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

第 75 章

得到了東雲的封地,稻妻做的第一件事是從府庫裏撥出一筆錢給藥師野乃宇,好讓她改善孤兒的生活條件。

第二件事是對木葉發布任務,護送她的女兒來都城團聚。在得知木葉派出的是不知火玄間、禦手洗紅豆、并足雷同、山城青葉以及數名中忍後,稻妻仍不放心地安排了宇智波的幾名上忍前去接應。

沒想到是她多慮了。

守在稔旁邊的是藥師兜,他是直接劃破了護額跟來的。野乃宇沒有阻止,也許在她看來,比起待在木葉,兜跟着雲姬走會有更好的發展。雖然兜本人的想法更複雜些,稻妻猜他可能是希望通過效忠雲姬及其女兒,來換得她對孤兒院更多的眷顧。

大久保柊的長子大久保蓮則直接從東雲出發,與宇智波一族的上忍在半路彙合。

佐助竟然也跟了過來,說是他父親寫信讓他随隊伍一起來都城,并且要在路上保護大姬。

稻妻毫不猶豫地照單全收。身邊的勢力複雜一些,在他們的相互制衡下,女兒反而更安全。

但是看着宇智波佐助那一丁點兒的身高,明明不舍得離家,卻強裝出一副穩重的模樣。她還是在心裏把富岳罵了個狗血淋頭——見到止水的時候,佐助的眼圈都抑制不住地紅了。

稔倒是非常開心,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一路上都對着大人們問東問西,全是些司空見慣但別人從沒深想過的問題。

“玄間解答得最多。”

“但是大姬為了一個‘旅館門口的雞在吃沙粒’的問題追着這家夥問了一下午。把他也整害怕了。”

紅豆幾人坐在稻妻的房間裏喝冷飲。

“玄間君被弄得沒脾氣了吧。”稻妻笑笑。

不知火玄間沒有答話,将千本叼回嘴裏,拉開門走了出去。

紅豆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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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稻妻沒有聽明白。

并足雷同忍不住嘆息:“是的。”

“他大概不會再光顧您家的精品店了。”

“出什麽問題了嗎?”稻妻放開懷裏的女兒,起身親自給他們添了冰果汁,就像他們小時候來旗木宅做客那樣。

“我就說公主從來沒留意過吧。”山城青葉道。

并足雷同跟紅豆都表示了贊同。

“這幾年您出的新品他都會買,”山城青葉解釋道,“現在他自己家裏就像個精品店。”

稻妻回憶了一下,感覺不知火玄間确實來過那麽幾次。對成品不挑剔,但是要求包裝得精美些。所以她總得多花些時間配包裝紙的顏色。

竟然不是拿去送人的。她想。

“算了,公主還是沒反應過來,”青葉遺憾道,“就這樣吧。”

“太可憐了。”并足雷同說。

這時,一根千本從門外飛進來,被青葉用杯子擋住。門邊傳來玄間的聲音:“我聽到了,蠢貨們。”

杯子碎掉後,果汁潑濕了疊席,稻妻親了親懷中的女兒。“你這會兒出去,就說,媽媽說藺草席是今天剛換的,讓玄間先生賠錢。”

稔高興地領命,“噠噠”地跑出去了。

紅豆幾人對視了一眼,都對外面的同伴産生了玩笑般的同情。

不知是不是出于識趣,從頭至尾,沒有一個人提起卡卡西。

幾人告辭時,稻妻還是忍不住叫住了紅豆。

“我知道您想問什麽。”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忍者,心裏存着微妙的細膩。

“您想聽實話嗎?”她問。

稻妻點點頭。

“‘下品的渣滓。’他們這樣罵卡卡西。”紅豆咧了咧嘴。稻妻甚至能從那個嘴角的弧度看見類似于大蛇丸的殘忍坦誠。

“我不認為卡卡西或者您是這樣的人,”她說,“但我也同樣不能确定你們不是。人是多變且多面的,對吧。”

“不管怎麽說,大姬是個可愛的小鬼。她是一個好的結果。”

她拍了拍稻妻的肩膀,好像一個過來人那樣說道:“不必擔心卡卡西那家夥。人類可是什麽都能承受的,走到哪一步都能。”

