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Ⅲ 名字（13）
Chapter Ⅲ 名字（13）
華燈初上，一盞點亮另一盞，明亮的燈光落在水裏，就像火沿着岸一路燒過去了一樣。
剛喝完花酒的公子們剛出了門就大聲嚷嚷着要去下一家。
“春花樓！”曹正勾着兄弟的肩膀，模糊不清地喊，“我想小倩兒了……”
“呵呵，今天早上你不是剛見過，德行。”
幾人踉踉跄跄地踩着馬童的背上了馬車。
在車裏剛昏睡了一會，曹正的狗鼻子就嗅個不停，“好香好香……”
“什麽香？”胡孝文把車簾子拉上，頓時笑個不停，“不是酒香，不是飯香，是女兒香，下車！”
“春花樓呢！”曹正喊。
“等會去，先進去耍耍……”胡孝文就斜着醉眼下了車，還狠狠踢了不夠硬氣的馬童幾腳。
曹正像狗爬柱子一樣下了車，手胡亂地指出面前高樓的名字，“巫山雲雨閣……”
随即，和胡孝文別有用心地一笑，“有意思，巫山那個巫山，共赴那個雲雨，有意思！”
“走，進去看看！”
雲雨閣馬上有小厮來迎，胡孝文就大方地丢了碎銀子給他。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小厮笑臉相迎，并安排一個侍女過來伺候。
曹正和胡孝文都癱坐在椅子上，看那侍女有些膽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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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我旁邊坐着。”胡孝文說。
倒是小厮回話，“公子，這丫頭是新來的，有些怕生。”
曹正笑了，他還不喜歡老的呢，最喜歡新的了，也不知道這丫頭有幾分新，此時小倩兒在他腦海中已經完全忘光了，只有眼前這個嫩得出水的小女孩，他有些粗魯地拽了她一下，“說，你來雲雨閣多久了。”
“……一個月了。”女孩躺在他的懷裏，身子尚且有點發顫。
曹正對這反應喜歡得緊，玩慣了浪的騷的，清純可人的反而成為搶手貨了。
“別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只要你坐在旁邊陪我聊聊天。”他這樣說着，手卻去摸她的腰，在她耳邊吹氣。
女孩不敢反抗，只要接着話問：“聊什麽？”
“聊什麽都行，你想聊什麽？”
樓裏燈光暧昧，胡孝文本來是打着酒嗝看曹正笑話的，迷迷糊糊卻聽到有人在唱歌，他循着歌聲走去，踩着地上的輕紗和花瓣，在雲雨閣的正中央，側邊兩行樓梯直上，留出中間一面大鼓，雕刻着繁花。
他癡癡地看着，就見到他夢裏的仙女們從天而降，落到他眼前，給他跳起舞來。
胡孝文去伸手去抓，卻又是一個個幻影。
他有些急了，“把我的仙女還給我。”
小厮跑過來問：“公子有何吩咐。”
“仙女呢？”
小厮脾氣溫和，耐心答話：“不知公子是說的是哪一個？”
“哪一個？”胡孝文這下有點摸不着頭腦裏，“哪個都好看，哪一個都行，最好全部叫來陪我。”他繼續大放厥詞：“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胡廣天的日子，得罪了我，我讓你們都沒好果子吃。”
這時，衣着華麗的媽媽下了樓，揮了手絹讓小厮退下了，“胡公子是嗎？我讓懿仙來陪你。”
“莺莺？”胡孝文有些将信将疑，“我可不是那麽好敷衍的。”
“我們哪敢呢，懿仙是我們這批新來的姑娘中頂好的，你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那還不趕緊叫她下來！”
商玲珑臉上堆滿了笑，唯有對樓上喊話時，表情收了些：“懿仙，下來陪客。”
“來了，媽媽。”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媚音入骨。
胡孝文擡頭往上看，先時見着大紅的裙擺，然後是凹凸有致的豐腴身姿，一舉一動散發着風情，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抱住了手，“公子，我等你好久了。”
胡孝文反應不過來：“等我嗎？”
“是啊……”懿仙笑着，眼神卻絲毫不離胡孝文，就好像他真的是她最心愛的情人一樣。
一旁看着的商玲珑甚是滿意：“要是各個姑娘都像她一樣懂事就好了，最會無情裝多情。”
紅姑不置可否：“哪有一天能長成大樹的呢。”
她們齊齊望天，樓上樓下的姑娘，有幼薇樊素這樣謹慎細微的只配做個丫頭，也有小玉這樣慢慢進入狀态和客人閑聊的，還有月娘碧落那樣惹人疼惜的，施朱眉生那些不賠笑臉的……
還有像黃心穎這樣毛手毛腳的，送個菜一不留神就打翻了客人的酒杯，灑了人家一身。
“對不起。”黃心穎趴在席上賠不是，拿帕子給他擦拭。
“不礙事。”男子溫聲道。
黃心穎擡頭，從白衣看到男子如玉的臉龐，再對上他那雙沉靜的墨色眸子。
心動只在一瞬間。
黃心穎迅速低下頭，卻聽到他問：
“你叫什麽名字？以前沒見過你。”
“……莺莺。”
“是哪一個？”他攤開手心，等待黃心穎下一步的動作。
黃心穎抿着嘴，最好還是伸出食指，在他手心寫了一個“莺”。
最後一橫寫盡的時候，他卻握住了她的手指，“我知道了，是這個莺。”
那種陌生而異樣的觸感，讓黃心穎慌了，她抽出自己的手指，趕忙後退。
男子的聲音在後面響起：“莺莺，是個好名字，像你。”
黃心穎不敢回頭，走得遠了些。
