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祁家大宴
祁家大宴
十三
祁家的大宴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大，且奢華。
來着無非都是達官貴族，書香世家，裝潢華麗，格調奢侈。闊太太們挽着自己的丈夫，小鳥依人，笑容得體，成功男士無非西裝革履，舉着香槟，觥籌交錯，侃侃而談。
但他們都清楚，祁家的晚宴到底什麽是重頭菜，衣冠楚楚之下只是一副虛僞暴虐的皮囊，暗潮洶湧。
艾羽提着裙子，與lris并肩而行，交上邀請函。不出意外地被兩個英國紳士臉攔了下來。
紳士臉盯着她們笑起來，露出八顆潔白的瓷牙，一雙藍灰色的瞳孔小的有些滲人。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希望您能原諒我，只是檢查一下您是否有攜帶危險物品。”
lris揚了揚下巴，漫不經心：“沒問題。”
紳士臉向她彎腰，拿出一個金屬探測儀。
艾羽張開雙臂，機器裏裏外外掃過一遍，沒有動靜。
到了lris這裏，當探測儀掃過她的大腿，果不其然出了問題。
“滴滴，滴滴。”
紅燈迅速亮起，發出刺耳的警報。
紳士臉依舊笑眯眯得盯着她，是一種死死地盯，那雙藍眼睛勾着她的臉看，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表情。
“這位小姐，請問您藏了什麽？”
“是槍嗎？”
空氣凝滞了兩秒鐘。
lris“啧”的一聲，語氣充滿不耐煩：“什麽槍不槍的，我身上沒有。”
“請您拿出金屬物品，否則我們會對您進行強制搜身。”
艾羽替她咽了口氣。
lris翻了個白眼，顯然傲慢，她拉長着聲音：“什麽意思，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為我的魯莽抱歉。”
紳士臉依舊耐心，不知何時，他瘦削的身旁站着兩個魁梧的保镖。
“但也請您拿出金屬物品。”
lris“啧”了一聲，把手伸進裙底，紳士臉見狀禮貌地背對着她。
lris在兩名保镖的注視下，從裙底掏出了一條細鏈金屬腿環，“啪”的一聲扔在地上。
紳士臉第二次拿金屬探測儀掃描過她的全身，沒有發出警報。
他又直勾勾地盯着lris的臉笑了。
“我為我的魯莽抱歉。”
“您可以進去了，祝您今晚愉快。”
侍從為她們端上一杯香槟。
lris拍了拍裙子，依舊一副嚣張跋扈的大小姐脾氣，略過他的身體，把艾羽拉進去。
“你的槍呢？”艾羽拽住她，低聲問。
lris慢悠悠的搖晃着香槟杯，朝她做了個虛聲的手勢，到餐車上拿了一盤草莓慕斯，遞給她。
艾艾羽伸手接過。
餐盤底下是一把□□。
“駱醫生的功勞。”她吐了吐舌頭，沒有邀功。
艾羽朝角落裏望去，駱谙穿着工服，口罩戴的緊實，極其低調。
“做的不錯。” 艾羽輕輕掐了一下她的手心。
祁恙雜着電流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
“駱醫生先去後廚，去儲物間，不要刷臉，我已經把監控毀了，密碼需要用祁昀的秘鑰，儲物間第二個櫃子是門，同意也需要祁昀或者祁雁回的指紋，裏面是個冷藏室，有大貨。”
“lris和艾檢，你們等宴會結束，祁家在宴會結束後會發放拍賣邀請函，lris目前的身份是國外建材集團的千金，他們會發給你，艾檢需要想辦法。”
“收到。”艾羽對lris說，“我們先去拿指紋。”
身後傳來不徐不疾的腳步聲。
“艾長官，”祁昀舉着香槟杯，耳邊的鬓發梳在腦後，彬彬有禮，天生就像一個氣宇不凡的貴公子，他笑着說，“日理萬機，好久不見。”
艾羽調整好笑容回過頭，發現祁雁回也站在祁昀身旁，他年過半百，一身玄色唐裝，鶴發蒼蒼。