然後便潇灑地離去了。

稻妻獨自站在門口,感到他們或抱頭、或背手、或插兜的走路姿勢很年輕。卡卡西偶爾也會這樣走路,而她就像現在這樣,站在家門口看着。這是她融不進去的世界。紅豆他們對玄間的玩笑,她聽懂了。卻因此而感到蒼老。她不記得自己暗戀一個人是什麽時候了。為了多看對方幾眼而給對方添麻煩這種事,只在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

她不知道現在這所謂的高如榮耀是否抵得過一張返程的機票,一場Manu Chao的演唱會,或是砂糖海岸邊的金貝鼓聲。

她突然很想知道尼根的露西爾錘死了誰,弩哥死了嗎。龍有三個頭,小惡魔是不是瘋王的孩子。內馬爾跟巴薩續約了嗎……

終于走到了這裏,她卻對于即将開始的新生活而感到莫名的恐懼。仿佛她的人生只存在于這長達十六年的壓抑之中。現在她已走完了全程。

【我沒有什麽遺憾了。這就可以了。無論之後變成什麽樣,這就可以了。】

“我不想再要新的生活了。”她喃喃自語道。

“姑姑說什麽?”竹千代在門廊下微笑着問道,“是這個院子住的不習慣嗎?”

“大名大人。”稻妻回過神,與他見禮。

“我聽說大姬回來了,所以過來相見。”

稻妻留意到他手中托着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大概是準備了見面禮。

“大名大人請進。”她讓開了門,在一邊侍立。

竹千代脫了鞋走進和室,在客席落座。

稻妻同樣沒有托大,在他對面略靠門口的位置坐了下來,以顯示尊重。

“母親大人!”稔像只小鳥一樣從外面飛進來,“看,兜哥給我做了個小彈弓。”

發現屋子裏還有其他人時,她停住了,就那麽愣愣地站在門口。

“向大名大人行禮。”稻妻在一旁提醒。

“見過大名大人,”稔俯身行禮,手裏還攥着彈弓,“我叫做旗木稔。”

“我是你的哥哥,源義長。”竹千代對着她還禮,并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你真出衆,”稔看着他誇贊道,“比我爸爸還要出衆。”

竹千代完全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麽直白的話,一時有些接不住。

見他沒有回答,稔不安地坐到了母親的下首。雖然為了方便玩耍,她穿着普通的短袖短褲,但此時還是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折痕。

稻妻見狀,便安撫起了女兒:

“‘出衆’這個詞從沒聽你說過呢,是最近學到的新詞嗎?”

“是爸爸教的,”稔得意地說,“我已經會寫了哦。”

“不是說明年才學寫字嗎?”稻妻道。

“可我覺得學會了很棒!”稔轉向竹千代,“不然就找不到能形容大名大人的詞了!”

竹千代對上她的視線,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純粹力量。

這雙年幼的眼睛亮閃閃的,熱忱、坦然、大膽。帶着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自信。

他想自己注視她太久了,在快要顯得失禮時,才移開了眼神。

【是忍者的孩子都是如此呢,還是只有她是如此?】竹千代不知道。

但他還記得自己過來的目的,于是将手中的禮盒打開,對她們母女說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大姬能夠喜歡。”

藥師兜上前捧過盒子,一邊走向稔,一邊以難以察覺的小動作檢查了裏面的東西,确定沒有危險後才呈給她。

稔好奇地接過來,發現裏面是厚厚兩疊同等大小的畫片。大概有幾百張的樣子。

一張一張翻開,裏面有宮牆外的落日、清幽的水榭、言笑晏晏的侍女、揮刀的武士、憨态可掬的貓咪……全是大名府裏景象。

“都是大名大人繪制的嗎?”稔問道。

“讓大姬見笑了,”竹千代颔首,“我沒有怎麽出過門,所以都只是些日常所見。”

“大概畫了多久呢?”

