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2章
拉扯之間,晏風華不小心滑倒,重重摔在了地上,掌心也擦破了皮,毛絨領落在了太子的手中,一雙黑色的錦靴停在了她的面前,一只修長、落滿繭子的手伸向晏風華。
擡首間,齊傲滿是風霜風臉映入她的眼中。
一只傘擋去紛飛的鵝毛大雪,齊傲輕聲道:“風華,我們回家!”
晏風華毫不猶豫的将手搭在他的掌心上,齊傲替她派去裙擺上沾染的白雪,面對太子嚣張挑釁,怒色不顯于形,那雙眼漸漸深邃變得陰鸷,他默默地将自己的披風罩在了晏風華的肩上。
“你們這對狗男女,本太子早就覺得你們之間有奸情,齊傲,你怎麽就喜歡撿別人的殘羹吃啊?果然是天生的賤種。”
齊明德乘坐在馬車上,對着徒步出宮的二人是追着破口大罵,見對方二人心虛了,罵得越是起勁。
“你們就是爛人,晏風華你就是個不知廉恥的破鞋,還要本太子娶你為太子妃,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到了宮門口時二人相視微微點頭,舍棄了門口的馬車繼續朝着街市走去,齊明德追随一路罵得口幹舌燥,難得有了發洩之處,追着依舊不依不饒破口大罵。
攜手而行的二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太子的馬車。
齊明德撩起厚重的車簾,惱怒道:“你個死馬夫,好端端的停車做什麽?”
齊傲朗聲道:“齊明德,你跟随我二人一路,想來是口渴的很,便随我們去喝個茶吧!”
從深巷中突然湧出幾十個帶刀侍衛,将馬車團團圍住,跟在馬車後的随從也未料到,天子腳下竟敢有人明目張膽對太子動手,抽出腰間的佩刀,厲聲道:“你們是要造反嗎?膽敢偷襲太子殿下!”
齊傲譏諷笑道:“我哪敢啊!不過就是想請太子殿下去喝個茶敗敗火。”
他擡手一揮,侍衛一擁而上,眨眼間将随從踹下馬背,降服在地,冰冷的刀刃抵在脖間,齊明德慌了神。
齊傲親自将齊明德拖下馬車,他臉着地,門牙也崩壞了一顆,半張臉擦破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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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惱羞成怒,“我乃大周太子,未來的天子,你們竟敢如此對我!齊傲、晏風華,我看你們就是不想活了。”
晏風華覺着他活着都是錯的,侍衛将他按倒在地上,又将別人的足衣塞進了他的嘴裏,滿是嫌棄。
“什麽大周的太子,若先皇後在世,太子之位本該是大皇子的,奈何五年前他也過世,你可敢對天發誓,他們之死與你們母子二人無關?”
齊明德想掙紮起身,又被人踢了膝蓋狠狠按倒在地,膝蓋骨處是鑽心的疼,沒一陣他臉色發白頭冒冷汗。
晏風華觸碰過太子的手用帕子擦幹淨,“太子心中郁悶難受,自己躲藏起來誰又能尋到。”
她拔下頭上的簪子,在太子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你瞧上的女子,不順從你的,你便會用此法施以金汁,毀去容貌,痛苦一生,太子殿下,咱們來日方長。”
齊明德聽聞眸子一緊,她怎會知自己如此隐秘的事,不由得脊背發涼,連膝蓋處的疼痛都減了不少,生平才覺得女子也會如此可怖,是他小觑了晏風華。
晏風華迎風而立,鬓角的秀發随風微微飛揚,她凝視眼前的仇敵時,那雙鳳眼宛若潭水透着一股死寂,叫對面不寒而栗。
齊傲溫熱幹燥的手掌裹住她冰涼的手,緩緩溫暖着晏風華,他眉頭微皺,輕聲道:“心中有仇,但莫要陷的太深,不然會很痛苦。”
晏風華回過神來,眼眶微紅,“齊傲,你知道親人死在自己眼前是什麽感覺嗎?”
齊傲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垂首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爾後緩緩蹲下身。
鵝毛飛雪,他将晏風華背起緩緩走在白雪皚皚的街市中,她松開手中的油紙傘,油紙傘随風翻飛刮向遠處,她緊靠在他的後背上。
齊傲總能在自己最難捱的時刻,陪伴自己身側,晏風華聲音微啞,哽咽道:“齊傲,你對我這麽好,我該拿什麽還你?”
他呼出長長的哈氣,感慨道:“白雪加身,便與我赴白首之約吧!”
“好。”
齊傲擡頭瞧了一眼被烏雲遮住的天空,思緒漸遠。
萬重青騎着戰馬走到了齊傲的面前,作揖回禀:“齊小世子,南門已攻破,我大軍直入皇宮,只是讓嚴逐利逃跑了。”
齊傲神色肅穆,身上盔甲已無昔日光澤,布滿顏色深淺不一的血漬,泛着一股死寂,他緊緊抓着缰繩,閉上眼掩飾自己悲戚的面容,待心情平複了些才開口。
“嚴逐利定會一路北下逃回大域,傳我令,能殺此人者,賞黃金萬兩。”
“是!”
