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送春

第067章 送春

夜深, 送春酒威力正猛。

田桃在渾身不自在。

好比獨行沙漠裏,天降一片綠洲,溪水涓涓細流, 甘甜可口。

但她蹲在小溪邊,卻只能拿個漏勺盛水,一次嘬幾滴, 越喝越渴。

欲望驅使下,她邁出勇敢一步,可壯志未酬,方做壞事就被逮到了。

腦袋瓜子像被人敲西瓜一樣,發出悶悶兩道響聲, 有監控在, 她只好念念不舍挪開罪惡的手指。

做人貴在堅持, 她賊心不死。

一條小辮子垂落在臉頰上, 田桃拿起後把結松開,手指繞着發絲,好奇地問了句。

“師兄這個年紀很多事都懂吧?”

江冷星靜靜聽她套話, 不予理睬。

她采用激将法, 表情誇張,一臉疑惑道:“天吶,不會啥都不懂吧。”

少年垂眸,後擁着的角度, 看不到她的眼眸, 只能瞥見她翹起的烏睫, 小而挺直的鼻梁, 以及随時随地開合的唇瓣。

雙唇随着她的言語,形狀多變, 水潤有光澤,像魚兒不停吐着泡泡。

他唇角不自覺掀起:“你懂?”

田桃脖子一仰,向後倒着看他,臉上憋着壞笑:“我也不懂,不過我們可以一起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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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目光在她臉上劃過,随之朝下一瞥,她修長白皙的脖頸仰起,領口的縫隙一覽無餘。

是他見過的,淡粉色的。

他手指一點,在她圓潤的後腦勺輕輕推了一把,讓她傻兮兮的臉回到原位。

嘴上說心系任務,肚子裏卻一堆小心思,為了解欲,腦袋瓜倒挺靈光。

“不如探讨一下淨心鏡之事。”

田桃默默不接這茬,一只手往後伸,挑開衣衫,繼續為非作歹。

俊俏的臉龐清冷無欲,可身上曲線分明的線條,整齊對稱,極致的反差,真的好誘人。

這小勁腰,蠻有力量感。

緊實,還有點軟彈。

她手指游走探索,時不時冒出幾句心得體會,明裏暗裏透露着自己的想法。

“能感覺到,師兄平日定是勤勉修煉。”

“真是個好人,造福于我。”

想到她之前要死要活,一會哭一會笑的樣子,他忍不住問:“明日醒來還喘氣嗎?”

田桃一臉滿足:“喘氣喘氣,是活的。”

随後又改口道:“其實有些事我懂一點,我可以教師兄。”

“師兄若給我一個舞臺,我必決戰到天明。”

“休想。”

江冷星聲音平靜無瀾,立即打消她的邪念,防止她越說越離譜。

送春酒的時效不知多長,一夜或數個時辰,但按照目前狀況,只有再忍忍,她才會罷休。

田桃安靜片刻,臉埋在被子裏,不知在思考什麽,随後一臉倦意,雙手揉了幾下眼睛。

她聲音懶洋洋,失了活力:“師兄,你困不困?”

“有一點。”

随即她裹好小被子,乖乖躺好:“好,一起閉上眼歇息吧,誰都不許睜眼。”

江冷星盯着她的臉,她臉頰紅燙,雙眸閉上,一只手放在他腹部,漸漸入睡。

鬧騰一晚,她消耗不少精力,這會酒效在消散,的确該困了。

“睡吧。”