“兩年左右。”

“兩年?”稔的嘴張得很圓,她從有記憶至今,也不過才兩年。對于她來說,已經是非常漫長的時光了。

“那我不能收,”她依依不舍地将畫片放回盒子裏,“大名大人花了這麽長時間,一定不舍得送給別人。”

“大姬是我的妹妹,并不是‘別人’。”竹千代笑了。

“大名大人理政也許不怎麽樣,研發方面卻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呢。”藥師兜向批閱文件的稻妻彙報道,清朗的聲線略帶了一點諷刺。

“我看他精明得很,”大久保蓮道,“知道我們不信任他,所以從來不單獨找大姬,吃的喝的一概不沾手,需要長期接觸的玩具配飾一概不送,連見面禮都是畫片這種很容易檢查的東西。”

“而且制作畫片需要時間,雲姬起事也才是最近的事,他不可能一兩年前就無緣無故往墨水裏投毒。某種程度而言,也是自證的一種方式吧。”佐助也加入了讨論。

“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多多留心,”

稻妻放下筆,嚴肅地說道,“不要讓大姬離開視線。”

“是。”藥師兜與大久保蓮齊聲道,佐助則說了一句“明白了。”

“去吧。”稻妻揮揮手,看着幾人退下了。

看着他們的身影,止水忍不住說:“我總覺得,大名大人并非做戲,他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大姬。”

“大姬從小在木葉生活,什麽都寫在臉上,單純得很。只有她才會認認真真地叫他‘義長哥哥’。”稻妻道。

止水愣了一秒,道:“原來大名大人的名字是‘義長’麽?”

稻妻低笑一聲。“你該不會以為他繼位後還叫‘竹千代’這種乳名吧?”

止水摸了摸後腦勺,少見地露出了一絲茫然之色:“大家都這麽叫……不過,這也太憋屈了吧。”

“所以他喜歡大姬,”稻妻說,“在他眼裏,這個孩子比他接觸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真實,是比他要弱小的存在,是需要保護的對象。”

止水聞言,不禁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我認為能有這種想法的義長大名,不是壞人。”

“好人?壞人?”稻妻笑出了聲,“止水君就是這麽區分人的麽?”

“是的。”年輕的宇智波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望着這張尚未褪去青澀的臉,稻妻慢慢收起了自己的嘲弄。

“實際上在我看來,主公您也是好人。”他微微笑道。

稻妻心裏一觸,道:“距離我上次殺人還不到兩個月。”

“在戰場上我殺的人不計其數,我清理過木葉的同期。我殺過別國的平民。身為忍者,我做的惡簡直罄竹難書。”

止水真誠地看着她。

“可以說,我已經完全習慣了做惡。”

“可是作為唯一一個不會被別天神操縱的人,您一定不會讓我迷失的。我希望您也不要迷失。”

“但竹千代非殺不可,”稻妻煩躁地站起來,“這是遲早的事情,你勸我也沒有用。”

“為什麽不改變他的意志呢?”止水問,“如果您需要的話,這件事我随時都能做。”

稻妻拒絕道:“他這樣的人,改變他的意志和殺了他又有什麽區別?我不喜歡玩弄別人的意志。更不想為這種事浪費你寶貴的瞳力。”

“那麽大姬呢?”止水問道,“您準許她接觸他,準許她産生羁絆,最後卻要殺了她的朋友?”

“那你說怎麽辦?嗯?”稻妻發怒了。

“竹千代只要活着一天,不論他想不想與我們對弈,都會有人扯着他這張虎皮當大旗來攻擊我們。松平能留着竹千代,是因為他手裏有兵。我有什麽?軍隊?軍隊是大久保柊的。兩尊須佐能乎?我倒臺的時候須佐能乎還會站在我身後嗎?你宇智波能舉一族之力扶持我嗎?”

“留下竹千代,我怎麽辦?滾回東雲的封地,然後告訴大久保柊,對不起,你這輩子只能在東雲藩裏當家老了,你到頭了!?”

她壓低了聲音咒罵着,把案幾上的文件揉成一團,全部推到地上。

“到時候松平的下場就是我的下場。”

“沒有兵,連名分都勉勉強強,不用這種迂回的方法,我連大名之位的邊都沾不上。沒有大名之位,我拿什麽跟人交易?”

“抱歉,”止水伸手按住她的雙肩,“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卡卡西。”稻妻說道。

她雙手握拳,平複着情緒,汗水從鬓角一滴一滴滲下來:“我想見卡卡西。”

“我立刻讓八代去找他。”止水說。

“不,不,不,不。”稻妻說,然後揮開他的手。

“我不要見他。他不會幫我的。他幫不上我。我不需要任何人。”

“我會站在你這邊。”止水握住她的兩臂,目光銳利,“你冷靜一點。如果大久保柊不可靠,我就殺了他。”

稻妻別過頭。“我不相信你。”

“沒關系的,”止水安慰着,試探地替她整理前額散亂下來的發絲,“沒關系的。不相信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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