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是壞孩子
他不是壞孩子
很快，同學們都陸陸續續來到班級，教室也從一開始的寂靜變得喧嚷起來
果然，昨天的那群人又找過來了。
“呦，學習呢”
“那可不，老師都說了人家可是大學霸”
突然其中一個人看到桌角的紙條，湊前抽了出來，看完內容後又大笑了起來
“還南哥，昨天晚上是你走運，再有下次你就別想好好在這坐着”
“人家早把你忘了吧”
說完，抽紙條的人捏住陳雨的下巴狠狠一甩，跟着其他人嘻嘻哈哈的揚長而去了。
陳雨早就做好了被欺負的準備，這種事經常在他身上發生，其他同學早就見怪不怪了，沒人上來幫他。
陳雨蹲下身子撿起掉在地上的紙條，原本幹淨平整，現在被弄的皺皺巴巴還帶着腳印。
他把紙條擦了又擦，最後夾在了書本裏。
這麽多年，南哥是第一個救自己的人，在陳雨的心裏，昨晚拿着棍子的夜南完全不像一個流氓混子，反而像一道光，來救他的光，他不允許其他人這麽玷污這束光。
即使夜南可能真的已經把自己忘了。
收拾好心情，陳雨坐回座位上認認真真地聽課，一天下來，他腦子裏除了學習就是南哥。
盡管別人看他的眼神再嫌棄，陳雨也努力地不然自己去在乎，盡量不與其他人接觸，只有這樣他不會在無意間又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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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放學，那群人沒有再來找他。陳雨收拾完書包就抓緊時間跑回家收拾家裏的爛攤子，做作業也很抓緊，因為他還想去找南哥，當面道謝。
差不多到了十點半，他蹑手蹑腳的走出房間，盡量減小發出的聲音。
出了門，他直奔昨晚的巷子，躲在油漆桶的後面等着南哥的出現，雖然他不确定南哥今天還會不會路過這裏。
十點五十，十一點，十一點十分……一直等到快十二點還沒有來
看來南哥不會來這裏了，正當陳雨打算走的時候，從不遠處傳來了踢易拉罐的聲音，而後是人的說話聲，他隐約聽到南哥的聲音,剛邁出的兩步又退回來。
說話聲越來越大，慢慢的，南哥和他兄弟的聲音一點點出現在巷子口。但看到這種搭配的人，陳雨還是會不自覺地害怕，他被當地的小混混欺負怕了。
夜南和他的兄弟坐在巷子口前一點的石階上，一邊聊天一邊從兜裏掏出煙和打火機。
陳雨躲在巷子口的牆後，聽着他們的談話
“我看今天咱們就是多管閑事，就不該管那姑娘”
“是啊，到頭來人家媽還說咱們耍流氓”
“就是，要不是南哥在，我真得把她媽揍一頓，讓她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流氓”
夜南在旁邊邊聽邊吸煙，笑笑說道：“人小姑娘跟你們說謝了吧，跟個大媽計較什麽”
“我就是氣不過，咱們做好事還要被罵”一個染着黃毛的男人吐了口白煙。
一旁的男人穿着皮夾克，也附和着：“要不是你去教訓那耍流氓的，我可不當老好人”
這幾個人看起來都在二十幾歲，南哥最年輕。
昨晚太黑沒看清，南哥的頭發染了幾撮白發，搭在黑發上，看起來給整個人填了幾分痞帥，他穿的很随意，運動外套裏面夾着一件黑衣服，整個人看起來跟那群人格格不入，有幾分學生氣。
陳雨躲在牆後，手放在衣服口袋裏，緊緊握着兜裏的糖，這是昨天老師給他的，一直沒舍得吃。
盡管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現在還是沒勇氣把手裏的東西送出去，甚至走出這個巷子的勇氣都沒有。
“行了，我請你們吃燒烤”南哥起身，掐滅手裏的煙。
“南哥大氣”
幾個人附和着，搭着各自身邊人的肩膀有說有笑地走了。
等幾人走沒影之後陳雨才敢走出巷子，走到幾人剛才坐的位置，腳下是剛熄滅的煙頭，空氣裏還有嗆人的煙味，盯着石階看了一會，目光又移向南哥幾人走遠的方向。
過了好久才回家，躺下就睡着了，應該是困的不行了，一晚上沒做什麽夢。
第二天上課，那群人又閑不住了，在陳雨答完題下講臺的時候故意伸腳把他絆倒，老師把他扶起來的時候嘴角都磕出了傷口。
他看到那人的眼神，仿佛在說‘敢告狀你死定了’那人的腳收回的很快，老師沒有看到陳雨是怎麽摔的。
他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告訴老師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老師沒懷疑，讓陳雨回了位置。
