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住院
住院
第二天,小江來到盛钰昨晚發他的地址。這一片地價不菲,他鬼鬼祟祟把車開到別墅門口,打電話給盛钰。
盛钰昨晚睡得晚,早上起來眼下還有淤青。他拿掉橫在自己胸前的手想去拿手機,剛撐起半個身子就被人按了回去。
電話還在不停響,他推了下不安分的人,沙啞着嗓:“今天要工作,小江來接我了。”
容柬反手将他翻過來壓着,頭埋在他脖頸間,“再睡五分鐘。”
大清早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擺在眼前,難免心軟,就任由他抱了五分鐘。五分鐘後,身上人推都推不動,盛钰終于忍不住:“哥哥,我不是閑人,我要工作。”
容柬略顯煩躁地睜眼,将他推人的手反壓在床頭,擡頭按着他親下去。過了十分鐘,盛钰終于接起電話,他先發制人:“馬上。”
小江:“……哦。”
盛钰出來的時候唇角還泛着可疑的紅,小江在門口等他,手裏拿着之前放在車裏備用的外套。最近時不時下雨,早晨溫度不高,他怕盛钰着涼。期盼許久的門終于打開,小江邁步上前,在看到盛钰身後穿着睡衣的容柬時生生剎住。
“你……我……”他結巴半天也說不出話,盛钰接過他手上的外套,輕聲說:“走了。”
“啊?那容哥我們先走了啊。”他腦子有點暈。
“嗯,路上慢點。”
容柬揣手斜靠在門上,臉上看不出心情,可能是最近天氣陰沉,小江莫名感覺到低氣壓。
上車後他才勉強回過神,系好安全帶轉頭想問他哥什麽情況,結果不小心看到盛钰寬松T恤下面的可疑紅痕,頓時把嗓子眼的話吞了回去。盛钰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他有話直說。
這一下赦令,小江立馬問:“你們什麽時候……那啥的?”
盛钰腿上搭着外套跟別人發信息,聽聞此話手一頓,“你還想知道得這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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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老臉緋紅,反應過來,慌忙解釋:“不是,我就是問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沒多久,一個多月前吧。”
小江:“!”
“你們竟然這麽早就暗通款曲!”
手機往旁邊座椅上一扔,盛钰靠窗單手支着頭,“江小白,你語文老師對你的成語水平發表過意見嗎?”
“……沒有。”
“挺菜的。”
小江:QAQ沒愛了。
車裏安靜了一會兒,小江又小心翼翼地問:“哥,你和容哥……誰在上面?”
盛钰皮笑肉不笑:“這麽想知道?”
“……也沒有那麽想。”
……
容柬送走盛钰就開車回了趟家,今天周末孩子們都在家,容家大院格外熱鬧。
容素拎着宋緣在門口花壇裏扒拉着什麽,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在撿落葉。容素看見他,直起身問:“怎麽回來不提前說一聲?”
“回來看看爸媽。”容柬蹲身和宋緣擁抱了一下,淡聲說。
容素扔掉手上挑剩下的落葉,挑眉:“怎麽?這個家只有爸媽,沒有我這個姐姐和緣緣是吧?”
宋緣很輕地蹭了容柬大腿一下,“舅舅……”
容柬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着說:“不帶這樣挑撥我和緣緣關系的啊。”
“呵。”
午飯吃完,一大家子窩在沙發上喝茶,容柬從樓上下來,果不其然見自家客廳巨幕上正播放着《經年》。這是容素最得意的作品,也是他作為影視學院教授的媽媽最愛的影片之一。
容柬走過去挨着容母坐,笑着說:“您都看了多少遍了還看呢?”
容母目光從屏幕上轉到容柬臉上,“你為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容柬靠上沙發背,調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散地說:“笑一下也不行嗎?”