他任由她觸着,竟也不排斥,随之入眠。

銅花金屬桌上,燭火躍動,床幔垂下,把裏面藏得死死的。

過了子時,梵音谷夜已深,衆妖進入夢鄉,這是一日之中最寧靜的時刻。

夜色無比靜谧,只能聽到燭臺燃燒聲。

這時,繡花被褥微微動了幾下,一雙烏溜溜的眼眸露出,眼眸悄悄張開,上下左右轉了一圈。

敵方已入睡,該狩獵了。

田桃狡黠笑了下,敵不動我動。

送春酒的效力達到極致,惹得她渾身不自在,竟無師自通般,突然頓悟了,知道要怎麽進行下一步。

少年如剛出芽的幼苗,比較保守,只要他醒着,自己就不能肆意妄為,要成為他眼中守禮之人。

比如書中那些不能過審的內容,他絕不會讓自己觸犯的,半個字也不能。

可惜隔靴搔癢,她沒那麽強的意志,在失去理智下,也不想委屈自己。

不管如何,讓她感受一番才行。

厚實綿軟的被褥壓在上方,相互取暖下,少年冰冷的懷抱像被暖爐烘熱,熾熱得像一團火。

她的手指正絞着兩條銀白束帶,做賊一樣,偷偷摸摸一點一點松開。

小偷解開錢包的扣子,準備竊財。

沿着群山紋路下移,像是拿到導航地圖,穿過森林才能尋找寶藏,只不過在山林間她就迷了路。

說起來,平時她方向感就很差,日後要去雲游的話,還是得拿張地圖才好。

不過,她現在無暇思索旁事。

駐足片刻後,指腹像摸到了沙礫,傳來微栗感,但也有平滑細膩之處。

心髒怦怦亂跳,膽子卻越肥,想再接近愈加奇妙之處時,邪惡的爪子被猛地揪住。

一陣勁風卷起,少年騰地一下起身,五指收攏,将她纖瘦的手腕壓在枕邊。

随後一把扯掉臉上面具,幽沉漆黑的雙眸盯着她,額角的青筋氣得暴起,一臉愠怒。

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失去平靜道:“你竟一刻也不老實。”

氣歸氣,但他耳尖比身下大花被子還豔,紅得要滴血一般。

田桃原本側身躺卧,被這麽一甩,霎時仰躺着,眼眸一擡,就瞥見他俊美的臉。

好兇啊。

她犯罪的手被鉗制住,矢口抵賴:“師兄,我像趁人之危的人嗎?”

嬌小的身軀籠罩在陰影中,她雙眸瞪圓,眨了兩下,無辜地像路邊小野貓。

“不像。”

她這麽會隐藏,哪能将壞心思寫在臉上,但是——

少年喉結滾動了兩下,臉上的紅暈蔓延至眼尾,胸膛起伏,怒火四溢。

“那你另一只手在做什麽?”

田桃故作不知,大驚失色:“啊,我不知道啊,我檢查一下。”

借着檢查名義,她一腳踢開少年腰間被子,視線飛速盯過去,腹部下三寸之處。

她的手正拉扯着褲帶,往下拽,露出一個空隙,方便她剛剛行事。

“非禮勿視。”

少年長指撥開她的手,啪的一聲響起,褲|腰彈回原處。

清晰明朗的線條如群山溝壑,沿着腹部往下蔓延,此處風景獨美,卻倏地被一片薄薄的衣料截斷,令人意猶未盡。

田桃意興闌珊收回視線。

四周溫度都低了一度,少年臉色漲紅,咬牙切齒道:“你的臉呢?”

她掐了一把臉:“在這兒。”

“……”

隔着素白的綢緞,她又向下盯了一眼,那處竟是平的,一點起色都沒有。

她倏地眼神複雜,目露悲憫:“師兄,你壞掉了。”

“……莫要妄言。”

“給個證明。”

江冷星豈不知她的小心思,盯着她充滿醉态的雙眸,厲聲警告。

“把你的歪招收起來。”

“噢。”

兩手都被制止,徹底失去作案能力,田桃撲騰了兩下,放棄反抗。

酒效慢慢過去,倦意上湧,她卷過被子,兩手枕在臉上:“睡覺,不理你。”

