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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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嬸聽說蔣進和對象分了,她還挺高興。
“分了好啊,你看我家小晚多好……”
忽然,張嬸意識到自己這話沒說好,怎麽能說人家分手分得好呢?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小晚和你很般配。”
顧小晚急了,朝張嬸擠眉弄眼,“張嬸……”
張嬸卻沒看見,她呵呵直笑,“蔣進啊,我把小晚當成自家閨女了,所以說話比較直。”
本以為蔣進沒法接話,結果他卻接得很溜,“我也覺得自己和小晚很般配,所以就來找她。哦不,我暫時還配不上她,還望張嬸成全,往後可能我要多來打擾了。”
“當真?”張嬸這一聽,先是吃驚,繼而眉開眼笑的,“好咧好咧,歡迎你多來打擾。”
顧小晚感覺沒自己說話的份了,趕緊遞上筷子,“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吃了飯後,張嬸再找出帶蓋子的搪瓷碗,盛了滿滿一大碗的飯和菜,讓蔣進帶給周永華。
張嬸還推出自己的自行車,“蔣進你騎去吧,明早能送來就行。”
張嬸早上賣包子要用自行車,車前挂一籃包子,車後綁一籃包子,手裏還要拎着一籃。
“好嘞,謝謝張嬸。”
蔣進騎出門時,忽然想起一件事,“小晚,咱倆不是說要去拍照嗎,差點忘了。”
“都這麽晚了,照相館應該打烊了,等放了假再照吧。”顧小晚還囑咐一句,“明早七點就得把自行車還回來,張嬸要用,反正你明天也得趕早去上班。”
“好。”蔣進打了個響指,忽然又加了句,“你等着,我會給你寫信。”
顧小晚沒接他的話,只是說:“夜裏騎車要小心!”
蔣進好似無比的歡樂,“好,我慢慢騎,我會乖乖聽話的。”
顧小晚這一聽,生怕鄰居知道他這話是跟自己說,趕緊将大門一關。
張嬸笑得兩眼眯眯的,“別看蔣進平時腼腆,他今天可大不一樣,喜歡說喜歡笑,有點小興奮。”
顧小晚不好意思接話,張嬸又說:“我就說吧,老早就看出他心裏有你。他和對象分手,肯定也是為了你,你咋瞧着不怎麽上心?”
“指不定哪天有個家庭條件好又漂亮的城裏姑娘喜歡他,他又心猿意馬了。”顧小晚說。
“那不會,他不是那種人!”張嬸很肯定地說,其實他沒太理解心猿意馬是啥意思,反正覺得不是個好詞。
顧小晚過來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張嬸你對蔣進很偏心呢,你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個顏值控。”
“啥空?我空閑得很咧,以後叫蔣進常來玩,我就是喜歡這種幹淨利索、說話好聽又有修養的人。不像我那女婿,唉喲,小氣得不行,心眼有一萬個多,還又懶又饞。”
張嬸經常抱怨自己的女婿,雖然沒見過幾次面,那可是嫌得要死,她多麽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能找個像蔣進這樣的男人啊。
顧小晚安慰道:“只要他對姐姐好就行,咱不要幹涉他們小夫妻為好。”
張嬸嘆氣,“理是這麽個理,總不能撺掇她離婚吧。對了,小晚,過年你回盤山村待多久,我女兒寫信要我過去幫忙,她快要生了,又沒得婆婆,得我去照顧她坐月子。”
“姐姐預産期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嗎?”
“離過年沒多少天了,她寫信叫她哥過年也去,正好一家子在上海團聚。等她年後生了我再照顧她一個月,這得在上海待兩個多月。唉喲,我得好些日子賣不了包子了,生意再不好每天也能掙個兩三塊錢咧,好的時候能掙個四五塊!”
張嬸這仔細一尋思,更怪罪起她的女婿來。
顧小晚還真擔心張嬸去了上海會被她女兒留住。
“姐姐生了娃,誰給帶?不會要你一直留在那兒吧!”
想到這裏張嬸可急眼了,“那我絕對不會同意,我和那臭女婿合不來。到時候……就讓她從鄉下找個保姆吧,保姆一個月有個二十七八塊足夠了,我一個月至少能掙這個數的兩倍。實在不行,我給她出一半的保姆費。”
顧小晚正要問張嬸兒子的事,張嬸自己卻想到了什麽,忽然臉色一沉,說:“我那兒媳婦一直惦記着生三胎,也不知懷了沒。去年春節時她說廣州那邊人家喜歡生五六個,她也很喜歡家裏孩子多,這樣生下去,那我這買賣可怎麽辦?”
