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晚上八點，超哥手工餃子館。
周思楠是答應蘇曉不找謝美麟吵架，但是她沒說不會找謝美麟聊兩句，所以她還是把謝美麟約了出來。超哥也知道生日宴上的那場風波，所以他一見到這兩個姑奶奶駕到，立馬将餃子館打烊，生怕這兩個女人打起來。
謝美麟對周思楠頗有好感，她溫和地問：“思楠，怎麽有興致約我出來呢？”
周思楠可就不客氣了，“我是來警告你，不要再找曉曉的麻煩。”
“上次是我喝多了嘛，我已經跟秦叔叔道歉啦！”
“難道不是應該跟曉曉道歉嗎？”
謝美麟輕飄飄地說：“她一向聽秦叔叔的話，既然秦叔叔都說沒事了，想必她也消氣了吧？”
“為什麽你總是對曉曉有敵意？”周思楠耐着性子，“她又不是那個女人，你沖她發火有什麽用？再說了，當年是你父親主動去追那個女人的，要怪，也應該怪你父親吧？”
“要不是那個女人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爸爸能去追？”
“拜托，人家生得美惹人愛憐，這也有錯？”周思楠覺得這謝美麟簡直有病，“是你父親管不住自己，你還要怪那個無辜的女人？”
謝美麟沉默半晌，“思楠，我挺佩服你的。”
周思楠不明所以，“佩服我什麽？”
“你爸爸和沈明玉的事。老實說，換成我，我還真做不到你這麽大度。”
“我爸和我媽早就過不下去了。既然過不下去，離婚不是應該的嗎？非要綁在一直互相折磨才是想不開吧？你看，我爸有明玉，我媽也有了老何，兩邊各自幸福，難道不比原來綁在一起天天打架的強？”
“你真的不恨沈明玉？”
“我恨她做什麽？”周思楠如聽笑話，“我爸就沒愛過我媽，他不找明玉也會找其他女人。我一個一個地去恨，恨得過來麽？何況當初明玉跟我爸也不是得已。”
謝美麟嘆息：“她既是為了幫家裏，也是為了幫耿冰川。”
聽到那個名字，周思楠的心揪痛了一下。
謝美麟誠懇地說：“思楠，我知道你深愛着耿冰川，可是你和秦濤結婚了，就不要再霸着他不放了吧？好好跟秦濤過日子，把耿冰川讓給我，好麽？”
一直在旁邊聽她們聊天的超哥覺得自己好似在聽鬼故事。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男人，竟然還有女人搶他？怎麽搶？搶墓碑還是搶遺物啊？
周思楠認真地問：“美麟，你真的喜歡耿冰川？”
“我知道我這種行為很離譜，可我就是喜歡這個人。”謝美麟難得羞澀，“我還搞到了他在原來那個公司的工作視頻，聽到了他的聲音呢！”
“你說什麽？”周思楠差點跌下椅子，“連我都沒有呢！”
謝美麟努努嘴，“你和他相處過，也不需要啊！”
超哥聽到這裏，擦了一把冷汗。
周思楠也在擦冷汗，“他已經不在了，你這樣對他念念不忘，有意義麽？”
“沒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謝美麟笑了，“蘇曉那麽愛她的父親，所以她遇到了秦複，這就是天意。我相信，上天也會安排一個和耿冰川很像的人給我的。我等着，我就喜歡這一款。”
別說，連超哥都被感動到了。
周思楠嘆息着說：“美麟，既然你知道曉曉深愛她的父親，而秦複又恰好像她的父親，你為什麽還對她有如此偏見呢？”
謝美麟的目光黯然了。
“是因為謝小姐嗎？”周思楠問得小心，“你認為秦複應該娶她？”
“難道我姑姑和他不是更登對嗎？”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秦複對謝小姐有意思，早就娶她了，還有曉曉什麽事？”
“也是。”謝美麟撇撇嘴，“畢竟我姑姑不年輕了。”
“只是年輕嗎？”周思楠覺得好笑，“那麽多年輕漂亮的姑娘，為什麽秦複只要曉曉呢？他都到那個地位了，想要什麽女人沒有？”
謝美麟被打中要害，說不出話來。
周思楠看着她，誠懇地說：“美麟，我知道，你也是性情中人，否則你不會喜歡耿冰川。既然如此，你能否公正地看待曉曉呢？她和秦複在一起，是兩個單身的成年人你情我願的選擇。而且，秦濤媽媽也支持。如此，我們外人還有什麽好說的？至于你父親和那個女人的事，那更是和曉曉沒有一點關系。你就不要再遷怒于她了，好嗎？”
