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哭了

第032章 哭了

這個“是”字, 他回答得很幹脆,尾音短促,像投進水裏的一顆石子, 很快沉底。

說完,他站在溪邊,若無其事拿出一塊幹淨的白布, 從上至下開始擦劍。

仿佛剛剛去摘靈果的人不是他。

溪水清澈見底,兩個金黃的靈果浸潤水裏,果皮泛起水潤的光澤。

田桃蹲在溪沿玩水,餘光瞥向水面。

溪面如鏡,少年模糊面容倒映之上, 發似墨, 眸似寒星, 有着山溪深處的清冽氣息。

這個人太捉摸不透了。

說他冷漠無情吧, 可卻一聲不吭揣了三個靈果給她,若說熱情體貼人,也不準确。

畢竟, 每掏出一個果子, 他都要冒出幾個字,極力和她撇開幹系一樣。

田桃撈出靈果,默默咬了一口。

烏溜溜的眼睛亂瞄,倏地和水面上的墨瞳對視一瞬, 她立即扭身朝向少年。

女孩驀地轉身, 江冷星下意識望去, 不可避免跌入那道鮮靈水亮眼神中。

她一臉欣喜:“甜的。”

同時把另一個靈果遞上前, 手一揚,掠起一彎清澈晶瑩的水滴。

溪水漸次敲在石面上, 和她的聲音一樣清脆悅耳,似珠落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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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白皙細長,但不足以将整個梭羅果包裹住,微微翹起的指尖泛起淺粉色。

他曾嘗過梭羅果,當時只覺得難吃,此刻看見小桃妖的神情,突然有點相信這果子能解渴。

但突如其來的相望,讓他措手不及,手中的棉布差點滑落。

他都将手簿燒了,為何她不惱怒,反而無事發生一般對他笑。

難不成是他的态度不夠明顯嗎。

見他愣神,田桃笑嘻嘻又說了遍:“很甜,你嘗嘗。”

她有點驚喜,江冷星雖辟谷,但随便摘的果子一個比一個甜。

好東西和同伴一起嘗,滋味加倍。

只是在她說完第二句後,少年錯開視線,表情瞬間冷了下去。

他說:“不必。”

随即,他收了劍,轉身往石洞方向而去。

聽到他拒絕,田桃心裏有點小竊喜,美滋滋把最後一個果子也吃掉了。

趁天尚明,她四處走了走。

期間不死心地跳到溪水中捉魚,不過和之前一樣,一無所獲,還把裙擺弄濕了。

暮色漸濃時,她撩起裙邊,一邊擰着水,一邊走向石洞。

在半路時,正好看見了江冷星,他懷裏捧着一堆幹柴,一臉從容,像抱着幾卷書冊一樣。

田桃納悶:“師兄,你不會禦寒術嗎?”