“張嬸,你不必擔憂,計劃生育來了,嫂子不能生那麽多了,姐姐生了肚子裏這個也不能再生。”顧小晚給她講計劃生育和獨生子女政策,還說執行有多麽嚴格,這下張嬸聽了總算放心了不少。
忽然,張嬸又擔憂起來,“只能生一個?那也太少了吧。我女兒她這才是頭胎,怎麽也得生兩個将來有個伴吧。”
顧小晚怕張嬸又傷心起來,趕緊安慰她,“生多了姐姐也累啊,她又沒婆婆幫忙,她自個兒在廠子裏當技術工費身又費腦。現在國家講的是優生優育,也給大人減了不少負擔。”
張嬸點了頭,但想到只能生一個,心裏怎麽都不會舒坦,她兒子好歹已經有一雙兒女了,但女兒只生一個總覺得太少。
顧小晚想到張嬸要離開家這麽久,便去自己屋裏找适合張嬸穿的新衣服,還挑了幾樣飾品和鞋襪要送給張嬸的女兒。
張嬸回自己卧房收拾着東西,忽然想到一事,來小晚的屋裏說:“小晚,我這一走得兩個月,這家你得看好喽。之前我聽說有一家空了半年,家裏東西都被搬空了,還住了個乞丐在裏面。”
“張嬸,你放心,我會看好家的,我回盤山村頂多住一周就回來。”顧小晚遞上這幾個的房租和兩套新衣服、飾品、鞋襪。
張嬸接下了房租,但拼命推卻禮物,因為她知道顧小晚掙錢也不容易。
與顧小晚住這麽幾個月她感覺日子過得有意思多了,不像之前一個人白天發呆、夜裏也發待。她紅着眼睛說:“小晚啊,你和蔣進好好處着,他肯定是個好男人,我的眼光不會有錯的。”
顧小晚嘿嘿笑着。
張嬸又說:“你別光傻笑,我說的可是真的。蔣進這個人有涵養,不會有點錢或當點官就拿捏人,這樣的男人可少咧。”
或許是想到要去上海那麽久,張嬸生怕顧小晚耽誤了什麽,接着說道:“你看我女兒,掙得沒我女婿多,在他面前說話就沒底氣,想吃點啥穿點啥還得看人家臉色。蔣進一看就不像我女婿那種人,他沒那麽小氣、沒那麽計較。”
顧小晚雖不好說蔣進曾經抛棄顧小晚的事,但心裏可是記得的,“張嬸,蔣進可沒你說得那麽好。他雖然不在乎點小錢小利啥的,但是……”
算了,還是不要說他壞話了。
張嬸卻聽得很懂,“即便他要你考大學,要你學習,也不單單是想讓你匹配得上他,他也是為你好啊,難道你現在不比在盤山村好嗎?”
顧小晚伸手摸摸張嬸的臉,“張嬸,你太可愛了,你咋啥都懂,還說得挺在理。”
張嬸笑着拍打她的手說:“啥在理不在理的,天下的理都一樣。蔣進要求你進步,也是喜歡你的一種表現。其實我也一樣,我也得有價值不是?我要是沒錢,兒女也跟着操心,現在我手裏闊綽了,不但不需要他們貼補,我還能給他們錢,他們的态度和心境肯定就不一樣了,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不想孝順我是不是?”
顧小晚撲到張嬸的懷裏,“張嬸,我聽你的。你可得早些回來,我一個待在這裏會孤單的。”
張嬸拍着她的背說:“實在孤單的話,周末叫蔣進來陪你,可別叫周永華,我怕他沖動起來對你動手動腳。”
顧小晚撲哧笑出了聲,“他不敢,我也不會讓他多來。”
“對了,你先別買自行車,騎我的車。不騎放那兒也是生鏽。”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才分開,顧小晚還是把準備的新衣服、飾品、鞋襪給打包好放到了張嬸的屋裏。
張嬸知道這是顧小晚的一片心意,便沒再拒絕。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一,張嬸提前去火車站買好了票,而顧小晚要去沽縣中學。因為星期三要期末考試了,她得聽曾老師的話提前兩天去找曾老師輔導數學。
顧小晚早上坐車去,傍晚坐車回來。蘇市到沽縣也就坐一個來小時的班車,也算方便。
晚上顧小晚還幫張嬸一起收拾行李,把家裏的各樣物品收拾清楚,該蒙起來的蒙起來,該卷起來的卷起來,怕沾灰。
星期三一早,顧小晚要趕去期末考試,張嬸趕火車,兩人起了個大早。顧小晚騎車把張嬸送到火車站,再騎自行車去汽車站,然後把自行車鎖在站裏。
忙活了一大早上才六點半,趕到沽縣七點四十,八點整開始考試。
蔣兵一直在教室門口等顧小晚,想跟她說幾句話,結果見她急乎乎地趕過來,便沒打擾她,顧自回班等着考試。
這次試卷語數英的難度都稍微大一些,歷史、政治、地理适中。顧小晚慶幸曾老師給她補了兩天的數學,否則最後兩道題還真有點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