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我扒拉着許琦發來的消息,看似正在思索應該如何回複,實則大腦一片空白。
她一串的哈哈哈哈,笑得太過猖狂,簡直吵到了我的眼睛。
她說譚嘉柚,我他媽平時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深情呢。這玩意兒發到班級群裏,你以後別混了。
她還問了和剛才問答環節底下的同學一樣的問題。
她說譚嘉柚,你是不是還喜歡傅瑜之?
我不知道。
四個字是出于本能順手打了出來,我的手指懸停在了發送鍵旁。
我知道很多人或許都好奇這個問題,許琦、張雯、袁娅蕾、看到我演講視頻的其他人。但我覺得他們不一定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對面的許琦見我半天沒有回,又發了一條過來。
算了,估計你也不會跟我說實話。
我扒拉出來個無語的表情包回給她,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傅瑜之有女朋友,傅瑜之不愛我。
無比清晰的事實擺在眼前,她想要我回答她什麽,我又能回答她什麽呢。
其實我倒是好奇,發到群裏的視頻,傅瑜之會不會看到。
這樣的場合當然沒人會公然說前任的壞話,畢竟這樣的行為實在跌份兒。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直截了當的表達自己對當時的所作所為并不後悔。
我估計梁磊就不會,只是他到現在還沒到場。
張雯讓我再打電話問問,自己上臺說了不痛不癢的幾句串詞。我在座位上撥動了電話,那邊滴滴聲連續響了三四聲之後才被接了起來。
喂,譚嘉柚。梁磊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促,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
他也沒等我接話,直接說了第二句。
我今天有事兒就回不了學校了,楊曦意外流産了。
跟張雯說明了梁磊臨時有事兒來不了了,張雯上臺給講座匆匆收了個尾,學生們提前下課出去吃飯。
從臺上走下來的張雯,追問我梁磊到底怎麽回事兒。我咂了咂嘴,不知道這事兒該不該由我來解釋。
最終我還是什麽都沒說。
是挺緊急的,情況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等梁磊事情處理完了應該會跟您賠罪。
張雯說了聲行吧,從階梯教室後面的桌洞裏掏出來三個軟皮校歷本。
感謝三位校友同學回母校演講,學校也沒什麽能給你們的,就一人給一個校歷本留念吧。
從初中開始學校就有印刷校歷本的傳統,老師都人手一本,學生是每年期末年級的前三名一人一本。校歷本上前幾頁印了學校各處的照片,甚至包括學校門前的那片林蔭路。
我們三個接過校歷本,分別說了感謝。
活動到此基本就結束了,張雯忙活着安排下午的課程,也沒留我們在學校吃飯。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秦英哲瞅了我一眼,然後走了過來。
中午一起吃嗎?
我揚起頭看向他,剛要說好,手機語音電話響了起來。我掏出手機,有點意外的看到蔣芸岚的名字。
喂?
喂,譚嘉柚,你今天忙嗎?蔣芸岚的語氣聽起來很焦急。
我現在在外面,怎麽了?
姚雪,姚雪的事兒你知道了嗎?她遲疑了一下道。
姚雪怎麽了?我心裏一沉。那天勸完姚雪不要自己打胎之後,我後來也沒顧得上問她現在怎麽樣了。現在接到蔣芸岚的電話,八成是姚雪沒有聽我的回家跟父母說,在找我沒接到錢之後又跑去找蔣芸岚借了錢。
她懷孕了,打胎,剛才在做手術。我有點擔心,想叫你和錢玟玟也一起過來。那邊的蔣芸岚嘆了口氣。手術都半個小時了,還沒出來呢。
啊?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那這種手術一般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要是今天沒什麽事兒,也過來一趟吧。
如果不是真的見過楊曦,我甚至要懷疑梁磊的女朋友是姚雪。兩個人懷孕和流産的時間節點都如此接近,我在一瞬間不自覺萌生了恍惚感。
和秦英哲匆匆約定了下次有機會再約,我叫車去了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姚雪剛好從手術室裏出來。做的是無痛人流,麻藥勁兒還沒過,姚雪躺在病床上還沒醒過來。
錢玟玟還在路上,手術室門口只有蔣芸岚一人。
人被推進了病房裏,等着麻藥勁兒過,再稍微觀察一下,應該就可以出院。我和蔣芸岚坐在姚雪的病床周圍,聽着醫生交代出院後的注意事項。
你們哪位是病人家屬?主治醫生的目光一一略過我和蔣芸岚。
我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都沒有說話。
家屬沒來?醫生的語氣帶着不加掩飾的詫異。那你們誰跟着回去照顧她?一會兒記一下回家的注意事項。