江冷星怒氣還未消散,她就已經呼呼大睡了,她怎麽這麽會折騰人。

已至後半夜,燭火将燃盡。

等了一會,聽見她均勻呼吸聲後,他方阖眼歇息。

但半夢半醒間,竟去尋她的手,生怕她又是假寐,做出越加膽大妄為之事。

卻一不小心觸到她柔軟的身體,燙得他手指趕緊撤回,倦意随之被擊潰,索性不睡了。

她行事想當然,不考慮後果,一盞酒足以讓她亂了分寸,口中之言竟無一句着調。

若是他輕易能被挑撥起,過往歲月,豈非白忙活了。

女孩蜷縮在懷裏,睡得倒是很香,呼吸清淺,一點顧忌也沒有,像一把彎起的小弓。

少年翻身,隔開二人距離,望着上方嫣紅的帷幔,霎時感覺有點不适,身體驀地僵住。

他飛速瞥去,純白布料早已不平整,在微紅的燭光下有點醒目,于是慌張拽過被褥蓋住。

但心底無比明了,知曉此刻想做什麽。

他略微羞恥,将手臂壓在眉眼之上,藏起臉上的紅霞,用黑暗讓自己清醒。

然而合上眼眸,腦袋裏浮現卻是篝火旁,小桃妖跳舞時的笑顏。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畫面,轉身時拂在懷裏的長發,和她踮起腳時,吹在耳畔的香甜氣息。

以及她方才落在身上的觸感。

多思一寸,山峰越難平緩。

……終究是白忙活了。

*

直至清晨,身上那陣勁徹底退潮。

田桃睜眼時,一層厚厚被褥齊肩蓋住,悶得她熱烘烘的,于是一腳蹬開。

力道和方向沒控制好,腳尖好像踢到什麽東西。

下一瞬,耳畔響起抽氣聲,音色低冷,像蒙着水霧,夾雜着幾分柔軟。

轉頭一瞧,少年與她共用一個長枕,又濃又長的睫毛下垂,薄唇不悅抿起。

他身上只着一件中衣,衣擺翻起,露出一截褲腰,長面兩條繩帶纏在一起,綁了好幾個死結。

領口略微下滑,有弧度的輪廓暴露在視野之中,底下風景任人盡情想象。

田桃瞬間清醒,從床上彈起:“你怎麽在這?”

“昨晚之事你忘了嗎。”

剛睡醒的緣故,他聲音低啞,發絲有點淩亂,兩條小辮子不知被何人解開。

随即旋身下床,兩根骨節分明的長指,揉着被踢到的腹部,一邊尋找自己不知被丢在何處的外衫。

腦袋昏沉,思索半晌,昨夜的記憶才湧入田桃腦海之中。

一切,要從那盞酒說起。

小厮把江冷星送入了她房裏。

然後她起了歹心,居然先脫自己再脫別人,膽大妄為,想把人給欺負了。

想起自己那副不争氣樣子,就覺得丢臉,臉上微微發燙。

“都怨那盞酒害我如此,師兄切勿多思。”

她蒼白無力解釋幾句後,正想下床,倏地發現自己衣衫不知脫哪了。

江冷星俯身撿起幾件外衫,挑出裏邊最黃的幾件,長臂一甩,丢進了床幔裏。

晨起時如此冷淡,與昨晚大相徑庭,如同對待地上衣裳一般,她用完就丢。

他将緋紅衣服穿好,慢慢系好束帶,回道:“我自然不會多思。”

“那就好。”

田桃把披在臉上的衣衫扯下時,床前空空如也,房門吱呀一聲,人已經走了。

她拾掇好一身,走出房門時,發現江冷星正等在外邊,臉上又戴上獸翎面具,就露出半張臉。

前夜把他鬧得不輕,自知理虧,于是準備從別的地方做點彌補。

田桃一臉責任感:“我們去找鏡子吧。”

江冷星輕輕嗯了一聲。

梵音谷內一半面積是客房,另一半區域是佛堂,前者讓人醉生夢死,後者教人六根清淨。

如此矛盾的極端,竟出現在一處,十分稀奇。

若是要藏東西,佛堂和金豹的卧室可能性大一點,根據難易程度,二人決定先去佛堂。

佛殿只有四面牆,頂蓋露天,此時殿門敞開,佛像雄偉壯觀闖入視線,高聳入雲。

梵音入耳,令人肅然起敬。

田桃立即走上前,畢恭畢敬點了三炷香,無比虔誠地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不太響的頭。

雙手合十,念叨自己的心願。

江冷星走上前,就聽見她絮絮叨叨:“佛祖保佑,錢來,錢從四面八方來,時時刻刻來……”

“好了,先找東西吧。”

他兩指勾起她的後領,把她從蒲團上拎了起來。

田桃捶他的手,低聲道:“小點聲,吵到佛祖就不顯靈了。”

少年俯身貼耳,呵出一口涼氣:“不如求神佛将淨心鏡送到你手中,試試靈不靈。”

這人慣會說這些,田桃把他臉推開:“你急着找鏡子,你去拜。”

江冷星躲開她的手,松開她的衣領:“快找。”

“噢。”

雖說前一夜他已經來過此地,可半途被小妖打擾,很多角落都沒翻遍,因而需再找一次。

然而二人搜尋一圈,還是一無所獲,正想去別處看看時,金豹帶着幾只小妖踏入殿門。

不出意外,幾人面面相觑。

“小富桃,你也信佛?”