待到獨處時，才敢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怎麽會有這樣輕佻的男子呢，和學校裏那些完全不一樣。
她攀着柱子，回頭偷偷打量剛才的男子，他已經坐回自己的位置了，完全不在意身上被打濕，和朋友們談笑風生，就在他若有所覺看過來的一瞬，黃心穎又躲開了，耳邊心虛地響起了他的那一聲“莺莺”。
心砰砰地跳着。
一個奇怪的念頭附上心頭：忽然又覺得莺莺這個名字好了，莺莺和穎穎總是相近的。
這一晚，才是她們正式在雲雨閣的第一夜。
藍雯雯則和紫嫣找到閑隙在三樓說話。
“是你嗎？”紫嫣問。
“什麽意思？”藍雯雯覺得這個問題還不夠具體。
“是你這裏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準确來說，是在開業這一天的零點，一個聲音在所有試煉者腦海響起：
【巫山雲雨閣的試煉者，可以根據特定準則選擇對應客人進行接待。】
所以幼薇選擇了醉酒幾乎沒有行動能力的曹正，懿仙選擇了擁有萬貫家財的胡孝文。
“是你使用了卡片嗎？”紫嫣問得更加直接些。
藍雯雯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決定權在她手上。
紫嫣沒有着急，而是抛出自己的餌：“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前提是你讓我知道你的能力。”
“對神起誓？”藍雯雯說。
果然一提到這句話，紫嫣神色微變，看來她也知道所有試煉的規則啊。
這是由神所主宰的游戲，神在真實地關注着每一位參加者，其對應是，你不能怠慢神，你不能欺騙神。
本來藍雯雯還不太确定這件事，但是紫嫣的反應已經告訴她，她的猜測是對的了，即試煉是危險的，但最大的危險卻不是來自試煉，而是來自神本身。
“非得走到那一步嗎？”紫嫣問。
“如果沒有欺騙，就沒有風險。”
紫嫣笑了，這是她在這個世界裏的第一個微笑，不是美麗的，而是陰暗的。
“以神的名義起誓，如果你能如是準确地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會一樣等價回報你。”
藍雯雯得到了這個保證，“點點頭，你想知道的這張卡片是規則。到你了。”
紫嫣聽到答案後眼中的光一閃而過，“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告訴別人，當然我也不會把你的秘密告訴別人，除非你主動說出口。”
“可以。”
藍雯雯靜候紫嫣的答案。
紫嫣直視着她，平心靜氣地說：“預見。預言的預，看見的見。”
“！”連藍雯雯都因為這個答案而血脈沸騰，在這樣窺探真相的游戲裏，這樣一項技能是多麽開挂：“你預見了什麽？”
紫嫣勾起嘴角：“我可以再提一個條件，再回答你的問題。”
“你已經知道了我所規則的內容。”
“那并不是我所要求的。”
藍雯雯壓制內心所有的沖動：“那麽我們的交易到此結束。”
紫嫣卻拉住她：“就當作你欠我一個條件，我相信你會活到償還給我的那一天。”她說下去，“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就看見了，雲雨閣，繁華奢靡，真相就在這些客人裏。”
“什麽意思？”藍雯雯蹙眉。
“字面意思，殺害薛濤的兇手就在雲雨閣裏接待的客人裏，我不知道具體是那一個，但是範圍是确定的。”
藍雯雯猛地聯想起當時許婷提議過将所有的卡片集中起來逃離這裏。
但被飛卿懿仙她們輕易否決了。當時飛卿很直接地說過：
“沒有用。我們的目的是通過試煉回到現實世界，你離開這裏怎麽找薛濤死亡的真相……半夏選擇的是一條死路，她會回來這裏的。”
“飛卿也知道這件事？”
藍雯雯快速聯想能力讓紫嫣投來贊賞的眼光：“我沒有和她交易，不過她應該已經猜到了。”
如果果真是這樣，半夏和婉兒她們已經完全往着一條錯誤的路去了，是不是已經被系統抹殺了呢，為什麽呢，如果是許婷一定會憤怒地質問，但藍雯雯卻問不出口，因為在這一方面，她和紫嫣才是一樣，相信這個試煉的本質是黑暗。
沒有誰有責任去拯救誰。
提前告訴大家，在這裏待着就行，總有一天謎題會解開，或以簡單的方式，或以別人的重重努力，大家就真的會安心聽話地等待，一切結果會更好嗎？
藍雯雯一時思緒紊亂。
“我不知道我下一次預見是什麽時候，但是答案只能在這裏尋找。”紫嫣扶着欄杆，輕挽着耳邊的頭發：“我已經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要合作離開這裏，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商量下一條規則的指定，我想我比你另外兩個同伴要靠譜些。”
“是嗎？”藍雯雯顯得有些疲憊，她擡起眼眸：“可我要是說我的規則在這個試煉裏只能能使用一次呢？”
紫嫣面色一沉：“不能再用了？”
藍雯雯直接把自己的卡片給她看，結束她的懷疑。
“……”紫嫣看過卡片，臉色更差，難掩失望：“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白白送給你這麽多消息。”她揮袖離開，留藍雯雯一人。
藍雯雯停駐，看向下面往來的人流，“兇手就在這之中嗎？”原本充滿軟玉溫香、旖旎缱绻氣息的雲雨閣瞬間變得殺機四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