謝美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只是不服這命運的安排罷了。最後，她問：“如果我不為難蘇曉，那你就要把耿冰川讓給我。”
“他都不在了，我要怎麽讓給你？”周思楠懵了，“是把他的遺物給你？還是把他住過的房子讓給你？”
“傻丫頭，不是這麽個讓法。”謝美麟邪惡地笑了。
周思楠頭皮發麻，“那我還能怎麽讓？”
謝美麟托着腮，“我要你和秦濤做真夫妻。”
正在喝冰峰的超哥差點噴出來。
周思楠臉紅了，“我和秦濤怎麽樣，跟讓耿冰川給你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啊！只有你和秦濤真正在一起了，你才能斷了對耿冰川的念想。”
“你簡直是趁火打劫！”
“要是不答應，我還要給蘇曉使絆子。”謝美麟早就盤算好了，“秦叔叔知道我也不怕，我就說，我是為了讓他抱上孫子才這麽幹的。”
“你……”周思楠氣得要吐血。
就在這個時候，秦濤的電話來了：“思楠，你在哪裏？”
周思楠很沒好氣，“我在超哥店裏。”
“快回來。”秦濤很着急，“老何突然要回上海，你媽媽說一個人在家太寂莫，她要過來和我們同住。”
周思楠如被雷擊。母親過來豈不就發現她和秦濤在做假夫妻？如果不想被發現，那麽她豈不是得和秦濤同住一個房間？這還得了？
“秦濤，我馬上趕回家。”
就這樣，周思楠離開了餃子館。
她走後，超哥坐到謝美麟的對面，準備問點事情。
謝美麟指着他喝的那瓶冰峰，“這是什麽？”
超哥答：“一種碳酸飲料，叫冰峰。”
“給我也來一瓶。”
“好說。”
謝美麟優雅地喝起冰峰來。
超哥有感而發：“說實話，思楠也忒欺負秦濤了！”
“放心吧，她欺負不了多久了。”
“為什麽？”
謝美麟陰險地說：“思楠媽媽要搬過去和他們同住了，他們休想再分房睡。”
超哥眼睛一轉，“剛剛思楠突然要走，就是因為這件事？”
“沒錯。”謝美麟索性都說了，“思楠媽媽從王霖那裏知道思楠和秦濤是假夫妻，于是謊稱老何回老家幾天，然後借口獨自在家害怕雲雲要搬去和女兒女婿同住。如此一來，思楠和秦濤就不能分房睡啦！我就不信，孤男寡女關在一個卧室裏還不能成事？何況我看得出來，思楠是喜歡秦濤的，雖然未必比得上她喜歡耿冰川。”
超哥微眯着眼，“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思楠媽媽早就和秦濤溝通過了，她直說太委屈這個姑爺雲雲。于是秦濤就讓我勸思楠放下耿冰川，幫他一把。”謝美麟得意地笑了，“我本來就想找思楠出來談，哪曉得她竟然主動找上我，真是天助我也。不，是天助濤也。”
“……真有你們的！”超哥冷汗直流。
那頭的周思楠則是熱汗奔流。
一進家門，她就看到秦濤在等她。萬幸，母親梁自如還沒到。還被蒙在鼓裏的她先是松了一口氣，接着納悶地問：“秦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何怎麽突然回老家了？”
秦濤苦笑着說：“他說老家那邊有點事情要回去看看，這種情況以前常有，我就沒問得太仔細。”
“要是我媽搬過來，我們分房睡的事情不就被發現了？”
“好辦，我們不分房睡就是了。”
“什麽？”周思楠跳了起來，“秦濤，你別是故意整的這麽一出吧？”
“真不是。”秦濤趕忙解釋，“而且我說的不分房睡，是指你睡床，我睡地板，可以吧？”
周思楠打量着他，“你不會在我睡着的時候動什麽手腳吧？”
秦濤反問：“我是那樣的人嗎？再說除了這個辦法，眼下你還有別的轍嗎？”
是啊，就算子還在世，這會子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可是要和秦濤同住一個房間，周思楠實在是下不了決心，因為她真的害怕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他。至于為什麽害怕，她不知道。
秦濤提醒她：“別發愣了，快把你的東西搬過來。”
周思楠沒有辦法，只好光速把自己的東西搬到秦濤的卧室。值得一提的是，她并沒有把耿冰川的那盞小太陽夜燈和那張合影帶過來，而是将它們放進了櫃子。
她鎖上了這間卧室的門。