像他修為如此高深之人,防寒保暖應當并不難,拾柴烤火的方式也太落後了。

江冷星看了眼瑟索的她,沒有說話。

相顧無言,二人一前一後進入石洞中。

江冷星把幹柴擱下後,沒有立刻藏進裏面,而是把引玉劍倚在洞口處的石壁上。

意思是洞口這底盤,他的。

田桃只好提着裙擺往裏面鑽去,進去後發覺,洞深處比外面暖和很多,也寬敞一些。

裙擺濕漉漉的,撩起後席地而坐,用力擰的話,能滴下幾滴水。

舊木炭上架起了幹柴,底部有空隙方便空氣流通,江冷星長指翻轉,柴堆上馬上燃起一簇火。

木柴慢慢被火點燃,暖意彌漫。

田桃學着他的樣子,馬馬虎虎施了個指訣,但只擦出一點火花,沒什麽效果。

都怪他動作太快,她沒怎麽看清楚動作,反反複複試了幾次後,還是失敗了。

過了會,江冷星大概嫌火勢不夠猛烈,再次施法,柴堆上飛速竄起一團猛火。

這回田桃看清了,記下每一個動作,手指朝着火堆轉來轉去,最後真讓她給成功了。

她高興地想要炫耀一番,哪想江冷星一眼也不看她,只是沉默地添了把柴。

随後,她只好自己再試了幾遍,有一半成功率,心裏暗中得意了許久。

柴火把每一個角落染上熱意,灰褐色的洞壁蒙上一層橘黃色。

吃飽喝足後,田桃沒有前一夜難熬,她慢悠悠脫下外裙,撐在篝火旁烤幹。

一直垂着雙眸的少年,下彎的長睫上閃爍着橙光,無暇面容在暖意渲染下,似有若無地泛紅。

他一字不言,收斂目光,又添了幾根木柴後,轉過身,面向洞外冰涼的夜。

身後,他甫一轉身,女孩忙不疊脫下鞋襪,一并架在了火堆旁。

她身上僅剩單薄的衣衫,目光不時擡起,擔心對面的人會突然回頭。

不過,直到幹柴将要熄滅,少年背脊挺直,視線始終落在山洞之外。

寬闊石地上慢慢溫暖起來,她躺下後,安心睡去。

次日。

田桃特地早起,也是第一個醒的,江冷星比她晚了一小會。

整整一夜,他臨近洞口,臉轉向溪水方向,聽了一晚嘩啦啦的流水。

睜眼後,不經意間朝洞中看去,只瞥了一眼,飛速移開視線。

洞裏深處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小桃妖正低頭,系上腰間束帶。

江冷星幹脆拿起劍,走出了石洞。

一盞茶時間。

田桃收拾完,走到了溪邊洗了把臉。

然後對一旁的少年說:“師兄,今天你帶上我吧。”

她怕江冷星今日又單獨行動,把她一個人扔在這,雖說輕松自由,但周圍沒個說話人,有點悶。

意料之中,他婉拒道:“你幫不上忙。”

田桃追上他的步伐:“沒關系啊,我可以在一旁助威。”

江冷星:“我不要助威。”

“可我需要觀戰。”

“……”

“師兄,你就帶上我吧。”

田桃跟在身旁,左一個師兄右一個師兄喊着,但江冷星置若罔聞。

最後,在他就要禦劍飛走時,她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袖口:“帶上我吧,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

她仰面,一雙水靈靈地眼睛看過來,聲音有一絲渴求之意。

半晌,江冷星沒有再拒絕她。

他抽回了衣袖,默許小桃妖跳上了引玉劍,但在禦劍前,他說了兩個不許。

“第一,不許離太近;第二,不許睡着。”

田桃站在尾端:“知道啦知道啦。”

随後靈光一閃,二人浮在了低空中。

此次飛行速度,比來時要慢,高度也只是恰好能避開底下的大樹。

有了第一次的速度與激情後,這回田桃的恐懼感大大降低,不用再去抱住眼前的少年。

小半個時辰後,到達一個冰池前。

冰池半徑長達數百米,池邊冰山矗立,高達幾十丈,上面遍布冰刃,十分鋒利。

每一片冰刃,都是一把殺人利器。

跳下引玉劍後,田桃才知道,原來二人在做最後一個秘境任務——獲取冰魄草。

這是所有任務中最難的一個。

她有點後悔了。

冰魄草生長于池心,四周水域寒冷徹骨,水下蟄伏着一只護草兇獸,兇神惡煞,猙獰可怖。

若想摘取冰魄草,并非易事。

冰池寒意茫茫,上空冷霧翻騰,能見度非常低,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池心。

這裏非常的冷。

田桃每走一步,雙腿仿佛要凍在地面,身體僵硬到沒有勇氣再上前。

秘境各處溫度差距巨大,如果說原先的山洞是溫和的平原,此處就是極寒的冰天雪地。

漸漸地,她落在了後面。

眼眶被凍到泛紅,吸溜了幾下鼻涕後,于是站在原地等着挨罵。

一不小心拖後腿了,她也沒想到會到這裏來,凍手凍腳,早知道就不來了。

可惜沒有早知道。

江冷星走在前面,身後腳步聲逐漸消失,他一點也不意外,随後原路折返。

十丈開外,小桃妖瑟瑟發抖,嬌小的身體伫立在冰面上,幾乎要被冷意吞噬。

她發絲、眼睫染上冰霜,小臉蒼白,鼻頭通紅,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

冰霧一陣一陣卷來,少年站在面前,神色自若,半分不見冷意。

田桃欲哭無淚,等着他的責罵:“師兄,我錯了……”

“無事。”

倏地,兩根手指點在她眉心,洩出的靈光流淌至她全身各處,化作一股暖意包裹着她。

江冷星:“還冷嗎?”

