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近

接近

謝依伸手,簡單粗暴地把付寰往出租屋裏面推。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哥,聽到沒有?”

付寰:“......”

“敢說露嘴我就讓我爸炒了你。”

謝依把付寰推進去後,也打算跟着進房間,但付寰被他這麽一推,下盤不穩,手胡亂抓着門把手借力,直接把門甩了過去。

“砰”的一聲,門被大力關上,走廊上的燈盡數亮起,只是在白天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

關門聲引起了沐尋的注意,他擡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呆滞淩亂的謝依。

沐尋沒什麽表情,只是微微揚起的眉暴露了他可有可無的好奇。

謝依無處可躲,只能硬着頭皮打招呼,“嗨,好巧啊,原來你也住這裏。”

沐尋看了一眼自家的門牌號。

确實挺巧,沒想到以前從來沒有出現在視野裏的人,在短短兩天就變成了自己的校友兼鄰居。

難怪昨天會在自家樓下看到他。

這樣的巧合難免不會讓沐尋多想,但他作為一個社會存在感不高的高中生,自然不會想到謝依是因為他才搬到這裏的。

沐尋向他點頭示意,清俊帥氣的臉龐透着一絲柔和。

雖然沐尋沒有質疑什麽,但謝依還是做賊心虛般,指着出租房的門,向他解釋。

“我來找我哥,我哥住在這裏。”

說着,他手握拳敲了敲門,房門瞬間被打開,屋裏的付寰探出頭來。

“少……”

謝依瞪他。

付寰咽了口口水,看了一眼站在謝依身後的人,改口道:“弟弟?”

謝依回頭沖沐尋一笑,“這是我哥,我今天來找他。”

他們昨天見過,只是沒打招呼而已,沐尋禮貌地喚了聲,“哥哥好。”

這聲“哥哥”叫的謝依心顫,不自覺在心裏種了一顆檸檬種子,他絞盡腦汁跑到沐尋面前就只得到了一個點頭,付寰啥都沒做卻被叫哥哥。

一旁的付寰打了個噴嚏,一臉懵逼地接受自家少爺略帶幽怨的目光。

沐尋似乎是拿了社恐人設,又似乎是不想和謝依久聊,簡單打完招呼後便告別進了自己的出租房。

他開門的時候,謝依瞥見從窗外照射進屋內的陽光。

沐尋的身影擋住屋內的空間,他回過頭朝謝依微微點頭,然後關門擋住了自己。

謝依有點洩氣。

他們已經見過兩次面了,也算是萍水相逢的點頭之交,可沐尋連他的名字都沒有問。

付寰冷不丁地開口:“少爺,您不會是因為他才搬到這裏的吧?”

“你想多了,本少爺就是閑得無聊,來這裏感受一下人間煙火罷了,只是恰好看到校友打聲招呼而已。”

謝依越過付寰,走進屋內。

付寰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可是你跟他不是一個學校的呀。”

謝依腳步一個踉跄,故作淡定地道:“那你昨天看到他穿的校服,知道他是哪個學校的嗎?”

付寰搖頭。

謝依有些失望,手指在餐桌上輕輕一碰,點點灰塵粘在指腹,被他兩指摩擦盡數抹去。

他敲了敲系統,系統保持夏眠的姿勢不變,裝的一手好死。謝依不厭其煩地繼續打擾,系統似乎不耐煩了,直接丢下一句機械音。

[系統7758]:本系統不提供任何信息,請任務者加油。

這聲音震得謝依腦殼疼。

他突然想到什麽,凝重的表情突變輕松,甚至還透着一股期待。

“那我轉到他的學校去,我們不就是校友了。”

付寰:“……”

謝依清奇的腦回路和原主有的一比,都是想一套是一套,完全不計後果。

剛才還說不是因為對面那個人搬過來的,結果轉頭就要為他換學校。

付寰道:“董事長連學校都給你選好了,想轉學怕是沒這麽容易。”

謝依默默想着對策。

付寰又問:“少爺,你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謝依以前當然認識沐尋,但僅限于通過小說單方面認識而已。

他道:“不管認不認識,我現在就想和他交個朋友,這總是可以的罷。”

付寰點頭稱是。

自家少爺交友看眼緣,只要合他心意,無論對方什麽身份,他都能拉着拜把子。

原主本就任性固執,所以付寰并沒有對謝依的話表示懷疑。

迫于謝依的威逼利誘,付寰只好下樓去房東那裏交房租,順帶把謝依的行李搬過來。

謝依也沒有閑着,張羅着收拾房子。

他沒有置辦大的物件,只是買了一些餐具和日常用品,讓一個冷冰冰的出租房增添了一些煙火氣。

對面房門一直緊閉,謝依時不時透過貓眼張望,走廊一有動靜就全神貫注地去聽。

今天是周末,沐尋進了出租房後再也沒有出來,謝依一時找不出理由去打擾。

一番忙碌下來已經過了中午飯點,謝依饑腸辘辘,癱在沙發上懶得動彈。付寰也餓,想着謝依口味不是很刁,便提議點個外賣。

謝依彎頭看向廚房,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付寰看着他一臉興致沖沖,“少爺?”

