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使詐
使詐
“各位，今日烤串實在準備不足，明日一定準備的多多的，還請見諒。”林晚修眉目柔和，聲音清潤地沖攤子前等着買烤串的路人拱了拱手。
一派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的模樣。
剛剛還有所不滿的百姓看了這個書生模樣的人，也讷讷的不說話了。
林晚修和村長幫着把烤串攤子收好，回到了他們在鎮上租的房子裏。
為了方便賣炭，坎兒村人集資在鎮上租了間房子，房子不大，剛好能擺得下村裏燒的這些木炭。這房子就在東大街旁邊的巷子裏，屬于安陽鎮比較繁華的區域，來往市井小民居多，達官貴人不在這邊，都住在另一頭的南大街。
“你們回來了？今日如何？”守在院子裏的木烈及侯家夫婦看到林晚修一行人回來，紛紛上前幫忙收拾東西。
“生意可好了！”林環感覺自己從沒有像今日這麽開心過。
當一群人圍着争着要買自己做的東西時，林環本來有些忐忑的心情一瞬間就沒了，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在忙着串肉和燒烤，壓根沒有時間去管別的事。
“嫂子，你不知道，今天好多人圍着要買烤串，我都差點忙不過來了！”林環像只蝴蝶一般飛進院子裏，親熱地挽着羅素的手。
一只手伸過來接過林環背上的背簍，默默放到一邊去了。
“你這丫頭，不把東西放好就聊起來了，還是烈小子細心！”林老娘笑着誇木烈。
木烈老實憨厚的臉又有些羞窘了。
“不過今日的生意确實非常好，修哥兒想的這個法子好，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來找我們買碳啊。”村長看了今日的買賣覺得還是大有可為，只是到現在都沒有人買炭，他心裏還是有些焦急。
“村長不必多慮，咱們的攤子擺在東大街，離那些商人還遠着，等明日應該就有人要來問了。”林晚修不疾不徐地說，“我們現在回來守着了，木烈兄弟先去把東西賣了吧。”
這次下山的人是村長經過考量的，林家人是賣炭的主心骨，必不能少；木烈手上的虎皮虎骨也需要賣出去，虎膽也要拿去給富商換錢；侯家娘子則負責把村人做的虎頭鞋一齊賣出去，侯家當家的侯全自然也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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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小子先把虎膽的事解決了，等回來我們打聽打聽再看看虎骨虎皮怎麽賣好，修哥兒給出出主意，可不能讓烈小子吃虧了。”
“行，我好好想想，等過幾日安陽鎮大集，這些寶貝東西一起賣。”
木烈只覺得自己這十幾年都沒有這麽難熬過，便是在山裏尋獵物十天半月不着家，整日風餐露宿也沒有這麽難受。
他覺得自己身上哪哪都不對勁，身體僵硬的都不知道怎麽走路了。
當然這是玩笑話，至少在林環看來木烈還是正常的模樣，除了不愛說話——木烈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這樣也不奇怪。
“那家富商姓餘，是安陽鎮上最富裕的人家，家裏是做布匹生意的，南來北往的關系非常厲害。”林環是這些人裏唯一看過公告的，因此就由她陪着木烈來送虎膽。
“不過你也別擔心，我聽人說這餘家是出了名的善心，必不會随意欺負我們普通百姓的！”
“嗯。”木烈點點頭，他倒是不擔心這個，只是林環以為他是在緊張。
“待會兒我去敲門問，你就跟在我後面！”林環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這不說話的樣子還很能唬人呢。”
木烈有些懊惱，可嘴笨的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兩人一路從東大街走到南大街，很快就找到了餘府。
餘府的門顯赫的不同一般商戶，若是了解的人必不敢随意上門。
只是林環并不懂，她自小膽子大，在她眼裏餘府不過是個富商，還是善心的富商，于是沒有猶豫直直地就上去敲門了。
“誰啊？”
“貴府可收虎膽？”
大門緩緩打開，林環見到了一張雍容華貴、棱角分明的俊美面龐，刀削般地薄唇張開，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你們有虎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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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非常俊美！”回到租屋的林環還沒忘記剛剛看見的那張俊臉，跟林晚修強調，“比阿弟你還好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長相好看的更是多如牛毛，還是需得人品貴重。”林晚修覺得自己的臉也只是較一般人好上一些，和養尊處優出來的貴人不好比的。
“這好看的人果然心地好，聽聞是賣虎膽的，二活沒說就結清了銀子，二百兩銀子一點沒克扣。”
