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時光煮茶,歲月縫花
時光煮茶,歲月縫花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北書一直停留在六歲。
朝景有些着急。
但六歲的北書還是怪可愛的,雖然賤了點。
等到朝景睡醒時,床邊椅子上坐着北書,拿着把匕首玩。
‘北書?’朝景小聲的呼出名字,‘你幹嘛?’
北書看了眼朝景,‘閉嘴。’
朝景坐起來,這會不會是記憶恢複了,可這也不像他,難不成恢複一半?
‘那個你你多大?’
北書瞅了一眼朝景,眼神犀利,‘我說了讓你閉嘴。’
朝景假笑兩下,‘好好好,閉嘴。’
朝景站起來,穿好衣物,梳好腦袋,乖乖的坐在床邊。
‘我為什麽在這?’北書站在朝景對面,手中的刀像是一種威脅,‘還和你睡在一起?’
‘嗯......’朝景的腦袋高速運轉,拼命想着理由,‘我是朝景啊,你不就應該跟我在一起嗎?’
北書聽着他這句廢話,有些怒氣,‘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我是問為什麽我和你睡在一起?’
還好,他還記得我。朝景在心中暗暗捏了把汗,‘你不想跟我睡一張床?’
之前朝景為了方便,便只租了一間,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反正床大,他跟北叔也瘦,睡着也沒什麽不妥。
北書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哼了一聲,‘代悅辰在哪?’
朝景大腦又開始飛速運轉,他總不能給北書說代悅辰死了吧?
‘他有事,把你托付給我。’
北書哦了一聲,大概是相信了這個理由。
朝景問,‘那你多大?’
北書沒安好氣的望了他一眼,‘十四。’
朝景忍不住嘴角一抽,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警惕性這麽高,脾氣這麽大。
‘餓不?’這麽多天下來,朝景研究出對付北書唯一的辦法,就是帶他去吃飯。
北書瞟了朝景一眼,似乎覺得這個少年會往他的碗裏下藥。
北書踹門而出。
‘唉唉唉,你先把刀放下。’
北書回頭,看着慌慌張張的朝景,‘沒用。’
說罷,将那刀擦着朝景的臉甩在桌上。
朝景,‘.........’
菜館。
果然和六歲一樣,北書喜歡吃甜的和辣的。但好像也有了二十歲的習慣,要來一瓶梨花白。
朝景自從那一夜飲盡梨花白後,也有了幾分喜歡。
‘你不是喜歡竹葉青嗎?’北書望着朝景,眼裏閃過幾分疑惑。
‘口味總是會變的。’
北書陰着臉,上下打量朝景。
‘看我幹嘛?’朝景随口瞎說,‘你不會覺得我是冒充的吧?’
北書開口,‘有這個可能。’
朝景,‘............’
上菜後,朝景親自為北書倒下一杯梨花白。
北書接過酒後,聞了兩下,才放心喝。
朝景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麽還驗個毒?’
‘防止你給我下。’北書喝了口梨花白,又添一句,‘不過沒關系,毒藥對我沒效。’
這朝景是知道的。
很特殊的百毒不侵體質,但唯獨有一藥——□□。
上了兩樣甜食,一條辣油澆滿的魚,兩份泡在辣子湯裏的米粉。
北書口味依舊獨特,一口辣油,一口梨花白。
朝景雖說接受了梨花白,但他還是接受不了一口辣一口甜。
飯吃一半,一個中年男子跑了過來。
朝景并不認識。
但顯然,這個男子是奔着北書而來。他一來,便扯了把椅子,坐在北書對面。
北書看了眼朝景,‘你認識?’
朝景搖頭。
男子卻非常激動,‘神醫,我是吳三桂,你十年前救過我妻兒!’
北書打量着吳三桂,最終說出一句,‘不認識。’
吳三桂有些着急,‘神醫,你想想!就十年前這個時候,你救過我妻子和孩子!當時也是在南京......’
‘我說過,不認識。’北書聲音冷冷的,甚至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吳三桂嘆了口氣,‘可我不會記錯!你那雙綠色的眼睛,我絕對不會認錯!’
‘我說了,不認識。’北書生氣的放下筷子,砰的一聲。
朝景對吳三桂說,‘他近日有點煩,您先回避一下吧。’
吳三桂又嘆口氣,離開。
北書瞟了朝景一眼。
‘怎麽了?’朝景問。
‘沒事。’北書察覺出一絲異樣,大腦裏的記憶撲面而來,有些暈。
之後的兩天裏,北書的心智好像維持在十四歲。朝景也是犯愁,別人十四歲,那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這個人十四歲,謹慎的跟個四十歲的狐貍一樣。
一日下午,朝景陪着北書在湖邊看魚。
最近消息很多,比如說太後死了,死因不明,還有平疆侯反了,打開了離北防線。
‘朝景。’
北書看着捋着一層薄冰的湖,呼喊着朝景的名字。
有那麽一瞬間,朝景覺得十四歲的北書有病。不在屋裏烤着炭火,跑到結冰了的河裏看魚。
‘為什麽平疆侯一開始不謀反?那樣不是更快些嗎?’
