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清平暗道:大事不妙,小姐向來是拿第一的,這回連名次都沒有,鐵定是要被夫人罰抄書了。
齊傲見晏風華神色坦然,仿佛這考試與她無關。
晏風華不喜他的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齊公子一副欲言又止模樣,可是有什麽想說的?”
遠處的樹蔭後人影晃動,沒一會兒此處便又清淨了,算時間此刻應該鐘聲響起學子們上課時,許是今日考試提早散學了。
齊傲眼神裏帶着憐惜,上輩子晏風華殒命是二十五歲,他苦心花了十年時間,只差一步就能帶她離開牢籠,便傳來了她離世的噩耗,幸虧還有這一世。
十載單相思,一朝生別離。
他回想了一下,聽聞晏風華就是在結業考核禮儀中大放光彩,得宮裏的嬷嬷誇贊。
太子齊明德一眼相中了=晏風華,向陛下求賜婚,晏将軍是陛下眼前的紅人,皇後怕親事不成還特意去晏府走了一遭,這才将親事定下。
爾後晏風華及笄禮一過,便入宮做了太子妃。
成婚當日在朝臣前行了大禮,下午便又納了方容容為側妃擡進了宮中,晏家就算再不滿,婚事已成無回旋餘地。
她像困在籠中的金絲雀,心中的苦楚只有齊傲才會懂。
齊傲遠赴邊疆又去了塞外,在戰火中摸爬滾許久才有了自己的勢力,卻無法庇佑晏風華。
他目光轉向別處,“沒什麽,就是覺得晏姑娘這樣挺好!”
晏風華覺着他在諷刺自己,“齊公子,你若是不會說話便別說了,清平,我們走!”
齊傲望着她的背影,輕聲道:“我沒有嘲諷你!”就是覺得她不去參加府學考試挺好的,這樣太子見不到她,便不會求賜婚讓她嫁入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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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看到小姐臉色不大好,只敢提着小匣子乖順的跟在她身後。
晏風華總覺得齊傲怪怪的,只要自己帶着一個丫鬟出現在偏僻的地方,他長了狗鼻子一樣總能尋過來,但願這一切是巧合。
“噓!”晏風華突然停下了腳步。
清平豎起耳朵聽,也隐隐約約聽見有人在哭。
晏風華扒開攀爬長廊而生的藤蔓,一道月白的身影坐在遠處的石頭上,這不是方容容還能是誰。
“小姐莫要難過,下次考試您定能奪得頭籌,再哭眼睛就要哭壞了。”春禾恭恭敬敬遞了手帕過去。
方容容漸漸收了哭聲,哽咽道:“你一個沒見識的小丫鬟懂什麽,我此次考試拿了乙等,還不如不考呢!你沒看到她們高興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我回府……少不得又要被責罰。”
春禾低眉順眼,“小姐教訓的是。”
晏風華瞧她哭的沒意思,正要離去,另一道聲音響起。
“方姑娘?”
方容容聽到悅耳好聽的男聲,轉過頭向左邊望去,瞬間止住了哭聲,用手帕擦着臉上的淚痕,站起身沖那男子微微屈膝一禮。
“見過……”她咬了咬唇,只知曉他是金嬷嬷口中的貴人,卻不知他的名字。
他虛扶了一把方容容,“方姑娘快快請起!”
“讓公子見笑了。”
齊明德看她現在舉止得體,與考核時候全然不同,又聽了助教說了她的事,不由得泛起憐惜之情,到底是被下人給連累了名聲,“方姑娘莫要難過,不過是一次考核,下次考核我還會再來,以你儀态和儀容定能拔得頭籌。”
方容容聽了笑顏如花,這才寬心了許多。
清平聽了都想咂舌,這丫鬟勸小姐寬心不管事,這外男不過是說了一句,她便止了哭聲,宮裏來的貴人就是不一樣。
“承公子吉言,我定會努力的。”
齊明德又寬慰了幾句,便回宮複命了。
待他離去,方容容給春禾些銀錢,“你去打聽打聽,這位貴人到底是誰。”
春禾低聲應道。
晏風華同清平笑着離去,還真是看了一出好戲,這兩個人站在一起還真是天造地設一對,以這樣的方式也能遇到,果然緣分匪淺。
晏風華到了府學門口,發現齊家的馬車還在一旁停着,車簾被人從裏面掀起一角,齊傲沖她笑了笑這才離去。
清平尋思回去要讓姐姐也多多提防齊公子。
“小姐,奴婢覺着齊公子不大對勁,咱們好像被監視了,這西園的花園是女學子的地方,他一個男子怎麽說進就進了。”
晏風華到是個心大的,“只要他沒什麽惡意,便随他去,總歸不能回回都能碰到。”她擡手摸了摸鼓鼓的錢包,“走!去聽書!”