少年眼底映着一片白,但和面前的冰池相比,他竟要溫暖多了。

田桃有點受寵若驚:“不冷了。”

熱源從額頭擴散,冷風吹過時,她身上再也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江冷星的法術太神奇了,但比這更神奇的是他的态度。

他不冷冰冰的時候,還挺溫和的。

随後,二人繼續向前走。

剛一走近冰池時,一聲嘯鳴直沖雲霄,地面猛烈一顫,一堆冰石子從冰山上滾落。

是護草兇獸冥猙。

一般而言,必須到達池心,威脅到冰魄草後,兇獸才會暴怒。

可他們剛來不久,冥猙就察覺到了,看來它早已被驚醒了。

所以,江冷星昨日恐怕就來過一次,将要采到冰魄草時,卻因為某種原因失敗了。

“你站到那邊去。”

江冷星指向一側的冰山。

田桃臉上恢複血色:“去那幹嘛?”

“……觀戰。”

“噢。”

對付兇獸之事,她幫不上忙,也打不了輔助,于是聽話地藏到了冰山後。

然後,探出腦袋觀戰助威。

水霧缥缈,冷風簌簌。

江冷星提劍而上,身上靈光彌漫,束發上兩條白綢被風吹起。

下一瞬,水底再次響起鳴叫,水花四射,一條龐然大物騰空而起。

雪白的蛇形獸身彎彎繞繞,深淵巨口大開,露出兩排森寒利齒,長尾一甩,卷起一陣池水。

田桃躲在遠處,心底發怵,冥猙也太大了,一口能吞下十個人。

獸尾襲來時,一道劍光劃過,江冷星不閃不避,揮劍斬去,一絲懼色也無。

戰鬥力天花板,就是這麽強。

冥猙尾部吃痛,往水裏沉了沉,接着獸首調轉方向,朝着白衣少年咬下。

但每一次,它都會咬空,上下利齒一撞,未傷人先傷己。

江冷星身姿靈巧,數次化險為夷,一步一步朝着池心而去。

池面水浪不絕,升到百米高空處,然後直線下墜,少年身體隐于其中。

田桃目光始終追随于他,心一點一點提到了嗓子眼。

憑借着引玉劍的劍光,她得以确定江冷星的方位,他正要到達池心了。

然而,剛一落在正中心時,冥猙就像發了瘋似的,瘋咬而來。

他能避開兇獸的每一次攻擊,卻難以成功摘下冰魄草。

冥猙仿佛有用不完的體力,進攻異常猛烈,誓死捍衛冰魄草。

其實,池心的冰魄草每年都會盛開,少了幾株不礙事,可它盤踞此地後,便不準別人采摘。

這是一只極其霸道的兇獸。

一個猛浪翻來,江冷星退回到了岸邊。

趁人再次飛上去之前,田桃在冰山後朝他招手:“師兄,過來。”

江冷星:“何事?”

他額前的碎發被潤濕了一點,眼神愈發清冽,提着劍的樣子,盡展少年風采。

田桃給他支招:“我引開它,你去采摘冰魄草。”

“不可。”

“為何?”

少年毫不留情說:“你太弱了。”

田桃自信心一點也不減:“兩息時間夠用嗎?”

江冷星:“足夠了,只是……”

只是,冥猙速度與力量皆在上乘,而小桃妖實在不堪一擊。

田桃:“沒什麽只是,我到時引開它,你上去采完冰魄草後,再把我撈回來可以做到嗎?”

如今僅憑江冷星一人單打獨鬥,要完成任務感覺有點難,而且好像他這兩天狀态有點不好。

不如趁此機會幫他一把,讓他欠個人情,為以後留條路。

“能做到,可是……”

江冷星萬分猶豫,他怎能拿旁人的性命冒險。

況且小桃妖如此信任自己,又是為了什麽,難不成和那件事有關。

他實在承不了她的盛情。

田桃:“師兄,我相信你。”

又說了幾句後,江冷星也知此事不可再拖下去,否則冥猙暴怒下,可能會将仙草毀掉。

最終,他同意了小桃妖的提議。

磨磨蹭蹭商量好,二人開始行動。

引玉劍把他們帶到了池面上空,劍下水浪騰騰,不時卷上衣擺。

冥猙守在池心,一瞅白衣少年旁邊多了個幫手,氣不打一處來,騰身咬去。

和以往一樣,它每一次都撲空,不知不覺追随兩人離開池心。

田桃看向身側之人:“師兄。”