容母輕拍了他腿一下,略微有點嫌棄,“坐沒坐相。”說完回頭繼續看影片,也沒管容柬。
《經年》這部片子兩年前拿過不少獎,整部影片基調偏暗,講述出生小地方的男主在大城市裏逐漸被填不滿的欲念侵蝕,害死家人朋友的故事,核心主題是愛與欲。影片刻畫重點在繁華都市的黑暗産業鏈如何将小鎮青年一步一步引入深淵。
盛钰演的角色就是引誘男主走向深淵的人。《經年》男二從小在首都長大,見過燈紅酒綠車水馬龍,見過生活在大城市壓力大的外來人如何在陰暗角落釋放自己的欲望,見過有人為了金錢将潔白無瑕的小白花灌醉打藥染黑,最終,他因為貪圖刺激與快感,成為了犯罪者的一員。欲壑難填,就找人幫自己,就這樣找到了剛進城的男主。他帶男主縱橫聲色場,在男男女女間游戲人間,與不同人陷入激情,一夜之後又拍拍屁股走掉,讓男主體會到天上人間般的快活後又将他抛下讓其自主沉浮。
盛钰将這個角色演繹得很好,勾引男主時的媚與韌、抛棄男主時的狠毒絕情都把握得恰到好處。他像地獄裏最明豔的花朵,對于滿目漆黑的人來說是拼盡生命也要看到的顏色。
容母、容素、容柬在這個下午一起回顧着這部經典影片,故事的最後,男主拿着盛钰送他的手表,割腕自殺。而盛钰,正沉溺在下個聲色場裏□□。
饒是看過很多次,饒是對劇情已經背得滾瓜爛熟,容柬還是被鏡頭裏的盛钰震懾住。盛钰演戲的時候和平時判若兩人,他能把一個角色完整的展現出來,因此他在很久之前就不斷聽容素還有容母提過他的名字。
容母說:“這孩子以前在學校就很出色。”這是她老人家常說的話,顯然對這個學生很滿意。
容柬保持一個姿勢久久沒動,還是容素推了他一下才回神。容素意味深長看着他:“你今天這是副什麽表情?”
容母也看過來。
容柬反問她:“什麽表情?”
“喬貞的表情。”喬貞就是《經年》的男主角色名。
容柬拍開她的手,“別扯。”
容素啧啧兩聲,突然想起什麽,“《奇妙的生活》最近播的不錯,收視上綜合第一了,我打算安排個慶功宴,到時候跟他們幾個行程對一下。還有,你答應過我拍兩個廣告,我安排好了和你說,別想逃。”
拍廣告這事是用俱樂部的贊助費換的,容柬還記得,也就點點頭。
傍晚,容家還在等容爸回來吃飯,容柬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新聞來:盛钰進行拍攝活動時落水……
趕到醫院已經十一點,先前圍在盛钰病房外烏泱泱的一群人已經散開,就留了個周妍和小江。周妍孩子今天發燒,确定盛钰沒事後她就先走了,走的時候正好碰到提着保溫桶迎面走來的容柬。周妍腦子亂,一時只覺得眼熟,沒想起來他是誰。
推門而入,裏面的兩人齊刷刷看過來。小江臉上爬滿驚恐,趕忙向盛钰證明自己沒告狀。
容柬将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看去看了看盛钰的情況。除了臉有點發白以外一切都正常,才稍微松口氣,冷聲說:“你覺得這事能瞞得住?”
盛钰摸摸鼻子,老實道:“我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盛钰。”
這是容柬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倒是讓他一怔,明白容柬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遞給小江一個眼神,小江麻溜滾蛋,VIP病房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門一合上,盛钰撐起身坐着,從下往上看着他誠懇道:“我錯了,別生氣行不行?”
容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話堵到嗓子眼變成了:“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怎麽沒說?”
他下午還跟盛钰打過電話,盛钰只說有點忙今晚要回家休息,他也沒多想。結果晚上就看到盛钰落水的消息,那一行字跳出來的時候他心髒驟停,腦子空白,那一瞬的感覺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怕你擔心,而且醫生說觀察兩天就沒事了。”盛钰望着他說。
“哪裏受傷了?”
盛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實說:“腿。”
容柬打開保溫桶的手一頓。盛钰看起來人沒事,落水一般情況下也不可能只傷到腿,以前的記憶碎片拼接起來,他問:“舊傷複發?”
盛钰有些驚訝,這事盛钰沒和容柬詳細說過,他沒想到容柬這麽會猜。
“嗯,就那個時候出車禍,在家蹲了兩個月,然後……”他頓了頓,“然後遇見了你。”
容柬将碗遞給他,“醫生說什麽?”
