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就在沈柯将畫遞還給柳述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卑微的呼喚:“......喂,有沒有人管管我,給我松個綁啊!我爹可是縣令,你們竟然敢如此對待我!”

師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柯:“柯公子,既然你們找到這兩位姑娘了,可否......”

“你說誰姑娘呢?”柳述直直地看向他。

師爺懵了一下,疑惑地走上前,借着昏暗的光線仔細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這個美人......竟是個男人?!

“就是他欺騙我的感情!‘他’才本該是我命中注定的陳英蓮!”方瓊痛心疾首地大喊。

師爺一驚。

“你他娘的再廢話,信不信我——”柳述轉身剛擡起手,卻有人先他一步,一巴掌拍他腦門上。

“老娘才是陳英蓮,你要是再分不清誰是誰,信不信我捉你回去喂野豬?”方才站在角落裏的女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邊。

方瓊支支吾吾不敢吭聲了——被打怕了。

“這位是陳英蓮。”張默笙給大家介紹道。

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這位奇女子,身形可以用魁梧來形容,胳膊上的肌肉都呼之欲出了。據說她曾親自打跑了自己的丈夫,不顧外人言,又二嫁給方瓊......很顯然,對待這位新任丈夫,她一樣用拳頭說話。

“他們是你們的朋友?”陳英蓮問張默笙。

張默笙點點頭,然後指了下張默陽:“這是我哥哥,其他的都是朋友。”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張默陽小聲問。

他還記得他們騙方瓊去娶陳英蓮,結果現在都撞在一起了,陳英蓮居然沒一拳打死他們幾個,反而貌似有些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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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說來就話長了。”柳述笑道。

兩日前,柳述任由張默笙拿他試手,他突然發現那些胭脂水粉的質量算不上好,一問才知道,這邊的胭脂對比起金陵的來說,不僅粉質粗糙,價格還不便宜。

他打算去街上看看鋪子裏的貨物,連妝容都沒來得及洗掉。張默笙帶着兩個丫鬟與他同行,順道了解一下行情。

在接連轉了幾家鋪子後,準備抄近路回去,誰知走進一個巷子後,兩個麻袋突然将他們套住,兩個丫鬟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卻被人打昏了。

麻袋揭開的時候,他和張默笙就已經被帶到地窖裏了,一重見光明,就看見了方瓊的大臉。

“陳、英、蓮。”方瓊盯着柳述的臉,咬牙切齒地喊着他的假名,“你到底是誰!?”

“陳英蓮啊。”柳述雙手被綁着,使勁四處瞟了一圈,往後挪了挪,後背抵靠到快碼成牆的米袋上。

“你還在騙我!”方瓊一拳砸在他身後,灰塵撲面而來,立即咳嗽起來,“咳、咳,這些——還有這些......這一屋子的米袋,都是我為你扛的!”

“謝謝,我能搬走嗎?”柳述問。

“你到底有沒有心!”方瓊雙目赤紅,“我被你騙的團團轉,還娶了個母老虎,真是醜死我了!”

“話不能這麽說,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不被丈夫疼愛的女人。你多疼愛疼愛她,讓她來找我,我給她妙手回個春。”柳述不忘張羅個生意。

“疼愛?你看看她把我打成什麽樣了?!”

方瓊突然湊近,柳述這才發現并不是他臉黑,而是兩只眼睛被得烏青。

“你是不是在笑?”

“嗯,對不起。”柳述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方瓊氣得很,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突然陰森森地笑起來:“我誠心待你,你不珍惜,那就別怪我霸王硬上弓了。”

“那咱能不能點換個好的地方?這個環境不大好吧?”

方瓊一怔:“都這時候了你還挑?!”

“嗯,做人嘛,不能虧待自己。”

方瓊一想,也有道理,反正到了這裏也是插翅難逃,他提着柳述就出了地窖,野蠻地把人帶進了卧房,卻沒想到房裏還有一個人。

真正的陳英蓮正在磨刀,擡起頭來,看着他一臉淫.邪地抓了個“美人”回來,将刀重重往桌上一拍。

方瓊登時吓得有些腿軟,嘴上卻硬的很:“看什麽看,這裏沒你的事,趕緊出去!”

陳英蓮一動不動。

方瓊轉頭就帶着柳述去另一間房,他剛關上門,嘴巴突然就被人從後面捂住。

“唔!唔唔唔!”

方瓊剛伸出手要去抓他,忽然脖子一涼,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別別別,千萬別!有話好好說!”他登時一驚,驚慌失措地說道。

“雙手伸直。”

方瓊老老實實伸直雙手,原本捆着柳述的繩子落到他手上。

但要想一邊挾持他,一邊将他捆起來,還是有些費力,幸好有人來了。

他打開門,發現不是下人,而是陳英蓮。

兩人沉默對視片刻,陳英蓮突然走進來,關上門後,撿起地上的繩子,用力把方瓊雙手捆住。

确認是友軍後,柳述收回匕首,樂道:“你不怕他報複你嗎?”