謝依把他往外面推,“寰哥你今天辛苦了,放你半天假,你出去好好玩。”

付寰好奇:“您等會另有安排嗎?”

“沒有,我今晚哪都不去,就在出租房待着。”

“在家待着不餓嗎?”

“餓呀。”

謝依滿臉興奮,一副被餓傻了的模樣。

付寰:“……”

謝依道:“這不是有廚房嗎,我等會買點菜做飯吃。”

付寰震驚,“你會做飯?”

像原主這樣飯來張口的大少爺自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穿來的謝依就不同了,雖然做不出滿漢全席,但炒些家常便飯還是綽綽有餘的。

為了不露餡,謝依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只要會開火就會做飯,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是另外一回事。”

又補充道:“寰哥你今晚盡管浪,我自個到廚房好好琢磨琢磨。”

把付寰趕走後,謝依點開買菜軟件,選了好一桌新鮮食材,跑到廚房忙碌了起來。

他做飯的水平還不賴,忙碌了一番後,餐桌上的菜肴香氣撲鼻,惹人垂涎三尺。

謝依把熬好的排骨湯端到桌子中央,到鏡子前稍微整理了一下穿着。

他望着鏡子裏熟悉的面容,深吸了一口氣,心髒跳動得極快,有一種即将登臺的緊張感。

謝依默默給自己打着氣,開門走到對面,指節彎曲準備敲門。

手在還沒有叩擊到門板時,又快速縮了回去,如此上上下下在空中擺動了一番,謝依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明明滿腹草稿卻又理由不足,他想不出完美的借口能邀請沐尋吃飯,也怕自己的自來熟惹對方厭煩。

而且現在的時間點卡得也不對,說晚餐吃早了,說中餐又吃晚了。

謝依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罷了,何必着急這一時半會,他總會有機會可以接近到沐尋的。

只是可惜了他一桌子好菜。

謝依餓的不行,轉身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屋內突然響起物品砸地的聲音。

聲音清脆響耳,持續時間長,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缭繞不斷。

應該是架子上擺放的東西倒了,謝依簡單猜測,臉色卻微變,不祥的預感湧入心底。

毫無猶豫的,他伸手敲了敲門。

片刻後,門被打開,沐尋的身影出現在面前。

他換了一套衣服,白色襯衫解開了幾個扣子,松松垮垮露出性感的脖頸和鎖骨。

沐尋的個子比謝依高,微微低着頭,濃密似墨的睫毛輕微閃動,黑色瞳孔隐藏情緒,令人晦澀難懂捉摸不透。

謝依見他開了門,舒了口氣放下心來。

沐尋看到來人,緩聲問道:“有什麽事嗎?”

“我……”

他敲門的時候太過倉促,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便打算随便找個理由。

話還沒說出口,謝依眼尖看到沐尋垂下去的左手泛着暗紅。

他下意識牽起對方的手,血滴落在白色地墊上,暈開一抹赤色的花朵。

“怎麽回事,你的手怎麽受傷了”

謝依的語氣透着一絲焦急,反觀沐尋倒是淡定如常。

“沒事,瓷器不小心摔了。”

沐尋輕描淡寫地回答,試着把手抽回,卻被謝依緊握住手腕。

謝依仔細查看傷口,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兩人靠得極近,沐尋垂眸看着他的頭頂,有點不自在地偏過頭去。

謝依關注點卻不在此,皺起眉頭道:“看着好嚴重,我先幫你把血止住。”

沐尋正想拒絕,謝依卻已經不請自入踏進了屋內,拉着他往客廳走。

踏進房門的第一步,謝依下意識低頭看向地面,好在自己穿的是拖鞋,沒有把房間地板踩髒。

客廳面積不大,幹淨整潔一塵不染,家具擺放井井有條,只是滿地支離破碎的瓷片摧毀了這份整齊。

陽臺飄來淡淡花香,謝依來不及細看,把沐尋按在沙發上,手忙腳亂地想要為他處理傷口。

沒有消毒水和繃帶,謝依暗惱自己購置東西的時候沒有把這些買上。

“你先等着,我這就去樓下藥店。”

說罷,謝依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跑。

還沒踏出一步衣角就被拉住,謝依緊急剎車,側過頭看向他。

“怎麽了?”