清安祈禱小姐莫要再惹什麽巡城司,她都快要吓死了。
主仆二人回到晏府已是傍晚,晏府燈火通明,門口處站了不少的丫鬟和婆子,這陣仗像是要審問犯人,清安看的心裏發憷。
“小姐,老爺夫人有請!”
前堂晏陽方豔君坐于主位上,二人面無表情。
晏陽更是殺氣騰騰的,正要用茶就看到自家姑娘大搖大擺入了堂中,茶盞當着她的面重重放在了桌上,溢出來的茶水冷不丁燙了一下手指,方豔君瞪了他一眼,晏陽慌張的要用袖子去擦桌子,方才的氣勢蕩然全無。
“晏風華,今日府學考核禮儀,聽府學來的嬷嬷說,你去都未曾去,門口栓馬的馬夫倒是見你入了府學,說說怎麽回事?”
方豔君慢條斯理的用着茶,晏陽見娘子氣勢洶洶,他也想找回面子小啄一口茶,安靜的前堂內傳來他吸溜茶水的聲音,着實有些窘迫。
“那個……你們母女好好聊,我想起來還有些事務要處理,不打擾你們了!”
方豔君見女兒目光還在晏陽的身上,重重拍了一下桌,“說!今日考核為何未去?為何連個名次都未拿到!”
晏風華跪在地上,“聽聞宮裏來了貴人,女兒一時有些緊張錯過了時辰,還望母親責罰!”
方豔君冷笑了一聲,這理由找的也太過敷衍,從小到大在考核事上她還真從未膽怯過,京都第一才女可不是白叫了這些年。
晏風華未等母親發話,起身自請去書房抄書百遍。
“真的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她朗聲道:“來人,好好看管小姐,這七日不準她踏出房門半步,就好好的呆在書房反思!”
清平也被攆去了晏風華的園子,主仆二人被隔開了。
她在書房簡單洗漱了一番,熄了燈火便上了床榻去尋周公下棋了,哪裏有半點悔改之心,門口的兩個婆子倚靠着柱子昏昏入睡。
第二日,京都便傳來了兩件事。
一為晏方兩家的小姐在考核中竟都未取得好成績,一個未有名次,一個根本沒有成績,官員家的女眷飯後茶餘好生将此事說了一番,聚在一起各誇各家的女兒。
另一件事便是晏風華,三更半夜跳窗逃出了府,方如令又鬧上門來。
“方豔君,你看看你家風華幹的好事,她自己不看重此次考核便罷了,非要拉着我家女兒下水,你可知此次考試有多重要,那可是宮裏特意派了貴人前來觀禮儀。”
方如令氣的喘粗氣,醒來便聽說季明珠因銀錢上的事責罰了容容,又遇上了現在的事,這幾日調理的身體,又有些不舒服了。
方豔君也沒好氣,一句話堵死了他,“于你們方家而言的确是大事,也難怪容容會沒拿到名次,畢竟第一次見貴人,難免的。”
“方豔君,你身為容容的長輩就不能大度些?”
“我與你沒什麽好說的,這茶你愛喝多久便喝多久!”她起身離去,獨留方如令在堂上坐着。
晏陽拿着九纓長|槍從門口“路過”,高聲道:“哎呀呀!這不是大舅哥,今兒怎得空閑?你看你這虛的,不如随我練練?”
方如令一直嫌棄妹夫是個粗人,憤憤甩袖離去,早知如此,他便該将方豔君許給國舅爺,人家不但是國舅爺,還是個文臣,悔不當初!
晏風華走街串巷在小攤上買了好些零嘴,走到酒樓前已八分飽,思索了一下還是不吃了,那兩串羊肉花了近千文,她還是心疼那些銀錢,早知道那日便不買了。
小厮攔住了她的去路,“晏姑娘,我家公子有請!”
晏風華暗罵齊傲陰魂不散,擡頭就看到齊傲在二層樓上俯視着自己,今日他一襲深褐色的袍子,手中握着折扇,看着氣色又好了許多,許是自己的錯覺。
暫無去處,便先上樓坐坐。
“齊公子,今日又不是休沐日,你應在府學又怎會出現在酒樓?還恰好把我堵在了門口。”
晏風華也沒跟他客氣,拿起筷子便吃起了菜,一旁的小厮都有些不忍看下去,晏姑娘果然如傳聞那般,沒有禮儀教養,可公子看她眼神又不一般。
“這只能說我與晏姑娘有緣。”他擡手親自布菜,“從我見到晏姑娘的第一眼時,便覺得我與晏姑娘有着不一樣的緣分,不過短短幾日,你我便見了不下三次的面。”
“誰知道你是有心還是無意,今日邀約,我若是不來你還能用強的不成?”
她打量一眼齊傲帶的小厮,個子還沒自己高,應能打得過,再看齊傲,一個病秧子,若是打中拳,他應該能在床上躺許久吧?
齊傲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頭笑了一下,“晏姑娘可是覺着在下文不成武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