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所以姚雪這個男朋友，到底什麽情況，譚嘉柚，她跟你說過嗎？
她上周也找我借過錢。我答非所問道。錢玟玟面前碗裏的酸辣粉其實看起來賣相不錯，透過口罩飄進來的香味也着實誘人。
但你沒借？蔣芸岚看向我問道。
沒借。我搖頭，她們兩個在互聯網工作的人哪裏會懂我的苦。我手頭根本沒有錢，日常都是刷信用卡，工資一發也全是直接還款。
蔣芸岚的手機響了一下，她低頭看了一眼。姚雪把錢還我了。
她找她媽要的錢吧。錢玟玟嘴裏含着粉，含糊不清道。反正這下她也瞞不住她媽了。
我有點餓，忍不住拿起手機想去點餓了麽的圖标。點開前微信消息倒是先一步蹦了出來，是周柏琛發來的。幾張他們露營的照片，有山有水有燒烤，看得我更加饑餓了幾分。
我回了個贊的表情過去，發過去之後又意識到自己顯得過于冷漠，又補了一句生硬的看上去真不戳。
因為不想再被我爸媽催找對象，再加上假期過半想擁有一些獨處的時間，我從醫院回家接上可愛就回了我自己家。車裏沒多少油了，因為貧窮，我甚至糾結了一下是自己去加還是等過兩天我爸過來換限行車的時候再加。最終去了加油站，加了扣扣索索的50塊錢。
出差來回的機票要等公司手動報銷，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到我手上。工作了之後不光沒了自由，還依舊沒有錢，還能有什麽比這更慘嗎。人生自從畢了業，每天都是下坡路。
到家之後，許琦發消息來跟我說下周來我們公司面試。
這就面試了？我驚訝道。如果沒有記錯，去年我是十一月才接的一面通知。
是啊，一面。我的譚總，您可得罩着我點。我這個research又黃攤兒了，讀博是沒戲了，就指望在國內找工作了。
那萬辰呢？
我不由得想到一個無比現實的問題。
他打算回國嗎？
對面顯示了半天正在輸入中，然後回過來一句。
應該回吧。
應該回吧。
我對此持保留态度。
美國較其他留學國家最大的特點，其實就是它是個移民國家。選擇去那裏留學，有一定的可能性，可以留在那裏工作生活。碩士研究生可能在本地找工作的難度大一點，本科生和博士生，想要留在美國，還是相對容易的。
萬辰的本科就是在美國讀的，在國外呆了這麽多年，要說他答應一畢業就回國工作，那我是真的有點不太相信。國外工資高，work-life balance相對更好。許琦本科也是在國外念的，但她家就在北京，在北京有家人有朋友有房有車。萬辰不是北京本地人，相較于回國要面對巨大的生存壓力，怎麽看都是留在美國更好一些。
假期之後再上班，比沒放假更要難挨。正所謂體驗過快樂之後再經歷的痛苦，只會更加痛苦。回來上班的第一周，我一直處于手忙腳亂的狀态。都是些瑣碎的雜事，忙得腳不離地，一天下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麽。
同時忙小王總還有楊昊兩邊的事兒，正寫着A項目的報告B項目甲方的對接人打來電話、正在開B項目的組會被叫去修改A項目的材料，都成為了我的日常。
嘗試了幾天下來，我發現人在multitasking三件以上事情的時候，就會出錯。
上午給雲亞甲方發郵件的時候，我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還是漏掉了附件，發出去将近半個小時楊昊打電話過來問我我才發現。應該是在我反複檢查的時候不小心點了叉子删掉的，我連連道歉然後撤回，又發了一遍以此為準。
下午發郵件的時候難免更加緊張，還是要發給雲亞那邊，我發之前手心都冒汗。結果還是出了點差錯，抄送漏掉一個，少了我們部門的大領導，免不了再一次撤回重發。
許琦發消息說她到我們樓下等待面試的時候，我剛剛重新發好郵件。一天發錯了兩封郵件，我現在接水都小心翼翼，生怕碰見從小辦公室裏出來的楊昊。
面試的地點，在我們公司大樓二層的大會議室。許琦面的是我們部門，但因為只是一面，不分部門，面試官應該都是hr。按照去年的套路，一面是群面，問的都是些有的沒的，專業性的問題會留到二面。
祝你成功姐妹。
我匆匆忙忙回了她一句，就被叫去了會議室開會。
從會議室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
譚嘉柚，你要不要過來溜達一圈兒。
你快下來，我現在好他媽緊張。
操，你人呢。
我好像跟丢了，進不去大樓。
我跟前臺報你名字了啊。
你咋不接電話啊啊，你人去哪兒了。
消息都是半個小時之前發來的，她拿消息轟炸我的時候我剛好在開會，桌子上的座機有好幾個來自前臺的未接來電。我連忙發消息問她進來了沒有，那邊的許琦不知道在幹什麽，半天沒有回複。