“祁老好，”她微微點頭，眯着眼看向祁昀，打着官腔，“所裏一些小事，不像祁先生，人貴事多。”
“替老爺子分憂是分內之事，稱不上忙，還是老爺子忙罷。”
不怪祁太子能在生意場上左右逢源，人家一番話說得幹淨漂亮，祁老爺面露愉悅之色。
“只是最近家中進了一些老鼠蒼蠅，清理起來麻煩了而已。”
艾羽看着爺孫兩一唱一和，自然揣着明白裝糊塗。
“那是清理幹淨了嗎？”
祁雁回拄着拐杖，被滿臉溝壑裹挾的一雙眼仿佛真情實意地感到苦惱，他看向艾羽那雙純澈的綠眸子。
“老鼠這種東西，手腳不幹淨，愛逃。”
“而蒼蠅，喜歡成群結隊，愛蹿。”
祁雁回把眼睛眯成一條縫，溝壑擠得更深了，“要想打死害馬，以絕後患——就必須老鼠蒼蠅一鍋端。”
艾羽心中冷呵一聲，面上依舊和顏悅色，“那便祝祁老如願以償。”
“我敬祁老一杯。”艾羽手上并沒拿香槟，她透過祁昀的寬肩往後看，祁昀轉身，發現自己的身後便是香槟臺，于是紳士地遞給她一杯。
“今天是個愉快的夜晚。”
他擡起酒杯輕抿一口，“艾小姐玩得開心。”
艾羽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細長的杯杆，清澄的灰金色香槟在杯中微微蕩漾，她啜了一口，冷檸香釉的酒香萦繞舌尖。
“承蒙厚愛。”
一名管家匆匆來到祁雁回身邊，面色古怪，與他低聲耳語幾句，祁雁回皺着眉，滿臉晦氣地甩了甩手，叫他離開。
“您先去忙吧。”艾羽淺笑。
“招待不周，失禮了。”祁雁回滿臉歉意，不經意間給祁昀使了個眼色，提步離開。
祁昀轉身的瞬間，一雙虛僞含笑的眸瞬間冰寒。
“看好那些東西。”他幽幽對管家吩咐道。
艾羽姿态閑散，把酒杯放到餐桌上，對着耳機說：“弄到指紋了。”
駱谙心領神會，她走到艾羽面前，神情自然：“我幫您清理。”然後沉默地把小餐桌推到後廚。
艾羽低眉看她，一抹墨綠的眸光隐隐在金碧輝煌之間，裙衫素白，神色晦暗：“弄幹淨點。”
“祁恙，告訴駱醫生路線。”
在宴廳另一頭的lris與一對夫婦交談甚歡，她低頭瞥了一眼時間，微抿下唇，臉上挂着笑，悠哉悠哉地結束了話題，向艾羽的方向走來。
為了不引人注目，lris把平常喜愛的那副湖光幽藍的耳釘摘了下來，薄唇上淺擦了一抹玫紅，旗袍襯着身段，朝她勾唇一笑。
她嘴唇嚅嗫，用氣音念着她的名字。
“我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秘鑰可能在祁昀的辦公室放着。”
“知道了，”艾羽接通駱谙的通訊，“我們去拿秘鑰，在宴廳外面等着。”
“收到。”
“已提取出指紋。”
黑暗中，駱谙額頭上冒着薄汗，窩縮在後廚的角落，帶着塑膠手套，拿起香槟杯，從口袋中搜出幾瓶提前備好為了提防具有生物膜技術的指紋鎖的活性炭與生物藥劑，小心翼翼地調劑好，提取出祁昀的指紋。
她把呼吸放得很輕。
耳機外的祁恙也幾乎屏息，認真聽她的動作，他承認駱醫生專注幹活時總是能帶給人一種安全感。
“駱醫生，”祁恙那邊的聲音有些緊張，他咽了咽唾沫，“我聽到有人來了。”
駱谙毫不猶豫地把東西踢到桌底下。
“吱嘎”一聲，一名侍從推開了門。
她猛地僵住。
他看到駱谙的身影，俨然吓了一跳：“你在做什麽？”
駱谙勉強笑了笑：“檸檬水快用完了，我來添點。”
雖然她手上沒拿任何容器，但那個侍從顯然沒想太多，他端起一盤芒果慕斯，對她說：“你動作快點，不要在這裏待太久。”
駱谙點點頭：“馬上就好。”
大門關閉，在地上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駱谙才不緊不慢地蹲到地上把藥水撿起來，松下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