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從奧摩斯港到璃月港,路程不近。旅行者沒有過分着急,在璃月逗留了兩天。

到了第三天,估摸着流浪者的船快要到了,旅行者帶着派蒙正準備去碼頭打聽打聽。

“呦,這不是旅者嗎!看您今日容光煥發,要不要買塊璞石試試手氣……”

派蒙拉下小臉:“石頭還是這樣……哪看出來容光煥發了喂……”

石頭滾了愈發壯實的身體,搓着手嘿嘿笑着:“您別不信,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您今日心想事成,得遇苦苦尋覓之故人……”

說故人,故人到。旅行者派蒙和石頭正說話間,身後傳來打招呼的聲音:

“旅行者,好久不見。”

聽見聲音,旅行者和派蒙驚喜萬分,回過頭來,跟那人熱情地來了個擁抱。

“萬葉!”

“話說,萬葉你什麽時候到的璃月港。”

“其實我在璃月呆了有一陣子了,只不過之前一直在璃月各地周轉,今天才來璃月港。”

派蒙搖搖晃晃,“诶,萬葉,那你今天來璃月港……”

“是找這位老板。”萬葉一指石頭。

“啊?!我可是正規生意,誠信經營!”

石頭一慌,旅行者和派蒙嘿嘿壞笑。

“不是的,在下最近在尋找一樣東西,準确來說是一種礦石,叫做「翠珏岩」,從層岩巨淵找到線索,一路了解到這位老板。”

一聽不是來找茬的,石頭這才放下心來。可忽然一提「翠珏岩」他也想不出來,開始習慣性地啃手指頭……目光一掃——看到了旅行者。

“啊、我想起來了……嗨呀,這事旅者也知道!就是上回有個商人聲稱拿到了「翠珏岩」,叫我幫忙處理原石。

“後來多虧旅者揭開黑幕,才知道那不是「翠珏岩」而是它的外皮「翠含岩」。小哥,你要說真正的翠珏岩……我也沒見過……”

萬葉看向旅行者,旅行者點了點頭,證明石頭說的是真的。

“這樣啊……”萬葉略一沉思。

旅行者看了一眼碼頭那邊。

見萬葉沉思不語,派蒙有些好奇:“萬葉你找翠珏岩做什麽呢?”

“是這樣的——借一步說話。”

三人來到一邊無人處。萬葉取出了那把刀——

「籠釣瓶一心」

“雖然這把刀的外形已經恢複如初……但我答應過重拾一心傳的技藝……

“每當我借此刀體悟,總覺得并不完整,仍有缺憾。”

“可是那刀魂已經消散……”

“不錯,那份執念已經消失殆盡,但我可以嘗試以形拟形,重新鍛造這把刀。

“我在璃月這段時間一直想找到這種材料,遍尋不得,後來打聽到「翠珏岩」這種礦石可使人精神不振,身體抱恙乃至危及性命。我覺得很可能與魔神力量有關,一路查到璃月港這裏。”

旅行者接過那把刀,仔細摩挲刀身,搖了搖頭。

“翠珏岩對于常人确實有害無利,但并非與魔神有關,而是承載了過多的元素力所致。”

“這樣啊……”萬葉再一次陷入沉思。

派蒙安慰他:“沒關系萬葉,無論是找東西還是複興家族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來一定能成功的!”

“多謝。”

看着「籠釣瓶一心」,旅行者忽然想到他正等的那人——流浪者。流浪者居踏鞴砂時,同伴就是同為「一心傳」的丹羽久秀,如果是他或許能了解……不對。

流浪者本就是導致雷電五傳式微的真兇,如果問他怎麽鍛刀那也太地獄了些……

那如果流浪者也到了璃月港……

旅行者不是此世人,但他依然深愛着這個世界。如果流浪者一朝真與萬葉相逢,那麽自然是站在萬葉那邊。

這是善惡,更是因果,動搖不得。

遠處傳來纖夫號子聲,似乎是有大船入港。旅行者下意識又看了一眼碼頭。

萬葉注意到了,“是有什麽事麽?”

