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重生

煜朝,太合府,安陽鎮,坎兒村。

林家最近出了大事,在外求學的小兒子被隔壁村秀才害得落了水,本就體弱的人愣是高燒三天還沒醒。

鎮上老大夫來看,搖搖頭什麽也沒說,拎起藥箱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句:“準備後事吧。”

林家人悲痛欲絕,一雙父母眼睛都要哭瞎了,獨大女兒還抱有希望,要帶弟弟去府城治療。

殊不知,此刻躺在床上的小弟,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小弟。

林晚修此時感覺像是被扔在火爐裏焚燒,口幹舌燥,頭像被人用錘子砸了許多下,疼痛欲裂。想擡手翻身,四肢綿軟毫無力氣,別說翻身了,連手指都動不了。

骨頭縫裏都透着疼。

自己不是被車撞了嗎?難道還沒死?

林晚修的腦子此刻不太清醒,他當自己在醫院病床上躺着,也沒注意到在科技發達,擁有各種高精尖器械的後世,怎麽會有這種泥胚房?

當下,林晚修只覺得身上疼得不行,骨頭怕不是被撞碎了。

想要喊人,可喉嚨火燒火燎,根本發不出聲音。

渾渾噩噩地掙紮一番,林晚修又陷入了沉睡。

堂屋裏,林家大女兒林環一雙鳳眼明亮堅毅,透出一股堅決的勁,擲地有聲地沖老父母砸下一句話:“我要去打虎!”

前幾日,林環在鎮上看到了一個告示,一戶富商因家裏人體弱,重金求虎膽入藥。

二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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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人一年有十兩銀子的收入便可以過得滋潤了,在坎兒村這地方,一年也花不到五兩。

若能有二百兩,便能把阿弟送到府城去治療,那裏大夫醫術好,定能治好阿弟!

林家父母已經要失去一個兒子了,再不能失去女兒。

那打虎是普通女娘能做的嗎?

說什麽也不答應。

正在僵持時,院子外傳來一陣聲音。

“那大劉村太過分了,竟敢害修哥兒,村長,我們可不能放過他們!”

“就是啊村長,修哥兒是我看着長大的,性情是最厚道,斷不可能幹出那等禽獸之事!”

“我看,就是那秀才看修哥兒聰明,心裏妒忌,故意欺負他!”

是坎兒村的村民來了。

林家人暫時放下争執,林老娘進去照顧兒子,林老爹和林環則是迎人去。

村長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往日總是樂呵呵的,今日卻面目嚴肅,頗有些不怒自威。

“林老弟,我都聽說了,那秀才四處在外散播修哥兒的謠言,這口氣我們坎兒村可不能吞下。”村長聲音冰冷,似夾着冰碴,“走,我們去大劉村找個公道!”

後面跟着的坎兒村村民各個橫眉怒目,怒火都快成實質了。

林老爹看着眼前的村人,心裏湧上一股暖意。

是啊,自家兒子被歹人害的都要沒命了,憑什麽他們還好好地享福?

要為兒子讨個公道!

一群人拿着鋤頭鐵斧,鬧鬧哄哄地出門去。

大劉村。

“朱秀才給我滾出來!”一行人被大劉村的人堵在村口。

朱秀才可是大劉村唯一的秀才,大劉村人怎麽也不會把人送出去的。

“好啊,你們坎兒村的人竟還敢來!”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面目憤怒,“他林晚修幹了這麽畜生的事,你們還敢來找打?”

幾日前,大劉村村長的孫女被林晚修輕薄了,一時想不開竟要輕生。

把人救下來逼問一番,才曉得是朱秀才家的學生幹的事情。

這下可捅了大簍子。

為了平息村人的怒火,朱秀才做主把林晚修浸在塘裏一個時辰。

就這樣,林晚修一病不起。

“你說輕薄就輕薄了?”坎兒村腦子轉的快的馬上反擊,“官府抓人還得有條文,你們大劉村倒是厲害,說動私刑就動。”

“況且,輕薄那是你們嘴裏的話,我們村修哥兒可是實實在在的生了大病,如今命都要沒了,你們大劉村人輕賤人命,便是告到官府我們也不怕!”

大劉村人有些氣短。

“那你們想如何?”大劉村村長劉興旺看出來對面不是個好惹的。

真是一群山蠻子!

“把朱有理喊出來!”林老爹沉聲,“他害了我兒,我便是打他一頓也不解心頭恨!”

朱秀才可是大劉村的門面,若是真在村子裏被打了,那不成了十裏八鄉的笑話?

村長斷不可能喊出朱秀才,看着眼前身穿粗布短打的一群人,腦子一轉,嘗試開口:“這樣,林晚修看病的錢,我們出了,你們拿上這件事就算了。”

“若是還要掰扯,林晚修輕薄女娘的事兒我就讓全鎮都知道,看看是誰沒臉!”

坎兒村人心性氣大,一聽這話就要掄起鋤頭。

林老爹攔住他們,盯着劉興旺的眼睛,語氣淩厲地說:“好,十兩銀子,一分不許少!”

“十兩銀子,你怎麽不去搶!”

便是在富裕一些的大劉村,十兩銀子也是一戶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劉興旺不願再掰扯這件事,一口答應下來。

得了銀子,坎兒村人罵了朱秀才一通就回去了。

“各位鄉親們,多謝你們今日來幫我兒讨公道,可老漢我知道,修哥兒的身體......”

話沒說完,林老爹有些哽咽。

坎兒村人明白,這個事情掰扯不清,能要到錢也算是給這老兩口一個安慰,起碼日子沒那麽難過。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到林家院子。

遠遠聽見聲音的林環興奮地沖出來,臉頰紅潤,聲音洪亮地大喊一聲:“修哥兒醒了!”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林晚修覺得自己眼下的境遇和這句詩描繪的也不差分毫,除了性別上的不同,他現下的處境可不就是如此貧寒。

昏黃的夕陽籠罩着這個破爛的小院子,園中除了那個平整石塊做成的桌子外沒有一處是值錢的,房子上的茅草被凜冽的寒風吹得随時都會飄走,院門上的荊棘已經被村裏的孩童拔的光禿禿了。

雖然這個院子看起來随時都會散架,但是擺的整整齊齊的草堆和柴垛還是能看出來這家女主人是個勤快的。

院中有一顆老榆樹,在夕陽下看起來愈發滄桑了,老幹虬枝的模樣,猶如這個破敗的家庭。

可林晚修此刻站在院子中,卻覺得入眼一切皆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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