金豹瞥向燃了一半的香,又瞧了瞧一身金閃閃的田桃,像是有了什麽意外驚喜。

和知己有同樣的信仰,可喜可賀。

田桃職業假笑:“哈哈,算信吧。”只要拜了能發財的,她都可以信。

和往常一樣,金豹上完香,又磕了三個響頭,随後邀請她去喝茶:“小富桃,為兄有諸多話想和你講。”

“好啊,這邊請。”

她爽快答應,正好借機打探淨心鏡的下落。

幾人來到富翁專屬寶座上,說是飲茶,小厮卻上了一盞酒,和一個水果拼盤。

金豹為二人倒了兩杯酒,看見她身後站着那只紅衣小妖,作為東道主,他好奇多問了一句。

“送春酒效果驚人,小富桃昨夜體驗如何?”

田桃簡短回應:“舒适。”

那就本是雄妖喝的,不小心讓小桃妖喝了,擔心會出事,但目前看來一切順利。

金豹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他又掏出幾本撰寫的巨著,邀請她一起品鑒,田桃捧起書卷,絞盡腦汁誇獎。

這一套彩虹屁吹下來,把金豹哄得無比開心,這麽多年,只有眼前這只小桃妖能讀懂他的內心。

激情澎湃之際,他湊上前,說了一句悄悄話:“小富桃,大哥給你看個寶貝。”

田桃兩眼放光:“啥寶貝?”

“在這。”

話畢,金豹兩只粗手扣住金燦燦的腰帶,摳了一下扣子,立即松開褲腰帶。

田桃火速向後仰頭,連忙擺手:“咦,這不好吧。”

“沒啥不好,大哥的寶貝,只給小富桃看。”

噹的一聲,金盔腰帶丢在地上,他姿勢威武端坐,甩開披風,把厚重的衣擺往兩邊扒去。

“快看,小富桃。”

田桃捂住雙眼,往一邊躲:“不不不,心意已領,寶貝就不看了。”

“別,瞅一眼不虧。”

金豹握上她的手臂,拽了一下,田桃手立即從臉上移開,不可避免地朝下方瞥去。

她頓時驚呼:“大哥的寶貝,還挺大的。”

“怎麽樣,沒騙你吧。”

“的确。”

田桃點頭,目光一直好奇地黏在“寶貝”上,甚至想伸手去拿,突然肩膀被人掰了一下。

江冷星:“在看什麽?”

不過觀察了一下四周,他再轉過頭來時,竟發現她把臉探向別人懷裏。

少年眸色有點沉冷,有怪她之意,田桃指了指身後:“有個寶貝,你瞅瞅。”

“不要。”

“快過來。”

田桃一把摟過他脖子,兩個人腦袋碰了一下,随後湊在一起,一起看向金豹的胯|下。

确實是個大寶貝,像個大碗,渾圓渾圓的,還鑲嵌金邊,花紋不俗,四周萦繞着金絮。

一看就不是俗物。

江冷星霎時一驚,轉頭想和她說話,上唇不小心擦過柔軟的耳廓,但沒時間害羞。

他簡短地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三個字:“淨心鏡。”

田桃坐直了身子,又瞅了兩下那個靈器,表面模糊,怎麽看都不像一面鏡子。

她瞪大兩眼:“沒看錯吧。”

兜兜轉轉找了這麽久的東西,居然被藏在這奇妙之處,要不是金豹主動掏出來,還真找不到。

江冷星:“沒錯,淨心鏡就是這樣。”

既然沒錯,就動手吧。

田桃在他耳邊嘀咕道:“你來搶,還是我來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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