手術是全麻,半個小時之後姚雪才醒。錢玟玟也正好趕來了病房,我們三個圍成一圈,坐在姚雪的床邊。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蔣芸岚率先開口問道。
姚雪半睜着眼睛,看起來格外虛弱。
上次見姚雪還是研一的寒假,她從英國飛回來,在北京轉機,我倆約了skp逛街。大學學校裏男生質量不好,除了錢玟玟,我們仨都一直單着。所以研一剛開學的時候,姚雪和我聊天的話題基本都圍繞着脫單。但是留學生,雙卡雙待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想找個正常人實在太難。那個時候的姚雪還能清晰的分辨出來哪個是海王,哪個是國內有女朋友。怎麽只是回國了不到一年,她就相信了一個街邊的陌生人,還把自己折騰到如今這步田地呢。
我其實很想問她為什麽最終還是擅自做了這樣的決定,但望着她蒼白如紙的面色,猶豫了半天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一會兒出院了去哪兒住?錢玟玟主動道。要不去我那兒?我讓我男朋友出去住幾天……
我和蔣芸岚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錢玟玟和蔣芸岚都是合租,其實去我那兒可能更合适一些。但是我沒有什麽照顧人的技能,更是從來沒有接觸過剛做完手術的病人。把姚雪帶回家照顧,萬一出了點什麽事,我真的沒有辦法負責。
不用。姚雪虛弱的搖頭。我就住醫院旁邊的酒店,我媽一會兒就到。本來是應該在我術前到的,但她原來定的航班取消了,我手術時間又是提前約好的變不了……
她一口氣說了太多話,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輕到我們幾乎聽不見。
家裏人能來就好,我在心裏默默的松了一口氣。
那你……錢玟玟遲疑着想要開口問什麽。她剛一張口,我就猜是要問姚雪關于孩子的父親。我和蔣芸岚同時看向她,她停頓了一下還是閉上了嘴。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在旁邊陪你等阿姨。
手術結束後一小時內不能進食,甚至不能喝水。我和蔣芸岚錢玟玟在一旁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麽,三個人只能直愣愣的看着姚雪。
好在病房裏也并不是很安靜,一屋有四五個床位,旁邊的病人也是剛做完手術沒多久,家人在一旁聽醫生講術後的注意事項。因為姚雪她媽媽要過來,不會是我們三個親自照顧,所以就上前問了問醫生能不能錄音,然後幫姚雪把注意事項都錄了下來。
醫生講完後沒多久,姚雪的媽媽就到了。詢問再三還有沒有什麽需要,得到否定的回答後我們三個才出了病房。姚雪還需要在裏面觀察兩個來小時,待醫生确認沒什麽問題後才能出院。
姚雪這,什麽情況?出了病房門,錢玟玟終于忍不住問道。
比起我和蔣芸岚,她應該是最全程懵逼的那個。
我都沒聽說她脫單了,怎麽突然就……
前天,姚雪找我借錢,說是要做這個人流手術。蔣芸岚也一臉的無奈,我們三個順着扶梯下樓出了醫院。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脫的單,問她是什麽情況,她也不肯細說。我正好剛發完工資,就借了她一萬。她就跟我說是已經在醫院約好了時間,要交押金,但錢不夠,然後今天做手術。我今天本來沒想過來,誰想到這種手術她居然就一個人啊?
醫院門口正好是家酸辣粉的店,她倆在店門口停住了腳步。
你們還有別的安排嗎?錢玟玟問道。
我和蔣芸岚紛紛搖頭。
那咱們進去吃個飯?好像畢業之後咱們仨也沒再一起聚過。
正值飯點,雖然是蒼蠅小館,但裏面的人正經不少,我和蔣芸岚還有錢玟玟站在一桌快要吃完的顧客旁邊等了幾分鐘才坐下。因為是小店,沒有服務員收拾,桌面上還殘留着上一個人留下的紙碗和濺在桌面上的湯汁。蔣芸岚和錢玟玟各自要了一碗招牌的酸辣粉,加酸加辣,我站在一旁猶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氣在凳子上坐下。
現實生活中不吃路邊攤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也不需要非是什麽住在市中心別墅的富二代。在去美國之前,我甚至從來沒吃過黃焖雞米飯。
潔癖不能算是什麽值得炫耀的格調,但也不能算是不合群的缺點。只要不影響到其他人的生活,那就只是個人癖好而已,無傷大雅。
但是和言情小說裏有潔癖的霸道總裁陪女朋友吃路邊攤不同,真實世界裏,有潔癖的人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只為讨別人歡心而打破他們的原有生活的。如果被約到路邊小店,我只會坐在一旁看對方吃,自己絕不動筷子。
就比如現在,錢玟玟坐在我對面吸溜着酸辣粉,眨巴着眼睛問我确定真不吃嗎。我搖搖頭,把背包抱在懷裏,小心翼翼的避開桌子上上一個人殘留下來擦過的餐巾紙和油漬。實話實說,這樣的就餐環境,我是真張不開嘴。
一旁的蔣芸岚嗤笑一聲。你就別為難她了,她就算餓死也不可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