我拿起電話想要給前臺回撥回去，一旁原本在玩手機摸魚的祁珩突然開口叫住了我。
你剛才電話狂響，我幫你接了。
我看向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是你朋友吧？好像叫，許琦？我幫你把人帶進來了。
拿着門禁卡下二樓找到秋招面試的會議室，我正好碰到面完了出來的許琦。
你他媽人去哪兒了？我剛才找你半天。她壓低聲音來小聲道，還擡頭瞧了兩眼屋頂有沒有攝像頭。
我開會呢，我今天忙瘋了。你面得咋樣？是hr面嗎？
應該是？提問的那幾個應該是你們請的第三方專業面試的，旁邊坐着的有兩個像你們自己的hr。許琦理了理頭發，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五點四十了，你下班嗎？一起吃個飯去？
理論上來說，這個點可以下班了。尤其是歇了七天之後回來，我根本就無心工作，更別提加班了。出了電梯到一樓大廳，我剛想說那我上樓拿個東西你等我一下，一擡頭就看到從另外一部電梯裏走出來的楊昊。
這應該是出差回來之後，我第一次見到楊昊。我下意識想躲起來，但我還沒來得及跑他就看到了我，沖我點頭示意。
楊哥。我連忙也沖他點頭打招呼。
下班了啊？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問道。
啊……生存還是毀滅，下班還是不下班，我直接原地卡了殼兒。楊昊也就是随口一問，沒等我回答，就已經步履匆匆的出了大廳。
你領導啊？許琦瞅了一眼楊昊離開的方向。
嗯。我點頭。
上次碰到的好像也是他？
嗯。我繼續點頭。
你們這個領導看起來還挺nice，有女朋友嗎？你要不要沖一沖？
我剛想繼續嗯下去，忽然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
啊？
許琦盯向我的目光意味深長，看得我背後發涼。
呦，怎麽臉還紅了？
她調侃我，我不自覺緊張，感覺自己就像偷腥被抓的貓。
我他媽帶着口罩，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我忍不住回道，偷偷往冷風風口下湊了湊。雖然就算是不照鏡子，我也感覺到自己臉上正在發燙。
其實自從在廣州和楊昊那天上午出去吃了頓飯之後，我總感覺我和他之間有點別扭。
我不太想回憶那天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那天兩個人都喝了酒，所以多聊了太多超過同事之間應該談的有的沒的。喝酒我是因為心裏悶，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聊日料店裏哪種魚的口感最好，聊他出差都去過哪些地方，聊我家裏的狗怎麽怎麽不聽話。他和前女友之前一起養過一條博美，難怪之前對寵物醫院那麽熟悉。
甚至還聊了聊他和前女友為什麽分手。他們是高中同學，從高中在一起，到大學再到研究生畢業，然後工作了一年之後分手。
現實，現實原因。楊昊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像是在講述完全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楊昊是江蘇人，家裏經濟狀況還可以，但就算是再好，也只能付得起北京的首付。女朋友和他分手之後，相親找了個北京本地的男生，去年已經領證結婚。
他低着頭，往小杯子裏倒梅子酒，睫毛溫順的垂下去。
那天和他的感覺不像是出來工作的上下級，倒像是相處起來很舒服的朋友。
日料店，梅子酒，兩個單身的異性。那天的楊昊極為紳士，讓人不自覺想要親近。
吃完飯出店門的時候，我不小心沒站穩，直接摔到他身上。那一刻他跟我之間的距離太近，近到我眼中只剩下他嫩粉色的唇瓣。腦中甚至閃過一瞬間的好奇，如果我就這樣親上去，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終究是我他媽單身太久了，看誰都顯得眉清目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所以你下不下班？不下班我走了。許琦掏出手機，手指飛速的打字，估計是在給她男朋友發消息。
下。都被楊昊看到以為我下班了，這個時候再回去加班，豈不是虧大發了。我上樓去拿下東西，你在外面等我一下。你在給萬辰彙報面試情況呢啊？
是啊。許琦點點頭，邊玩手機邊往外走。這麽重要的事情，當然要跟我男人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