“不瞞你說,這次來璃月港,其實是來找一個人的。”

“這樣啊。既然還有事情,那我就先不多打擾了。

“今日來璃月港,一是尋找刀材,二是準備回稻妻,大姐頭的船隊今晚就出發。日後稻妻相遇,再敘不遲。”

“萬葉,有需要記得叫我們幫忙~”派蒙朝萬葉說道。

……

…………

這邊萬葉離開了,旅行者拉着派蒙到碼頭去。

“你說須彌來的船?啊,這艘就是。诶呀,只不過乘客方才都下船了吧,你可以去問問。”

“嗯……你說帶着大帽子,呃……年輕人?啊,那确實有這麽一位。船一入港就下去了。至于他的去向……抱歉,這我還真沒留意。”

“诶?大帽子,稻妻浮浪人……好像有點印象,好像朝那個方向走了,不太确定……不用謝不用謝。”

旅行者與派蒙,一路打聽流浪者的去向。在璃月港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最後回到了吃虎岩附近。

眼前就看見了萬葉!正在快刀陳的攤前詢問什麽?

“咦,萬葉也喜歡烤吃虎魚嗎?”派蒙問道。

“不是啦……快刀陳有一把吃虎魚刀……估計萬葉還是在打聽鍛刀的事……萬葉可沒有派蒙這麽貪吃。”

旅行者屑屑笑着,寵溺地捏了捏派蒙軟嘟嘟的臉蛋。

說話間,萬葉向快刀陳告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寒鋒鐵器,為您服務。”

萬葉恭恭敬敬的向老章問好,不知說了什麽,遠遠看見看老章痛快答應下來。

新取一塊鐵坯,另一邊拉動風箱,夥計填煤鼓風,将爐子燒得火旺。

萬葉在一旁恭敬看着。

旅行者黯然……或許,應該把真相告知萬葉。

飄搖孤旅,異國他鄉……悲夫。

派蒙氣鼓鼓。

此時正在午後,日頭正盛。老章大哥掄起大錘,砸的乒乓作響,街道人來人往,最是熱鬧的時候。

人群中……一抹藍晃過,

是流浪者。

……

…………

或許正在匆匆趕路,又或者嫌日頭大?總之流浪者低着頭,帽子壓的很低。

聽到打鐵的聲音,他下意識看了一眼。

他看見了那個鐵匠鋪旁認真觀摩的少年……白發上一縷楓紅。

怔住了……沒想到未至稻妻……先在璃月,碰到了這位……

他曾聽旅行者認真地說起,楓原家的後人,丹羽的血脈……扛下了雷神無想一刀的楓原萬葉。

同樣是風元素神之眼的持有者。

流浪者呆在原地,捏了捏拳,原本的計劃被打亂,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來人往,有人不小心撞到他一下。

“抱歉。”

萬葉無意看了一眼……

藍色系的和風服飾,半長的袴,噠噠的木屐——這明顯是稻妻裝束。

只是又戴了頂大帽子,遮住大半張臉,很是奇怪——這種怪異的打扮舉止在古稻妻語中會被稱作「傾奇者」。

萬葉就這樣,好奇,多看了一眼。

流浪者立刻作出選擇,摘下帽子,和善地微笑着向萬葉問好:“你好呀,小哥?”——扮起了執行官時期的那種八面玲珑。

“他不是——還要報複雷電五傳吧!!!”派蒙附到旅行者耳邊,用最小的聲音喊道。

“不會的——我相信他。”旅行者輕搖頭。

“你那不是相信,你那是鬼迷心竅,見色忘義!”派蒙還是向着萬葉的。

沒辦法,西風大教堂的那名愚人衆都不喜歡「散兵」。

如今流浪者又顯現出那副言笑晏晏的樣子……當時在蒙德初見,如果不是莫娜反應快,就沒有之後這些事情了。

“如果動手……我第一個去制服流浪者。”旅行者這麽安慰派蒙,派蒙才答應先按兵不動。

“呃,你好,”萬葉被突然的搭話驚訝到,“兄臺你也是……稻妻人?”

