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腳民宿
山腳民宿
看到程暖那刻，韓斯文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夢裏都不敢夢見的人，全世界狗仔都在着急尋找人，居然在淩晨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只想叩問上天：像話嗎？？
他一手把外賣袋收到自己的身後，另一只尴尬地手摸了摸褲子的邊沿。
結果他摸到更尴尬的……他并沒有穿褲子。
大叔一直在電話裏催命，他從浴室出來，沒來得及換褲子，匆匆圍了條毛巾，就沖出來了。
這會兒，小海風拂拂吹過，他還感到一陣涼飕飕的，跟他的心情一樣。
人生四大憾事之一，落魄的樣子被喜歡的人看到。
等程暖開口說：“斯文，好巧，你怎麽來了？”
他才心理建設了一會兒，他才啞着聲音，回道：“我…來拍攝……”
霸哥從韓斯文和程暖身上來回掃，像是悟到什麽，警惕問程暖：“小幺，這人是不是狗仔？”
程暖在家裏排最小，所以熟人都喊他小幺。
程暖愣了愣，笑着解釋：“不是。”
霸哥眼睛往韓斯文身上掃了又掃，給出一個結論：衣冠不整，不像好人。
“唐故身邊的？”
韓斯文立刻撇清關系：“不不不，跟他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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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暖挑了挑眉：“要在這裏呆一段時間？”
韓斯文點點頭：“嗯，一周吧。”
程暖示意知道了，說：“吃完早點休息。”
剛想轉身離開，被韓斯文喊住，他伸出手機：“能……加個微信？”
霸哥狐疑：“你倆不是認識嗎？沒加過微信？”
看韓斯文兇惡的臉上，居然有點緊張，程暖把二維碼給韓斯文。
程暖：“他沒有這個微信號。”
沒等霸哥反應過來，韓斯文掃完碼彈出一個名叫：唐吉柯德，頭像是唐故的微信號。
韓斯文：“……”
程暖解釋：“我和他的手機調換了，只能先用這個微信號。介意嗎？”
雖然，怪怪的，但總算有程暖的聯系方式。
韓斯文餘光看到程暖，啊不，唐故的微信裏，和程暖的對話框有999+未讀記錄。
霸哥一看也明白了，皺眉：“你倒是早點把手機要回來啊。老用他的幹嘛？搞得我成天跳戲。”
程暖表情到是釋然：“我不怎麽用微信，不急。”
順手通過了韓斯文的好友驗證，搖了搖手機：“加上了，那我走了。”
這回真的轉身離開了。
霸哥看了眼時間，懊惱：“哎，這又過15分鐘，肯定不好吃了。”
手指着韓斯文，帶着警告：“不好吃也不能給差評啊。”
警告完，轉身跟上程暖，離開酒店。
韓斯文這穿着這身，再往外走就不合适了。他目送兩人離開，提着外賣回了房間。
從大堂回來，他人還是恍惚的。走到陽臺，拿出燒烤和啤酒。
燒烤還是溫熱的，味道有點鹹，不至于差評。喝了幾口冰啤酒，喝太急，腦子冰了一下。
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拿出手機，給胖虎發：讓你找的人，不用找了。
胖虎：3點還不誰？（3點你不睡？）
韓斯文拍了張燒烤冰啤的照片，發給胖虎：餓了吃點東西。
胖虎：逆勢魔鬼嗎？（你是魔鬼嗎？）
韓斯文：味道一般，還沒我媽搞得好吃。
十三姨做的燒烤一絕，能饞死小孩。滋味如何，蹭吃無數遍的胖虎自然清楚。
胖虎：我磕去你的吧（我可去你的吧）
韓斯文點開程暖……啊不，唐故的微信頭像，心情有點複雜地打開他的朋友圈。
從來沒想過，加上程暖的微信，卻還要看到唐故的樣子。
唐故的朋友圈相當自信，從第一條開始，毫無隐藏，全部開放。
他跟程暖從談戀愛到結婚，朋友圈都有記錄。這些記錄都很私密，對外的社交平臺是看不到的。虧得唐故屁大點事就要發朋友圈，韓斯文看到了許多程暖的過往。
于是，本來打算吃完燒烤就去睡的韓斯文，就着啤酒，仰躺在躺椅上，吹着海風，刷着唐故的朋友圈。
這體驗堪稱魔幻。
不翻不知道，唐故居然那麽愛發朋友圈，吃個早餐發一條，買雙襪子發一條……
廢話很多，但和程暖相關的卻不多。
內容太瑣碎，刷着刷着，韓斯文就睡着了。
……
第二天，幾只麻雀圍着那罐沒喝完的啤酒，“叽叽喳喳”開小會。其中一只偷步，趁別的麻雀還在争執，自己朝啤酒俯沖，結果整瓶打翻。
韓斯文這一米九的男人，擠在躺椅上睡了一晚，被突如其來的啤酒淋了滿臉。
