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告白
告白
暖黃色的路燈下，空蕩蕩的街上映下兩人的影子，夜南垂在身側的手勾住旁邊人的小拇指，陳雨也只是瑟縮了一下，随之恢複平靜，順從地被他牽住
“你很缺錢嗎？”
陳雨低頭看着面前的路，另一只手捏着背在肩上的書包帶
“嗯，開學要買資料，還要賺生活費”
安靜的空氣停滞一瞬，他能聽到夜南均勻的呼吸聲
“別幹了，以後我給你錢”
“不行”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讓他脫口而出，看到夜南皺皺眉，剛才會不會太兇了，他想，吞了吞嗓子把語氣調回平常的溫聲細語
“你也要用錢，再說了，現在是暑假，我閑着也是閑着”說着，還沖夜南笑了笑
細嫩的皮膚被觸碰，夜南收回摸了下陳雨臉的手“要高考了，你要抓緊學習啊”
怎麽拒絕才會不讓夜南不開心……他垂眸想了幾秒，腦子中還是呈現不出答案，對陳雨來說，這比做數學題還費腦子
放棄掙紮後，他輕輕搖了搖頭，夜南的手攀上他的發梢，在柔順的頭發上揉了揉才帶着笑意道
“好吧，反正是在一起工作”
熟悉的路口，這次卻多了一個人的腳步
陳雨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不會是陳華山回來了吧……不行，不能讓他和夜南碰面
感覺到陳雨的腳步一點點慢下去，夜南拉着他的手緊了緊，開口道“怎麽了小雨？”
Advertisement
腳步聲越來越近，陳雨停步拉住夜南“馬上到家了，你先走吧”
“怎麽了？”一般都是他把陳雨送到巷子口，今天怎麽突然這樣？石頭被踢動撞上牆面的聲音在空中炸響，夜南剛想走上前查看的時候突然被拉住
“沒事啊”陳雨強撐起笑臉，試圖安撫夜南起疑的心思“今天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怕你休息不夠”
還想說自己不累的時候，看到陳雨堆着笑的臉還是沒再堅持，幫他整理好歪掉的衣領後道“明天見”
松開手，夜南朝着相反的方向和他擦肩而過，陳雨攥緊了書包帶，準備好了面對醉醺醺打不開門的陳華山
走到巷子口，迎面撞上的是一個肥頭大耳頂着個啤酒肚的中年大叔，陳雨心裏一驚，這人他認識，是陳華山的一個賭友
反應過來後轉頭就想跑，可惜那中年大叔也看到了他，拽住他的校服後領把他拖進了巷子裏
後背狠狠撞上牆壁，陳雨吃痛悶哼一聲，中年大叔猙獰的臉和幾年前的夜晚重合，油膩的手在身上開始肆意摸索，他使勁掙紮，就像在那個被反鎖的門裏一樣
“別他媽動！”巴掌扇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瞬間腫起一塊紅“你爹已經把你賣給我了，讓老子先在這爽一把啊小雨”
說着，一只手卡住陳雨不讓他動，另一只手去扒自己的褲子
現在該怎麽辦，陳雨慌張地四處亂蹬，這導致他很快又被打了一巴掌，一瞬間的耳鳴，他聽不清中年大叔又罵了什麽
幾年前是媽媽拿刀劈開了反鎖住的門把他摟在懷裏，這次他該怎麽逃出去……腦子空白想不出一點辦法，來不及思考就喊出了那個名字
“夜南——”
他心裏祈求着千萬不要走遠，千萬不要……還想再喊一聲的時候嘴巴突然被捂住，嗚嗚地掙紮着卻一點用也沒有，陳雨絕望地渾身發抖，眼睛裏源源不斷地滲出淚水
眼看着中年大叔已經開始扒他的衣服,陳雨目光開始渙散，他喘不上一點氣，掙紮的幅度也開始無力
“你爸真沒說錯啊，真他媽是婊子養的，怎麽不動了？想被上了？”
他的東西頂住陳雨的yao，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如果現在死掉，是不是就不用這麽惡心了，如果沒死，夜南以後會不會讨厭他……
耳邊的聲音漸漸混亂，陳雨胸膛起伏越來越小，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被捂死……
“媽的畜生！”
他好像聽到了夜南的聲音，下一秒卡在脖子的手突然松開，他整個人摔倒了地上，大口呼吸着重獲的氧氣，他擡頭，确認了來人就是夜南
中年大叔被一拳輪開，從地上爬起來後擦了擦流出的鼻血，惡狠狠地盯着護在陳雨前面的夜南
“哪來的混小子，滾一邊去”
“你！碰！他！哪！了！”
現在的夜南目露兇光，和陳雨平常見到的完全不是一個人，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發着抖
中年大叔似是被吓得縮了一下，但為了面子還是硬氣道“管他媽你什麽事”說着還要上前去拽夜南身後還沒爬起來的陳雨
拳頭被夜南捏地咯吱咯吱作響“我問你碰他哪了！”一手拽住中年大叔伸過來的手，拳頭直接打在中年大叔肚子上，看到大叔倒地還是不解氣，上前一步踩在那人身上
“咔咔”大叔胳膊被卸了下來
“咔咔”又裝了回去
地上傳來的哀嚎聲不斷，幾乎蓋過了夜南責問的聲音
