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憑本事拉攏了兩個參賽者，班長推了推眼鏡，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她這一笑，讓前排的人紛紛後退。
其他人還沒跑遠，為首的小胖子就被班長捉住了。
她捆綁着小胖子，輕輕把花名單一推。
“別急啊，我還有一事相求。”
小胖子顫顫巍巍道：“你這一點也不像求人的樣子！”
還沒說完，他發出一聲慘叫，班長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班長環視了下四周，慢慢開口：“除去運動會，學校決定今年讓高三參加開幕式，你們知道的，我一向不懂創新，找了幾個項目，但總覺得同學們不會配合……”
小胖子連忙開口：“哪能呢，你說什麽是什麽，誰敢不聽你的啊！”
說着，他向陳貴擠眉弄眼 ：“是不是，陳貴。”
剛進門沒看見陶榆，陳貴正在心虛，忽然被小胖子喊住，便随聲點點頭。
班長的聲音略帶興奮：“所以，你們是認可舞獅子這個方案了？”
“嗯嗯，班長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小胖子忽然反應過來，嗓子都喊破音，“舞獅子？”
班長點了點班裏的電腦，一個PPT出現在屏幕上，全班的視線都集中在這頁PPT上，臉上的顏色異彩紛呈。
一張傳統的，民間的，舞獅子的動态圖。
全班寂靜，過了幾秒，簿實先反應過來，低頭笑了一聲。
班長的眼神瞬間移動到他身上：“簿實，你有什麽異議嗎？”
簿實一手撐在桌子上，笑得肆意妄為：“舞獅子？班長，不會想定制十多米長的讓全班人都鑽進去吧？”
班長抱着胳膊一點頭：“原來你們是這樣想的嗎？可以滿足你們的願望，畢竟這種活動最後一次，也要聽從你們的意見--”
班裏寂靜了兩秒，終于炸開鍋。
“班長開恩！我不想被擠在窄小的空間裏，我有密集恐懼症黑暗恐懼症，人多恐懼症……”
“你別編，全班就你一個人最正常，有這樣症狀的是我！”
“但是至少全班擠在一起，那味道能讓運動會停辦，班長你不能不管吧，你也不想最後一次運動會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吧！”
“……”
班裏很吵，何适本無意參與紛争，正想找一個角落待一會，身後忽然飛過來一個紙團，擦着他的面額落在桌子上。
何适并不想打開那個紙團。
在他認知裏，一般這種紙團都帶有危險性。
都會陷入某個不可拒絕的陣營之中。
但他向後掃了一眼，無可奈何的定位在簿實身上。
簿實不知不覺離他很近，一支筆握在指尖，仔細看，還能看見他指尖被筆尖紮了個黑點。
很明顯，那紙團是簿實丢的。
何适猶豫了下，打開了紙團。
紙團是一張潦草的草稿紙，寫滿了數學公式，何适耐着性子掃了一圈，在最邊上的空白處找到幾個字。
--要不要和我組隊？
組隊？
組什麽隊？
何适莫名其妙的轉過頭，發現簿實指了指PPT上的舞獅子。
看了半天，才發現簿實說的是舞獅子的頭領。
如果是全班都上，确實要找兩個前排，沒想到簿實連這個也要争。
何适當即将紙團丢了回去，搖頭。
簿實像洩了氣的皮球，挺直的腰板瞬間彎了下去，一手扒拉着那團紙條來回翻滾。
像只小狗。
何适腦海裏忽然多了個比喻，只一秒，這個念頭就被他搖頭趕走了。
沒想到簿實沒完沒了，慢慢走到他身邊，若無其事的坐在何适身後，跟小胖子閑聊。
--“你覺得我怎麽樣？”
簿實悠悠開口，盯着小胖子，餘光裏若有若無掃了何适一眼。
小胖子被班長問的PTSD都出來了，再加上簿實的提問，瞬間變得謹慎了很多。
“很好啊，學習很好，平常也會給我們講題，為我們在課上擋槍，脾氣好，不記仇……”
小胖子結巴了半天，實在沒詞了，最後撓頭企圖蒙混過關。
“那這些優點在身，讓我當個頭領不過分吧。”
簿實話鋒一轉，暗示道，“班長似乎都沒注意到，我和……”
“我和何适同學，有着情比金堅的深厚友誼，也有着深深的默契，這種情感是班裏每個同學缺失的品質，所以--”簿實挑眉，“我們當舞獅子頭領，一定有非常棒的效果。”
小胖子茫然的看着他，很顯然他沒聽懂。
何适忍無可忍，站起身拍在桌子上，半個身子籠罩在簿實頭頂，簿實一擡頭，便能看見他微皺的眉頭。
“我說了，我不參加，你是不是……”何适的肩膀忽然被簿實按住，他往下一壓，讓何适順勢坐下來。
一坐下來，倆人平視的時候，何适的氣勢瞬間被擊垮，他下意識慌張的想移開視線。
簿實認真道：“班長剛剛說，贏了一等獎，有獎品，可以向校長索要一件物品。”
