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今晚,一向好眠的沈柯沒能立馬入睡,倒在床上,在黑暗中睜着明亮的雙眼,屋外的蟬鳴與蛙叫聲如此清晰。
他知道失眠的原因是什麽,理智告訴他此時應該閉上眼睛,什麽都不要想,很快就能睡着了。
可大腦卻異常活躍,一會想起晚飯期間柳述突然變得乖巧安靜吃飯的樣子,一會又浮現起那個差一點點就碰上的吻......
偏偏沒碰上,反倒叫他有些心亂如麻,既無法譴責,也無法确認對方到底是不是想趁機吻他,萬一只是不小心靠近了一些呢?
他起身持着蠟燭,去堂屋裏喝水,發現柳述的房門沒有關。
他走到門口,聽着床上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小心翼翼地掩上門,才轉身回房。
待隔壁沒有任何動靜後,床上的人倏地睜開眼,緩緩拉起被子,将整個人罩住。
嘻嘻。
柳述偷偷笑了起來,原本以為對方會對他方才的貿然舉動生氣,還好他的阿柯是個善良的人!
好在他也及時剎住了,不然真把佳人唐突了,哪還能安安穩穩躺在這裏。得好好計劃一下,徐徐圖之。
次日清晨,柳述一睜開眼,就坐起來趴在窗邊,盯着劈柴的沈柯看個不停,瞧瞧那身段,啧啧啧,再瞧瞧那臉蛋,啧啧啧。
要不說他柳少爺眼光高呢,放眼整個金陵,都找不出這樣的絕色了,何況這絕色會讀書習字,會劈柴燒飯,還有比這更合适做他娘子的人嗎?
得想個法子把他勾到手。
“醒了?”沈柯扭頭望過來。
“嗯。”即使隔了一段距離,柳述還是下意識立馬去抹抹眼睛,确認沒有眼屎後,才沖對方笑了笑,“早啊,阿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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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沈柯劈完這兩天需要的柴,就進屋去做早飯了,然而他點燃火折子,柳述就衣衫不整地走進來,領口那截衣裳斜挎在腰間,露出一邊白皙的肩頭,精致的鎖骨赫然呈現出來。
火折子差點沒把他頭發燒了。
引燃柴火後,他頭也不擡地說:“好好穿衣服。”
“哦......”柳述将衣服拉起來,看着他不為所動的樣子,抿嘴又苦想了一會,忽然眼睛一亮,走到他身邊,在對方疑惑的視線中,直接側身往他腿上一坐,右手勾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公子,陪人家玩啊。”
沈柯垂眸,一字一句道:“你最好解釋一下,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柳述:......醉紅樓頭牌霓裳。
這招也不行嗎?
柳述陷入了沉思。
“你能不能先下去,火要熄了。”沈柯咬牙道。
“哦哦不好意思!”柳述趕忙離開,不敢再打擾他燒火。
早飯喝了點稠得不行的粥,再加倆皺巴巴的煮雞蛋,就要各自開始一天的勞作了。
篾匠的手藝活暫時告一段落,柳述走上了打獵的新征程。
他扛着弓箭跟沈柯一起出門,到前面山腳下分頭,沈柯叮囑道:“千萬注意安全,打不到獵物也沒關系,別讓自己受傷。”
柳述十分感動,就聽他接着說:“診金藥費都挺貴的。”
“......是的,健康最重要!”柳述嘴上雖然答應着,可在心裏還鉚着一股勁,想獵個大的,證明證明他也是有實力賺錢養家的,好讓阿柯對他刮目相看。
沈柯看了眼天色:“那我走了,你也早些去吧,不然等會更熱了,這天氣真是......”
“夏日炎炎,有你才甜。”柳述壞笑着戳了戳他的胸口。
“............”沈柯沉默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這招也不行嗎?!
柳述絕望地爬着山,一邊走一邊譴責頭牌姐妹們:“撩漢技術真菜!”
更菜的是他打獵的結果,一天下來依然沒有蹲到獵物,到晚上吃飯的時候都是悶悶不樂的。
“沒事的,很正常,要是獵物這麽容易出現,大家也就不用做其他事,全去打獵了。我們再多點耐心,一定可以的。”沈柯安慰道。
柳述跟朵蔫了的向日葵似的,蔫頭耷腦趴在桌子上,“嗯”了一聲,還是提不起勁頭。
沈柯擡手摸摸他的腦袋,随後從行囊裏拿出一包蜜餞放在他面前:“吃完就別再傷心了。”
柳述眼睛一亮,立馬坐直了:“什麽時候買的?”
“回來的時候路過店鋪,順手買了點。”
“你哪來這麽多錢?”
“月俸挺多的,能買得起這些點心。”沈柯心虛地垂下眼睛。
“一起吃。”
柳述拿起一顆蜜餞就喂到他嘴邊,不知想起了什麽,兩人同時一愣,沈柯擡手接了過來:“不勞煩你了,我自己來吧。”
“好。”柳述一臉無辜地笑了笑,吃了幾顆後就把饞勁憋住了,要把剩下的留着,每天吃一點。
兩人還把篾匠給的大西瓜給切了,坐在院子裏啃西瓜,聽着蟬鳴聲,沈柯擡起頭望着月亮,突然想到下個月就是中秋了。
這是他第一次缺席家人的中秋節,出來這麽久了,似乎最近想家的思緒也淡了許多,也不覺得那麽孤單了。
“小五。”
“嗯?”