下課，陳雨掏出創可貼貼上，不巧，那個男生走了過來，一把撕下他剛貼好的創可貼。
“用在你身上就是浪費，也不問問自己配不配”男生諷刺地笑了笑“就你這樣沒人要的，能配上什麽啊”
男生看了一眼手裏帶血的創可貼，嫌棄地甩到陳雨的臉上“好好用！”随後從後門離開了教室。
全程陳雨沒說一句話，因為他不敢，如果頂嘴一句，換來的可能就是一頓毒打。
他默默地把傷口重新貼上，這件事就只能這麽過去，他不敢有一點憤怒。
回到家，陳雨拿出放在書包最裏層的日記本
6月25日 晴
今天他們把我絆倒了，我不敢告訴老師，他們還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媽媽，我好想你啊，你什麽時候回來接我。
前兩天有人救了我，他是這裏的小混混，不過我沒見過他，長得好帥，聲音也好好聽，我想去謝謝他，但我不敢。
十點半，陳雨準時出了門，十一點多，夜南他們果然來了，還是蹲在那裏抽煙，不過今天看上去不太開心
陳雨躲在原位，一句一句地聽着
“媽的，狗東西真抗揍”夜南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眼神裏折射出藏不住的憤怒
“要我說他肯定還沒長記性”
“再見他，我肯定弄死他”黃毛轉着手腕，手背上還有一大塊擦傷。
“南哥你就是容易心軟，他說錯了你就放過他，下次還來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繼續打呗，我再心軟我就不姓夜”夜南掐滅手裏的煙，又點燃了一根。
“南哥，不是我說你，混咱們這行就不能心軟”
陳雨在牆後靠着，漆黑的街道，只有遠處的路燈撒來些許明亮。
四個小混混坐在路燈下抽煙，一個少年靠在不遠處的牆後默默地聽着，這一夜，少年知道了‘他姓夜’沒猜錯就叫夜南。
突然說話聲停止了，陳雨慢慢探出一只眼睛看，黃毛好像在跟夜南說些什麽，聲音很小，他聽不清。
黃毛說完，其他人都開始大笑，只有夜南冷着臉，後來陳雨感覺每次偷聽夜南總是有意無意地往自己這邊看。
後來幾天，陳雨每天晚上都會在巷子口等他，日記本裏記錄着陳雨在學校裏受到同學的欺負只是混雜了一些關于夜南的事情。
6月27日 晴
今天他們沒來找我，好開心，爸爸也沒罵我沒發脾氣，今天老師講的我都聽懂了。
他叫夜南，名字好好聽，不過他今天不太開心，好像是因為打架，聽他兄弟說他心軟，所以那天救我是因為心軟嗎？
6月28日 晴
今天我又打了一遍媽媽留下的號碼，還是沒人接，媽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他們把我堵在廁所，我好害怕，沒人救我。上課他們才放我回去，遲到了，老師沒讓我進。
跟他打架的人又來了，這次他沒心軟，他的兄弟都很開心，都在誇他。
6月29日 晴
今天他們扯着我的頭發把我按在洗手池裏，憋在水裏好難受。
他臉上又有新傷了，打架打的，但他很開心，小混混都喜歡打架嗎可是小時候媽媽說打架的都是壞孩子，但他不像。
6月30日 小雨
放學的時候下雨了，他們把我的傘搶走了，可是我只有一個，我淋着雨回來的，渾身濕透了，好冷，頭好疼。
我披着外套去找巷子口了，他自己一個人來的，沒帶雨傘，在路燈下面坐了一會就走了，我想把衣服給他，但我不敢。
7月1日 晴
我發燒了，不舒服，沒去上學，爸爸說我是賠錢貨，病殃殃的給他丢臉了，爸爸把錢扔在地上讓我去拿藥，媽媽，我好想你能抱抱我，好想喝你熬的紅糖水。
今天沒去找他，不小心睡着了。
7月2日 晴
他們又把我關在廁所了，老師找到我，問我誰幹的，我不敢說，我怕他們打我，媽媽，我真的好害怕。
他今天很開心，他把一個收保護費的打跑了，看吧，我就說他不是壞孩子，他笑起來真好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往巷子口這邊看。
7月3日 晴
在操場上看到一只小蝸牛，好可愛，我把它放在一個隐蔽的地方，這樣它就不會被其他人發現，就不會被欺負了。
他今天收到一個小女孩送給他的小玩具，他的兄弟都在羨慕他，看他拿着玩具的手多好看啊，好想把糖給他，算了，我不敢。
7月4日 晴
今天他們送給我一瓶水，很開心，但是水的味道不對，後來他們說是拖把水，好惡心，都好惡心。他們說我有娘生沒娘養，我推了他們其中一個，結果被打了一頓，好疼，我再也不敢了。
他今天喝酒了，他的兄弟架着他從巷子口路過，沒有停下，但我好像聽見他叫了我的名字“陳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