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宋晚寧最近實在是閑的舒服。

難得不用拍戲的日子裏能在一個城市呆上一周,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爬起來運動,下午窩在影音室裏看老電影,一部部的看,能刷上三四部。

偶爾還能自己做點沒有油脂的三明治。

怠惰最容易滋長肥肉,她生怕陳瑾一個工作扔過來,她就傻了眼。

她這些年幹的和勞模似的,別說休上一兩周,就是組間距超過三天,陳瑾都能給她安排上兩個商務工作。

這般恣意,實屬少見,她都懷疑陳瑾是不是攢着什麽大動作。

付瑜綠嚷着讓她去探班,說要拍兩張照片發微博。

以宋晚寧如今的身價,可以蹭一波大熱度。

宋晚寧蔫蔫的看着海城三十多度的天,空氣裏都是熱氣蒸騰的波紋,別說去橫國探班,出這個院子她都要做好久的心裏鬥争。

“不去,太熱了,我發張自拍給你,你P上吧。”

“你可算拉倒吧,分分鐘被人扒出來。”

“那有什麽,”宋晚寧把腿搭在轉椅上,一圈圈的踹着椅子繞着圈,“我再去給你留個言,就說探班沒有拍照,補一個。”

“宋晚寧,你在把誰當傻子啊!”

付瑜綠那邊嚷嚷着,逗得宋晚寧吃吃笑了兩聲。

她跟付瑜綠認識,還是因為《渭起晁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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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給了她個前男友,還給了她個好閨蜜。

只不過那時候付瑜綠在裏面演個都排不上號的小花精,戲份少得可憐,但因為要養在女主的園子裏,就必須從頭跟到尾。

娛樂圈裏最不值錢的就是這種想要出頭的年輕藝人,一日日的陪着靠着,最後可能一閃而過的影像罷了。

還不如群演,一天一結的賬單。

更何況《渭起晁頤》這部戲,男女主都沒多少錢的片酬,更別提她了。

但是付瑜綠心态好,家境優渥的富二代小姑娘,進娛樂圈圖的就是跟帥哥搭戲,一不圖錢,二不缺時間。

一來二去就跟宋晚寧混了個熟,沒事就湊到宋晚寧的身邊,跟她八卦傅一洲的帥。

話聊的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多,以至于她看着兩個人從和到分最後歸于陌路。

隔三差五的還要唏噓感嘆一下。

後來宋晚寧資源好了,就帶着付瑜綠進了幾個組。

從女四女五演起,今年也終于開始擔主,拍個女一號了。

她成天把宋晚寧奉為伯樂,說等她哪天也登上領獎臺,一定第一個感謝她。

兩個人閑散聊了幾句,突然聽到付瑜綠說,“我那天聽琛哥說,傅一洲要回來了。”

宋晚寧不以為意,“他前一陣不是剛回來嘛。”

“不是那種回來,”付瑜綠壓了聲音,搞得神神秘秘的,“工作全部轉回國內了,而且聽說有意向重新開始拍戲了。”

“哎呦,”宋晚寧挑了個眉,“不錯哦。”

聽着對方沒有正形,付瑜綠急的聲音都不自覺的拔了高,“宋晚寧!你不覺得這事很蹊跷嘛,他跟你見完面就決定回國發展,他這些年的海外版圖全扔了?”

“國內市場多大啊,傻子都知道。”

“你就裝傻吧你就,哪天碰上了,有你難受的!”