齊傲騎着戰馬帶領士兵緩緩從南門進入皇宮,幽深的窄道屍骸交錯,只是昨夜大雪掩蓋了屍體,青磚壘砌成的冰冷城牆上插滿箭羽。
越往裏面走,他越是緊張。
聽內侍說皇後死的那一刻,他腦中一片空白,只想除去擋他去路的那些雜碎。
萬重青擔憂的看着齊傲,此處離朝鳳殿不遠了,“世子……”
“不必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翻身下了馬背,神情悲怆的看着大火過後斷瓦殘垣的朝鳳殿,在一堆廢墟中撿到了一支展翅欲飛的蝴蝶簪,是晏風華年少時戴的頭飾。
他擦去上面的灰漬,小心翼翼将它放在懷中靠近心口的地方。
風華,黃泉路上你若害怕,便等等我。
二人回到将軍府時,身上都已覆了一層積雪,他微微蹲下身放下晏風華,她擡手拍着齊傲肩上的雪,二人互視,對方都紅着鼻子小臉,凍得不輕,齊傲的手也紅的厲害。
方豔君聽聞晏風華回來,上了抄手回廊,遠遠就看到兩個雪人,連忙招呼着丫鬟婆子去廚房燒水,熬煮姜湯。
她急匆匆走到朱紅大門前,提醒道:“行了,別你侬我侬的了,凍成這樣以後可是要做病的,快些回屋暖和暖和。”
一行人前呼後擁的将二人迎入了前堂內,炭火燒的正旺,掀開簾子一股熱浪迎面而來,頓時驅走了身上的寒氣,清安前來送姜湯,沒忍住當着小姐的面落了淚。
“怎麽見了我還哭了?難不成我是兇神惡煞?”
清安覺得自己不争氣,抹着淚,抽噎道:“小姐小姐……才才不是兇神惡煞,小小姐最最好了。”
晏風華拉起清安的手,清平在旁替妹妹解釋,“她也是後知後覺,知曉小姐您此番入宮兇險,一直說自己沒有照顧好小姐。”
也後悔沒和小姐好好的道個別,生怕以後見不到了。
清平沒将後面的話說出來,她也是後怕沒能再見小姐一面。
“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她轉過頭還看着身旁喝着姜湯的齊傲,滿是歡喜道:“我還将姑爺也給你們拐回來了。”
齊傲頭一次從晏風華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字,多少還有些不好意思。
方豔君也松了一口氣,“平安回來便好,齊世子這天色也不早了……”
他立馬放下了碗,起身道:“晏夫人,那我便不打擾了。”
“哎!”晏風華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袖角,臉上滿是笑意,眼睛微彎,“齊世子,話怎麽聽一半?我母親的意思是,時辰不早了,天寒路滑的,今日便先在将軍府歇下。”
齊傲受寵若驚,忙聲道:“齊傲多謝晏夫人了。”
清平清安引着二人去了暖閣,暖閣從中一分二位,左為男右為女,地裏還盤了地龍,設了熱水澡池,冬暖夏涼,晏風華見齊傲還在遠處,不好意思的先躲進了暖閣中。
褪去身上的衣裳泡入水中,整個人都放松了,外間傳來了說話聲。
“齊世子,這邊請。”
齊傲不喜歡別人伺候他沐浴,“不必了,我自己來便成。”将外袍搭在了外間房的屏風上,着中衣入了左邊暖閣。
晏風華也是先等齊傲沐浴完,她才出去的,本以為他先走了,卻撞見他在穿外袍。
晏風華立馬轉過身,濕着頭發“噌”的一下朝着二樓的廂房跑去,臉紅的像是水煮蝦,将門猛的關上,齊傲轉過頭時只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身影。
兩個人穿戴整齊,才在二樓的外間廂房一起用飯,各自吃着面前的菜,久久不語。
只見清安将一道炸酥丸放在了圓桌中間,二人的筷子不約而同夾向最頂端的丸子,四目相對,又快速縮回了手,晏風華低着頭光吃着涼拌筍。
怎麽這麽巧,同吃一道菜,還夾住了一個丸子?
糾結之際,一個酥丸子從天而降落在了自己的碗中,她很是驚訝的看着齊傲,眼睛瞪得圓圓的。
齊傲,“你喜歡就多吃些,也不必那麽害羞的。”
方豔君招呼着丫鬟們退出房間。
晏風華想起了在議政殿的事,原來他說的辦法,就是自己嫁給他,果然是敗給了他的甜言蜜語,不過現在看情形,似是他要入贅晏家?
“這就是你說的?欲拉太子下位,先娶你為夫?”
齊傲尋思,想來明日賜婚的聖旨便會下來,現在他們可是光明正大在一起了,腦袋一熱站起身親了她嘴角一口。
“諸事辛勞,我願代之。”
晏風華羞紅臉用胳膊捂住了嘴,“你……”
在門外偷聽的方豔君可算是放下心來了。
李元說她是鳳命,嫁給太子會命途坎坷,雖是要嫁入皇室,但齊世子也算是半個皇室,他身上可流着慶和公主的血。
方豔君招呼着兩個丫頭莫要出聲,驚擾了女兒和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