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章
第 77 章
時光荏苒。
稔已經過了六歲的生日,正式拜師宇智波止水學習忍術。
實際上稻妻最初考慮的人選是她的父親,但旗木卡卡西的确不能算是個非常有耐心的老師。他會因為稔是自己的女兒,對她的要求更加嚴格。
從稔寄來的信上看,卡卡西基本是把朔茂訓練他的那一套,套在了女兒的身上。稔的天賦一般,也不喜歡忍術,學起來并不太用心。父女倆經常因此産生分歧。再加上有同時送去的即将參加中忍考試的宇智波佐助做對比,稔實在是太不夠看了。
【佐助已經學會了千鳥,我連三身術都很勉強,爸爸雖然很少說話,但生氣的樣子實在太吓人了。】
【代我向義長哥哥問好。】
女兒這樣寫道。
讓孩子受一點挫折也不錯,稻妻這麽想着。結果沒過多久,女兒竟然被宇智波鼬護送着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封野原琳的親筆信: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了,村裏有些人的惡意還是沒有消退。】
【小稔被村裏的孩子欺負了好幾次,卡卡西決定把她送回都城,拜托我寫信給你。】
【他現在很懶,經常看些閑書,甚至當着小稔的面翻看自來也大人的作品。】
稻妻能感覺到,卡卡西為人做事愈發散漫,性格也愈發沉寂偏激了。
“可能是因為萬花筒寫輪眼對情緒的影響。”止水開解道。
說起卡卡西在木葉的境遇時,他們都不像禦手洗紅豆那麽直白。
但稻妻知道,卡卡西已為這段關系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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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不願意來找我呢。】她在連續三封信裏這樣問。
自始至終,卡卡西沒有只言片語回複。只在有要緊事時請野原琳代筆。
稻妻摸摸自己頭上那個小小的昆蟲發夾,因為戴得太過頻繁,銀質的托已經壞過兩次。搬出旗木宅時她留下了大部分首飾,唯有這個發夾一直陪伴她走到了這裏。
他說,媽媽頭上有個蟲哦。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會失去什麽。
在他似有似無的暧昧裏,等待着朔茂回來。
朔茂不會回來了。與卡卡西也結束了。
稻妻合上琳的信,一陣空乏襲上心尖,整個人虛浮的難受,好像再也踩不到實處一樣。
“主公別太憂心了,”止水開解道,“大姬只是對查克拉的融合變化理解欠缺,并非沒有學習忍術的素質。不如先通過學習體術來打基礎,提升查克拉量。”
“如果您允許的話,請讓我來慢慢指導大姬,再從族裏找兩個穩重的孩子與她對練。等長大一些,她的理解力增強,加上牢固的基礎,忍術方面就不會這麽吃力了。”
站在下首的鼬知道止水的提議是以旗木稔的情況做出的最安全合理的規劃。旗木卡卡西未必考慮不到這個。只是他本身就不适合教導基礎內容,也沒有條件給女兒找年齡相當的陪練提升學習興趣。止水雖然是天才,但他的耐心和共情能力是宇智波一族裏少見的,哪怕放在村子裏也是佼佼者。
“能被瞬身止水指教,是那孩子的幸運。”稻妻擡起頭笑道。在彎弓般眉睫的蔭掩下,她的眼神像清煙一樣惆悵。仿佛是笑意太過輕淺無力,化不開眼底的愁緒。
“公主殿下,”鼬輕咳一聲,“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止水了,今天下午想跟他敘敘舊,可以嗎?”
止水旋回目光,有點無奈地望向鼬。
雲姬寬和地給了三天假和一些活動經費,讓他們出去玩。
在都城裏行走時,鼬留心着街道的景象。兩邊的攤販不少,只要讓出主路,就沒有人來管束他們。偶爾能看見一兩個穿制服的小孩子在認真地維持秩序。
“逃難來的孤兒太多了,”止水向他解釋道,“新的收容院跟學校還沒有修起來,只能先給他們簡單的住處和工作。”
鼬點點頭,以忍者的敏銳,他早已經發現都城不僅有孤兒和老人,還多出了不少從各藩逃來的農民、浪人、下級武士,甚至還有其他國家叛逃的下忍。他們要麽在做着小買賣,要麽通過做一些短工來收取報酬,都努力而真實的生存着。
整個都城看似魚龍混雜,實際上卻像個鐵桶一般密不透風。明面上有宇智波一族坐鎮,暗地裏藥師兜培養出來的孤兒已經構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情報網。
這是雲姬執意要打破農民、商人、武士、忍者之間的壁壘所産生的結果。這種做法,除了侵犯到貴族的利益之外,對中下階層的武士和普通農民均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原來這就是你想要的和平,止水。】
鼬感嘆着。
根據村子的密報,太政大臣經常因為政見不同而跟雲姬争吵。大久保柊曾說出過類似于“您這是自尋死路”的話,雲姬卻正經地回答他“沒錯,我就是這麽打算的。”
