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六)818那些外國友人(1)
(六)818那些外國友人(1)
法國人性格究竟是怎樣的呢?其實打下這個問題就後悔了,因為民族性格似乎是個很複雜的玩意,形成于各民族的歷史發展過程,基礎是民族的共同語言、共同地域、共同經濟生活及由此形成的共同文化,我在這裏也不敢大言不慚聊這個,所以只能聊聊周邊認識的一些外國友人(法國人為主),寫寫那些印象深刻的事,管中窺豹。
大老板Eric
在前面的故事中,實驗室扛把子Eric(後來好像升職當院長了)一直是賣力搞笑的表演型人格,但後來我才發現,他其實有些社恐,好像還不是一點點。
記得有一次我們全組人去T市開會,他讓我們其他所有人先去先回,自己單獨行動,我一直以為是因為他太忙怕耽誤時間,但後來小老板跟我偷偷說,是因為他有個報告,不想讓我們聽,我很好奇這不正好讓我學習一下嗎(雖然開會基本都講法語),小老板偷偷樂了一下說:“Because he is too shy......”
還記得第一天到實驗室,Eric顯然非常激動,畢竟組裏的博士生少得可憐,幫我簽署各種材料,面對十幾頁要簽名的文件,他似乎又開始演上了,雙手一攤,嘴裏說了句merde,看見我一頭霧水的樣子,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Merde means fxxk!”于是我也很認真地記住了大老板教會我的第一個法語單詞。
敘利亞師兄幫我打印了組裏的很多文章,其實來之前我大致也看過一些,所以來實驗室第三天第一次組會時我也簡單歸納了下組裏之前的工作,現在想想,當時理解得很膚淺,也應該沒有完全談到點子上,但Eric當時似乎還是挺開心,畢竟說明我來之前有做功課,也對我的英語表達能力表示滿意,(Eric自己的英語口語很爛,寫文章倒是一流,所以也不是他愛演,平時跟我交流時不得不加很多的body language),他當時指着我手裏組裏的paper一臉自信地說:“After 3 years, you will also have 4 or 5 papers like these!”只是沒想到我剛到實驗室第一個周四就跟他請假要去墨尼黑啤酒節玩,他估計心裏也有一腔熱血喂了狗的感覺吧。
不過在實驗室的時候我還是很努力的,主要發現大家都沒有在摸魚,來法國之前我其實很好奇法國人到底怎麽做實驗,如果跟傳說中一樣散漫的話那我可真是來對了地方,然後發現這邊上班的時候大家都很積極,效率也非常高,Eric除了上課天天呆在辦公室,剩下的小老板(三個法國女人)除了上課之外都還要自己做實驗,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我跟她們每個人都做過一段時間實驗,生命是有限的,而實驗永遠是做不完的。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棟樓的法國本土博士生普遍都不怎麽努力,早上9點多到實驗室,然後10點就要去各層的休息室或者樓下集體喝咖啡抽煙,11點半又要組團去學校餐廳吃飯,完了又是找個地方喝咖啡抽煙,2點快3點左右再去實驗室溜達一陣,4點又是一輪咖啡抽煙,5點多人家就要下班回家了(當然也有極少數比較刻苦的)。
就這樣的法國學生我們實驗室一直想招還招不來,Eric能遇到我,真是他三生有幸。
我記得剛開始我在HPLC上做實驗的時候,都是打完針進樣後去學校餐廳吃午飯,等回來大概40分鐘左右樣品正好跑完了,看看結果,緊接着就開始下一步實驗,統籌方法一分鐘都不浪費,一天可以測試很多批樣品,一個人頂三個人工作量,将中國速度演繹得淋漓盡致,你說Eric他能不偷着樂嗎?
在法國招一個本土法國博士生成本非常高,除了要給他開工資之外,實驗室還要交很多稅,基本上課題組每月要為一個博士生支出3000歐左右,而我,一個來自中國的免費勞力,實驗室不需要額外給我發一分錢工資也不用交一分錢的稅,實驗效率還比那些愛喝咖啡的法國學生高,你說Eric晚上睡覺他會不會笑醒?
