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Ⅲ 名字（22）
Chapter Ⅲ 名字（22）
薛暨睜開眼的時候，黃心穎已經醒着了。
“怎麽這麽早？“他問，“昨天晚上沒睡好？”很自然地親她臉頰。
“做了一些夢。”聲音很輕。
“是好夢嗎？夢裏有我嗎？”
黃心穎笑着搖搖頭，“沒有你，一些關于過去的夢。”
薛暨也笑了，他心目中的這個女孩應該是清純可人、無憂無慮的，“人老了才會老想起過去的事情，我祖父就是，整天說陳年舊事。你是怎麽了？”
“那我應該是老了……”
“怎麽會？”十八歲正是女子最好的時候。
黃心穎趴在他胸前，小心翼翼地試探：“人都是會老了，等我老了的那一天，你還會喜歡我嗎？”
薛暨完全無法想象莺莺年老的模樣，她應該花開不敗，青春不朽，或者他認為陪着她的女孩子就應該是那個樣，他不能真的去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拍拍她的小臉：“我當然會一直喜歡你啊，你們女孩子就是喜歡多想，想多了就老了。”
“那怎麽不會老？”
“當然是……”他一個反身将她壓在身下，讓世界只容得下兩雙眼睛，“快樂時做快樂事啊。”
趁着還有些時間，兩人又是一番翻雲覆雨。
等到薛暨要走的時候，黃心穎光着腳站在地上，為他寬衣，情人恩愛時就是這樣，任何動作都可以包含親密，“你還沒有走，我就開始想你了。”
薛暨就将吻一個一個烙印下來，好像如此能夠緩解她的不安，黃心穎像是被愛嬌慣地愈發繁榮的花，仰着脖子欣欣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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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瓜，你睡一下，晚上的時候就能見到我了。”
“嗯。”
黃心穎和薛暨出了房門，他便不要她送了，“回去吧，清晨有風，別着涼了。”
于是，黃心穎溫柔地目送他離去。
等目光裏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她才依依不舍地轉過身。
卻發現藍雯雯就站在她後面，顯然是等她很久了。
“阿阮……”現在，她已經不會叫錯這個名字了。但是她還是很心慌，許婷的情緒是外露的，藍雯雯卻不是，她有些怕她。
“你放心，我不是來教訓你的。”藍雯雯說，她走得近了些，“我和許婷不一樣，那是你的選擇，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黃心穎卻沒有放下戒心，因為她知道雖然藍雯雯一直也是照顧她的，但是內心更加偏向于許婷。
就在她這樣想的時候，藍雯雯伸手把一個東西遞給她。
是那個早已經被黃心穎遺忘的，粉紅色的蝴蝶發夾。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商玲珑要求更換裝扮，當時就被摘下放在梳妝臺上，後來卻不見了。
“我找到了，給你。很抱歉，昨天沒有跟你說生日快樂，因為我來的時候，沒找到你只看見許婷。”
黃心穎沉默地接過那個發夾，藍雯雯是在提醒她，永遠不要忘記這個發夾是怎麽來的，永遠不要忘記她們三個人是最好的朋友。
她先是被刺痛了，等到将發夾握在手中，又清楚感受到棱角的刺痛，“師……許婷呢？”
“許婷昨晚喝了一些酒，剛醒了有些頭痛，找綠環姐姐拿提神的藥去了。”
許婷确實有些宿醉醒後的頭痛，但是她來小園卻不是單純地找綠環拿藥的。
“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綠環正給她找藥，頭也沒回地問：“什麽事情？”
“我想求綠環姐姐你救一救半夏。”
綠環動作一頓：“之前幼薇不是已經來過了嗎？我答應會幫你們盯着點的。”
“不是那一種，”許婷搖搖頭，“我想讓你去求媽媽。”
“你怎麽會認為我能說動媽媽？” 綠環轉過身。
許婷的語氣更加懇切，“什麽辦法都得試一試，媽媽打她打得很重，她身上全都是鞭傷，又被關在那種地方，再得不到治療，挨不了幾天了。”
綠環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景，也可以想象，商玲珑的确是下了狠手的，而半夏那丫頭，她也見過，是個腰板硬的主，之前她也勸過她來到這個地方就姿态放低些，她卻沒有聽，這樣想着，忍不住嘆幾口氣。
“我可以試着說說，你不要抱太大期望。”綠環放了手上的事，心事重重地就往外走，一走到門後又對許婷說：“我知道你們這些姑娘和半夏有感情，想救她，但是此計若不成，你們也不要亂來，逆了媽媽的意是不行的。”
“我知道了。”許婷點點頭，“就請綠環姐姐費心向媽媽求情了。”