付瑜綠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宋晚寧當然知道,傅一洲這次回來一定與她有關。

但她不太相信,一個人執念了四五年,這份感情還能是愛情。

更多的不過是心有不甘和時光賦予的偏執濾鏡。

沒什麽好結果。

她犯不着為了他那點小心思賠上自己。

他願意回來,那她躲着點就好。

所以随便敷衍了付瑜綠兩句,也就挂了電話。

倒是許兆骞,自從那晚沒有約上她,就開始三天兩頭沒了正事似的,給她發着信息。

無外乎是今天吃了什麽新鮮玩意,又跟哪個圈裏有趣的人吃了飯,手握了不少八卦,問她是否有興趣知道。

只不過他最近叨叨的內容總多了一條。

@許兆骞:【你在海城小房子太偏了,我在市裏有個安靜的宅子,你去看看?】

這話說的,頗有幾分金屋藏嬌的意味。

起先宋晚寧只是打發着,說她這房子住的習慣,很是舒服,後來許兆骞說多了,她也幹脆不客氣的回複他。

@宋宋不慫:【許公子,您這是打算給自己找個落腳地?】

這話說的,對宋晚寧來說,非常的不聰明。

雖然許兆骞真金白銀砸了不少錢下來,但他從不說是為了誰,更不邀功,單純的往裏扔着,擺着他公子爺的闊氣。

宋晚寧也裝着傻,從不主動向上靠。

兩個人這麽多年一直維持着莫名的平衡。

可宋晚寧這回複,擺明了是會打破平衡的。

許兆骞果然沒有再回複,也沒有再發來信息。

宋晚寧安靜了幾天,卻估摸着《永寧傳》可能就此黃了,連夜看了幾個新遞過來的本子,給陳瑾發了兩個備選去。

吓得陳瑾瞬時就給她打來了電話。

“你得罪許兆骞了?!”

“嗯,”宋晚寧窩在影音室裏看《龍貓》,幕布上,小梅一覺醒來找不到大龍貓了,姐姐以為她是做了個夢,爸爸卻維護着她,帶她們去樹林裏尋找。

陳瑾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皺着眉的問,“你又在看龍貓?”

只要宋晚寧有心事的時候,就喜歡把自己窩在影音室裏,一遍遍的看着這部動畫片。

只不過這次宋晚寧還叼了根棒棒糖,說起話來含含糊糊,就又只回了個“恩”。

陳瑾當真是氣得有些跳腳,卻又不好說重了,只得語氣硬着,“你總要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

宋晚寧看着小梅坐在了爸爸的自行車前排,裙裾飛揚,嘴裏舌頭和棒棒糖交疊,嘟囔着,“你應該知道,傅一洲可能要回來了。”

“而許兆骞最近問我,要不要去他銀灘府邸的宅子裏住。”

陳瑾愣了一下,“我知道,彭寬逸聯系我了。”

“傅一洲的事另說,你跟許兆骞不是一直這樣,你拒絕他就好了。”

哪裏有那麽簡單的事情,什麽都不付出,就光靠這嘴吊着旁人,就可以收獲別人眼裏潑天的資源。

一天兩天可以,一年兩年興許也可以,但許兆骞最近的行為明顯。

他厭煩了。

不知道是她在榮膺盛典那天刺激着跟他說了前男友,還是時間到了,魚餌下的久了,總有拉杆的一天。

更何況,這些年她打着許兆骞的旗號,不論是在娛樂圈還是資本圈,她都有了一層安身立命的護身符。

她用的并不坦蕩。

“銀灘府邸那套房子,傳言是婚前買給沈桐的。”

這句話一出來,陳瑾終究是不再勸了。

有錢人的游戲,同樣的戲碼喜歡颠來複去的玩。

這個地方太敏感了。

而傅一洲那邊,以宋晚寧對他的了解,他從不在乎任何的行為對他的事業産生影響。

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他一定會做。

這種節骨眼上,若是宋晚寧還攀扯在兩個男人之間。

只怕,她當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陳瑾算是明了了宋晚寧當前的境地。

好處是她有獎在手,尚且不用倚仗什麽人了。

是以在宋晚寧閑散了小半個月後,終于操起她金牌經紀人的手段,不再拿捏着把自己端到一個無人可及的位置。

先是接了幾個大代言,甚至包括之前一直接觸的頂奢品牌的全球代言人,而後接下來兩大主流刊物的金九封面。

以及,年底要進組的《永寧傳》。

片方說,接到的信息一直都是以宋晚寧為第一選擇人,從未有過改變。

投資方不說換人,他們自然是樂的這個人選的。

宋晚寧雖然奇怪許兆骞的行為,但到底是簽了合同。

白紙黑字,就反悔不得了。

==

因了這幾個大合同要簽,宋晚寧終于從海城飛回了北青。

公司許久沒回,再來,境遇上就有些許的不同。

同公司的不論是藝人還是經濟,對她客氣了又客氣。

只不過因了宋晚寧的合約還有不足半年就到期,到了她這個地步的藝人一般都會自立門戶,很少再仰仗公司喂資源,所以執行副總們心裏踹這些別的想法。

總要榨幹最後的剩餘價值才能把人放走。

宋晚寧自然是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所有人都演着戲,但所有人也都把心思攤在了太陽下。

