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Ⅲ 名字（5）
Chapter Ⅲ 名字（5）
拿着商玲珑給的鑰匙，打開三樓的“千山暮雪”，其他房間都住了人，只有“千山暮雪”和之前菱角向商玲珑索要的“碧海潮生”鎖着門，無人居住。
“我還以為這裏會有很多灰。”黃心穎松了一口氣。
藍雯雯觀察房間，後院的房間幾乎結構布局都非常相似，這間房間也無甚特殊，只有牆上挂着《昭君出塞圖》，照應着“千山暮雪”的名字，房間幹淨整潔，要麽就是之前有人住過，要麽就是常常有人打掃。
半夏以撸起袖子來回應黃心穎：“這樣不是更好，快點弄完吧。”
在場的三個人沒有打掃過這種房間的經驗，商量後，決定先打開窗子通氣，清掃架子，拭去物件上的灰塵，再掃地擦地。
忙碌了大半個下午，弄完的時候，太陽都要落山了，半夏手腳輕快，幹活利索，好像還有使不完的勁，讓藍雯雯和黃心穎都十分佩服。
“我以前還想過去當兵呢。”半夏如是解釋道，“誰知道後面意外來到這個試煉。”
藍雯雯和黃心穎對于試煉的态度也很複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轉移話題，“這個柚子葉我們要怎麽用啊？”
古代的時候柚子葉就是用來祈福、驅邪、消毒的祥瑞之物，她們今天也算是第一次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還是半夏一錘定音，“要不沾點水，在房間裏撒撒，也算走個儀式？”
“行啊，就按你說的辦！”清掃活動，至于尾聲，黃心穎快快行動起來。
藍雯雯見香爐的煙已經稀薄，房間通風也通得差不多了，想去關窗子，正好瞧見樓下在燒東西，似乎是畫卷一類的東西。
辦這件事的自然是雲雨閣裏的男丁，但很意外，商玲珑，紅姑，丁老板都在。
“怎麽了？”半夏見藍雯雯在發呆。
“沒什麽，外面在燒東西。“藍雯雯正要将窗戶關上，卻看見隔壁房間的謝好也在觀望，只是神色頗為複雜，不再是日常所見的那種慵懶，漫不經心的模樣。
“弄好了。”黃心穎長籲一口氣，擦擦額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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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把香爐送回小園，今天的事就算完了。”
藍雯雯點點頭，将帶來清掃的工具一一帶走，重新還一個空蕩蕩給房間，在鎖門之際，她的目光對上牆上那幅畫，大雪中，昭君身披大紅色的蒙茸狐帽貂鼠裘，舉抱着琵琶，目光哀怨。
下樓的時候，黃心穎才正式看到商玲珑她們在燒東西。
她有些好奇，想知道在燒什麽，腳步不自覺走近了些，就聽到丁老板說：“燒了怪可惜的，喜歡她的富家公子有很多，留着這些字畫，弄一個拍賣會一定能大賺一筆。”
藍雯雯見黃心穎已經完全走偏了，正想拉她回來，卻聽她說：“既然那些字畫很值錢，為何要燒掉它啊？”
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陣清風吹過，一張未燃盡的紙片落到半夏面前。
泛着黃黑的邊緣，包着一個小小的紅顏色的“濤”字。
“薛濤！是不是是她？”任是她，也忍不住低呼。
藍雯雯想起那間名為“碧海潮生”的房間，似乎的确能跟薛濤挂上鈎，她們尋找了半天的薛濤，就在雲雨閣嗎？
顧不得還東西，三人跑到火爐前，原先藍雯雯所見的那一小座書卷，已經全部丢進爐中。
半夏：“這是薛濤的東西？”
丁老板看她的眼神，有些稀奇，“怎麽你認識她？”
他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
但半夏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火爐裏的卷軸就要燒完了，她用柚子葉撲掉了部分火，直接伸手一抓。
“半夏！”藍雯雯和黃心穎同時驚呼。
等她好不容易搶救出兩幅，再要行動時，藍雯雯和黃心穎已經拉住了她，商玲珑也走過來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醒一醒，你到底在幹什麽啊？”
藍雯雯為了保全半夏，只要扯謊說：“我們認識薛濤……很仰慕她的才華。”歷史上的薛濤的确是一個才女，試煉裏的……希望是吧。
商玲珑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們從哪知道的薛濤的。”
“就是街頭聽人說的。”
紅姑俯身拾起半夏燒紅的手掌，“喲，我一向聽說男人愛薛濤愛得如癡如狂，現在也有女孩子了。”
商玲珑不悅地看着半夏：“又是你，做了我雲雨閣的丫頭，還這麽不守規矩，連安分兩字都不知道寫。”