“強搶民女,不得好死。”陳英蓮踢了方瓊一腳。

“誤會誤會,我不是民女,我是善男。”柳述擺擺手,怪不好意思地說。

聞言,其他二人都愣住了。

“不可能!”方瓊驚悚地大喊,滿臉都寫着不可置信,“你怎麽會是男人?!”

“我方才都用原音了,只是你太慌張,沒聽出來而已。”柳述清了清嗓子,上前拍拍他的臉,嗤笑道,“不過這也不怪你,以你的腦子和眼神,确實也分辨不出來。”

同樣沒分辨出來的陳英蓮:“......”

“就這樣,因為共同的敵人,我和英蓮姑娘一見如故!”柳述回憶道,“然後我們就把方瓊扔進地窖來陪玩了。”

“玩......什麽?”張默陽小心翼翼地問。

“射箭、投壺。”柳述笑了笑, “英蓮的箭術也非常好,不愧是獵戶出身,但是我投壺技巧更勝一籌。”

幾人看着方瓊頭頂上那顆被刺的亂七八糟的蘋果,就知道他們應當是拿這個來當“壺”了。方瓊要是敢亂動,那箭可就不知道刺到他身上哪裏去了,也難怪把人家吓得直打哆嗦,又不敢有大動作。

“還是先出去說話吧。”慧傷說道。

衆人先後離開地窖,張默陽回頭清點人數,看見沈柯牽着柳述的手出來,然後再也沒松開。

他偷偷問旁邊的慧傷:“你看他們是不是有點膩歪?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慧傷掃了一眼,不以為意道:“他們一直這麽膩歪,不足為奇。”

“是嗎???”

“嗯,我都習慣了,他們之間的友誼,容不下第三個人。”慧傷一副看穿紅塵的慘淡語氣。

“......這還叫友誼?!”張默陽表示不敢茍同。

“方瓊怎麽處置?”柳述出了地窖,才想起這件事來,他一直把人藏在地窖裏,就是擔心方縣令回來,治他的罪。

“先關起來。”沈柯說。

柳述被他雲淡風輕的語氣給震驚到了,心道你在說什麽鬼話,這兒可是方府,人家可是方縣令的寶貝大兒砸!

誰知下一刻,師爺真就下令将方少爺先關起來了。

柳述:“???!”

驚吓的不止有他,張氏兄妹包括陳英蓮,都對這一結果展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驚吓。

“我找知府大人借到兵了。”沈柯解釋道。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欣喜若狂,柳述圍着他轉了一圈,一會捏捏胳膊,一會戳戳臉:“你還真的說動知府了?沒受傷吧?”

“沒有。”沈柯好笑道,順手捏住他戳個不停的手指,轉身往外走,“先去衙門,解決土匪的事。”

“诶,等等!”柳述突然想起臉上的妝容還沒洗掉,何況在地窖裏呆了兩天,也不知道髒成什麽樣子了,他跑到水井旁把臉洗幹淨了,才幹幹淨淨地跑回去,望着沈柯空空如也的手,琢磨着要如何在不經意間故作自然地把自己的手塞回去。

這時,沈柯朝他伸出了手。

柳述一時有些懵,竟有些沒反應過來。

于是沈柯又重新抓住他的手,非常自然地牽着他繼續走。

走一步,柳述的臉就紅一點,直到走出方府大門,他的臉已經快紅成番茄了。

“你是怎麽找到我們的?”柳述試圖轉移注意力,問了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

“對呀,虧我一直以為是土匪把他們抓走了,害我擔心那麽久。”張默陽心有餘悸地說完,又跟張默笙确認一遍有沒有受傷。

沈柯說:“雖然官兵遲遲沒有抓到土匪,但最近頻繁的搜查會讓土匪忌憚,不敢在這緊要關頭還來城中作案的。而小五既然是故意引官兵去城外追查失蹤者的下落的話,那他就更不會帶着張姑娘一起去城外了。”

聽完他這通分析,張默陽一拍額頭:“瞧我這腦子,一出事就想到是跟土匪有關了。”

“阿柯,你好厲害呀!怎麽什麽都算得到!”柳述星星眼。

沈柯看着他明媚的雙眼,忽然笑道:“不,有些事我就沒算出來。”

“比如?”

比如我至今沒算出來,到底是從何時心動的?那粗茶淡飯的磋磨日子裏,究竟有多少時光是因你才變得有趣生動的?

初見乍驚歡,久處亦怦然。

柳述見他笑着不說話,竟漸漸生出些心虛來,小心問道:“你該不會是算出我前幾日偷偷去你卧房睡覺了吧?”

“......?”這倒沒有。

柳述咽了咽口水,表情逐漸扭曲:“不會吧?難道是算到我也有婚約了?”

沈柯:“............?”

這還真沒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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