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你再見殷齊一面吧。”
殷父好像處在巨大的壓力之下,說話都不像平時一樣沉着。“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是殷齊一直說要見你,景良啊,殷齊他,他下手太狠了。爸爸實在是沒辦法了。你去看一眼他吧,好不好。”
白景良已經沒有了什麽扮演人設的心情。 “我是beta,我去看他也沒用的。”
“可是他就只想見你,他想見你,景良。別人根本就沒有用。簡直就像他單方面的和你标記了一樣。”
“小良啊,爸爸對不起你。算爸爸求求你了。求你來看看殷齊吧。”
白景良閉了閉眼睛。自己也搞不清楚這個怪物到底是想幹嘛。
但是事實很清楚,他必須得再去會一會他。
【等一會兒沈晨問我去哪兒了,你就說前面的路開了,讓他想辦法到前面和我彙合。】
【等他到了沒有人的地段,你直接打開通道,讓沈晨先離開。】
調控員:【那你……】
【我自己會再想辦法。如果我和沈晨在一起,那就是兩個人都走不了。】
白景良不知道為什麽,可直覺告訴他。
只要他過去,怪物的注意力肯定就都在他身上。這起碼能給沈晨贏得一個離開的機會。
很快,白景良被好幾輛車護送到了一間醫院的頂樓。
他想到殷齊會被禁锢住,但是倒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陣仗,幾乎從電梯開始,走廊裏就全部都是保镖和醫護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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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到他,都齊刷刷的轉過頭來。
“請問你是白景良先生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之後。所有人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
“他是白景良,是白景良先生。”
“快,快,讓路。”
“您請快上去!”
白景良:“……”
他上了電梯,穿過了好幾道門,才來到了關着殷齊的走廊,幾乎打開門就聞到了一點血腥味。
他還沒能反應過來情況,就有好幾個人急忙的沖了出來,還扛着兩個受傷了的護工,最嚴重的那個幾乎渾身是血。
他們慌慌張張的把白景良面前的一個透明的安全門給關上了,就像裏面有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領頭的一位女醫生看見了他,眼睛都亮了起來。“是白景良嗎?求你了!讓你的Alpha聽話。”
白景良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就能透過玻璃門看到,另一邊的走廊裏,一扇門被踹開了。
殷齊還穿着白天的西服襯衫和褲子,但手裏卻拿着一個幾乎被折斷了一半兒的椅子,一邊走一邊把身上的束縛帶扯了下來,摔在了地上,看過來的面容簡直比地獄的惡鬼還要兇神惡煞。
白景良:“……”至于嗎。他這不是下手狠,是想要殺人吧。
旁邊的女醫生明顯也感到了害怕,急忙躲在了白景良身後。“求你了,救救我們吧!”
“?我怎麽……”
“你是他的伴侶,他會聽你的話的!”
白景良微微皺眉。他不是……
但本來表情陰狠的殷齊在看見白景良的瞬間,整個人表情都變了。烏雲變成了暖陽,魔鬼變成了小狗,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就連本來發白的臉都變紅了。
他急忙丢了椅子,像白景良的方向大步走了過來,一下貼到了門上,瘋狂的壓動門把,可是門是鎖住的。
“白景良。”
殷齊叫他的名字,對他笑了起來,剛舉起了關節上都是血的手,白景良就神色嚴肅的說道:“不許砸門。”
殷齊一愣,神情又變得小心又急切。
“那白景良把門打開……?”
殷齊擡起的手臂落在了玻璃上,另一個手仍舊壓在門把上。面對面的時候個子比白景良高大許多。
他白天穿的襯衫已經有些破損,前端敞開,上面還粘着血。擡起臂膀的時候明顯的顯露出了一點肌肉的輪廓。
可他的神态卻又是十足的可憐,此時整個臉幾乎都貼在了門上。眼睛紅紅的看着白景良,像是一只餓壞了的狗。
“把門打開可以嗎。你快過來……到我這來……”
身後的女醫生似乎松了一口氣,像是覺得危機都解除了。轉頭去處理他們那邊的傷員,率先撤離了。
但白景良已經徹底放棄了扮演,此時的表情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冷漠。對這故作可憐的怪物完全不為所動。
“打開幹嘛?讓你沖出來咬我嗎。”
殷齊着急的搖頭。“不是……不是。”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咬我咬的還少嗎?”
殷齊愣了一下,表情更委屈了,神色和他此時西裝暴徒一般的外表十分違和,眼淚又開始往下掉。“是因為聞不到……”
“聞不到你的味道……怎麽都聞不到……”
“就感覺你連味道都不肯給我。”
“所以你就強搶?”
白景良對這怪物的邏輯嗤之以鼻。
他說這話的時候剛好往後退了一步,倒是沒想到殷齊一下白了臉色,跪了下來。
“你別走,你不要走。”
“我錯了,對不起!”