半夏習慣性地争辯，但藍雯雯摁住了她的肩膀，溫順地答道：“媽媽，以後我們不敢了。”
“那還有以後，不許有以後。瘋瘋癫癫，不成體統。”商玲珑側身：“丁老板，把她們三個丢進柴房關着，好好反省。”
紅姑勸阻：“她手上還受着傷呢，留了疤怎麽辦？以後就不好接客了。”
“接客？”商玲珑對着半夏冷笑道，“以她的性情去接客？我怕紮她一千針，她也不知道聽教，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還不如早早餓死她，節省雲雨閣的糧食來得靠譜。”
黃心穎抿緊嘴，想着怎麽樣做才是最好的，猛得腦裏閃過小玉求丁老板的畫面，不管有沒有效，死馬當做活馬醫，趕緊依瓢畫葫蘆，拖住商玲珑的裙子，試着擠出幾滴眼淚，“媽媽，不要罰我們了，我們會聽話的……”
莺莺本身就是這一批姑娘中容貌上佳的一位，商玲珑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想嚴罰的心思減了不少。
丁老板：“算了，商老板，你跟他們新來的小光娘計較個什麽勁？要不就聽我和紅姑一會，放了她們。”
商玲珑：“……你丁老板要我賣個人情，我也沒辦法，還不感謝丁老板。”
“謝謝丁老板。”
“乖。”丁老板搓搓了他紅透的酒糟鼻，“帶她去上藥吧。”
藍雯雯扶着半夏起來，黃心穎将好不容易搶救出來的殘缺卷軸抱起。
商姨似乎餘氣未消：“我再提醒你們一次，賣給了雲雨閣，你的身子就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了，倘若再做出如此行為，我絕不會像今天一樣輕松放你們過關。”
“是，媽媽。”
紅姑撐着手，玩弄着耳邊的發絲，“剛才你們說的話有幾分真，我不知道，但我可要提醒你們，這燒了的畫卷你要做紀念也就罷了，如果拿來另作他用，小心你們的手。”
走出好遠，半夏才面色難看拒絕藍雯雯的攙扶，厲聲道：“那三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要早些離開這裏。”她向黃心穎要畫卷。
“可是你的手……”黃心穎猶豫。
“沒事，縱使在試煉裏受了傷，只要不死，回到現實世界又是完完好好的。”
她打開畫卷，三人齊頭觀看，兩幅卷軸，一幅寫的是李商隐的《流螢》，下面工工整整蓋着一個紅章，正是薛濤的名字。另一幅的章已經被燒掉了，畫的是飛出金籠的自由小鳥。
并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黃心穎有些難過，“就這樣還弄傷你的手，太不值得了。”
半夏神情倒是松弛些：“沒事，能找到試煉的線索已經不錯了，至少确定了我們要找的薛濤之死的真相就藏在這雲雨閣中。”
藍雯雯點點頭，看着手中的兩幅卷軸，心裏想着，不管是歷史上的薛濤還是試煉裏的薛濤，都是字畫出色的才女，到底是不是巧合呢？
再一次敲響小園的門，“綠環姐姐你在嗎？”黃心穎喊道。
一時并未有人來開門，只是過了一會，小園裏的綠環才回答道：“我現在有事無法抽身，你們把東西放在門外即可。”
黃心穎看向半夏的手，藍雯雯開口：“綠環姐姐，我們找你還有別的事情，有一位姑娘手被燙傷了。”
不一會，就聽到了綠環匆忙的腳步聲，打開門，昏黃的光落在她臉上，顯得溫情。
“怎麽這麽不小心？”她牽着半夏走向小屋的偏房。
藍雯雯注意到正對面的房間亮着燈，但并無人影，也沒有常聽的咳嗽聲。
來到偏房小屋，綠環給半夏上藥，還邊嚴肅地說着：“這傷可不是小事了，你得有段時間要注意水了。你說你，弄成這樣，到底是為什麽啊？”
黃心穎拿出卷軸來，“就為了這個，”說到這裏，她似想到什麽地開口，“綠環姐姐，你認識薛濤嗎？”
藍雯雯聽到正房有咳嗽聲，但是此時她和半夏一切關切着綠環的答案。
綠環神色詫異，“你們怎麽知道她的？她的名字早已在雲雨閣成為禁忌。”
為什麽會成為禁忌，衆人心頭又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我們來這之前，聽過她的名字，知道她是才女。”黃心穎照着藍雯雯的話繼續說。
綠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她的确是不輸男子的才女，只可惜在這樣一個環境裏，才女又有什麽用，還不是落得英年早逝，香消玉殒的命運。”
她上前，打開黃心穎遞給她的卷軸，一一看過，“的确是她的。”
半夏：“那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藍雯雯覺得她問得唐突，可這又的确是她們來這的目的。
昏黃的燈光易使人想起往事，綠環似乎也淪陷進去，時光如水，她在咀嚼些什麽，眼裏止不住地流露悲哀，“當然知道，她是病死的，冬末春初的時候……你們要是早上一個月來到這裏，說不定還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