見何适還想反駁，簿實悠哉悠哉道：“我聽成老師說過，校長手裏有下次機械展展覽票，地點就在南陽，怎麽，不心動嗎？”
他後面的話音很小，小到只有何适一個人才能聽見，何适微微發愣，機械般的點點頭。
他咬着牙，愣是沒開口說一句話，像是賭氣一般，明明不想理簿實，但又被他提出的條件心動，感到羞恥。
簿實看見他泛紅的耳根，下意識地摸了摸，待他反應過來，迅速收回手，移開視線。
小胖子來回掃了兩眼，終于悟透了那情比金堅的深厚友誼是什麽，笑得臉色褶子都亂顫。
“實哥，你就是這個。”
他比了個一，在空中來回擺動，又生怕被簿實揍，簿實還沒反應過來，就連忙跑了。
茫然從小胖子身上轉移到簿實身上，簿實呆滞了幾秒，緩緩伸出一根手指頭。
“什麽啊？”手指配合的晃動幾下，簿實猛然擡頭，“他說我不行？！”
“方子青，你給我回來！我哪不行？！”簿實緊張的小聲開口，不行這倆字也幾乎被屏蔽掉了聲音。
小胖子--方子青一步也沒回頭，躲進了角落。
何适終于開了口：“那個展覽票，你有把握得到嗎？”
簿實正襟危坐，湊了上去，用只能倆人聽見的聲音開口道：“當然--”
“只要你的配合。”
……
運動會的事情只屬于高三生活的昙花一現，在短暫的讨論後，又被沉悶的學習壓了下去。
簿實在誇下海口後，也沒有時間對舞獅子頭領展開幻想，每天三連一線的前往教室，實驗室食堂。
很多時候，連宿舍他都懶得回，在實驗室湊合一晚。
何适一開始耐着性子跟在他身後，進行研讨，但倆人觀點經常不相同，在不是自己作品的基礎上，他沒有辦法認真的要求別人改動數據，只好作罷。
這樣好處唯一優點便是，整整一周，何适幾乎沒在宿舍裏見過簿實。
偶爾見一面，也是簿實匆匆打理好自己後，又夾着文件出門。
一出去便是一天。
後來兩天，簿實連晚自習也不去了，直接和成安語一遍一遍核算着數據。
遠遠的看一眼，都能感受到簿實身上的低氣壓。
有很長一段時間，簿實都沒有和他們一起在餐廳悠閑的吃飯了。
這一點，陳貴有很大怨言。
“搞着東西，也不能不吃飯啊，何适 ，你們都這麽瘋的嗎？”
何适成功融入吃飯小組，在旁側默默吞咽下一口米飯，他擦擦嘴角，搖頭。
“不清楚。”
陳貴哀怨道：“我仿佛又看見了剛開學那段時間，睡眠不足低氣壓的實哥，帥是真的帥，精神也是真的不好，你跟他一個宿舍的，有空多照顧照顧，不像我們倆，一天天被老師壓榨～”
陶榆輕笑一聲：“怎麽，今天測驗又不合格？”
陳貴難過道：“差一分，我明明都進步了，老師不誇我也就算了，還當全班面批評，還好那會你去辦公室，沒看見，不然我臉丢大了。”
陶榆淡然：“……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丢臉了呢。”
陳貴瞪了他一眼，難得沒反駁，他趴在桌子上，剛想閉上眼睛，快變得空蕩的餐廳裏，忽然走進一個人的身影。
那人慢慢靠近，每走一步，身後都飄着一層怨氣。
陳貴驚訝的起身，尖叫。
“鬼啊！”
他飛快的拉着陶瑜和何适，想帶他們跑，拉了幾次都拉不動，陳貴忍不住道:“不是吧，你倆多少斤，怎麽拉都拉不動……？”
陶瑜反手扣住他，轉身向來人點點頭。
“實哥？”
簿實沒氣色的點點頭，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見，他當着三人面毫無形象的打了哈欠。
“今天放假？”
連聲音都帶着鼻音，何适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咱們一到三班是下午四點放假，後天回來，怎麽，實哥，你不會這個假期還要搞你的什麽競賽吧？”陳貴問道。
簿實搖搖頭：“不用，我回家。”
說完，他擡起沉重的眼皮，看向何适：“你呢，回家嗎？”
何适點點頭：“我媽下午來接我。"
簿實露出遺憾的表情：“真可惜。”
“可惜什麽？”何适問道。
簿實道：“今晚南陽俱樂部還開着，正好趕上周末末班車，想着要不要去…看看教練。”
陳貴蹭的站了起來：“我也要去。"
“實哥，就是那個每回咱們放假，他都跟着放假的俱樂部吧？難得碰上開着店，我可要看看你是怎麽練到黑帶的，陶瑜，你去不去？算了你愛去不去，不過我之前聽說那個學生會會長好像也在那呆過一段時間，別到時候碰到他了……”
陶瑜手裏的杯子忽然重重的放下，發出清脆的撞擊。
他沉悶道：“去，為什麽不去？”
說完，他恢複了平常的微笑：“我也去咨詢下，能不能學點新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