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開始實習

開始實習

實習的第一天鐘娴特意起了大早,還挑了套最滿意的衣服,希望初次印象能留給大家好的一面,雖然對自己有信心但免不了還是有些緊張。

她到的時候報社裏還只有前臺的人到了,她被安排在會議室裏等候,這個間隙她透過會議室的玻璃門觀察報社的環境,是她很喜歡的。

滿滿當當堆着各樣的書刊、雜志、報紙,能讓常年和文字打交道的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前臺的女孩子也很溫柔,給她倒了茶還告訴她一般主編、領導們會晚一些到,讓她耐心等待一下,有什麽事情就叫自己。

主編是個修養、氣質很好的中年女人,這是鐘娴第一次看到賀素然的時候獨得出的結論,她坐在辦公室待客的沙發上,鐘娴坐在另一頭,她說:“不好意思路上耽誤了點時間,久等了吧。”

“沒有沒有。”

“鐘娴是吧,我叫賀素然,接下來一段時間就由我來和你共事了。”

鐘娴有些觸動心裏像是被溫熱的水捂了一把,她說的不是我管理你,而是與她共事,這是極為尊重的一種說法,她立刻都将背都挺直了幾分,語氣認真的回答:“好的,賀主編。”

賀素然被她嚴肅的樣子逗笑了,只覺得這姑娘笑起來的時候有幾分熟悉,很像某位舊識:“不必這麽緊張的,我很好相處。”

接下來賀素然簡單的講了一下工作要求和事項,給鐘娴安排了手頭上的工作并指定了一個同事帶她。

第一天的工作內容還比較簡單,鐘娴看了以往一些內容,了解一下做好一篇報道的的基本要點,又看了很多好的報道文章案例。

帶她的同事叫何薇,年紀看着并不會比自己大多少,人也比較好相處,中午吃飯的時候怕鐘娴一個人吃飯會孤單還特意帶着她一起去食堂。

吃飯的時候何薇大概的和她講了一些報社的情況,比如她們的團隊配比,團隊裏的人,還有賀素然是個怎樣的領導。八卦要在飯桌上聊才有意思,這頓飯鐘娴沒有想象中和同事因為不熟而感到尴尬,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後來鐘娴發現她并不需要每天都和賀主編打交道,因為她做的工作根本就不需要到人家領導那裏去過,她主要負責是校稿,既可以校對文章又可以看同事們寫的報道,一開始還是挺有意思,久了鐘娴就覺得有些疲,而且長期盯着文字看,眼睛總是很容易發酸。

今天中午同事們都去吃飯看了,她有一篇報道還差一點檢查完,就想幹脆弄完了再去。

賀素然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她鐘娴坐在那裏一邊揉眼睛一邊看稿子,她又回到辦公室拿了瓶未拆封的眼藥水,走到鐘娴的工桌前敲了敲:“還不去吃飯嗎?”

她今天戴着一幅銀邊的眼鏡,和她的氣質很搭,讓整個人都多了幾分幹練更加專業的感覺。

看到她鐘娴忙站了起來:“賀主編,我等這篇看完了就去。”

“工作不着急一會兒,吃飯要按時。”

“嗯嗯,我知道的,謝謝主編關心。”

賀素然把眼藥水放在桌子上:“看到你在揉眼睛,這個是緩解疲勞的。”說完不等鐘娴還帶着詫異下意識張口就要出來的感謝,便走了,只留給她一個成熟女人韻味十足,又被書卷氣沖淡了幾分俗氣煙火的背影。

報社的工作過得很平穩,幾乎沒有什麽波瀾,她總感覺賀素然挺照顧她,原本她只是自己懷疑,猜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年紀尚小,又和她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所以有幾分照顧小學妹的意思?當然這只是鐘娴一廂情願的猜測,并無任何實質性的佐證。

在這個城市的第三年,她才完整的感受到屬于這座城的夏天,每天早上她會在離報社還有三百米的街角包子鋪,買兩個菜包和一杯豆漿,偶爾吃膩了會換成油條,往往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很晃眼了,她會左手打傘右手拎着早餐,快步的走進報社樓裏,然後開始一天的工作。

從校稿到寫作,她的工作內容也有了一些些變化,她的人好像也有了一些些變化。

某個失眠的夜裏,她躺在那張狹小的床上,望着窗紗被風扇掃過後擺動的樣子,突然想起了在馮清家的那個夜晚,她們躺在房頂上吃西瓜,然後她情難自禁的親了馮清,也是從那天開始她和馮清之間就變了質,她又發現她好像想起馮清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似乎不提及就好像她們之間從未有過交集一樣。

但想念的少,是個很模糊的詞,它既不能當作是遺忘也不能當作是放下。

她自然不會遺忘馮清,因為只要想念她就想念她的種種,她整個人都會眼前望完整浮現出來,甚至于她說話時的語氣,她的聲音和表情,都能憶起的清清楚楚,而她也沒有放下,因為想到她要和別人結婚,胸口如同萬蟻噬心一般難耐,呼吸不過來。

後來她明白了,那叫潛藏,她把馮清潛藏在每一個平凡裏,潛藏在她的每一個不動聲色裏,潛藏在驚濤駭浪下。

溪山總場的罐頭廠又到了最繁忙的時候,從五月開始馮清她們就進入強度工作中,每天幾乎除了吃飯就是再做事。

馮清把自己丢進廠子和田野裏,她不問時間,也不問陰晴,鐘娴這個名字似乎已經開始淡出自己的生活,她現在極少能聽到。偶然聽到也學會了淡定自如,自如到自欺欺人成真一般。

但謊話無論說多少遍也不會成真,就像她今天晚上下完班做好飯,去喊正在田裏打藥水的馮志國吃飯時,碰到了做完工回家的丁蘭夫婦。

丁蘭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看到馮清就喊:“馮清啊,來叫你爸回去吃飯啊?”

馮清點了點頭,又打了個招呼:“蘭嬸,鐘叔。”

丁蘭夫婦一邊在溪邊洗身上的泥巴一邊和馮清聊天:“這有女兒子在家也還是好,咱們回去了還得吃自己做飯,等做好吃都要黑的不像樣了。”

以往馮清肯定會說,鐘娴在外面讀書才好這種好聽的話,因為她知道大部分的人明明有着你更好的生活,但卻總會在一些小的不起眼的地方說羨慕你,就好比頓頓大魚大肉的說,羨慕你們自家菜園子裏就有新鮮蔬菜吃,但他好像忘了,菜園子裏的菜就是她們的一年四季一天三餐。

所以她沒有迎合,只是說:“蘭嬸你們慢些忙,我先走了。”

她本來想從他們的口中聽聽鐘娴近況,但是剛才她一點兒心思都沒有,因為丁蘭的話又一次提醒了她,她與鐘娴之間的差距。

當她走在泥濘裏的田間小路上時鐘娴也許在那個幹淨寬敞的辦公室裏伏在案桌前,做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懂的工作。

他們的女兒會成為人上人,過上很好的生活,比這裏絕大多數的人都要過得體面,而他們卻還在羨慕自己囿于這一方田地,能給爸爸做一頓熱飯。

馮清不是懷疑丁蘭的羨慕,她知道有時候人在某一刻不會去想自己已經擁有的,但會在看到別人時想起自己沒有的,所以她理解,但卻無法淡定的應付,因為她的心在鐘娴來過後的日子裏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化只關乎于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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