“你別走。”殷齊整個人緊張的微微發抖,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臉完全貼在了門上,就貼在白景良也握住門把的地方。
高大的Alpha呼吸起伏,滿臉難受,甚至像小狗一樣隔着玻璃蹭他的手。臉上的淚水不斷的往下流。
“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你剛才去哪了啊?”
“我找不到你……”
“白景良。白景良……”
有那麽一小會兒,穿着西服的Alpha就那樣跪在地上,整個人貼在玻璃上妄圖靠近他。還一邊哭一邊叫他的名字,絮絮叨叨的讓白景良心煩。
“別吵了。”
殷齊抿了一下嘴,可憐兮兮的懇求又重複繞回了,“把門打開好不好?”
殷齊仰着頭看他,哭紅了的臉擠在玻璃上。“想聞你的味道。”
“求你了……就一點……”
白景良微微挑眉,都有些不認識殷齊了。
他試着移動了一下手,殷齊還非要用臉隔着玻璃貼着他的手。流下來的眼淚塗在玻璃門上,簡直比流浪狗還要可憐。
白景良此時倒是真的相信殷齊深受易感期的影響,并且把自己當成了他的伴侶了。
可能因為殷齊平常總是強行咬他,并且咬的太頻繁,他的身體還是記住了白景良的味道,和他單方面的标記了。
但是在易感期,Alpha肯定需要大量的伴侶信息素來安撫。可信息素這種東西,對于身為beta的白景來說,根本就不存在。
現在的情況,易感期對殷齊來說純屬就是毒/瘾發作一般的受罪。誰都幫不了他。
白景良輕笑一聲,真想說一句活該。
他垂眸看着殷齊,大發慈悲的把手完全靠在了玻璃上,果然等到了殷齊将整張臉都貼了上來。那跪着親吻玻璃的樣子,簡直像一個頂禮膜拜的信徒。
白景良有心逗他,又蹲了下來,把手貼在了最下面的一點門縫裏。
“這樣能聞得到一點嗎。”
殷齊用發紅眼睛看着他,然後沒有猶豫的也雙手撐地,西裝革履的跪的更低,把臉貼在了地上。
【沈晨上高速了嗎。】
白景良不介意在這裏和怪物浪費一點時間,只要沈晨能夠安全的離開。
但是很突然的,本來像是狗一樣恨不得去蹭門縫的殷齊表情突然就變了。
從狗又變回了他熟悉的,可怕的惡狼。
“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什麽?”白景良習慣性的反駁。“沒有。”
“有!”殷齊眼睛立刻變得通紅,用力的撞了一下門,聲音沙啞可怕。“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白景良被他吓得立刻抽回了手,往後退。
“不,別走……”殷齊一下瞪大了眼睛,表情仿佛要崩潰,再次用力的撞了一下門。
“你回來,回來……別走!”
“不要離開我!”門再次發出了磅的一聲巨響。
白景良早已扭頭就跑。
他很快聽見身後一聲玻璃碎掉的巨響,就知道大事不好,但還是在出了走廊之前被殷齊一下捉住。
“啊!”白景良不由得吓得叫了一聲。身後的Alpha渾身帶着一股明顯的血腥味兒,手抓住他的胳膊,都留下了一個血印。力氣卻又大的要命,不由分說的就将他按進了懷裏,整個撲倒在了地上。
更糟糕的是,調控員還在此時說道。【不行,沈晨沒有相信,現在正向着你那邊趕過去。】
白景良的臉色一下變得很白。
怎麽辦……
殷齊壓着他,把他整個人抱進了懷裏,扯起了他的上衣,着急的幾乎把臉埋了進去嗅聞。
“他碰你哪兒了。”
“呃。”白景良一下繃緊了身子,臉色窘迫的漲紅。
此時周圍比血腥味更明顯的,還是過于濃郁的柚子香。
“殷,殷齊……”白景良幾乎都要被熏暈過去,他也不知道殷齊是怎麽在這麽濃郁的信息素裏面還能分辨出他身上有別人的味道的。
但殷齊卻又确實可以聞到。
被易感期折磨的神志不清的Alpha嫉妒的呼吸起伏,渾身滾燙,脖子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他用力的把白景良的腰按進懷裏,不許他逃跑,發紅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白景良,心髒跳的咚咚的響,眼淚也一滴滴的往下掉。
“他不能碰你!我要把他的腺/體挖下來,我會殺了他。沒人可以碰你。你是我的……是我的。”
白景良臉色發白的吞咽了一下,突然又軟下了語氣哄他,指尖都在發抖。
“沒有啊。殷齊,沒人碰我……”
殷齊哭得更厲害了。“有……”
“沒有,真的沒有……”白景良用哄小孩一樣的聲音和他說話,對他張開了手臂。“乖……過來……”
殷齊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有那麽一瞬間抿了一下嘴,看起來好像是想說你又騙我。
但下一秒他到底還是低下了頭,蹭進了白景良懷裏,緊緊的抱住了他。“白景良……”
“乖……不生氣了……”白景良一下一下的順着他的腦袋,目光卻不斷的緊張的四下看。
“我們,我們往裏走好不好……”
殷齊沒有立刻回答,他在白景良懷裏閉上眼睛,耳朵發紅的被白景良順毛,終于安靜了下來,但很快就擡起臉想要親他。
白景良沒有辦法,只能在他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
殷齊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但是自然并不滿足。他永遠都不滿足。
白景良很快就被殷齊按住了後腦,非要加深這個吻。
“唔……殷齊……我們別在這……”
“為什麽?”
