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0章
齊傲将人穩穩抱上馬車,輕笑道:“這種醋你都吃?”他彎下腰正要去查看她腳踝傷勢,晏風華卻撩起裙擺遮住了腳。
“我才沒有吃醋,況且男女授受不清,你怎可随便看女兒家的腳。”她不甚自在的向窗戶旁挪了挪,離齊傲拉開了距離。
齊傲向她靠近坐了過來,晏風華恨不得縮成一團躲進角落,不知所措的揉捏着袖角的衣料,“你……你別再靠近了,要要不然我生氣了。”
“好!”
齊傲坐回原來的位置上,心中有苦道不出,在永寧城時她是追着自己跑,在沙丘旁還不避人赤足戲水,他不過就是想看看腳腕的傷罷了,這會兒倒是矜持起來了。
“你的腳……”
她當即搖頭道:“不礙事,休息幾日便好了。”
齊傲彎腰下了馬車,回頭輕聲叮囑道:“你且在此等等,我去去就來。”
馬車內只有晏風華一人,她這才松了一口氣,悄悄掀開車窗上的簾子望向齊傲的背影,自打在中秋節與他互通心意後,便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了。
見不到他時,便尋思着他可曾吃了,有沒有好好的保護自己,近日來連吃個甜點都能想到他,日日盼他來信,可真見着了,同處一室反倒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情之一字真是叫人煩惱。
晏風華糾結之際,從車窗瞭望到雅苑正門從裏打開,婦人們面帶笑容款款而出,隔着十丈遠隐約還能聽到她們的笑聲,盯了許久才看到自己母親的身影,她是最後一個出來的客人,出來送客的不是小道長,而是李元,他總是遮着臉,眼上好像有淤青。
“今日李大人解了我的困惑,這心中頓時暢快了不少,多謝李大人了!”
許是牽動了傷,李元倒吸一口涼氣,擺手道:“拿人錢財□□,我沒別的本事也就是個臭算命的,不過諸事事在人為,晏夫人也不必太過在意。”
方豔君再三道謝,在清平和另一個面生的丫鬟攙扶下,上了自家的馬車,雅苑門前頓時道寬,齊傲也不是從何處冒出來鑽上了馬車,她見齊傲面色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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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何事?”
馬車輕輕搖晃,也已走向鬧市。
他想起李元心中便來氣,若無其事道:“沒什麽,就是李元胡說八道,我看不慣,打了他一頓。”
“他說什麽了你把人打成那樣,我看着都疼。”
他潛進去的時候,李元回避衆人,隔的遠與晏夫人在園中交談,別人只能看到他們二人在說話,卻聽不清在說什麽,他藏在假山後就聽那老道說晏風華是鳳命,終歸是要嫁入皇室的,此乃天命。
晏夫人詢問可有其他辦法,近日噩夢頻頻,夢到晏風華出嫁後飽受欺淩,也沒道明晏風華是嫁入東宮後開始受氣,當娘的自是不忍她受苦。
皇後娘娘也已下令,早些讓晏風華行了及笄禮,方豔君是愈發煩躁。
齊傲卻聽到李元說,“晏夫人太過擔憂,嫁女的沒有幾個不擔心的,夢都是相反的。”
晏夫人在前走向前堂,齊傲當即跳出來,捂着李元的嘴将人拖進了石堆中,晏夫人回過頭輕聲道:“李大人?李大人!”
“我我沒事,晏夫人你先回去!”
齊傲二話沒說給了他一拳,李元捂着被打的眼睛,“齊世子,你你這是做什麽!竟在我雅苑行兇。”
“打你又何妨,聽聞李大人在別處置辦了好幾處園子,價格不菲,李大人愛財如命還屯了不少銀子,若我将這些銀票給你撕了,再将賬冊交給陛下,應夠你難受一陣子了。”
他手中拿的正是從書房暗格取出的銀票,李元所有的身家都在此,也不怕他不就範,上輩子就是李元交出銀子充公才全身而退,如今卻不一定了。
“齊世子,咱有話好好說,何必拿銀票撒氣。”李元笑眯眯的哄着齊傲。
“行,待事成我在将它們歸還于你。”
晏風華嘆了一口氣,造化弄人,上輩子欽天監已說出自己的命,她偏生不信命,因自己倔強害了家人。
“就因此事你打了李元,也不怕他懷恨在心報複你?”
