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很小的時候你就哭着問過父親，為什麽別的孩子都有媽媽，你沒有媽媽。父親總是黑着臉說你媽媽不是好東西，生下你就跑了。那個時候你懂事地沒有去深究，但打心眼卻是不相信的。
你很小就認識陸秉坤和安俊才了。那個時候，陸叔叔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阿才也不過十六七八。
一開始，你不明白沒頭沒腦的他們拿什麽跟着父親打拼，直到中考之後的暑假你偷偷瞞着父親回了趟家，目睹了驚人的一幕——安俊才把剛抓來的梁安娜交到了陸秉坤手上，陸秉坤賊眉鼠眼地同你父親說，這是照着那女人的模樣找來的貨。
安娜凄慘的叫聲憋在了幽暗的房間。
那之後，你就知道父親是詐//騙集團的首腦。和無數年輕貌美的安娜一樣，你的母親被當作豬仔賣給了賭//博工廠。她死在了你出生的那一年。原因是，她妄想帶着你逃出去。
殺人的是安俊才，他套着麻袋把人悶在水裏。遞刀的人是陸秉坤，賤兮兮地喊着你的母親是雞。而幕後黑手，是你無法一刀兩斷的生物學父親。
你嘗試過報警，嘗試過和父親冷戰，但最後都淪落為美其名曰保護實則幽禁的結果。除了睜只眼閉只眼，你根本沒辦法緩解你的痛苦。
今年暑假之前，你本來不打算回家的。可是當閨蜜說起男友在一個叫安娜的賬號那賭球的時候，你徹底繃不住了。
小雨前段時間說他們要結婚了，你不能接受最要好的閨蜜嫁給一個賭博的人，而且你很清楚父親的詐//騙集團吃起人血饅頭的時候一點都不會手下留情。可這個戀愛腦的宋雨并沒有意識到危機，善良的你偏生又無法坐視不管。
你決定要大義滅親。
潘生的小組很快賺夠了五百萬，陸秉坤獅子大開口要她再做到一千萬，要不然就要嫁給他。正當你試圖想要為不願跪下的安娜說情時，身後的阿才死死地捂着你發出悲鳴的嘴巴。
“陸叔叔不是不講理，但不聽話的女人就得受罰，對吧？”
“你媽媽如果夠聽話，說不定也能活到大小姐這個年紀。”
“來，蠢女人你說。”他扯着安娜的頭發，“你也不願意讓大小姐替你跪吧？”
安娜的臉上流滿了眼淚，她看着你，一直在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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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被按下的腦袋妥協地流幹了眼淚，陸秉坤抓着她的脖子不屑地命令道：“把大小姐帶出去。”
阿才拖着大喊大鬧的你出了門。可門還沒掩上，裏面的男人無情地脫下了褲子。
“張嘴。”
阿才掩住了你的眼睛，“別看。”
你的眼眶濕了一片：“阿才…我恨你。”
“老板如果知道這件事，他也會這麽做的。”
“我恨你們。”
“你這樣做只會讓她更難堪。”
“她只是一個正經的模特，誰賺錢不是賺？當初說好了放她走，為什麽一次又一次食言？”你甩開了阿才攬住你的手，“你不要碰我。”
“你們好髒。”
你紅着眼睛看向他。
“這個地方好髒。”
他有些受傷地不敢往前看，卻仍然控制住想要反抗的你。
“你們給了她幻想，卻又親手打破。”
“你們是人渣…”
“人渣。”
“…大小姐，你不會懂的。”
“我哪裏不懂。”你錘着他的胸膛，有些喘不過氣。
“…我恨這個地方。”
他拍了拍你垂下來的小腦瓜，“你不需要懂。”恻隐的目光裏透出一絲憐憫：“知道這些對你沒有好處。”
和所有被洗腦的傳//銷組織人員一樣，沒有任何出路的安娜妥協了。你從遙遠的卧室窗外看見工廠的男人女人們發了瘋地去撿陸秉坤打賞的人血錢，你抹着眼淚來到了和潘生約定的地方碰頭。
“也不知道現在到幾月幾號了。”
“八月十五，本該是中國人的團圓節。”你驀然地回頭一笑，“生日快樂，潘生。”
“沒想到大小姐還記得。”
“我還挺喜歡你的。”
潘生有些羞澀地低下頭，不敢直視你的目光。
“你看，傻子的錢掙得很快吧？”有些醉意的你撲到了他的身上，“但是那些不法之財都是吃着人血饅頭吐出來的。”
“潘生，你會動搖嗎？”
“不。”他緊緊抱住痛哭流涕的你，“絕不動搖。”
“陸秉坤允許我們用微信給家人回信息，我和一個數學專業的朋友發了求救信息。”
“你是怎麽發的？”
“我發了666。”
“二進制數？”
“但我确定他能不能反應過來。”
“也許我可以幫你把你收集到的證據帶回去。”
“這太危險了，不是麽？”
“我是那個人的女兒，就算被發現他也不會對我怎麽樣。還是說…”你捧着他的臉蛋，“你不信我。”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們。”他抓着你的手放在胸口，“你沒有立場，甚至大義滅親之後可能一無所有。”
你親了親他的嘴唇，“我不敢說自己是正義的。”
“但我絕對是正義的使者。”
“好，但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冒險。”他往你的手心上塞，“你幫我把這張紙幣帶出去就行。”
“祝我們成功。”
“cheers！”
父親命令陌生的手下護送你回國，想到有暴露連累潘生的風險，你死死央求着讓阿才送你去。你說你喜歡他，想讓他送自己最後一面。父親拗不過你，喊來了剛從血腥場回來的安俊才。
“洗幹淨沒？”
“洗幹淨了，老板。”阿才應了聲。
“別讓她察覺到。”
“…老板，大小姐她很聰明。”
“再聰明也是個小丫頭片子，你一個大男人還不能糊弄了？”
“是。”
出境的路順利得有些過頭，他檢查了你塞滿衛生巾的包包，臉色有些發紅地遞回給你。
“阿才，我可能不會回來了。”
你默默看着他，不由地說出了道別的心聲。
“嗯，別回來了。”
距離登機還有三十分鐘，候機室的等待異常焦灼。你想去洗手間鎮靜一下，阿才快步地跟上你，你溫柔地同他說，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跟得這麽緊。他沒有被你說服，不願離開地伫立在門外。
“我就在這裏等你。”
夾着紙幣的胸//墊出了些汗，你手足無措地對着鏡子弄了又弄。好不容易塞回去了，出門的時候卻被一杯迎面而來的咖啡潑了一身。
阿才着急地給你擦了又擦，你慌張的雙手掩在了胸前。淋濕的位置在小腹上，過分奇怪的反應讓安俊才産生了懷疑。
他假裝無意間觸碰你柔軟的地方，娴熟的指尖挑出了那張你極力隐秘的紙幣。
“你摸哪呢？”
你下意識想要奪回來。
“這是什麽？”
他抓着你的手腕把你抵在了牆壁角落。
“大小姐，請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麽？”
紙幣上隐隐顯出的數字分明是潘生的字跡。
明明連他自己都不敢亵渎她，那家夥是以什麽身份…竟然敢拐騙大小姐為他做事。
“…阿才，別那麽大驚小怪。就是…就是一點小小的性//癖，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哦？”
“那我得問問潘生，他到底幹了什麽能讓你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