抿了一下嘴,流浪者微笑答道:“曾經是……不過目前在大陸上流浪……”

說着話,很自然的拾階而上,站到萬葉一側。

“這是在做什麽?”

畢竟挨着冒險家協會,人來人往,老章見來了新人,也沒多想,按着鍛刀的節奏,繼續向萬葉介紹。

“鐵胚徹底确定形狀之後,先水淬一遍——”說着将燒得紅彤彤的鐵塊浸入水中,“刺啦……”

萬葉認真看着,流浪者在一邊也不多說話。

只有在旅行者的視角……才能看到流浪者的眼中有一抹黯然。

“先淬水?——啊,不是懷疑您,只是與家鄉那邊的鍛造方法很是不同……”

老章嘴上介紹,手中活計不停:“确實,聽聞稻妻的鍛刀傳自雷神,自有高妙。

“不過我們璃月的鍛造亦是高玄無雙。”老章吹了一口灰。

“只說我們星寒兩氏,千年傳承,便是「試作」一名,前無古人,後人難及……”

“話說回來少年……你那把刀非同尋常,又是異國鍛成,我的手法只怕是沒有多少參考價值。”老章将胚子再送入爐中,拄着錘子說道。

萬葉禮貌回答:“不妨事,您肯為我演示已經感謝萬分了。”

“「一心傳」追求心劍一體,不分彼此。而璃月自古尚武,卻只是将刀劍作為兵器,追求技藝的極致與巅峰。二者看似相似,實則根本不同。”

旁邊的旅行者忽然開口,萬葉驚訝,沒想到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直接點出了兩種鍛刀理念的根本不同。

暗處的派蒙卻十分不忿,這家夥害慘了刀匠後人,還敢在此出言不遜!

旅行者沒有反駁,因為派蒙說的是實話。

萬葉聽了流浪者的話,沉吟半晌……

“請問兄臺……曾是稻妻何方人士?”

“……”

“……神無冢。”

心想難怪,萬葉只當他是踏鞴砂的後人。

“實不相瞞,如果說「一心傳」的鍛刀技法,家中自有傳承,或不敢忘。

“但重鍛此刀……需要的材料極其罕見,在下遍尋不得。”

“什麽材料?”

“魔神殘渣。”

“我來。”

……

……

鐵匠老章并不知道前後龃龉,但一聽話裏話外便知曉牽扯甚廣。既然那衣着怪異的年輕人要接手鍛刀,便将家夥事遞給了他。

正好鐵胚燒的通紅,正是時候,用鉗子取出來,掄起大錘,錘落生風。

老章怎麽也想不明白,如此瘦弱的少年,怎麽掄得動這麽重的鐵錘,看到了神之眼,以為明白了。

萬葉緊緊盯着不放。

“哐、哐、哐、哐……”

一陣風過。

風中是什麽的氣息?

有爐火,有金石,有飛揚的塵土,有刀匠的汗水……

那是再也回不去的過往。

流浪者掄着錘子,一錘比一錘狠,一聲比一聲炸,只把鐵胚打的不成形狀——又捶,又打,如此反複……

自己是要做什麽來着?

要給楓原家那小子補償?

摩拉可攢了好久。

要向雷電五傳贖罪?

可丹羽……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啊……

說是贖罪……不過是自己懦弱,無能,背叛……

背叛了同類,背叛了朋友……

再拿“贖罪”為自己那懦弱的無情的心開脫罷了。

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一錘,一錘……一旁的萬葉與遠處的旅行者都只覺得他好像真的被魔神殘渣侵染了一樣。

老章不知道那麽多,只覺得這小子好像對這塊鐵……充滿了如血的恨意……

不忍再看。

鍛打,切割淬水……

開始的錘聲井然有序,慢慢的……雜亂無章。

好像醉鬼,好像瘋子。

萬葉想起了自己被刀魂控制,修複籠釣瓶刀身時候的感覺。

一錘一錘……此時将近夕暮,殘陽如血。

流浪者忽然覺得很*蛋,是不是讓楓原家這小子一刀攮死自己得了?