現下是江冷星去采冰魄草最好的機會,她只需要把冥猙引開一小會就好了。

“等一下。”

正要往另一個方向而去時,手腕陡然間被人握住,江冷星把她拉到身前。

他又猶豫了。

田桃嘆了口氣:“師兄,猶豫就會敗北。”

心理建設建設好不容易搭建好,被他這麽一弄,她都有點害怕了。

江冷星沒理會她的話,手指一點點松開:“若是害怕,來我這。”

“行行行,知道了。”

冥猙沒有留給二人太交流的時間,長尾在水裏擺動,狂咬而來。

就是現在,田桃獨自禦劍朝池心而去,借住水霧的遮掩,江冷星悄悄化作一縷靈光飛向池心。

瞬息之間,他落在池心之上,冰魄草就在眼前,閃爍着冰藍光芒。

他很想回頭看一眼,卻克制住了,只有速度再快一點,才能回到小桃妖身邊。

長指一挑,冰魄草裝入了乾坤袋中,他一絲一毫也不敢耽誤,飛身朝着池面那抹桃紅色而去。

田桃任由引玉劍把她帶離池心,她不會禦劍,尤其是這極其認主的引玉劍,因此只能盡力穩住身體。

冥猙很快就撲了過來,長尾從天而降,砸向引玉劍。

那廂,江冷星耗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堪堪趕在獸尾落下時,将小桃妖攬入懷中。

在巨大沖擊下,二人朝池面墜入,同時一蓬寒水卷來,少年悉數擋下,一路帶着懷裏的女孩到了冰山後。

剛一落地,他把劍丢在一邊,看向懷中之人:“你還好嗎?”

少女身體一動不動,雙眼緊閉,光潔的額頭上沾了水,發絲黏在臉上。

小桃妖沒有應他。

江冷星搖了搖她:“你怎麽了?”

聲音多了一絲輕顫,恐懼占據了心頭,生怕發生了什麽事。

他來得那麽快,冥猙不可能傷到她,可為何她還不醒來。

怪他過于自信,差點害了小桃妖,他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冰山之後,巨獸嘶鳴。

在一個無風的角落,緊張爬滿了少年的心海,冰水從額間滑落,順着眼睫滴下,像一滴清澈的淚。

“醒醒。”

他把周身靈力彙入了少女體內。

水珠滴在她臉頰上,流過小巧的下巴,滑向幹燥的衣領。

小桃妖為何還不醒來,即使昏了也該被靈力催醒了,難不成出意外了?

可她身體溫熱,脈象穩定,明明還活着。

少年無比疑惑,伸出長指,想要攔住滑入女孩衣襟處的冰水。

這時,小桃妖睜開眼,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他。

“哈哈哈,師兄上當了。”

裝的?

見她安然無恙,眉開眼笑,江冷星氣不打一處來,抽回伸出去的食指。

随後手臂一松,抓過引玉劍站起身來,任由女孩躺在地上大笑。

他神情嚴肅:“一點也不好笑。”

少年眼神淩厲,毫無剛剛的擔憂之意,按在長劍上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田桃止住了笑意。

沒想到這麽拙劣的演技,眼前這位少年天才竟然會識不破,還以為江冷星在陪她演戲。

誰能想到他真被騙了。

田桃繞到他面前,看着他:“師兄生氣了?”

江冷星提劍走往前走,不看她:“沒有。”

“沒生氣為何走這麽快。”

“……”

田桃在後面一路小跑着,但是少年就是不等他,越走越快,差點就要一個人禦劍飛走了。

“嘶,好疼。”

江冷星走在前面,身後叽叽喳喳的聲音突然消失,他慢走了兩步,女孩沒有追上來。

回頭看去,小桃妖站在原地不動。

“真的疼,走不動了。”

她有一張純良無害的臉,認識這麽久,從未見過她吃虧,方才她演了一出,他怎麽可能再上當。

江冷星:“又想騙我?”

迎上他冰冷的目光,田桃搖頭,小臉皺起:“沒有,後背疼。”

江冷星将信将疑,走到她身後,瞥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你……流血了。”

田桃:“啊?!”