大小老板們一般中午都在每層的休息室吃飯,有的是自己帶的便當微波爐加熱一下,有的是托人買回來的熱狗帕尼尼之類的,剛開始為了合群,我也帶過便當,有次做的是米飯和辣椒炒雞,加熱後我問Eric要不要來一塊,他謹慎地看了一眼說算了,然後我就開動了,那次辣椒放多了我自己都吃了一身汗,Eric估計更害怕了,要是沒忍住嘗了下,搞不好會跑一下午廁所。
家樂福有那種尖頭綠色長辣椒,作為湖南人我都承認這玩意确實挺辣,有次買多了還有兩個阿人過來給我點贊,還有一種很小紅色燈籠狀的辣椒,要是敢在火鍋裏放一整個,不管湖南還是湖北人都TM得竄。
Eric其實一直非常想嘗試中國美食,聽上下樓其他大老板講去中國開會在大圓桌上吃飯有多麽的嗨,他曾經也多次收到國內邀請去作報告,但好像每次都拒絕了(誰叫他在法國開會都社恐呢,還出國,呵呵),我來實驗室之後,他也多次旁敲側擊暗示我能不能在實驗室給他們做點好吃的,食材什麽的他們可以出錢。
但我每次都拒絕了他們,主要是因為我懶,還有就是我會做的大部分都是辣的,我怕他們受不了,不但砸了中國美食的招牌,還讓他們集體蹲廁所,從此對向往已久的東西産生心理陰影,那多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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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我畢業答辯之後的酒會上,他們終于得償所願吃上了中國菜,那都是我媳婦(當時還沒結婚)前一天晚上熬到淩晨三點鐘做的,看看,是不是值得等待。
Eric是個網球高手,據說是非職業比賽最高level,具體咋樣我也沒見識過,主要我也不會打網球,後來跟其他小老板一起聊電影時,他們都說Eric看過很多很多電影,所以我跑到Eric面前問他:“Which one is your favorite movie”然後他竟然死機了,似乎是很難抉擇選出NO.1,我心想:就聊聊天扯淡而已,你們科研人也太認真了吧。
為了緩解尴尬,我只好跟他說:你們法國電影都還挺好看的啊,他連忙問我看過哪些?我說《Taxi》前幾部都挺不錯,二十出頭的瑪麗昂歌迪亞正青春靓麗,他說《Taxi》就像好萊塢商業電影一樣是垃圾,哎呀還來勁了,于是我問:“What about 《Amelie》”他馬上換了副嘴臉說:“C\'est pas mal!”我知道pas mal (not bad)在法語裏是極高的評價,可能就是源于法國人愛裝逼吧,記得有段時間失敗了很多次之後好不容易做出來一個實驗,Eric專門從辦公室跑過來跟我說pas mal。
Eric還非常關心我的個人情況,進組知道我單身之後,似乎和小老板們有意撮合我和組裏的technicienne,也因為前期她跟我接觸較多,大小老板們總是一臉壞笑地問我覺得誰誰誰怎麽樣,我說,她連一句英語也不會,每次都會跟我說很多的voila,他們聽了之後哈哈大笑,争先恐後模仿着不會說英語的法國妹子一邊教我做實驗,一邊嘴裏不停地說voila,我看着這群思路廣歡樂多的法國大寶貝,心想:你們也太無聊了吧,離婚的離婚,同居的同居,單身的單身,拿我開涮的時候倒是挺團結啊,我不找你們再要份工資真是太可惜了。
其實我對組裏的technicienne真的是一點興趣也沒有,語言障礙倒是其次,畢竟我也是閱片無數的body language老司機,我就是覺得她的長相身材離我的及格線還是有一定差距,人也有點傻傻的,遠的不說,比起我的三個小老板都差得不是一點點,我可真下不去手,我要堅守自己的底線,不能因為是個法國妹子就破例破戒吧,咱科研人還是要嚴謹一些。
去尼斯開會那次,Eric反複強調讓我帶個妹子一起去,因為機會難得,擁有藍色海岸的尼斯屬于旅游城市酒店貴的一比,實驗室為了我的幸福可是花了大價錢,我也跟他提過打算約個中國妹子一起去,在得知我被拒絕後,Eric既沒有拿我開涮,也沒有在傷口上撒鹽,估計是看出來我是真的有點傷心,看來法國人還是有點良心的。
追妹子就跟做實驗一樣,失敗的時候居多,偶爾成功一回,那一定是pas mal。
那次回來給大小老板都看了手機裏在戛納電影節拍的範冰冰照片,大家集體驚豔了下,說中國姑娘可真好看啊,呵呵,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還都是山東青島妹子。
Eric後來也很喜歡我媳婦,因為她法語好性格開朗,也善于和法國人扯淡,每次Eric和我媳婦愉快地聊完天,都會一臉怨念地看着我搖頭嘆息,哈哈,我又不像我媳婦經歷過法國碩士階段的法語課程,沒有考試也不追法國妹子就沒有學法語的動力啊,我覺得我的法語已經夠用了,實在不行就說句merde啥場景基本都能糊弄過去。
Eric是我在法國結婚男方的證婚人,當然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