“說受了寒氣,要針灸幾天,建議今晚留院觀察。”他接過碗來喝了口,小火熬制三小時炖出來的湯醇香撲鼻,全是鮮味。看到裏面香氣撲鼻的湯他突然想起來:“你今天不是回家了嗎,晚上這麽出來叔叔阿姨沒問什麽?”
自家兒子大晚上急匆匆帶着桶湯出門,怎麽看也不太正常吧。
“我跟我媽說她兒媳婦出了點意外要住院,需要補補。”
盛钰差點把手裏的湯連着碗一起扣他頭上。
“胡說什麽。”
容柬突然傾身過來,拿紙擦掉他嘴角沾上的湯汁,淡淡道:“我又沒說錯。”
盛钰想反駁,憋了半天,底氣不足:“起碼也得是男朋友吧。”
“嗯,下次說男朋友。”容柬順着他。
盛钰覺得哪裏不太對又不知道怎麽反駁,只能埋頭把湯喝完。
“你今晚要不先回去,我也沒什麽大事,小江在醫院就行。”
容柬坐在他窗邊看病歷,聽聞這話只側頭将他只遮住肚子的被子提了提,說:“不用,讓小江回去吧,我在這裏。”
VIP病房有個大沙發可以拉出來當床,也不小,容柬都這麽說了,盛钰拿起手機給小江發消息讓他先回去。小江不願意,盛钰說了半天才打發走。
“小江說明早再過來。”他把聊天記錄遞到容柬面前,讓他看。
大致将內容看了下,容柬嗯了聲。
容柬今天出門匆忙,沒提前準備什麽,趕到醫院的時候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盛钰看着他,突然笑着扯了下他襯衫袖口:“這麽着急?”
容柬反手捉住他的手,指間摩挲着用力扣緊,力道仿佛主人的心境。他看着盛钰笑着的模樣,有些無奈:“你說呢?我連車都沒敢自己開。”
新聞為了博取關注故意誇大事實描寫,他看到消息的時候蒙了一瞬,随後立即給盛钰打電話,沒想到手機關機着,只能轉頭聯系小江。小江當時在醫院裏手忙腳亂,也沒第一時間接電話,容柬只能叫容素找人問問。
容素人脈廣,沒一會兒就問到醫院名字,卻在容柬出門的前一刻拉住他,直接問:“怎麽回事?”
容素只是看着和氣,混跡圈內多年的老江湖往往一眼就能看出年輕人在想什麽,更何況容柬也沒掩飾。
“就是你想的那樣。”不理會容素愈發興味的眼神,容柬拔腿往外走。
“等等,把阿姨炖的湯帶點給盛钰吧,我聽說沒那麽嚴重,你別急。”
……
盛钰真沒想到容柬會這麽着急,眸子裏的笑意也慢慢淡下去,認真地說:“下次一定告訴你,別生氣,嗯?”
容柬的氣在病房門口就已經煙消雲散,之後也只是裝腔作勢而已,聽到盛钰的承諾,點點頭,算是應承下來。
他起身将醫院的配套被子掀開,盛钰早就換了身幹爽的睡衣,絲綢睡衣很滑,随着容柬的動作微微被帶到膝蓋上,他直接将盛钰褲腿撩開到大腿處,盛钰有些發癢想往回縮,卻被捉住不得動彈。
“幹嘛?”
“看看腿。”
盛钰的腿比身上還白,在白熾燈下晃眼得很,深藍色絲綢睡衣撩到上面,露出幾乎一整條長腿,腿根還有一些可疑紅痕。他的腿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容柬試着按了下,盛钰反應很大,但因為腿上沒有力氣,只能軟綿綿磨了容柬一下。
他大概檢查了一下,從肌肉組織到外邊上看都沒異樣,應該确實沒大問題,就将被子重新給他蓋上。
“睡覺吧。”
折騰了一天,其實盛钰很累,點了點頭,在容柬轉身之前拉住他親了一下。容柬捉住他的手退開一點距離,啞聲說:“你受傷了。”
盛钰拍了他手背一下,不過力道很輕,“想什麽呢。”
容柬看了他一會兒,緊繃了一晚上的臉終于軟下來,“別鬧,好好休息。”
難得的,盛钰陷入沉睡前想到一句話:今夜的月色和星星都很美好,因為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