第一個開刀的就是《永寧傳》,以前都是塞些不入流的小配角,這次竟然塞了個男四號。

回來簽個合同的功夫,都恨不能把人拎到宋晚寧面前來,喊聲寧姐,可以保半生平安似的。

宋晚寧沒什麽同門情誼。

她這人感情一向淡淡的,但架不住小朋友左一個寧姐又一個宋宋,把她今日素顏的妝造都誇上了天,還難得的不油膩。

一張臉素淨好看,笑起來嘴角處還有兩個小梨渦。

孫副總別的不說,這挑人的功夫見長。

是以最後宋晚寧笑着哄孩子似的應了句,“放心,若是NG太多,我給你搭戲。”

這話說得,就算是應下了。

十七八歲剛剛入圈的小男生一蹦三尺高,興奮地直嚷着要請她唱歌。

“寧姐,我哥們那個場子非常隐私,保證沒有人能拍到你。”

“都不是圈裏的人,就去玩玩,放松一下,給你賀賀得獎。”

這個圈子慣來玩的花,中老年導演找小姑娘,有資歷的影後們也喜歡這些個鮮嫩的身體。

宋晚寧很少參加,沒得太多興趣。

但陳瑾在一旁揶揄着,“去吧,裴松認識的人差不了,怎麽也要跟他一個顏值。”

“可不,唱歌打球都是一頂一的好,裏面好幾個都是寧姐的迷弟,去看看。”裴松說着,還做了個wink。

一群十八九歲花一樣的男孩子湊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鬧鬧,想着也算是一種消遣。

宋晚寧沒再拒絕,還給付瑜綠打了個電話。

她最是喜歡參加這種年輕肉/體滿溢的活動。

付瑜綠果然爽朗答應,趁着劇組不忙,請了個假,就飛回了北青市。

地點定在了鬧市區寸土寸金的地段。

酒吧名字叫“H”,門口全黑,藏匿在熱鬧的CBD中間,頗為低調。

隐私當真做的好,地下停車口的位置在鼎城大廈的地庫裏,隐蔽的暗門,提前預約的車號才可以進入。

一對一的私人電梯間,刷臉進入。

宋晚寧跟着裴松上來的時候,有幾分做地下黨的特務勁。

“我做藝人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把隐私做的如此好的酒吧。”

裴松聞言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有着這個年齡男生的稚氣,說起話來也沒有那麽冠冕堂皇,“那證明寧姐坦蕩。”

“這種地方圈子裏很多人來的,”他頓了一下,加了句,“見不得光的約會都喜歡在這裏。”

逗得宋晚寧笑着應他,“那咱們今晚這場子,看來也見不得光。”

“不不不,”裴松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慌忙擺了擺手,“我這不怕給寧姐惹麻煩才選在這裏。”

宋晚寧懂他的意思,也不過是逗着他玩。

電梯在十樓停下,大門一開,別有洞天。

是跟想象中不太一樣的,充滿着貴氣和雅致的,卻又帶着年輕躁動氣息的酒吧。

老板想來是個講究的人,之前宋晚寧拍一部民國戲的時候曾經做了不少的功課,知道這懸廳裏挂着的山水畫是副真跡,八位數起拍的價格,能挂到這裏,只怕這老板擁有的藏品更甚。

宋晚寧挑了個眉,再看向裴松的時候,眼裏多了抹笑意。

是個聰明的男生。

這地方選的,頗為合乎她的心意。

只不過這抹笑,在宋晚寧推門進入到包間後,戛然而止。

當真是一屋子的俊俏少年,不足二十歲的年紀,一個個身長高挑,穿的洋氣又騷,有唱着歌的,有喝着酒的,還有在一旁臺球桌上撞球的。

聽到門被推開,眼眸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而安靜坐在沙發中間,最讓人無法挪目的,是那天在頒獎臺上,罵她沒良心的男人。

原本眼眸微斂,此刻也擡了眸。

裴松緊跟她的身後,驚呼了聲。

“傅哥,你真的來了!”

傅一洲眉眼好看,半笑着,應了句,“來了我的地方,自然是要來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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