政令在都城內試行時,的确發生過多次刺殺。
【但沒人能殺得了她。】
鼬偏頭看向摯友。
【宇智波止水就像一只鷹隼,銳利的眼睛盯着她的每一個敵人。】
聽止水介紹着都城的種種,他們來到了新族地的居所。
鼬的父母都在,母親更是緊緊地擁抱了他。
留止水吃過晚飯,幾人聊了聊家常,止水說了大姬回到都城的事,母親又關切地問了一些佐助在木葉村子裏的情況。父親富岳看似不在意,實際上聽得很認真,當聽到佐助開眼時甚至露出了微笑。“看來将他送到旗木卡卡西那裏是對的。”
“是的,那個人的實戰經驗豐富,沒有明顯的短板,很适合教導佐助。再者,他也異常嚴厲,不像族人們那樣對佐助手下留情。”止水笑道。
卡卡西因為寫輪眼指導起佐助來得心應手這一點他并沒有說出來。畢竟這只流落族外的寫輪眼引起過不小的風波,算是一個較為敏感的話題。
然而富岳卻自己提了出來。
“如果那時候沒有答應主公讓旗木卡卡西留下寫輪眼,現在千鳥也不會成為佐助的一個殺招,真是奇妙的緣分。”
【父親變了。】
這是鼬的第一個感覺。
【過去他是不會認同千鳥這樣的忍術的。】
【他開始看到宇智波之外的東西了。】
這讓鼬感到很高興。于是更為耐心地講述了卡卡西如何訓練佐助,以及佐助是如何與中忍考試的隊友磨合的。
“隊友是玖幸奈家那個調皮的孩子啊。”美琴道。
“對的,還有一個叫春野櫻的女孩,是野原部長親自從忍者學校選拔出來的弟子,”鼬說道,“他們是村子比較重視的小隊,不必太過擔心。”
“……”
将止水送出門時,鼬才發現夜已經很深了。
“這麽晚了,明天再走吧,”他挽留道,“母親為你準備了房間。”
“那邊只有八代和鐵火守着,”止水拒絕了,“我還是回去看看比較好。”
鼬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的性格還是沒變,”止水道,“一整天也沒問出口。”
說罷,他擡起頭仰望月亮。“想問什麽就問吧。”
鼬沉默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記得雲姬剛拿下都城就派了我父親去東雲。所以那位大久保大人不得不同時動身回東雲整理自己的勢力,以免被釜底抽薪。”
“于是原本傾向大久保的都城軍隊突然轉換立場,只聽命于雲姬。”
“短短兩個月之間,大久保的軍隊就變成了她的。”
“這已經夠奇怪了。”
“而這次根據佐助的描述,宇智波一族的上忍們似乎也對她唯命是從……”
水池中驚鹿擊石傳來清脆的響聲,月色在池水面上撒開浮動不定的銀輝,好似銀魚在輕柔地擺動。
“止水哥,是你做的嗎?”鼬問道。
沒有得到回答,卻也沒有聽到反駁。
【果然如此。】他心道。
新政令推行時已經影響到了各藩的利益,但因為都城外圍布滿了忠心于雲姬的士兵與忍者,還沒有藩主敢輕舉妄動。能讓所有人都做到忠心超越個人私欲的,只有“別天神”了。
看着止水疏朗的面孔,鼬明白這張已經顯出棱角的成年男人的臉,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了。他不禁輕聲問:
“你對你自己做了什麽?”
這次,止水才露出一抹驚詫的神情。很快,這神情又變成了純粹的贊賞。
“你對村子的稱呼改變了,”鼬說道,“現在你很少說‘村子’,總是說‘木葉,木葉’。”
“這樣嗎,我自己從沒注意過。”止水低頭看了看地上的月影。“發動‘別天神’的時候,我用刀刃的反光看了自己的眼睛,同樣修改了自己的意志。”
“為什麽?”
“我想我只是累了……”他深深地看了鼬一眼,給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我只是做了當時的最優選擇。”
“效忠雲姬就是最優選嗎?”鼬的語氣中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愠怒。
止水搖搖頭。“不,我說的是我自己的最優選……不是為了局勢,不是為了平衡,僅僅是為了我自己。”
“我不明白。”鼬說。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能看見我自己了。可能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可能是團藏設局想奪取我眼睛的時候……”他轉頭看向鼬,眼睛炯炯發光,正像荊棘叢中的一堆火。
“對不起,鼬。你可以說我變得自私了,但我至少遵從了我的心。”
仿佛被帶藥的千本刺了一下,鼬茫然地站着,感到一種莫名的尖銳的麻木。他聽見自己問止水:“別天神的事情,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除你以外沒有了。”止水道。
“那麽雲姬呢。”
“她猜測過,但我沒有承認。”
“……為什麽不讓雲姬知道。”
“溪水不會讓魚知道,木柴不會讓火知道。你看着月亮,也不會讓月亮知道。”止水的聲音像綿延的山巒般傳來,層層疊宕,遙遠而淡然。
直到他走出族地的長街,鼬仍舊站在原地,瞠然自失。微光中樹木的側影,比前一刻更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