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1章
皇宮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敞開,她雙手交疊藏在一段狐錦的暖手袋中,徒步從窄道走過,兩側宮牆上的守衛手持長|槍立于寒風中。
此處風小,雪花緩緩飄落,晏風華吐出一口霧氣,想起她不堪回首的那十年人生,既漫長又痛苦,壓得她喘不過氣起來。
一步一步踏上臺階走向議政殿,這一次她絕不要重蹈覆轍。
“晏陽之女,晏風華到!”門口處的內侍高聲唱道。
萬衆矚目下,她的身影緩緩出現在議政殿前,将手中的暖手袋交給了門口的內侍,雙手交疊端在小腹前,站在了齊翰玉的面前。
她那張凍得發紅的小臉上,不見一絲怯意,規規矩矩行了叩拜大禮。
“臣女晏風華見過陛下,陛下萬福,皇後金安!”
齊翰玉見着女娃娃端莊得體落落大方,是個做太子妃的料,怪不得皇後執意要晏家姑娘做太子妃,想當初扶思在殿前初見先皇時,還有一絲懼意。
“晏風華,起來吧!”
“謝陛下。”
晏風華緩緩站起身,目光一直落在殿前的玉石臺階上,不曾亂看,她知曉這大殿中許多人都瞧着自己,自是不能有一絲差錯。
齊翰玉看到她的模樣,不禁想起了仙逝已久的先皇後,她也是一板一眼的,私底下卻是個極為愛笑的女子,朗聲道:“欽天監已定了吉日,由皇後給你操辦笄禮,今日召你入宮,便是想讓所有人都見見未來的太子妃,及笄禮之後,明年開春,便将婚禮辦了。”
“陛下,婚期是不是有些遲了?”
晏風華聽着陛下說話,心已緊張到了極點,感覺到藏在袖中的小瓷瓶,心才安定了一下。
太子站在衆朝文官前,幾乎與晏風華并排,她此時不茍言笑的模樣倒是很和自己的心意,玲珑嬌小卻故作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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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去勾欄尋歡作樂的人,就喜歡表面瞧着清高的揚州瘦馬,玩起來是別樣滋味,甚是銷魂,自己很是滿是,但看到晏風華那張臉,便想到了尚有身孕的方容容。
那個女子粘人的很,見到自己太子長太字短的,聽得時間長了竟覺得膩了。
微微向晏風華偏過頭,輕聲道:“能嫁給本太子是你的福氣,也不知你積了幾輩子得遇上了我。”
晏風華依舊目不轉睛,仿若未聞。
她是造了孽才遇上齊明德,大周攤上這麽個草包太子,着實不幸。
皇後看着臺下小心互動的二人,面上滿是笑意,一個女子再厲害能翻了天不成,還不是要聽陛下的話,她既得了晏家的勢力又得一個皇孫。
“那皇後覺得何時好?”
扶思就等着陛下問了,“臣妾問過欽天監了,三日後及笄禮,爾後再過半月便是黃道吉日,百年難遇,若半月後成婚,大周國運昌盛。”
晏風華心中冷笑一聲,諸事講究的事在人為,若真靠什麽黃道吉日成婚,若大周亡了,這亡國罪名怕是都要落在女子的身上了。
齊翰玉思索了一番,看到太子與晏風華站在一起也算是一對璧人,“那就按皇後說的。”
在皇後以為太子婚事十拿九穩之際,卻見晏風華再次跪在地上,附身叩拜,挺直了腰背朗聲道:“陛下,臣女不願嫁給太子。”她緩緩擡起頭對上齊翰玉的視線。
那雙鳳眼中帶着決絕。
她的一番話在朝中掀起嘩然,齊翰玉的臉色更是不好,猶如自家茅房被人炸了一般,面色微微抽搐,但又忍着難受不說,生平頭一次有人敢忤逆自己。
他沉聲道:“你可知你抗旨不尊,是何罪名?”
晏風華很是坦然,“臣女自是知曉,所以冒死也要說出心中的話。”她轉過頭望向齊明德,眼中帶着他看不懂的恨意,“太子殿下博愛,但臣女還是想尋一個一心只待自己的好的夫婿,哪怕下嫁,臣女也心甘情願。”
齊明德沒忍住開口,“你說本太子不如那些庶民?”
扶思也未曾想晏風華竟有這膽量敢公然抗旨,晏家的勢力決不可失,起身便去指責她。
“晏風華,晏家送你去府學教你詩書禮儀,你卻在此異想天開尋思着不着邊際的妄想,着實不配京都女子典範。”
晏風華也是鐵了心,反駁道:“皇後娘娘,臣女确實不配為京都女子典範,更是配不上太子殿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齊翰玉氣的直咳嗽,嗆紅了臉,“孤将你們晏家滿門抄斬,你信不信?”
“臣女自是信的,只是臣女着實配不上太子,臣女的表妹方容容有德有才,還曾捐贈銀兩,養活了巷口不少無家可貴的孤兒,她應才是太子妃!”