齊傲搖了搖頭,手附在晏風華的手背上。
“報複我不怕,我唯一怕的就是他說的話對你不利,若你出了事,叫我怎麽辦。”
他身在侯府,母親早亡,與他有骨血之親的父親卻偏寵愛外室之子,若不是因為自己錯過了心愛的姑娘,他還在外當個默默無聞的公子哥。
是晏風華激起了他的鬥志,在無人關懷自己的世界裏,她是自己唯一的羁絆,也是一生摯愛。
晏風華聽他這話,也不知怎的心頭一酸,擡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臉,回應道:“我們都會好好的。”
齊傲笑了一聲,“你輕薄我的時候,怎麽不想着男女授受不清了,看來我得重新琢磨一下何為‘男女授受不清了’。”
晏風華将手縮了回去,“你說話怎麽老是煞風景。”
馬車一前一後停在了将軍府門前,齊傲先跳下車,轉身向晏風華伸出手,不遠處的方豔君都當做沒瞧見。
她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當晏家姑爺的人是擠破了頭,偏生這婚事落在了東宮,她只是礙于齊明德是太子不能當面罵,晏風華還沒娶進門,便琢磨着怎麽娶她兄長家的姑娘。
方豔君打心裏是不願晏風華嫁給她不喜歡的人,不過從齊傲遠走京都尋晏風華這件事上,便知曉他是個認真有責任心的好兒郎。
齊傲握着晏風華的手遲遲不肯放開,她不好意思道:“這麽多人都瞧着呢!”
他很是不舍的松開了手,“那……過幾日你再進宮,你便可以大大方方的拒婚了,不必再害怕陛下和皇後了,屆時他們說什麽你都不必理會。”
“嗯,我知曉了。”她一瘸一拐的向門口走去,清平和清安上前攙扶,她面帶笑意,時不時回頭望向齊傲。
方豔君在身後提醒道:“行了,別看了,這眼睛都要拉絲兒了。”
晏風華腳扭傷後更不曾出府,皇後知曉後送了不少補品來,太子卻不曾差人來詢問過,怕是又躲在美人窩裏了。
清安手裏捏着一封信小跑着進入卧房,小臉還有手凍得通紅,笑聲宛若鈴铛,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興奮道:“小姐小姐,你的信。”
晏風華丢掉手中的瓜子拍了拍手,從搖椅上坐起身來,自從上次齊傲說讓她放寬心後,心裏有了底,吃的香睡得好,圓潤了不少。
她接過信掃了一眼信封上的字,便又失望的躺了回去。
“這字跡是太子的。”
清安蹲在火盆前烤火,“是我落了一封。”從懷中取出了另一封信來,“這應該就是齊世子的。”
晏風華往下讀着信神色漸漸凝重,他替三殿下暗中招兵買馬,還說着若他以後遭遇不測,藏在他卧房裏面的侯府令牌,可調動三千兵馬。
晏風華隐約覺得不對勁。
“清安,來送信的人是誰?”
清安轉過身回道:“小姐,還是萬侍衛啊!不過……他好像瘦了不少。”
晏風華将信丢入了火盆中長長嘆了一口氣,看來齊傲與三殿下是要兵行險招了。
*
秋葉随風凋零,草木枝丫光禿禿的,不見一點綠色。
晏風華奉诏入宮這日天寒地凍,水池都已結了冰,晏風華都已梳妝打扮完,正要出門,方豔君領着婆子來給她送東西,廂房內暖烘烘的,熱氣迎面驅走嚴寒。
“清平,将這毛領用火烤烤,給你家小姐戴上。”
“是,夫人!”
方豔君拉過晏風華的手,入了卧房,語重心長道:“華兒,此次入宮便是定了你的笄禮日,你若真的在衆人面前說出拒婚那樣的話,便是拂了天家的顏面,公然與東宮太子和皇後為敵。”
晏風華反手緊握住母親的手,“母親,女兒知曉在做什麽,我絕不是在意氣用事,用自己的婚事賭晏家的将來,我不喜太子是真,太子是個草包也是真……”
方豔君已聽出了她的話是什麽意思,“好,我知曉了,回頭知會你父親還有你兄長。”
她見晏風華對婚事如此決絕,不禁又想起了夢中發生的事,全家人頭落地,大周覆滅,這感覺是越發的強烈,還是叫她心慌。
晏風華鄭重的行了萬福禮,“多謝母親!若不成,女兒便不回來了。”她不敢再多看母親一眼,長舒一口氣轉身離去。
清平将烤熱的毛領圍在了她的脖子處,“齊世子還真是有心,給小姐送來了如此貼心之物。”
她擡手摸着領子,“是啊!”爾後笑着道:“我将他抓回來給你們做姑爺好不好?”
“小姐,那您可得用勁兒了,自打您和姑……齊世子在一起後,這笑便多了。”
晏風華照了照鏡子,覺得穩妥便出門了,這次她未帶清平和清安,孤身一人坐着馬車入了宮,眼看飄起了雪花。
她站在宮門前回過頭往來時的路,整個京都已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寒風迎面,她擡手接住一片雪,呢喃道:“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