“好，你在這裏等我消息吧。我去就行，你不要牽扯進來。”
……
昨日莺莺□□，擁進巫山雲雨閣的人很多，算是自薛濤死後的一個小高峰。
連商玲珑眉梢都染上些喜色，正叮囑着黃心穎有那些事情應當注意，就聽到外面有人來報，綠環來了。
“她怎麽來了，不是一心守着官盼盼那個藥罐子嗎？”一旁的紅姑也覺得有些奇怪。
商玲珑道：“先讓她進來吧，看看是什麽事。”
黃心穎自然是退到一邊等着。
綠環進來了，先是給媽媽行了個禮，“媽媽好，紅姑好。”
“平日裏也不見你，這次來有什麽事情，不妨直說。”綠環是老一輩的□□了，做事很有分寸，商玲珑倒不需要用對着新姑娘們的氣勢壓她。
“是，媽媽，我這一次來，是想媽媽讨一個人情。”
“哦？”商玲珑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血紅的指甲上，上一次綠環這麽說的時候是為了官盼盼，這一次呢，“什麽情？”
“我聽說那個半夏……”
她一提到半夏的名字，商玲珑就明白了，直接打斷：“你來為她求情？”
僅這麽一句，綠環就明白了商玲珑态度之堅決，立刻換了一個說法：“不，她犯了錯，受罰是應該的，死不足惜。只是莫讓別人抓住把柄說我們虐待姑娘，有失體面。”
商玲珑目光淩厲：“你這是說我做得不夠體面了？”
“綠環……不是這個意思。”
“這件事輪不到你插手，下去吧。”
“……”看來自己還是無可奈何，綠環想。
未料，紅姑開了口：“玲珑，我是這樣想的。這一年來起了這麽多的事，我之前想請人來做法，你認為不妥。剛才綠環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有好事的時候皇帝也大赦囚犯呢，現在我們雲雨閣風頭正盛，不如也做些好事吧。”
商玲珑對她的語氣稍輕一些：“你怕不是擔心半夏變成鬼來找你算賬？”
“我……”紅姑被戳中了心事。
“你放心，冤有頭債有主，她又要來找也是來找我。”
黃心穎在旁邊聽了半天，一直在找機會說話，可她剛喊了一聲“媽媽”。
商玲珑就擺擺手，“行了，這麽多人為她求情，她也是運氣好，去吧，把事情做得好看些。”
黃心穎和綠環連連拜謝：“謝謝媽媽！”
……
商玲珑一松口，一行人就風風火火往關押半夏的地方趕。
在進門前，懿仙特意道：“她只剩下半吊子命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們應該清楚吧。”
許婷就把門推開了。
曾經呈現在施朱眼前的慘象如今也暴露在衆人面前，小玉她們根本不忍心看。
雜役們倒是見慣了這些事，先給半夏解了手上的繩子，只是半夏太虛弱直接倒在水裏了。
“快起來！”雜役們喊道，根本不把半夏當人。
“你們下午救人啊！”小玉急切地喊道。
“說得容易，下面可是養了東西的，你敢下去？”
許婷見他們妥妥拉拉，實在憂心半夏的情況，直接跳了下去，扶起水裏的半夏，往上托舉，“快拉她上去。”
雜役們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利索地去扯半夏。
“婉兒……”
托着半夏下面身子的許婷沒有聽清，“什麽？”
“婉兒呢？”
“……”許婷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沒有接話。
懿仙在上面喊：“找到了，她沒事。”
半夏被拉上去了，藍雯雯和黃心穎趕緊去拉許婷：“快上來！”
許婷沿着兩雙手往上看，看到兩位好友關切的臉，心中一暖。
再使一些勁，許婷也被拉了上來。
幼薇忽然大驚：“師曠你的衣服在動！”她指着許婷的肩膀。
許婷也是這時候才感覺身體的異樣，知道他們所說的蟲子是怎麽一回事。
方才兩位雜役看許婷挺勇敢的，心中有些佩服，主動說：“趕緊回去用鹽水洗澡吧。”目光轉移到半夏身上則是說：“她不行，應該救不活了。”
黃心穎拉着許婷去洗澡，藍雯雯等人則趕緊護送半夏去小園，看綠環和月娘還有沒有辦法救她一命。
等到綠環見她們送人來，一見半夏傷勢，心中就有了了然：“先擡進去。”
雜役把人擡進去，其他姑娘則在外面等。
“下雨了。”小玉抱緊了胳膊。
姑娘們擡頭看着天上落下的雨，好似所有的珍珠全部落到地上來了，雨聲也掩蓋着其他的聲音。
“你找到了婉兒？”藍雯雯問懿仙。
懿仙神色冷酷：“客人回來告訴我，城南破廟根本沒有人。”
小玉驚慌道：“怎麽會？”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懿仙只是有些猙獰地說：“反正她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了，現在輪到她了。”
紫嫣點破：“但她随時會死。”
“那就讓她在死之前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