沐尋指了指電視櫃,道:“櫃子裏有藥箱。”

謝依連忙跑去拿出醫藥箱。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沐尋手上的傷,關心則亂,竟忘了問沐尋有沒有這些東西。

沐尋的手背血流不止,被摔落在地的瓷片割傷了好幾個口子。

不過好在傷口不深,簡單止血包紮一下就好。

謝依沒有包紮的經歷,他平常都是小傷不管、大傷醫院,甚至都沒有備藥的習慣。

處理傷口也算無師自通。

他用棉球沾了消毒水,擦拭掉血跡止血,換了消毒棍塗拭傷口,然後小心翼翼地纏上紗布。

做這些的時候極其認真,表情異常嚴肅。

仿佛是在對待什麽珍寶,小心謹慎溫柔至極。

沐尋被他的動作弄到有些恍惚,甚至以為他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但記憶裏從來沒有對方的存在,就連普通路人都排不上號。

少傾,沐尋輕啓薄唇:“你......”

一個“你”字出口,卻又不知再接什麽話。

謝依擡頭,道:“謝依。”

“什麽?”

“我叫謝依,叫我謝依就行。”

搞了半天沐尋都不知道問自己的名字,謝依只好先發制人。

沐尋眨了眨眼,飛快反應過來,也跟着進行自我介紹:“我叫沐尋。”

謝依“嗯”了一聲,邊纏紗布邊道:“疼嗎,是不是有點緊”

話問出口卻沒等到回答,謝依看向沐尋,見他正低頭望着自己的手發呆。

“沐尋”

“嗯”

沐尋回過神來,視線和謝依對上,眼底似藏着萬丈波瀾。

謝依以為自己的聲音太小對方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說:“會不會很疼,繃帶要不要再松一點”

沐尋道:“不用,這樣就很好。”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手處理好,謝依松了口氣,這才想起來摔落在地面的瓷片。

白色紙盒翻倒在地,底部破了一個口子。

五彩斑斓的瓷片圍着紙盒鋪開,在臨終前展示自己破碎的美麗。

謝依站起身準備收拾殘片,喃喃道:“看這顏色倒是上好的佳品,可惜了。”

裝瓷器的盒子有兩個,大的黃色紙盒完好無損,小的白色紙盒底部破損。

想必是沐尋想把白色紙盒從黃色紙盒裏拿出來,結果沒料到白色紙盒底部破了洞。

沐尋應道:“是挺可惜的。”

聲音低沉,帶着些許沙啞。

看這些瓷片的輪廓,應該都是小型的瓷器。

謝依瞥見有些瓷片邊緣殘留的血跡,皺眉道:“瓷器摔地時候你就應該離遠一點。”

破碎的瓷片邊緣尖銳如刀,落地又彈起的力道足以割破皮膚。

沐尋道:“以為可以挽救一個的。”

他的語氣帶着一絲苦笑,但嘴角并無笑意。

謝依察覺出沐尋似乎很在意這些瓶瓶罐罐,收拾好後問:“這些收起來還是......”

他本以為沐尋會留着,摔碎的瓷器大多是大片,小的碎片很少,修複起來難度也不是很大。

沐尋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道:“扔了吧,你放門口就好。”

謝依應了聲“好”。

沐尋道:“謝謝。”

謝依擺擺手,“沒事,我們是鄰居,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

他就着這句話試圖拉近關系,只是沐尋表現得依舊平淡疏離。

若是一個人冷淡到生人勿進也就算了,可偏偏他的疏離又透着一股溫和。

若即若離永遠保持在三步之外。

他溫柔得恰到好處。

像極了誘人靠近的罂粟花。

“咕——”

餓過頭的胃不滿地發出抗議,在靜寂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沐尋微微一愣。

謝依默默為自己點了一根蠟燭。

媽的,尴尬。

他早上就吃了幾個面包,跑來租房後一直忙活到現在,都快下午四點了還沒有吃上飯。

為了避免繼續尴尬,謝依手捧着裝瓷片的盒子,道:“那我先走了?”

“好。”

待謝依離開後,沐尋拿剪刀剪開紗布,手指上下擺動,活動了一下筋骨。

方才謝依的繃帶纏得緊,血液不通有些難受。

對方倒是問過自己紗布是否還要松一點,只是他當時心不在焉,回答的話未經思考脫口而出。

謝依顯于言表的關懷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沐尋不想細思,拿起紗布熟練地給自己包紮。

以前十天有九天身上都是挂着彩,現在處理傷口倒是熟能生巧了起來。

待他重新纏好紗布後,敲門聲倏然響起。

沐尋起身開門,見謝依離而複返,手上拿的紙盒不知去向,想必是已經扔掉了。

謝依一鼓作氣,在沐尋開門的一剎飛速開口。

“那個,能邀請你一起吃個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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