杯酒潑醒的他瞬間從躺椅上彈起，看那幾只追魁禍首麻雀，吱吱喳喳飛走。大聲罵了句：“我操！”
結果，身後也傳來一聲低沉的：“我操！”
韓斯文迅速轉身，看見一個穿着粉色女仆裝大叔，手裏拿着吸塵器，站在他的房間。
韓斯文沒忍住，又說了句：“我操？”
女仆大叔不樂意了，丢下吸塵器，一手叉腰，一手指他：“嘿，你再/操/一遍，試試？！”
韓斯文突然想起，昨晚不好惹女孩說的那段注意事項，其中一條：“阿姨早上11點開始打掃，不需要打掃記得挂勿打擾門牌，否則後果自負。”
他試着去确認：“你是來打掃的阿姨？”
女仆大叔摸了摸胡子，解釋：“我是阿怡，怡然自得的怡。”
韓斯文嘆了口氣，心裏罵了句：我操，可惡的諧音梗。
“不好意思啊，叔叔，我昨晚忘挂牌了，你先別收拾。”
女仆大叔又叉腰：“你叫誰叔叔呢？我00後！看不出來？”
韓斯文內心震動，還真沒看出來……
全黑朋克不好惹女、送外賣要立刻自取的騎手、穿女仆打掃的00後阿怡、喝啤酒的麻雀……
韓斯文自诩見慣大場面，也萬萬想不到，這地方雖小，奇人那麽那麽多。
他也不想大早就拉仇恨，認錯态度誠懇。
“哥的錯，哥有眼不識00後，你出去吧，不用收拾。”
00後女仆阿怡“哼”地一聲：“沒哥樣！”，氣鼓鼓抱着吸塵器離開了韓斯文的房間。
韓斯文被他最後一句話氣笑了，大字型躺在床上。昨晚擠躺椅整個人蜷縮着，太難受了，趁機伸展下。
他看了看時間，11點05分。感嘆，阿怡打掃真準時。
看了胖虎給他的留言：約了下午三點在岳老師門口。
韓斯文：……什麽岳老師
胖虎：地點。
x，約了下午三點在月老寺門口見。
肚子傳出“咕嚕”聲，提醒韓斯文要進食了。他艱難起身換衣服，背着相機，打算在承喜山逛一逛，順便覓食。
……
承喜山位于方市東北方，背山面水。山腰上的月老廟，原名【承喜月老廟】，也就是韓斯文此次要堪景的地方。
聽聞，月老廟內供奉月老神像逾千年，是國內歷史悠久的月老姻緣寺。
【承喜月老廟】坐北朝南，主殿設月老殿，前院栽了顆百年桃花，承人間情愛，中央置了個結緣寶鼎，牽八方姻緣。
後院分東西兩廂，東廂有屠蘇院。此時，程暖身穿休閑西裝，帶着銀框眼鏡，在屠蘇院書房處理工作。
秘書楊貴妃手裏拿着平板，跟他彙報工作進度，正說着，被程暖手機震動聲打斷，來電顯示：白哥，唐故經紀人。
程暖垂眸只看了一眼，立刻又回到電腦：“繼續。”
楊貴妃眼神閃爍：“好……黃律師這邊……”
電話又震動，這次來電顯示：程暖。他跟唐故調換了手機，所以是唐故打來的。
程暖依然沒有接，看着欲言又止的楊貴妃：“黃律師說什麽了？”
“啊……黃律師說，離婚協議故哥已經在看了。但他說，可能你們之間存在誤會。希望跟你約個時間。坐下來面對面談談。”
程暖手指在鍵盤上敲着文字，聲音近乎冰冷。
“離婚的原因，我跟黃律說得非常清楚，唐故什麽錯覺，認為是誤會？”
楊貴妃緊張着攥着平板，他老板平常看起來清冷，但生起氣來，那股清冷勁兒就讓人毛骨悚然。
“該說的黃律師都說了，但故哥就是想跟你坐下來，面對面談談。”
程暖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
本來他選擇用唐故的賬號發布離婚聲明，出于兩方面考慮。
一方面，他想給唐故一個臺階，畢竟他是公衆人物，雙方夫夫一場，由他發布給雙方留個體面。
另一方面，他想讓唐故知道，離婚這事程暖是認真的，不是在鬧小脾氣。
發布聲明後，讓黃律跟唐故接觸，更是為了加強不可能複合的信號。
但從每天幾個連環call，不間斷的微信轟炸來看，唐故并不想離婚。
思慮片刻：“周五，讓霸哥找一家隐私好的地兒，我跟他談談。”
楊貴妃遲疑：“不約到這裏？”
程暖拿起手機，楊貴妃看到手機屏幕顯示着：未接來電100+，未讀信息999+。
“就他這水滴石穿的性格，讓他來了，就別指望他走了。”
楊貴妃恍然，确實，唐故太能磨了。當初要不是這水滴石穿的性子，程暖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她在平板上急速記錄着。
行程挪到下一行。
楊貴妃：“下午3點，Svian工作室的人要來廟裏堪景。已經把你的時間空出來了。”
程暖聲音暖和了些，他電腦點開Svian工作室送來的堪景郵件，問：“他們幾個人來？”
楊貴妃：“一個，他們工作室老板，昨晚已經到了，在山腳民宿住着呢。”
程暖視線從郵件移開，腦海中突然閃過，穿着T恤，圍着浴巾，氣匆匆跑下來拿外賣的韓斯文。心裏有種異樣的預感。
“知道了，我等着他。”