難得北書問朝景問題,朝景決定要好好講解。
‘北書,如果你是皇上,在平疆侯沒有反之前,你相信他嗎?’
北書想了想,‘有點難。’
‘你曾經派出了眼線,跟蹤平疆侯。你發現他這個人一心報國,忠心耿耿,而且幫你察舉奸臣,那麽打仗的時候,你相信他嗎?’
‘會相。’北書給出一個答案。
‘結果有一天,他突然和反賊一起。’朝景臉上閃過一絲奸詐的笑,‘你還會相信他嗎?’
‘當然不會。’
‘那你還會相信其他大臣嗎?’朝景問。
‘不會。’
‘這就對了。’朝景也與北書一起望魚,‘這一招,搞得朝中人心惶惶,皇上多疑。’
北書看着冰面,不說話。
忽然,整個人倒下去。
‘北書!’朝景吓了一跳,急忙拉起北書。
還好整個人是從側面倒下去,沒摔到什麽。
剛跌下去那麽幾眨眼的時間,北書竟然醒來了,他望着朝景,‘我...怎麽了?’
‘你剛突然倒下去了。’朝景将北書扶起來,确定他站穩之後便松手了。
‘腦袋有點疼。’北書嘟囔着,‘這是哪?’
朝景意識到這家夥可能又蘇醒了一次記憶。
‘南京。’朝景急忙問他,‘你多大?’
北書眨了兩下眼睛,‘十九歲,怎麽了?’
十九歲......
‘沒事。’朝景盡量裝的自然些,‘我就随便問問。’
十九歲的北書性格開朗很多,當然,除了髒話兩百斤。
有些暴暴躁躁的,還喜歡罵人,斤斤計較,但這樣的他,反而要真實很多。
這一次,北書的成長歷程開始。
他不再像前面兩次,忽然間長大好幾歲。而是一點一點來,好像每一天都會長大那麽一兩個月。
兩個月後,春天即将結束。
朝景睡得正香,就感覺有人在扇他耳光。
‘嗯?’朝景擡眼,發現是北書。
‘你幹嘛扇我?’
北書冷冷的看着朝景,那個表情,那個眼神,像極了十四歲。
‘這三個多月...’北書死死的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我都跟你睡在一張床上?’
壞了,北書這次恐怕是記憶全部醒來。
‘嗯......’
朝景有些害怕,他怕北書一怒之下左手長風右手歸兮,送自己去上青天。或是挂上白绫,把自己吊上去。或者是辭毒酒......
‘.........’北書說出了句朝景都沒有想到的話,‘謝謝你。’
朝景快樂的想起飛,恨不得撲上去把北書抱在自己懷裏,親個遍。
‘你在想什麽?’北書瞟了眼朝景。
‘沒什麽。’朝景不太好意思的把腦袋挪開。
其實朝景還挺害怕的,他怕北書恢複了記憶就不要他了。
‘你傷口好沒?’
‘好了。’朝景被溫暖到,‘好了好了,全好了,不信你看。’
北書把腦袋挪到一邊,‘我才不看。’
北書在月河邊有一座小小的房子。兩個人辭去住了三個多月的客棧,搬進了那套小小的房子裏。
其實房子跟客棧差不多大,都只有一張床。
北書和朝景收拾了兩天,終于收拾幹淨。
‘抹布都擦黑了六條。’朝景收拾完屋子的感受。
‘再吵我就把你趕走。’
從那之後,兩個人便在此歇下。
每日,種花,種菜,采茶。
北書除了做飯洗衣,其他生活技能都是拉滿。他教朝景如何識別草藥,如何煮茶。
朝景到底是幸福,每日邊跟着他學。只不過洗衣做飯都是朝景來。
有很多時候,朝景覺得自己這樣變已經夠了,應當滿足了。
時間煮茶,歲月縫花,以歡喜心,漫步長日。
春去秋來,海棠花開。
不知不覺中,離朝景告白有一年。
那日,北書從集市上買了七八斤蘋果,準備回去強喂給朝景。
朝景整整一天都很失落,坐在床邊,等待北書回來。
日落之時,北書推門而入。
‘我買了些蘋果。’北書早在河邊已洗好,掏出一個遞給朝景,‘你要不要嘗嘗?老甜——’
‘北書......’朝景小聲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怎麽了?’北書完全沒有想到今天是失敗的第一周年慶。
‘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朝景聲音不大,卻每個字都印在了北書的腦子裏,‘你...現在能重新考慮一下嗎?’
北書轉身,‘我去做飯。’
也許是猜到了會有這種結果,朝景靜靜的坐在床上。
門外的北書似乎在剁什麽,剁的哐哐哐的,好像是跟案板有仇。
‘看來明日得買個新的案板......’
朝景正想着的呢,北書推門而入,手裏拿着菜刀,菜刀上沾着豬血,難免有些可怕。
‘我......想好了。’
朝景看了眼菜刀,‘你先把刀放下。’
北書一把甩下刀,轉身把門插上,然後脫掉外套,‘你準備好了?’
‘幹什麽?’朝景有些驚訝,‘你脫衣服幹嘛?’
北書脫掉中衣,步步逼近,‘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