林晚修有些哭笑不得，怎麽以前沒看出來林環還是顏控呢？
林老娘笑着看姐弟倆聊得熱火朝天，感慨道：“還是修哥兒想的法子好，剛剛有人過來問我們賣不賣肉串，還說明天早早就要來排隊呢。”
“娘，修哥兒的腦瓜子可是能當秀才公的。”林環興奮地拿出錢袋子，“我們來算算今日賺了多少錢吧。”
今日賣的肉串加起來有600串，約40斤肉，一斤肉根據位置價格不一，平均18文一斤；竹筒竹簽都是早已經備好的，就不算成本了；調料是林晚修在各大藥店糧油鋪子買的，比較貴，花了一貫錢，磨成的粉末約有10斤，裝了50個竹筒，今日用了一個竹筒的一半不到。
這樣算下來成本約730文錢。
一共600個肉串，五文錢三串，賣了有一貫錢，扣除成本淨賺有270文。
林環和林老娘張大嘴，有些愕然：他們一天能賺這麽多錢了？
要知道，在青山鎮上做工，均價一個月500文，他們兩天就能賺人家一個月的錢，這怎麽能不讓人興奮？
若是長長久久地做下去，家裏怕是連鎮上的房子都能買的上！
修哥兒也可以繼續讀書了。
想到這些，林老娘覺得腦袋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娘，這個生意我是不打算讓你們久做的。”林晚修看到自家老娘和姐姐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擺攤終究是個勞累的活，阿姐還年輕，萬不能把身體熬壞了，阿娘更是，勞累了一輩子，現在兒子身體大好，怎麽能讓娘為我操心呢？”
“這算什麽勞累！能賺到錢不叫累，賺不到錢才累呢。”林老娘心裏熨帖，“不過你說的有理，環姐兒這麽大了都沒享過福，等炭和燒烤賣出去了，環姐兒就好好在家享受享受！”
“我才不苦呢！等賺到錢了，這個冬天我要好好在家享受！天天吃肉！”林環覺得自己家雖貧窮，可比大多數女娘過得好多了，“不過，咱們村裏還不能光等着賣炭，我們做的虎頭鞋也得快快賣出去多個貼補才好過冬。”
“阿姐放心，過幾日便是安陽鎮大集，這虎頭鞋也是新奇事物，必定不愁賣，到時給村人把東西都買上，咱們就能回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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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烤串攤的生意依舊很好，甚至可以說經過昨天的宣傳，安陽鎮上的百姓都知道了，東大街被堵得水洩不通。
“老板，來十文錢的！”
“好嘞！”
看着忙得腳不沾地的林環，林晚修有心去幫忙，可今日村長不在，只他一個人看着兩筐炭，不敢走遠，只盼着能早點有人來收炭。
“敢問這位小哥，你這竹筐裏的東西可是烤串攤上用的？”一個時辰過去了，一個面白體瘦的小厮模樣的少年走到林晚修跟前問。
“我這筐子裏賣的就是烤串攤子用來生火的東西。”終于來了個人打聽，林晚修精神一震。
“不瞞小哥，我剛剛在此處觀察許久，這烤串用的東西經久耐燒，溫度頗高，最神奇的是竟沒有煙，若是能用來取暖，該是多好啊！”
“兄臺慧眼，這東西叫做炭。”林晚修微微一笑，老道的開始介紹炭的好處。
“說來慚愧，家中有一畏寒的老母，我知這炭是小哥做烤串的，可是看着老母手上的凍瘡，我卻是心酸不已。”少年面目誠懇，拱手道：“不知小哥可能割愛，予我一些炭，需多少錢你開個價！”
“我這炭本就是要賣的，談何割愛。不過因為我們是山裏邊的，路途遙遠，這炭做起來時間也長，價格較高，一斤炭五十文。”林晚修看少年變了臉色，又加上幾句：“這炭很耐燒，弄一個陶盆，裝上幾截炭可以燒三四個時辰，我們在家就是這樣取暖的。”
聽到這話，少年的臉色又好看一些，貴是貴，可也能燒，若是真能燒上那麽久，便也值得。
不過畢竟是第一次賣，少年還是比較謹慎的，只說：“先來上一斤。”
“好嘞。”林晚修熟練地稱好一斤炭，搭上一截細炭，用藤條裹着給少年拎回去。
“這幾日我們都在這裏賣炭，若是小兄弟用着好，幫我們宣傳宣傳。”
“若真是好東西，不說別人，我自己也是要來買的。”
“定不會讓你失望，小兄弟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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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就是他們！”于來富指着林環給于平看。
“哼，一個小丫頭還有個臭婆子，也敢在安陽鎮上翻出這麽大的浪來，真是不知所謂。”于平看到是兩個女子在擺攤，心裏便有底了。
因為林晚修站的離攤子有些距離，于平不曉得他們是一道的，看到只有兩個女娘在擺攤，心裏的鬼主意又湧上來。
“去找李翠花來，這次事成了，給她這個數。”于平伸手比劃一下。
于來富這些年跟着做了不少缺德事，一看就懂了，點點頭便去叫人了。
于平眯着眼睛看着烤串攤子，心裏已經在思考怎麽把烤串攤開到自家酒樓了。
不一會兒，一個瘦骨嶙峋的可憐婦人倒在烤串攤前，捂着肚子大喊：“大家別吃了，這個東西有毒啊！”
與此同時，一架馬車趕到婦人旁邊，富貴模樣的小厮拱手道：“老板，我家老爺有請！”
地上的婦人愣愣的看着這個小厮，心裏有些驚疑。
這是餘府的小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