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Ⅲ 名字（21）
Chapter Ⅲ 名字（21）
而另一邊，許婷、藍雯雯等人也聚集在一個房間裏，焦急地等待着結果。
碧落卻忽然臉色一變，站了起來。
“怎麽了？”許婷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兩姐妹不是簡單的心靈感應，她們甚至可以做到适當距離的感官互通，碧落一定是通過施朱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
“……”碧落轉過身，對上那麽多雙期待的眼神，有些艱難地說：“半夏說她已經沒救了，要想知道薛濤的秘密情人是誰，就必須答應她一件事。”
懿仙也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還是很快地反應過來，“什麽事情？”
“婉兒。”
兩個字，一個名字，一個人。
施朱聽着，碧落一個字一個字地複述着半夏的話，“在城南的破廟，石臺下，去救她。”
“可是我們怎麽出得去呢？”施朱問半夏。
半夏的劉海遮住了她臉上的神情，她也沒有力氣再去回答她了。
同樣的問題橫在藍雯雯等人的心中。
許婷扯住碧落，“讓半夏先說出來！試煉就可以……”她說着，自己也漸漸喪失力氣，半夏知道相關的信息，但游戲并沒有結束，那只能說明，半夏并不是終點。她們還要跑下去。
在場的人，除了藍雯雯沒有人理解的許婷的崩潰，她知道她在追趕時間，為了外面的黃心穎，可是這一場試煉，并沒有一勞永逸的速決之道。
懿仙不再管許婷，“半夏還撐得住嗎？如果我們救下婉兒，她卻死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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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碧落才傳回半夏的回答，有點難受地說：“半夏說，她會撐住那一口氣，等我們的答案。”
“我明白了，你回來吧。”懿仙發令。
她一回頭，對上藍雯雯，“你有把握能出去？”
懿仙看着許婷連帶着大家士氣低迷，就有些嘲諷之意，“我沒有辦法出去，不代表沒有人能替我出去，恪守既定的規則，只會無路可走。半夏和婉兒不就是舍棄不了這一切，才落到這番田地的，不是嗎？”
她大步離開，心中已然清楚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麽，外面不僅是“莺莺”的時代，也是她的時代，唯獨不是房間裏衆人的。
“師曠！”藍雯雯眼看着許婷沖了出去。
這個背影是她見過的，遠在學校的時候，她就是這樣，跑在她們前面，義無反顧的樣子。
……
薛暨挽着黃心穎，笑得滿面春風，他要迎着衆人欽羨的目光走進只屬于他們兩人的世界去。
未料在轉彎處，忽地蹿處一個黑影。
他被吓了一跳，認出是雲雨閣的姑娘才稍微靜下心來，今天是個大喜日子，不宜罵狗奴才破壞自己的形象。
黃心穎也有些吃驚在這裏見到許婷，她風風火火地跑過來，表情卻似一只落水狗喪家犬，“是我姐妹，我和她說幾句。”
薛暨這才想起這不是害他吃醋的人嗎，今日細細看來，倒是和黃心穎完全不同，不管外貌還是性情上。
“事情如何？”黃心穎還要假裝有些關心地問道。
許婷搖搖頭，“你真的要和他？”她不能再說下去，“那是對于我們很重要的事情……”
黃心穎沒理解她的慎重，“這只是一場游戲而已，沒事的，師曠。”
“心穎！”許婷在這個世界裏頭一次破了規矩地喊她。
但是黃心穎只是停頓了一兩秒，并沒有以許婷的名字叫回她。
薛暨有些着急地上前，“你們說完了嗎？”他可不想耽誤自己的千金春宵。
黃心穎便似過往那樣天真爛漫地笑道：“薛公子會好好待我的。”
許婷只能看着她轉身，“那祝你生日快樂，祝你幸福。”側過臉去，眼淚悄然滑落。
“好，我會的。”黃心穎沒有回頭，和薛暨跨過了門檻。
門在許婷面前關上了。
……
她要感謝，在今天這樣的時刻，能有毛大海陪在她身邊。
“喝酒，今晚就好好喝酒。”她自言自語地說着。
“姑娘，你今天不太對勁啊，到底是遇見什麽傷心的事了？”毛大海是個粗人，也只能陪着許婷一杯一杯地喝着。
“今天……”許婷斷斷續續地說着，“今天我的好朋友和別人在一起了，我心裏特別難受。”
“這我就不懂了，你好朋友跟別人在一起，你為什麽會這麽傷心呢？”
“變了，她變了，”許婷胡亂地撓着頭發，“變得我完全不認識了，就好像我從來不認識她一樣。”
毛大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怎麽個變法，你再說說。”
“怎麽個變法啊？”喝了過多酒，她的腦海裏是一片模糊，“以前她是很好，很單純的，就像兔子一樣，你見過兔子嗎？”
“嗯，然後呢？”
許婷把兩只手放在耳朵上充當兔子耳朵，“很乖的，總是很膽小，依賴着我們，我總覺得她應該有一個好歸宿，她會遇到的，有一個人好好照顧她，愛惜她。”