反手一摸,肩胛骨上一片濕潤,再看看手心,五指鮮紅,觸目驚心。

她差點兩眼一黑,昏厥在地。

“我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麽重的傷,一下子看到這麽多血,心中無比恐懼。

冥猙那麽龐大,她的小身板哪夠揮霍。

江冷星:“別擔心,小傷而已。”

應該是激戰時,冰刃不小心滑入了她後背,好在傷口不會殃及性命。

只不過寒冰融化後,和血混在一起,看起來有點多,吓到她了。

他攙扶着女孩,站到了引玉劍上,準備回小溪旁清理傷口。

路上,田桃不停摸着後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紅潤的臉龐吓得蒼白。

“嗚嗚嗚,好多血。”

她舉起顫抖的手,越發感覺後背疼得厲害。

“沒有,你多慮了。”

田桃聲線顫成了波浪:“我好害怕啊。”

“越害怕,血流越多。”

江冷星的安慰和石頭一樣硬。

田桃有點心梗:“師兄,你不會安慰人。”

要是哪個彌留之際的人被他安慰幾句,只怕會更快到達陰曹地府。

“嗯?”

“師兄應該這樣說——別怕,有我在。”

江冷星:“……好。”

田桃背脊疼到站不直身,她感覺自己很虛弱,輕輕靠在了少年的肩頭。

有了依靠後,她疼痛有所緩解。

江冷星想推開她,但想到她是因為自己受傷的,于是便縱容她如此。

雲霞近在眼前,橘光色籠罩而下,風輕輕吹過,格外溫暖。

田桃愣是看出了一絲日落西山之意。

“師兄,我是不是小命不保了?”

江冷星側過臉,女孩臉頰壓在肩上,嘴巴嘟起,臉龐看起來有一絲圓潤。

她的雙眼泛紅,好像哭了。

他生疏地拍了拍女孩的頭:“不會的。”

“可是流了好多血,好疼。”

田桃眼一眨,淚滴順着眼尾滑落。

後背如刀割一樣,又冰又辣,關鍵一直有血滴沿着後背滑落,整個背上都濕透了。

疼痛襲來,她的情緒開始低落。

這麽多的血,真的不會有事嗎,可她怎麽感覺頭昏腦漲,身體發涼。

生命好像在一點一滴流逝。

她擡頭遠眺,這可能是她生命中最後一次落日黃昏了。

沒想到短暫的生命中,陪在身邊的人居然是江冷星。

肩上有一點濕意,她竟然哭了。

江冷星多說了幾句:“我用靈力封住了你的傷口,不會有事的。”

“真的嘛?”

她仰起頭,去看少年的臉。

“嗯。”

江冷星迎上她的視線,堅定點頭。

他的雙眸裏都是她哭花的臉,田桃擦幹淨眼淚,眼裏重新煥發光彩。

随後笑了一下:“哈哈,我又活了。”

小桃妖一下哭一下笑,江冷星看在眼裏,心中卻一點也理解不了她的心理變化。

但看到她恢複往日的生氣,他心裏不自覺松了一口氣,眼底蕩漾起一絲笑意。

田桃:“師兄,再飛快一點。”

“已經很快了。”

“再快一點。”

“好。”

少年無奈念訣,驅動長劍。

朦胧的雲光下,一把玉劍極速飛行,在天穹之下拖出彎彎的彩霧。

一眨眼,回到栖身地。

田桃坐在溪邊,血水順着衣擺滴入溪邊,她又開始害怕起來。

“師兄,你輕點。”

身後,少年對着女孩的後背,遲遲沒有動作。

冰刃刺進體內,大部分已經融化,但還有部分紮進血肉之中,是不會消融,只能取出。

但要這樣做的話,勢必要将衣衫褪下。

“師兄,你不救我了嗎?”

田桃怕牽扯到傷口,一點也不敢動,聲音有點委屈。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江冷星只好将手伸向女孩腰間,捏住了腰帶,慢慢吞吞扯下。

然後再輕輕扯起雙肩衣衫,準備向兩邊滑落,他的手是顫抖的,臉是發燙的。

若是要醫治,肯定會将她的身體展露在眼前。

這有點不合禮數。

可是小桃妖的傷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少年心中鑼鼓喧天,輕輕揭起一點女孩的衣料,從後頸一點點滑落。

雪白的長頸剛露出一點,他就眼神閃躲,抽回了發燙的指尖。

“要不……要不還是你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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