自己的心思好奇怪啊?

自己放走的那個……按年齡算是這小子的曾祖吧?

那麽多年……不知是丹羽的什麽親戚……

打着打着,錘下的鐵胚再次顯現出模糊的形狀。

并不是老章一開始準備打的形制……

「傾奇者」在踏鞴砂居住的短暫歲月,距今已經過去幾百年……

本該早就模糊了,忘記了才是。

可是自己學着讀書寫字,生火做飯……這些記憶……怎麽突然活過來了。

眼睛好酸……呵呵,巴爾澤布沒給我的眼睛做好?

他想起了執着于洗刷污名的長正,憨厚的桂木……

待自己如兄弟的丹羽,那個平時嘻嘻哈哈的宮崎……

他想起了那夜的劍舞;

他想起了自己曾見過那把兵器的鍛成;

他只見過那一次——

「大踏鞴長正」

……

…………

呼吸就似破風箱,心跳好像爛皮鼓。

流浪者沒想到……自己還是這麽懦弱暴躁又無能。

目眦欲裂。

手下長卷基本成型,即将畢于一功——

流浪者閉上了眼睛。

那些他不願回憶又不願割舍的過往紛紛離去。

只剩黑暗。

再睜開眼。

一片清明。

在老章或者外人的眼中,只是這個少年鍛刀時進入了某種癫狂的境界。

在旅行者看來,是流浪者得見故人之後,憶起過去因而情緒失控。

但只有萬葉,離得最近,看得最清。

或許明白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麽鍛法。”

“踏鞴制鐵法。”

“此刀何名?”

流浪者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它被稱作「桂木斬長正」。

“但在誕生之刻……它本來的名字叫做——

“「大踏鞴長正」。”

萬葉緊皺眉頭,他記得「桂木斬長正」是……

流浪者開口,陰慘慘笑了兩聲:“不要着急,還差最後一步呢……魔神殘渣——”

他終于動用神之眼,在空中凝出一柄尖利的風刃,

割破了小臂上的動脈。

鮮血噴湧而出,灑落巨刀之上。

生厲地,恐怖的,邪惡卻又神聖的,強大到可以稱為弱小的氣息開始在刀上顯現。

源于此身初誕,凝承漆暗黑淵,成于虛劫一夢……

真正的魔神氣息。

鍛刀大成。

……

…………

哪怕是曾經作為執行官的他,此時已經脫力。

沒有再看萬葉一眼,更沒有去看旅行者的方向。

踉踉跄跄地朝碼頭方向而去。

臨走,從懷裏掏出一沓紙,放在鐵匠鋪的桌架上。

萬葉沉浸于方才的情景中,耳邊仍是一聲聲錘響。

那人的鍛法當然不是璃月的……似乎也不是其他幾家。

說是……一心………

萬葉撫上眼前的雙手劍,異樣的感覺從指尖刺入腦海。

那鍛刀的人……曾經沒有「心」。

沒有心,又怎能「一心傳」?

那是曾經——

萬葉從迷思中醒來,拾起流浪者留下的那些紙。

已經失傳的“踏鞴制鐵法”、

“大踏鞴長正”、

以及

楓原家那份曾經被篡改過的,

導致一心傳最終沒落的圖譜——

萬葉曾祖,楓原義慶最後的殘念。

楓原萬葉踏長風而起,千早振剎那即出。

可半空遙望,不見那人身影。

……

…………

稻妻鎖國令去年才解開。

所以璃月與稻妻往來的航班還是只有南十字船隊。

死兆星號上,

大姐頭正在外面指揮。

同一間船艙內,

旅行者、流浪者、楓原萬葉三人面面相觑。

流浪者:“剛才不裝那麽大的X好了……”

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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