扶思匆忙從臺階走下,想要擡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晏風華,好言相勸,“好孩子,你還年輕切莫意氣用事,想嫁入東宮的女子數不數勝,你何必壞了自己的姻緣。”
她見晏風華軟硬不吃,看來只能再想後招了,但陛下若真罰了晏家,屆時就怕晏家人不肯真心輔佐太子殿下,還需從長計議。
就在晏風華與衆人僵持不下時,李元的袖中突然掉出三個圓圓的銅錢,一枚銅錢一直滾到了晏風華的的面前,才倒在地上。
他“哎呀”一聲驚呼,齊翰玉耐着性子問道:“李愛卿,一驚一乍做什麽?”
李元硬着頭皮站出朝臣隊列,“陛下,這三枚銅錢落地,便又是一個卦,其中一枚還特意滾向未來太子妃身前,容臣瞧一瞧這卦象。”
“準了。”
李元走了一個來回直搖頭,卦象所示晏風華并非是太子的良配,若強行将二人綁在一起,定會對太子不利,對東宮不利,還會對大周不利。
齊翰玉自是深信不疑,自己尚不是儲君時,曾尋李元算過一卦,他說只要自己刻苦勤勉,他将來便是天下之主,這一卦準的很,也有不少事一一應驗。
“可有解法?”
“容臣想想。”
扶思正要發作,外面突然有人求見,是送信的信使。
“陛下,永寧州八百裏加急戰報,大域大軍兵臨城下,還揚言,若不再交出大域王室,便要揮師南下。”
齊翰玉拆開火漆,看着信筒中的字條眉頭緊皺,裏面還有大域王室的信物,是真的錯不了,若在此事惹惱了大域,他們說棄耶薩奇便會棄了,屆時殺了他都無用。
一直讓太子去處理此事,到現在還沒有結果,他瞪了一眼齊明德:回頭再找你算賬。
信使還未歇過來,便聽到宮門前的鼓聲響起,又有侍衛跑入殿中。
“回陛下,宮門有人擊鼓鳴冤。”
齊翰玉愁的頭都大了,怎麽事全都趕在一塊兒了,宮外的擊鼓鳴冤,是要由他這個陛下在殿前問審,狀紙已遞交到了齊翰玉的面前,白底紅字,是一封血書。
狀告太子惡行,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指使朝廷官員霸占百姓良田,結黨營私,還要建造行宮勞財害命。
眼前一花,險些背過氣。
扶思生怕這樁婚事不成,也不敢去觸陛下的眉頭,詢問道:“李大人你方才也說了,強行捆綁在一起的婚事不成,定是有化解的方法?”
李大人捏指掐算一番,“回皇後娘娘的話,需要有人替太子擋了這煞氣,唯一的法子便是讓晏小姐先與別人成親,爾後再嫁入東宮。”
朝臣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太子殿下将來娶一個和離過的女子,這豈不是有損天家威嚴,齊明德更是不幹。
扶思,“那誰能替太子擋去這煞氣?”
“與太子殿下有血緣關系的,便是齊侯爺家的世子,先前他病成那樣都死不了,他的命最硬了。”
齊翰玉深信不疑,思索良久,眼下解決邊塞之事更為要緊,衆人吵得他頭疼,“那便聽李愛卿的,讓齊傲先娶了晏風華,退朝!”
扶思松了一口氣,侯府與虎将之門聯姻,陛下自是會忌憚,只要晏風華還能再落到東宮,便不怕那些不安分的皇子們了。
下朝後,齊明德氣呼呼的跟在扶思的身後,惱怒道:“母後,這無稽之談您怎覺得是真的,我乃大周儲君,未來的天子,要娶一個二嫁的女子當太子妃,傳出去,我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扶思入了朝鳳殿中褪去肩上的披風,耐心道:“穩固太子之位要緊,你近日收斂些,都有刁民在宮門前告禦狀,你就算是做壞事,也應将後事處理幹淨。”
齊明德過慣了在宮外揮霍的奢靡生活,眼下風頭緊,還是母親說的對,央求道:“那就求母親幫幫兒臣。”
看來她得去求兄長了。
外面雪下的大,晏風華出宮腳程慢,快走到窄道時,太子的禦駕已跟了上來,太子換了一身常服,吊兒郎當的趴在車窗前同晏風華說話。
“都說最毒婦人心,肯定都是你的計策,不過本太子女人多的是,也不缺你一個。”
晏風華只管往前走,全然無視了齊明德,到了他這一代的儲君竟真要靠女子家勢力扶持,果然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廢物,這麽大年紀還要皇後給他出謀劃策。
他見晏風華态度冷硬,更是氣得慌,從窗子伸出手揪住了她的毛絨領子,厲聲道:“我是京都最風流的人,而你晏風華是的破鞋,人人可睡的蕩|婦,咱們兩個才是絕配!”
“齊明德,你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