就在這時,兩人卻都聽見了沈晨找來的聲音。
白景良渾身僵住,清晰的看見了殷齊擡起頭瞬間的表情。那純粹是一頭想要殺人的野獸。
“是他碰你。”
“不,不是!”白景良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手腳瞬間冰涼,在殷齊想要站起來的時候死死的抓住了他。
“你不許傷他!”
但是殷齊這次并沒有聽他的話。
目光一旦從白景良身上移開,殷齊的眼底迅速出現了一圈冰冷的銀光,全身的肌肉繃緊,如同一只即将撲殺的獵豹,大步向着沈晨走了過去。
“殷齊!”
天空中的烏雲突然越壓越低。殷齊腳下的影子也變成了一片濃郁的黑。
周圍醫院的建築仿佛都突然隔上了一層陰霾,變得遙遠而不真實。
就連沈晨這次都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壓迫感,剛打開門就臉色慘白的定在了原地,一動都沒法動彈。
眼前的殷齊甚至都沒有擡起手,沈晨卻頓時變了臉色,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表情如同無法呼吸一般痛苦,後頸直接從指縫裏滲出血來。
白景良在那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變成了緩慢定格的電影畫面。
他只記得,沈琪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讓他照顧好沈晨。如果沈晨死在這裏。
如果沈晨和沈琪都因為他死在了這兒。
僅僅是想一想,白景良的也立刻變的臉色慘白,巨大的愧疚感壓得他無法呼吸。心髒仿佛被一槍擊碎。
“殷齊!”
白景良被逼到了絕境,突然撿起了碎在地上的一個玻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放開他!不然我現在就死在這兒。”
殷齊立刻停了下來。
他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到了白景良的狀态,瞳孔劇烈的收縮,直直的向着白景良跑了過來。
“白景良!你幹什麽!”
比殷齊跑得更快的是地面上突然騰起的,無形的黑霧,眼看黑霧就要纏住他。到時候可能死都死不了了。
白景良毫不猶豫的把玻璃向着自己的脖子割了下去。
他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并沒有時間去考慮這會不會奏效,又為什麽會奏效,他只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一個人類又還能怎樣和ST01抗衡呢。
白景良現在只能賭,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不斷從他脖子上噴湧而出的血能夠吸引怪物的全部注意力。
【傳送沈晨!】
“哥!!?”沈晨吼的聲嘶力竭。
【把他傳送走!】
白景良清晰的看到了沈晨腳下出現了一片淺藍色的漩渦。
他剛松了一口氣,殷齊已經撲到他的身邊,把他緊緊的抱住。
“你這是幹什麽!白景良!”他渾身都在顫抖,眼淚不斷的掉下來,臉色比失血了的白景良還要慘白。
“不要!不要這樣!”
“我錯了!我錯了!!”
“你還不如殺我,你殺我啊。”
他跪在地上,雙手顫抖地捂住了白景良的脖子,卻止不住噴湧而出的血液。白景良仰面倒在他的懷裏,很快整個鎖骨胸口上面全都是血。
“啊啊啊!不行!”
殷齊崩潰的彎下腰,緊緊的把白景良抱進了懷裏。
“我不要這樣!”
白景良眼前變得模糊,然後突然一黑。
他一愣,幾乎以為他就這樣死掉了。可他明明避開了要害……
但是下一秒,周圍又猛然亮的起來。他一下坐了起來,大口的呼進了一口氣,身上的劇痛全數都消失了。
沈晨看見他醒了,就沖了過了來,一把抱住了他。
“哥!你感覺怎麽樣,沒事吧。”
白景良還有一點懵,看向周圍。
他似乎躺在了異控局的醫務室裏。
“怎麽,怎麽回事。”
旁邊很快走過來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
“景良,還好嗎。”
白景良這才真的意識到,他已經離開了幻境。
“我是怎麽出來的……?”
醫生愣了一下。“我們還想問你呢。”
“整個幻境突然就都消失了。”
幻境消失,白景良受到的傷害自然就不複存在。身上的傷痛也就全部消失了。
白景良稍微愣了一下。“消失了?”
“是啊……”醫生欲言又止,他也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幻境直接消失,而且坍塌的那麽快速又徹底。
簡直就好像是那怪物太害怕白景良會死在那裏,完全慌了一樣……
但是,這怎麽可能呢?
醫生搖了搖腦袋,把奇怪的念頭放下了。“再休息一會兒吧,等會……”
“局長想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