“嘴呢”一拳上去，大叔立馬吐出一口血
“還有下面對吧”
大叔聞言立馬求饒“別別別！我沒插進去！沒插進去！”
夜南火氣更大了，太陽穴的青筋暴出“你他媽還想插進去！”又是一拳頭砸在臉上，那張長滿橫肉的臉上沾滿了鮮血，嘴裏還在不停的嚎叫“沒有沒有！”
夜南嫌惡地看了眼中年大叔露出的東西，用腳踩了踩，控制着力度，讓人生不如死但又不會喪失能力
“別他媽讓我在看見你！”
地上的中年大叔終于逮住逃跑的功夫，灰溜溜的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跑了
陳雨撐着牆站起身緩了好久，渙散的目光慢慢聚焦，終于看清了蹲在自己面前一直叫自己名字的人
“小雨，你還好嗎”
望向夜南和剛才截然不同的關切的目光，陳雨強撐起笑容
“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夜南摸着他的臉，幫他擦去滑下來的眼淚，笑了笑“聽到你叫我了”
“你沒走”
“嗯，沒走遠”
陳雨發自內心的笑了一下，看來對上帝的祈求顯靈了
“今晚別回家了，去我家睡”說着，就要起身去拿掉在地上的書包
“可以嗎”陳雨小心翼翼地确認，以前從來不會有人主動靠近他，遠離還來不及，就因為他媽媽和別人走了，爸爸是個賭鬼，所以大家都把陳雨看作是個災種
但夜南是第一個打破所有常規的人
“什麽可以嗎，家裏只有我一個人，你不想去？”
陳雨聞言連忙搖頭“不是不是”
“行了，走吧”夜南把書包甩到背上，在陳雨頭上揉了幾把
穿過一條條小街，七拐八拐地進了一個小平房，裏面陳設都很舊，但被收拾的整潔有序，完全看不出是個街口小混混住的地方
屋子被一塊木板從中間隔開，分成了一客一卧，客廳只擺了個木桌子和幾張板凳，卧室小的只能放下一個床和床頭櫃
夜南把陳雨安置到卧室後就着急忙慌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按着夜南走之前叮囑的，拖鞋上了床，但陳雨只是坐着，床頭櫃上放着的小臺燈亮光很弱，他呆呆地望着，蓋在身上的被子被曬過，軟乎乎的還有一股青草香
小木板割出的門被打開，夜南端着個碗急忙放到床頭櫃上，像是很燙似的剛才端着碗的手指搓了搓耳朵
“先涼一會吧”說着，起身坐到了床邊“小雨，還有不舒服嗎”
看着夜南又攥起的拳頭，他安撫性地用手輕輕握住“沒有”明明是他差點被強，怎麽搞的好像夜南被占便宜一樣
喝過蜂蜜水後，陳雨像是剛被從冰窟裏撈上來放到火爐邊一樣渾身都暖和起來
小臺燈被熄滅，床有些小，倆人挨的很近
“你為什麽沒有上學”陳雨雙手搭在一起放在枕邊，側身在黑暗裏看着夜南，他能感覺到夜南是在意他的，所以他想更了解對方一些
夜南躺在旁邊動了動身子“我爸媽很早就去世了，家裏也沒親戚，能吃口飯就已經不錯了，還上學呢”
陳雨沉默了，剛一來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會是這個原因，因為房間裏沒有其他人的痕跡
“對不起”
“道歉幹嘛”夜南的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就算你不問，我以後還是要跟你說的”
“為什麽”
“因為你是我……”後面的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陳雨沒聽到下文疑惑地擡頭對上夜南的眼睛，他只是溫柔的笑了笑，并沒有打算說下去的意思
“所以你就認識了博文哥他們”
“嗯，當年在路邊認識的，混着混着就成兄弟了，可能是經常打架吧，別人都叫我們街口小混混”說着還自嘲地笑了笑
陳雨試探性地輕輕抱住夜南，他不敢太明顯，怕夜南覺得這樣很奇怪，懸在空中的手突然被拽住，他被夜南整個摟在懷裏
“所以啊，你說你不是好孩子，我也不是好孩子，負負得正，你在我眼裏就是好的”夜南用手輕輕順着陳雨的背，像是在撫摸一只窩在他懷裏的小貓一樣
不知不覺就到了第二天淩晨，窗外的星星卻閃的比平常要亮很多，不知是誰先閉了嘴，交談的聲音慢慢回歸寧靜
感受着夜南均勻起伏的胸膛，陳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同時一股難受的情緒湧上心頭，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怕夜南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又怕夜南知道了會疏遠他
陳雨往夜南懷裏鑽了鑽，那雙手依舊沒有停息地在自己的背上來回順，他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南哥，我喜歡你”
他聽到夜南低笑了一聲，把陳雨往懷裏又摟了摟“知道，快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