一切都僞裝好之後，已經是晚上十點，梁自如剛好殺到。
周思楠求饒般地問：“媽，你要在這邊住多久？”
“不久，也就一個星期。”梁自如打量着女兒，“怎麽，不歡迎我？”
“我哪有？”周思楠不情不願地幫她搬行李，“好好的，老何怎麽突然回老家了？”
梁自如悠哉地說：“這有什麽奇怪的？誰家裏沒點事情了？”
秦濤沒說話，他默默地幫丈母娘拿東西。
梁自如的行李并不多，很快就在客房安頓好了。一頓洗洗刷刷之後，已經到了夜裏十一點。梁自如以明天是工作日要上班為由，勒令女兒女婿必須回房睡覺。非但如此，她還親自将他們押進了卧房。最後，她站在卧房門口，對那兩個小冤家說：“早點睡，明天媽媽給你們做早餐。”
說完，她體貼地關好了房門。
周思楠有苦說不出。
現在的場面是，秦濤睡在大床左側的地板上，墊地的是一床被子，蓋的是一張空調被。周思楠睡在大床右側，嚴嚴實實地裹着被子。不但如此，她穿的還是寬松的不顯露任何線條的素色居家服，而且還是長衣長褲。
有沒有小鹿亂撞的感覺呢？
當然有啊！
結婚四個月了，這還是周思楠第一次和秦濤同房。雖然一個床上一個床下，但到底是近在咫尺地躺着，這種感覺別提有多別扭了。
周思楠想起謝美麟的話：“如果我不為難蘇曉，那你就要和秦濤做真夫妻。”
是啊，她已經和秦濤結婚了，就算耿冰川還在世，或者說再有另一個耿冰川出現，她又能如何呢？她能因此丢下愛她呵護她并且處處包容她的秦濤嗎？不可能了，打從她答應嫁給秦濤的時候就不可能了。不，是從秦濤答應耿冰川要照顧她和譚家強的時候就不可能了。更何況耿冰川囑咐她：“思楠，你應該面對現實，應該去那個愛你的男人身邊，繼續你的人生。”
周思楠落下淚來。
盡管她沒有哭出聲音，但敏感的秦濤還是察覺了。他馬上站起來走到她的床邊，半跪在地板上問：“思楠，怎麽哭了？”
周思楠擦掉眼淚，微笑着說：“地板太冷了，你到床上睡吧。”
秦濤愣住了。當然他沒愣太久，光速撿起枕頭睡到了床上。此時他蓋的還是那張空調被，正經的被子還在周思楠身上裹着呢。
周思楠把被子分給他，接着心一橫，抱住了他。
秦濤又一次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主動的人竟然是她。
“思楠，你不必勉強自己的。”
算了，死就死了吧！
周思楠一咬牙，舍身取義地說：“秦濤，我是自願的。我欺負你太久了，對不起。”
秦濤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了。他輕輕地把周思楠壓在身下，溫柔地撫摸她的面頰，秀發。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就像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個人似的。
周思楠看着他的俊臉，鼻腔裏都是他好聞的氣息，一股難以言說的悸動在她體內升騰起來。然而她的嘴還是那麽硬：“你小子瞎看什麽？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我！還是說，我這素面朝天的模樣不能……”
秦濤不給她聒噪的機會，他吻住了她。
和上次不一樣，這一次，周思楠是完全清醒的。但也正是這份清醒讓她認識到，她也在渴望着秦濤。于是她大膽地撫上他結實的脊背，感受他那結實的線條。
秦濤見狀，脫掉T恤扔到床下。
周思楠吓得抓緊被子裹住自己，但是她沒想到秦濤大手一揮，竟将被子掃到了床下。這下她可就沒有任何東西能遮擋了——其實也沒什麽好遮擋的，她身上的長衣長褲還嚴嚴實實的呢！
周思楠很想臨陣脫逃，可是秦濤哪能放過她呢？她只能顫抖着說：“秦濤，我有點害怕。我可是沒有一點經驗的！”
“我知道。”秦濤是那樣溫柔，“但是你一點也不用害怕。”
“你不能欺負我！”
“我永遠都不會欺負你。”
他吻上她的唇。
這時候，窗外下起了雨。
細絲般的雨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像愛人般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