柳述擡起頭,嘴邊都是西瓜的汁水,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卻沒等到下文,沈柯淺笑一聲:“沒事。”
“哦......”柳述低下頭,繼續愉快啃瓜。
接連蹲了三四天,終于蹲到了一只野兔子,說時遲那時快,柳述迅速拉開弓,眨眼間利箭就射中了兔子的腿。
他上前提起兔子,盯着腿看了一眼,心道打獵果然還是不一樣,平時玩這個只練練準頭就好了,靶子不會移動,真要來打獵,還是有一定程度上的誤差。
他瞄準的是肚子,卻打中了腿,不過好在是打中了,總算有點收獲。
等沈柯一回家,他就立馬指着院裏的籠子說:“快看,我打到兔子了!”
“是嗎?”沈柯欣喜地走到籠子前,看着那只兔子軟綿綿地趴着,左腿上纏着布條,還有血跡滲出來。
“我也不知道怎麽處理,它又一直流血,我就想着先給它包紮一下,但好像沒什麽效果。”柳述一臉憂愁。
沈柯将兔子抱出來,解開布條,兔子腿瑟縮了兩下,他查看完傷口,将兔子交給柳述,然後進屋找草藥,搗好藥之後抹在布條上,重新給它纏上去,道:“不一定有用,先試試吧。”
“嗯!”
隔天沈柯回到家,看見柳述更是滿面愁容,他扭頭看向籠子,果然裏面又多了兩只兔子,其中一只體型很小。
“阿柯,這兩只的腿......”
柳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沈柯立即意會,擡腳就往屋裏走:“我再去弄點藥。”
上藥的時候,柳述忍不住說:“之前蹲幾天都沒有看到獵物,結果現在接二連三地出現,它們......該不會是一家人吧?”
“有可能。”沈柯将兩只兔子陸續放進籠子,看着它們三只依偎在一起,一側頭,和神色糾結的柳述對上了視線,他忽然笑了笑,“我不會做兔肉。”
柳述聽出言外之意,神色頓時輕松不少,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我也不是很愛吃兔肉啦。”
“喲,這是哪裏來的兔子啊?”院門口響起朱大娘的聲音,她提着一籃子玉米走進來,笑眯眯地走近,欣喜道,“這不是野兔子嗎?你們去打的?”
“嗯,小五打到的。”沈柯有些驕傲地說。
“小五厲害啊!”
柳述嘿嘿笑着,下一刻就聽她說:“你們兩個大男人會做兔肉嗎?要不交給我吧,我幫你們做麻辣兔。”
“不用不用,我不愛吃兔子。”柳述忙拒絕。
朱大娘又看向沈柯,沈柯點頭:“嗯,我們都不愛吃。”
“那你們打算怎麽辦?”
“等它們傷好了就放了吧?”柳述征求沈柯的意見,沈柯颔首。
朱大娘對于他們的善心無動于衷,甚至覺得他們腦子有病,費半天勁打回來,又給它們治傷,完了又要放了,真是吃飽了撐的。
她呵呵一笑,轉頭說起了正事:“柯兄弟,上次麻煩你幫我寫信了,這是今天剛摘的苞米,特地給你們拿來的,不夠再跟我說。”
“謝謝,還勞煩你親自送過來一趟。”沈柯也沒有拒絕,在這裏大家互相幫忙,再彼此送點東西,人情往來就是這麽回事。
“嗐,這點路算什麽,送的也不多。”朱大娘笑着擺擺手,随後又苦惱地嘆了口氣,“都怪最近出現的野豬,吃了我們好多莊稼,真是煩死了。”
“野豬?”柳述好奇道,“你們撞見了?”
“地裏都有它們的腳印,肯定是野豬,以前也出現過,但這次的好像大很多,吃的也多。不說了,我也該回去做飯了。”朱大娘煩煩躁躁地說完,就離開了。
柳述摸了摸下巴,痞痞一笑:“兔肉我不愛,但野豬肉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野豬太大了,有點危險,別去了。”沈柯勸道。
“好。”
柳述嘴上答應的好好的,隔天就去蹲野豬了,本以為又要蹲個幾天,沒想到運氣還不錯,當他在啃着煮玉米時,前方忽然出現了異動,苞米杆子唰唰唰地搖晃了起來。
傍晚,沈柯難得早早回家,卻發現家裏空無一人,他站在院子裏,沖不遠處的山林看了半天,眼見着太陽已經落山,天空灰蒙蒙一片,正打算出門去尋找,忽然有人大喊道:“快來人幫幫忙,小五兄弟打到野豬了!”
沈柯立即循着聲音的方向跑了出去,遠遠就看見一群人拖着一頭體型龐大的野豬回來,野豬身上插了十幾只箭。
他立馬追上去,問前面打頭的朱大娘:“小五呢?”
“後面呢。”朱大娘往後指了指。
說話間,隊伍後面的幾人也走近了,只見柳述額頭腫起一個包,還有點血跡,正被朱大娘的丈夫攙扶着。
“小五!”
柳述扭頭看着他,立馬笑了起來:“阿柯,我打到野豬啦!”
沈柯三兩步走上前,從朱大娘的丈夫手裏接過柳述,扶着他的肩膀,眉心擰得很緊:“還有哪裏受傷了?”
“唔......”柳述指了指膝蓋, “這裏也摔了一下,磕到石頭了。”
難怪要人扶着才能走呢,沈柯在他面前蹲下:“上來。”
柳述也不客氣,将弓箭交給旁人,立馬趴到他背上,忍不住邀功道:“這麽大一頭豬,可是我一個人打的哦!”
“怎麽打的?”
“野豬實在太兇猛了,我一箭射不死,就連射好多箭,然後它瘋狂亂竄,就......撞樹上了。”
“那你怎麽會受傷呢?”
“............我撞豬上了。”柳述羞恥地說完,把頭埋在他頸窩裏,“不許笑。”
“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肩膀抖得可厲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