候跑回來了,蕭正将它抱起,突然認同了白枕月的說法,将軍可不就是無上的珍寶嗎?

他突然覺得不太對勁,白枕月和沈從谏是什麽關系?他和蘇牧禮又是什麽關系?

“在這留幾天吧,朕立刻賜婚給你,明天,十一月初九,宜嫁娶,朕讓你們在皇宮舉行,今晚你暫且還去住未央宮,等回了白月,你們可以再辦一個,行了,你去吧。”

“陛下,這是否不合禮數?”

“規矩都是人定的,你二人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朕之重臣,理應如此,将軍既往白月,與他們便無利益沖突。

既無利益沖突,他們要是還不同意,那朕可就要懷疑他們的用心了。”

“謝陛下。”白枕月道。

蕭正準備起身去內堂。

內堂沒了狐貍,自然就剩風硯和淩想兩個人了。

風硯自然而然地躺在了淩想的腿上,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兒心虛?”

風硯立刻就睜開了眼:“我沒有,我真得沒有,我什麽都沒有做,你相信我。”

淩想:“……”

沒有你反應這麽大幹什麽?

淩想道:“可是你的心跳得很快。”

風硯:“……”

“而且,你從坐到這裏開始,就摸你那師侄的毛‘摸上了瘾’,他一走你就開始‘裝睡’,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了。”

風硯顯然沒往別處想:“冤枉,我只是喜歡帶毛的動物罷了……至于裝睡……”

他圓不下去了,他只是為保持他‘柔弱’的形象,才決定裝一會兒以免惹懷疑。可是沒了生靈之力,他清醒的很,根本就睡不着,時不時就睜開眼睛愉瞄一眼。

好吧,他承認,他就是在裝睡。他也确實有點心虛。

他并不是不想告訴他,他只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挖心什麽的,他總覺得有點兒太過了,而且好像也有點兒傻?

他不想承認。而且承認了,沒準也會被罵,會被人好幾天不搭理的那種。

還是算了吧。

淩想不依不饒:“哦,你也喜歡摸老鼠的毛嗎?”

風硯:“……”

怎麽了這是?怎麽這麽不開心呢?吃醋了?

他首先發動了情話療法:“阿想,你相信我,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風硯那雙漂亮的眼晴直勾勾地看着他,很難讓人不心動。

淩想的手依舊放在他的心口,那顆心跳得很穩卻教淩想指尖發麻。

那麻一直蔓延到他的心髒,使他的心一下子熱烈起來。

可愛療法緊随其後。

“可是這種毛茸茸的動物的毛真的很好摸的,阿想不知道嗎?”

他變了一只渾身雪白的貓兒,那雙紫色的眼晴為他添了一點兒顏色。

淩想确實知道,而且很喜歡。

冶療進行到這裏,淩想的心情已經完全好了。

也不知是為了一勞永逸,還是一己之私,風硯加了一個親吻療法。

貓兒順着胸膛捧起他的臉頰,淩想撫摸它的脊背。

貓兒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下,然後化作了人形。

蕭正:“……”

門外的蕭正在自己的寝宮內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他抱緊狐貍,蹑手蹑腳地走了。

一般的神仙是極其避諱見人的,凡人因果沾不得,修無情道的神仙還得避諱凡人情愛。修其他道的神仙也得避,壽命差距太大,未免走向天人永隔的結局。唯獨那妖族像個奇葩,天天惦記着人間的人。

你說說你,年紀輕輕地,得了什麽病?

好好修煉,求那無上仙途不好嗎?往人間跑什麽?

妖族男女人數不均,女多男少。就有一堆女妖精思凡跑到了人間禍害男人,最後的結果,有好的,也有壞的。好的就是她最後放棄了妖的身份留在人間。壞的就是,最後男人死了,她也回妖族了,兩者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生的孩子都會是半妖,生來殘缺,遭人遺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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