她搖搖頭，“可是，她現在自己不愛惜自己，她錯了，那個男的不是真正地喜歡她，要不然就不會在這裏要了她，像朱大人對王蘋姐姐，才是真正的愛，愛是愛惜，而不是糟蹋。她錯了，她沒看清楚。”
什麽朱大人，什麽真正的愛，毛大海已經完全聽糊塗了，但還是勉強跟着她的話往下接：“那她錯了，你沒有勸她啊？”
“她不聽我的啊，她就是想要那些東西，”許婷似乎去描述，“就是那些閃閃發亮的東西，她想要那些。”
“閃閃發亮的？”毛大海想象不出是什麽，“閃閃發亮的有什麽不好嗎？”
“那是假的！”許婷大聲呵斥。
“你怎麽知道是假的。”
許婷把食指放在嘴巴邊，“噓，因為我拿到過。”她看着四下無人，才剛放心對毛大海說，“我爸爸，不，用你們這的話叫爹？我爹死了，我媽媽不我娘，又重新給我找個爹。”
“什麽，豈有此理！”毛大海還停留在女人必須三從四德，不能一婦侍兩夫。
“你別喊！”許婷說，“這個後爹，開始的時候，真的對我和我娘很好。”她忽然拔高音調，“但是那只是暫時的哦！一開始哦！後面他的狼尾巴就露出來了。”
許婷睜開眼睛，紅紅的，清醒又似乎在迷醉中：“他走進我的房間，”她的聲音已經帶着哭音了，“但是我娘假裝沒有看到。”
“什麽叫走進你房間……”毛大海說着，看到許婷捂住臉趴在桌子上，忽然就明白了，“他那什麽你了？”
在猶如幽泉嗚咽的抽泣聲中，毛大海不停地罵着“混蛋”、“畜生”一類的話！
而牆後的藍雯雯聽到這一切，她沿着牆坐下來，無聲地許婷一起哭了。
等到許婷哭到睡着，她起身出來。
“你是師曠說的那個朋友？”毛大海問。
藍雯雯搖搖頭，“我送她回去休息。”許婷很習慣藍雯雯，聞着她的味道，就把手搭在藍雯雯肩膀上，就像以前她們常做的那樣。
“你！”毛大海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說，“你要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
……
很奇怪，當薛暨進入她身體的時候，她并沒有想象得那麽開心。
按照媽媽的教誨，她應該承歡，即使再不舒服，也應該假裝自己很喜歡。
但是她只是有些冷漠，腦子也很清醒，好像靈魂并不在這房間裏似的，應該還是受了許婷的影響。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們當了那麽多年的朋友，一起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
當然，再好的朋友也不是沒有間隙的。
藍雯雯性格沉靜，學習成績很好，老師喜歡她。許婷性格開朗，運動很好，同學們很喜歡她。她一直覺得她們兩個能跟自己玩，是她這輩子遇到最幸運的事情。不僅和她玩，還為她家裏對她不好而不平，把所有的好東西和她分享。還有，最困難的那件事，也陪着她一起承擔了。
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現在想來，就是她的心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填不滿。
太大了，太大了，友情是填不滿這個洞的。
她像個貪吃怪一樣，遇到光和愛就迫不及待塞進肚子裏，她羨慕藍雯雯的沉靜和許婷的陽光，不管是內心平靜還是性格開朗，都是一件她可望不可即的天賦。
黃心穎了解她自己，性格陰暗而又自卑。
所以她那樣做了。
在意識到不聞不問留在這個世界享受和追求真相離開這個世界是沖突後，她那樣做了。
在距離雲雨閣開門前一刻鐘，在許婷懿仙等人正式計劃啓動前，她使用了卡片。
【僞裝。】
【卡片說明：神将賜予你力量，包裹真實的你，展示虛假的你。】
變成與她身形相仿的紅姑模樣，進入那件關押半夏的房間是如此容易。
“薛濤真的有一個秘密情人嗎？”她問。
半夏擡頭端詳了很久，“你不是紅姑。”但她分辨不出她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答案，我們真的可以回去嗎？”
在向傷痕累累的半夏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黃心穎忽然就醒悟了：“不可以是吧，不然你和婉兒早就回去了。”
只要設身處地想想這個問題就很容易，“你非常讨厭巫山雲雨閣，寧願死也要逃離這裏，照理來說，你不應該回來的，但是你被官府抓到後，卻承認了是這裏的人被送了回來。只有一個原因，你無路可走了，未必是你，可能是婉兒。”
黃心穎越說腦海裏的思路越流暢：“極大可能是婉兒，你救不了她，你可以死，但是你不能看着她死，所以你把最後的希望賭在了這裏，用你知道的去換婉兒一命，外面沒有人跟你做這個交易，但是這裏會有。”
空氣中沉默已經說明一切了。
黃心穎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信息，“當我沒有來過。”
“你不想回去嗎？”後面的半夏忽然出聲。
“我覺得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